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等薇薇安結束她的第一場入圍賽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指針滑過了十點,她靜悄悄地爬上了床,第二天一早還要爬起來晨訓。

不過非常順利,她也在第一場入圍賽就晉級積分賽了。

于是,睡覺的時候都很安心。

她沒有去詢問蓋爾的成績,不需要問她就知道蓋爾一定會晉級的。

範倫丁對蓋爾的要求是前三,哪怕是薇薇安,也相信蓋爾可以做到,所以這第一步,再怎麽說都是輕而易舉。

薇薇安閉上了眼睛,心裏卻想得更多。

不管在霍奇森或者沃茲沃斯面前表現得多麽對戰事漠不關心，事實上薇薇安的內心深處,比誰都要更關注這場戰争。

以前，範倫丁曾經和她提起過戰争的事，這些年一直不大太平，範倫丁的分析又有理有據，薇薇安當時就相信了八成，所以這一次真的打起來，薇薇安并不意外。

她這樣的出身，比毫無背景的平民子弟更要差上兩分，如果沒有野心，她就不會進指揮系，既然進了指揮系，她就不可能對戰事毫不在意。

可如今，她所能做的就只是按捺住所有的渴望，慢慢的，一步步地來。

蓋爾适合的地方或許是戰場，她所要學的，還有更多。

運籌帷幄，絕不是只有戰時那麽簡單。

雖然心思重，薇薇安正面向上躺着，仍然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進入了夢鄉。

能休息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浪費。

這是往昔經驗給她的經驗教訓，所以她喜歡奧斯維德，喜歡這裏給她的安全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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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倫丁是典型的覺不多的類型，這一覺睡得卻很沉，之前确實沒有好好休息，起來之後，卻仍然進行着G的修正工作。

仿佛有了名字之後，他對這架機甲的觀感忽然完全不同起來。

範倫丁的強迫症又一次發作，他要做得比之前計劃中更加完美才好。

這是屬于他和蓋爾的“G”。

蓋爾爬起來晨訓，打開門就碰到了好久不見的蘭馥。

“去晨訓？”她随意打了個招呼。

蓋爾點點頭。

蘭馥正要提腳離開，卻忽然臉色變得微妙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蓋爾身後同樣穿着睡袍的範倫丁。

範倫丁的頭發剪短了，金燦燦的柔軟發絲貼着他白皙的臉頰，近來似乎又長大了一些，臉部的線條比起之前少年的柔和秀麗，有了些許稍硬朗的輪廓，使得他變得愈加英俊起來。

而這時候，他只穿着一件睡袍，将手上的東西抛給蓋爾，“你忘了這個！”

“噢。”蓋爾接住，是他的個人芯片，或者說，是他的課本加上筆記的簡縮版。

蘭馥清了清喉嚨，有些暧昧地說：“昨晚睡得不錯啊？”

範倫丁挑了挑眉，瞬間就明白了蘭馥的意思。

蓋爾卻沒有在意，他翻看着昨天課程的筆記，随口答：“嗯。”

蘭馥嘿嘿一笑，“在學校裏嘛，還是節制一點好，不過你們已經滿了十六歲，學校也不會管太多的，不過恐怕蘇西要失望了啊！”

蓋爾眨眨眼睛，這才意識到——蘭馥貌似誤會了……然後，蓋爾摸了摸微亂的頭發，臉上有點兒發燒。

“蘇西是誰？”問話的是微微笑着的範倫丁。

蘭馥非常給面子，立刻回答，“是我們機甲系的同學啦，不過範倫丁你放心，她對蓋爾只是單戀，蓋爾可從來沒和她說過話！”

“蘇西？”蓋爾擡起頭來，忽然恍然說：“是那個遠遠看到我就繞道走的蘇西？”雖然在一個班裏上課，但幾乎從來沒有打過照面好嗎？

蘭馥笑着說，“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才這樣啊蓋爾，想不到你竟然一點也沒發現！”

蓋爾：“……”能發現才有鬼啊，那不是之前被大家疏遠嗎？看到這樣的，只會認為她特別要遠離自己好嗎？還以為她是試圖讨好布尼爾的頑固分子呢，他倒是想過這姑娘是不是暗戀布尼爾來着。

……這誤會好大……

“看來你對她印象挺深刻。”範倫丁看向蓋爾。

蓋爾沒好氣地說：“印象深刻個鬼，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這姑娘是那種遠遠看到自己就跟見了鬼一樣立刻轉身離開的典型人物好嗎？

“哦？那就是說，如果是個長得很漂亮的人，你會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喜歡你很不錯？”

蓋爾：“……”怎麽覺得這口吻有點兒不對呢。

“哈哈，”笑起來的是察覺自己好像惹了禍的蘭馥，她讪讪笑了兩聲就說：“哎呀，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好了，反正，蘇西也沒打算幹嘛，她只是喜歡星網上那個蓋爾而已，你們繼續哈。”

說完就立刻溜走了。

星網上那個駕駛着UE-21耍帥的蓋爾，還将這樣一架機甲弄成了近戰王，崇拜喜歡他的真的很多，蘇西絕對不是個例，只是剛好也在奧斯維德上學，還恰好和蓋爾一個班而已。

見到偶像的時候分為兩種，一種是恨不得離偶像更近一點，粘到他身邊，另一種就是像蘇西這樣，心裏激動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躲着根本不敢靠近。

實際上，在這方面蓋爾并不是特別遲鈍的人，但是，蘇西的做法怎麽都不會讓他産生更多的遐想。他嘆了口氣，“範倫丁，我覺得很少有人會長得比你好看了，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也會覺得挺不錯。”

是個人，總會有虛榮心的好嗎？

範倫丁雖然是個男的，但是兩輩子下來，長相能拼得過他的不管是男是女蓋爾都沒見到過，所以這話他說得一點兒都不心虛。

“那好，我喜歡你。”

蓋爾：“……”

摔，劇本不是這麽演的！難道他不知道這只是開玩笑，難道他不應該說，誰喜歡你啊別自作多情嗎？

讓蓋爾覺得不自在的是，範倫丁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髒還真不争氣地跳快了那麽兩秒。

他發誓，就兩秒而已。

呃，也許是二十秒。

——

那之後的一周，蓋爾和範倫丁、薇薇安還是照常上星網開店，只是那位常客喬斯先生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出現在星網上了，他們的店名氣越來越大，每次都是供不應求，開的時間太久，蓋爾也翻不出那麽多新的菜色，不過幸好重新排列組合，還是會讓人有一種挺新鮮的感覺，再加上新客很多，所以生意仍然十分火爆。

只是所有人都覺得，這家店的服務态度……實在是相當差。

來招攬蓋爾的人越來越多，找薇薇安和範倫丁打聽消息的人也越來越多，難怪他們那樣不耐煩。

到了機甲大賽開始的時間，因為入圍賽仍然沒有結束，蓋爾偶爾會去看一會兒人家比賽，範倫丁和薇薇安卻很忙。

範倫丁忙着修正程序，薇薇安忙着汲取知識。

指揮系的課程比其他任何一個科系都要重得多，例如機甲系的課程對于蓋爾來說幾乎沒有什麽壓力，但指揮系的課哪怕是薇薇安這樣天賦出衆的學生，都必須付出百分之百的心力。

她絕不會浪費任何機會。

很快就到了積分賽的那天。

經過一定的修正，雖然G和蓋爾的融合度只提升了1%，但是外型上比之前要好上一些了，那相當惹眼的刺頭披挂似乎變得不那麽張揚了，可是整體風格仍然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超時代”感。

範倫丁可不是審美這麽奇葩的人，只不過最适合蓋爾的，最後虛拟數據生成就是這副模樣，本來範倫丁個人而言，只要實驗成功，不影響實驗數據結果，是什麽樣子他根本是不會在意的，也不關心，但現在似乎有些不同了，所以他才會盡力在修正數據的時候，在外形上稍做一些彌補。

要做到這一點，變動的程序不是一個兩個，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數據流，要從其中找出幾個數據做一些微小的改變，根本就是一件叫人心底發毛的枯燥工作，壓根兒不是人幹的事好嗎？

範倫丁卻可以耐心地做上一整天，甚至還頗有一些樂此不疲的意思，仿佛那些數據在他眼裏都是一個個小可愛，不得不說，這方面而言，他的心理絕壁和普通人一點兒都不一樣。

反正蓋爾自問是怎麽都做不到這一點的。

積分賽将會關系到淘汰賽的排列組合，所有說很多人在這時候才真正開始認真起來，入圍賽只能說是賽前甜點，積分賽才是大浪淘沙。

這一次，通過入圍賽的數十萬名選手，将會被投入同一張地圖，當然，地點同樣是随機，這張巨大的地圖擁有不同的地形，同樣是互相對戰的模式，打敗一位對手積一分，每個人擁有三次機會，被對手打敗一次，将會立即随機投放到地圖的另一端，絕不會造成被同一個人戰勝三次的情況。

三次被別人戰勝之後，将會自動退出積分賽，生成最後的積分，在積分賽時間結束，如果沒有使用的機會将會折合成一定的積分，加入最終成績中。

蓋爾和薇薇安都需要參加積分賽，範倫丁仍然是觀衆，哪怕是在星網上，他的手仍然不會停，絲毫不介意星網這個高智能AI對他所寫程序的“窺視”。

“地點：布洛姆菲爾德公國，沃格特峽谷，時限：3小時，祝您比賽勝利！”

積分賽将會進行一個星期，今天是第一天，選手可以選擇在任意一天進入積分賽，早進入有早早被淘汰的危險，晚進入同樣有無法獲得高積分的弊端，而最終積分從高到底排列只截取前五千名，所以投機取巧最後參加積分賽是根本沒有用的。

蓋爾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滿天的風雪，能見度低到五米外就完全看不見了。

……幸好是在星網上，不會真正感到寒冷。

也許是蓋爾的幸運，這個地方的天空、氣候和環境，很像是很早以前的地球，讓他覺得很熟悉。

漫漫風雪猶如刀割，這個沃格特峽谷裏，到處都是一片銀白，偶爾有裸露的山石，卻嶙峋如佝偻的老人，冰冷到沒有半點兒溫度，顯然環境糟糕到了極點。

不過對于有機甲的人類來說，這種天氣算不了什麽。

機甲的自動雷達系統，可以彌補這種天氣帶來的影響，再加上，蓋爾還有白隼。

白隼飛上了天空，毫不畏懼地鑽進了烏黑的雲層，越過雲層，它看到了遠處的草原和落魄的城鎮村莊，當然，還有一些零散的機甲，不過最先被它發現的，是和蓋爾一樣被困在風雪裏的一架銀白色機甲。

因為色澤的緣故，它幾乎像是淹沒在風雪裏一樣，和這糟糕的天氣融為了一體。

它距離蓋爾只有不到半英裏。

它，正試圖偷襲看着有些茫然的G。

因為這種視力受損的天氣，它只是探測到了前方的機甲，卻根本看不到這架機甲的模樣。

所以，駕駛這架銀白色機甲的姜喬菲并不知道那邊是誰，是誰對他而言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天氣雖然是極大的弊端，卻也同樣給他帶來了機會。

這種環境于他而言幾乎是最佳的掩護。

朦朦胧胧的，姜喬菲只看到暴風雪裏一個淡淡的灰色影子。

但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對手。

悄無聲息地靠近，銀白色機甲舉起了攻擊力最強的左輪光爆能量炮。

瞄準。

興奮讓姜喬菲感到些微的顫栗——

轟！

巨大的爆炸聲讓整個峽谷都狠狠一震。

高高跳起來的蓋爾臉色劇變：“卧槽，這人蠢到腦子被狗吃了嗎？！”

在這裏用這種強力武器？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

然後，果然看到大面積的雪好似洪水一樣傾瀉而下——

真的雪崩了啊啊啊啊啊！

“編號：1，姓名：蓋爾，積分賽進程：7min。非常抱歉，因意外情況，您的機甲損毀率超過38%，建議您放棄此次機會，系統将會重新傳送，請選擇：放棄/不放棄。”

只要機甲損毀率超過臨界點，系統都會發送這條消息。

蓋爾：“……”

尼瑪，果斷不放棄啊！

不幹掉這個愚蠢的家夥，他怎麽都不甘心的！

而傳送之後？自己百分百碰不到這混蛋了好嗎！

這種人就算是死，也多半是被他自己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