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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宮燈火通明, 熱鬧非凡,襯得其餘地方格外冷清。
好在雲幼清并非愛熱鬧之人,獨自留在長寧宮看書插花, 打發時間, 倒還算惬意。而且,沒了紀宣靈在耳邊聒噪,不知清淨多少。
他細細端詳着好不容易擺弄好的花束,第四次将其從瓶子裏抽出,重新擺弄起來。
雲幼清心不在焉, 被沒清理幹淨的花刺紮了一下。
他的手并不像姑娘家那般細皮嫩肉,因為常年握劍,上面還有許多薄繭。恰巧此時陳庭推門進來,未免他大驚小怪去紀宣靈面前亂說, 雲幼清收攏四指, 随意将那點微不足道的血滴抹在了袖口上。
“太華宮那邊如何?”
方才他叫陳庭去太華宮看一眼,說是怕紀宣靈喝多了醉醺醺回來,自己聞了酒氣不舒服。
陳庭憨笑道:“奴才去時正趕上梁國公主獻舞, 身姿翩若驚鴻,當真好看吶。”
雲幼清剪花枝的動作一頓。
“不過陛下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陳庭趕忙補充道。
“你何時竟也學得這般滑頭?”
定是紀宣靈把人給帶壞了。
“啊?”誰知陳庭撓了撓頭,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模樣。
雲幼清默默嘆了口氣,算了, 他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他沒有挺着個大肚子在宴席之上現身的打算, 那場面太刺激了。
太華宮偏殿有扇小門,從那裏進去後,可以在通往正殿的那扇門後清楚看到宴席之上的人和事。最重要的是,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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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紀宣靈離開之前再三強調了讓他別出門,但……
他只是去看看人有沒有喝多而已, 雲幼清想。
喝醉的紀宣靈他可招架不住。
于是陳庭掌燈,雲幼清就這樣慢悠悠的往太華宮去了。
誰知途經禦花園的荷花池時,他們竟在岸邊看到了一個探着身子欲往水裏去的紅衣女子,看着像是要輕生的樣子。
“王……王爺?”陳庭驚恐扭過頭來請他拿主意。
眼下這附近只有他們二人,把人叫住斷然是不可能的,弄不好受了驚吓,不想尋死也被吓得掉下去了。
雲幼清伸手示意陳庭把燈籠交給他,“你悄悄去那姑娘身後,乘其不備把人拉回來。”
忽然身擔重任,陳庭不由面色嚴肅起來,認真點了點頭。
“啊啊啊——”
寂靜無聲的禦花園裏響起女子尖銳的喊叫聲,“何人在此偷襲本公主!”
公主?
“你是梁國公主?”從後面跟上來的雲幼清愣了愣,而後一語道出了她的身份。
陳庭将人松開後,也終于認出了眼前這位姑娘,的的确确就是方才在太華宮獻舞的梁國公主。
方才他的舉動多有不敬,陳庭不由忐忑起來。不過想到自己是奉命行事的,心中又多了份底氣,站穩後兩三步退到了雲幼清身後,順便将燈籠拿了回來。
雲幼清不慌不忙解釋道:“方才見公主探身到池子裏似要輕生,情況緊急,迫不得已為之,還望公主見諒。”
“本公主只是見蓮子生得好,想替皇兄摘一個嘗嘗罷了。”小姑娘瞧着一派天真之态。
梁雁理了理衣衫,随後擡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忽然饒有興致問道:“你又是何人?”
長着張女人見了都要嫉妒的臉,衣着不凡,氣質出衆,最關鍵的是,還挺着肚子出現在晉國的皇宮裏……
在她打量雲幼清的時候,雲幼清同樣也在打量她。
梁雁模樣算不上是頂好的,但勝在雙目生的靈動,頓時給整個人增添了不少光彩。而且,身為梁國嫡出的公主,同樣身份尊貴。
倘若梁國真有和親之意,應下這門親事,未嘗是件壞事。
雲幼清半個身子被池子旁的樹影遮住,隐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在下……”
“啊,我知道了!你是晉國皇帝的男寵?”梁雁拍手恍然大悟道。
“大膽!王爺的身份豈可與……”與男寵相提并論。
陳庭話未說完就被雲幼清制止了,他似乎并不介意梁雁的話,反而提醒道:“公主畢竟是梁人,在晉國的皇宮裏還是不要亂走的好。”
雲幼清不欲與她多言,轉身便要離開。
梁雁咀嚼了一下陳庭口中的「王爺」二字,腦海中靈光一現,急急拉住了雲幼清的衣袖。
“等等……”
“你們在做什麽?”誰知道紀宣靈居然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他提前從席間脫身而出,想着回去看皇叔一眼,哪曉得看到的卻是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場面忽然凝滞了。
紀宣靈緊緊盯着梁雁抓着雲幼清衣袖的那只手,眼裏快要冒出火來了,咬着牙一字一頓道:“給朕把手放開。”
梁雁左右看了看,忽然笑了起來,順着他的意思放開了手。
她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不過呼吸之間,梁雁便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盤,眼珠子一轉,邁着雀躍的步子走到了紀宣靈跟前。她用餘光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雲幼清,沖紀宣靈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陛下怎麽也出來了?是來尋雁兒的嗎?”
紀宣靈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抽的什麽風?
他仗着身高體長,目光越過梁雁的頭頂,落到了雲幼清身上。哪知雲幼清完全不理會他,避開他的視線,連聲告辭也不說,徑自轉身同陳庭道:“回去吧……”
“皇叔……”紀宣靈向前邁了一步,又被梁雁刻意擋了下來。
紀宣靈神色一沉,“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雁盈着笑意,緩緩道:“自然是在幫陛下。”
她自認真誠,但紀宣靈顯然不相信,趁着他沒發火,梁雁趕忙解釋說:“陛下難道沒發現,王爺方才醋了。”
而且是在吃她和晉國小皇帝的醋。
紀宣靈不得不重新打量一番這位看似天真爛漫的梁國公主。
“公主就這麽确定,這就是朕想看到的?”
“不确定……”梁雁毫無懼意,膽子大得令人吃驚,“但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哦?”紀宣靈挑眉,“那不知公主看到了什麽?”
“你喜歡他……”梁雁道。
良久的沉默後,紀宣靈忽然笑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他好像一直以來都想錯了一件事。
在梁國人眼中,攝政王說話可比他這個小皇帝管用多了,所以上一世,梁雁是為了得到晉國明面上的支持,才會不遺餘力的糾纏雲幼清。
而這一次,攝政王不見蹤影,紀宣靈這個皇帝不僅牢牢掌握了話語權,還拒絕了她求見攝政王的請求。
現在,梁雁顯然發現了比和親更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事實上,梁雁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從容,畢竟主動權從來不在他們手裏。
她在等紀宣靈給一個她機會,給她皇兄一個機會。
紀宣靈給了她更大的驚喜,“回去告訴梁沅,他的事,朕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梁雁:本公主可是一心替皇兄搞事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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