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股骨低于水平線、膝與腳成一條直線、鋼條在腳的正上方。之前他做到這些毫無壓力。但現在他努力去做感到疼痛,這項就完全拿不到分數了。
他臉上的神色也慢慢凝重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狀況一定有退步,但沒想到會這麽糟。這意味着劃水的動作沒法最充分地展開,而如果每一個劃水的動作都有潛在的問題,總成績肯定好不了的。此時,劉元剛好做完肩部扛木棒跨欄架,費蕭準備走過去做第二個項目。張立偉在他肩上拍了拍,聲音很低沉,“小夥子,加油吧。”
費蕭聽得出他的潛臺詞。
他的體能測試排名倒數第一,滿分十四分,只拿了八分。身體每個部分的靈活度、穩定度和柔韌性幾乎都被否定了一遍。
他盯着表看了一會兒,把它交到唐昭輝手裏。
出結果後,就到了晚飯時間。張立偉和營養師阿姨一起定了他們的食譜,基本都是高蛋白質的食物,配合着訓練計劃來執行。當晚他們只做了放松訓練,象征性地游了兩千米就回宿舍。
唐昭輝和賈一平兩個教練組共用一個泳池,費蕭難免會和賈一平打照面。他們眼神一對上,就迅速地游移開去;他們擦肩而過時,看都不看彼此。尴尬的氣氛始終彌漫着,大家都有所感知。
費蕭淋浴後換了衣服,背着包要和柳小龍回去,到一樓的時候碰見唐昭輝。他叫住費蕭,“你等下,我們聊聊。”
費蕭“哦”了聲,停下腳步,朝一樓田徑隊訓練的場地探頭望了望,“您這是想讓我轉項啊?跳高還是跳遠?”
語言依然戲谑,但音調很低,有些沒精打采,沒了之前的活潑勁兒。
唐昭輝輕輕伸拳擊下他的後背,“怎麽了,這麽快就沉了?”
“沉”是本土方言,意思是整個人狀态不對,軟塌塌的,提不上勁兒來。
費蕭嘴硬,“沒事兒。”
唐昭輝說:“你需要時間恢複。很多運動員都有這樣的經驗。我相信你。”
費蕭點點頭。
唐昭輝沒多說什麽,讓他走了。
費蕭喜歡唐昭輝的處事方式。他從不啰嗦,這是把對方也當大人的表現。換句話說,它意味着足夠的信任——這是費蕭之前在泳隊的日子裏很少體會到的。
宿舍本該是四人一間,但因為就三個新人,所以三個人占着四人間,生活水平也算有所提升。兩張分上下鋪的床,兩邊各兩張桌子兩個櫃子,中間只容兩個人并肩通過,空間很小。
劉元路上沒耽擱,已經回去了,正在給自己加一組運動,做俯卧撐。他頭朝着門這邊,看見他們進來,點點頭,胳膊和腳撐着地往自己床位那邊挪了挪。
劉元穿着白背心、黑短褲,額頭上一層潮濕的汗。
費蕭走進去,他的座位與劉元恰好相對。他看見劉元座位上放着把吉他,有些訝異,“你還會彈這個?”
“會一點。”
劉元的回答總是很簡短,一問一答惜字如金的模式。
費蕭看看劉元,又看看吉他。他沒法把這種帶點潮流感的樂器和這個從穿着到語言都十分簡練樸素的少年聯系在一起。“那挺厲害的,”他由衷地贊嘆,“我表姐拉着我看過一次鄭成河的指彈表演,很帥。”
費蕭把吸管插進剛剛買的三元鮮牛奶裏,咕嘟咕嘟幾口喝完了,三下兩下爬到最上面空着的鋪位,做起平板支撐來。
柳小龍被宿舍裏飽滿向上的氣氛感染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不是一個多麽好強的人,但舍友們給了他一種不加點訓練量就有負罪感的感受。宿舍裏剩下的空間不多了,他只能借着這點地方做起深蹲來,邊做邊問:“劉元,你比什麽項目啊?”
劉元聲音很細,“八百自和一千五。”
深蹲很耗體力,柳小龍邊喘氣邊由衷贊嘆,“那真不容易。我游過一千五,每次一想着還有十幾個來回我就快不行了,再也沒比過。”
“這個比賽比較年輕化,等在這兩個項目上沒有競争力了還能轉20公裏公開水域,”劉元笑了下,“說到底還是想多游一會兒。”他也有些疲勞。他從俯卧撐轉為平板支撐,以一個比較平穩的姿勢撐住身體。
劉元難得地發問了:“那你們呢?”
柳小龍答:“我們項目一樣,200自和400自。”
劉元“嗯”了一聲,“這兩個不好比,省裏競争就很激烈。”
“1500自呢?”
劉元思考了一下,“省內比的少,我覺得自己出線問題不大。你們這個項目本身就決定了出線有難度。”
柳小龍站起身,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沒有那麽高遠的目标,就想做個體特,走大學的體育生通道。”
劉元仰頭看費蕭,“那你呢,你也是?”
費蕭的平板支撐正在進入體力有些支持不住的階段。他瞥劉元一眼,努力把氣喘勻,顯着不那麽費力。然後他提着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是。”
魔鬼訓練
第二天早上六點,劉元的鬧鈴響了。他翻身跳下上鋪,把鈴聲按掉。他的鬧鐘不在床邊,而是在床下的櫃子裏面,這迫使着他不能随手按了鬧鈴接着睡,必須下床關鬧鈴。人一旦下定決心離開床,就會漸漸清醒起來。這是他保持自己狀态的習慣。
夏日裏白天長,外面天竟然早已大亮了。
費蕭也被吵醒了。費蕭一時間精神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高一開學前軍訓時的場面。他迷迷瞪瞪地起來洗漱,回來的時候看到劉元穿戴整齊已經要出門吃早飯,柳小龍還用毛巾被蒙着頭呼呼大睡。柳小龍這家夥,在學校就總踩着預備鈴去上課,只要允許早上七點五十到,那七點四十八之前在教室就絕對見不着他。柳小龍因此常被老師批評“跟個大爺似的”,誰想到這兒來老毛病還不改。
費蕭走過去,十分粗暴地一把将柳小龍的被子扯了,俯身貼着他耳朵一聲三連音式的大吼:“七點了遲到了起床了!”
柳小龍“啊”的一聲怪叫,從床上閃電般坐了起來,仍閉着眼,“卧槽七點了?不是六點半就要集合的嗎?怎麽沒人叫我?”
“還得有人專門來叫,”費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
費蕭一轉頭,看見劉元開了半邊門但還沒走,臉上少有地浮現出了笑意,似乎想說點什麽、費蕭怕自己的謊言被戳穿了,趕緊沖他努努嘴,示意他先走不用管自己。
柳小龍覺得,他從來都沒這麽快地洗漱穿戴過。一想到自己第一天訓練就遲到了,他的內心十分焦躁,恨不得有個機器人來幫他忙活,再擁有個什麽法術,讓他一秒鐘就能直接瞬間移動到游泳池。
最後他急匆匆地套上運動鞋,從桌子上拿過手機開機,大喊道:“才六點十分!你你你着什麽急啊!”
費蕭拎起雙肩包就狂奔而出,走廊上展開了一場死亡追逐的大戰。
早飯在食堂吃,人基本按着教練組分成幾堆聚集。費蕭從劉飒和高洛那桌走過去,接受着他們的注目禮,卻目不斜視,去拿粥、小菜、饅頭和牛奶。
柳小龍奇怪,往那邊看去,他不認識劉飒和高洛,張俞在旁邊悄悄介紹他才知道這是誰。但那兩人待他并沒有對費蕭的那種敵意,相反甚至友好地點點頭,沖他笑了笑。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兩人是那個教練組的核心。旁人都是圍繞着他們倆坐下的。
柳小龍問張俞:“這怎麽回事啊?”
張俞聳聳肩,“他們有仇。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不用擔心,隊裏不搞連坐,這不關咱們的事。”
柳小龍端着餐盤站着,若有所思。
做熱身活動的時候,昨晚的平板支撐成了苦頭的來源。費蕭的肌肉很酸,開始趁着小高老師不注意的時候在動作的充分程度上偷懶。但他偷懶了幾下,又覺得不該把小聰明用在這種地方,搞不好下水容易受傷,咬咬牙又開始按着标準的要求去做,只是這樣他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明顯和兩旁的張俞和劉元不在一個節奏上。
小高老師轉向他的時候注意到他節奏不對,盯着他看了幾秒鐘,俯下身來問:“你昨晚偷着自己練了?”
費蕭暗想這真是見了鬼,難道小高在他們宿舍按了個攝像頭不成。他一時來不及編個謊言糊弄過去,點點頭,“昨天晚上就放松了下,沒怎麽練。所以……偷偷加了點。”
小高很高深莫測地一笑,“你怕強度不夠?”
費蕭點頭。
小高斟酌了一下措辭,對他說:“我覺得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實話說,這個強度下我們訓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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