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的,”張俞習慣性地去撥弄了下自己的頭發,“我自己找不到這麽好的工作。”
柳小龍問:“那你在這家店做什麽?”
“代理店長,什麽都做,”張俞說,“進貨,賣貨,搞宣傳。”
“生意好嗎?”
張俞不好意思起來,每逢這時他小動作就特別多,還在省隊時遇到教練誇獎也是這樣。他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下自己運動服的領口和肩部。“大言不慚地說,還不錯。”
互聯網時代,張俞沒有經驗,卻有他的優勢。他開了微信公衆號,又在許多別的社交媒體開了賬號經營。他研究了一些相關的文案,參考着做店面營銷。起初閱讀量很低,剛過一兩個禮拜就有人勸他別幹了,但這點時間對游泳十幾年的張俞來說顯然太短暫了。他一直堅持着在上面投入時間和精力,最後收效很好。雖說限于地理位置,實體店的客流量并沒有增加很多,但網購的銷售額有了明顯的提高。
他們在店裏聊了一會兒,費蕭說:“你将來做大老板了,我們就去投靠你。我要求不高,包吃包住就行。”
張俞當然知道他是玩笑話,“你們将來說不定就是趙明皓那樣的世界冠軍,到時候得我求着你代言。”
“捷步”的代言人現在是趙明皓,電視上經常會放他的廣告。他在淺藍色的池水中沖刺、到邊,然後一下冒出頭來,鏡頭給了泳帽一個特寫,泳帽左側較小的是“捷步”的LOGO圖案,右側則是中國的國旗标志。
費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開玩笑。他現在狀态并不十分好,他對自己的錦标賽并沒有太多信心。
張俞指了下他的脖子,“你這兒怎麽了?”
費蕭疑惑地對着試衣鏡看了看,發現脖子側後方起了一片紅疹子。不癢,但因為他皮膚太白而格外明顯,看着有些吓人,
“過敏,”他淡淡地說,“上次吃了一禮拜藥我覺得沒事,就停了。看來還是得接着吃。”
張俞很理解地點點頭,“比賽時間越長,身上毛病越多,這都是正常的。之前我膝蓋痛的那段時間,每天都得吃止疼藥。開始一片,後來沒用了就兩片。現在退役後不吃有時候疼起來都有依賴了,還想着去買止疼片。”
大大小小的傷病,對運動員來說總是一道避無可避的坎。他們常常在覺得自己狀态不錯的時候,突然就遭遇了傷病的困擾,發揮不出應有的成績。這種事,他都不知道該怪誰。
他們在張俞的店面裏坐到了飯點。柳小龍看看手機,“我們得走了。哪天有空,再來找你玩。”
“好。”張俞笑了。
費蕭與柳小龍掉頭回轉,他們經過這片湖,又回溯着小河的源頭往西邊行走,打算繞過河往北邊的體育中心去。走到盡頭的時候,費蕭回頭看看,他發現張俞還站在店面的臺階下望着他們。迎着陽光,張俞的面目被照的燦爛又模糊。費蕭看不清他的表情。
每天晚上睡前,費蕭都要去醫務室拿藥吃。
體育中心醫務室對藥物有着嚴格的規定,不讓隊員自己帶回,如果必須吃藥就得在那裏吃完。費蕭這次過敏又複發,吃的用的品種比較多,塗身上的有兩種,吃的有三種。他不愛吃藥,苦着臉倒了杯水,先把膠囊拿出來吃掉。另外兩種片狀的藥一放到嘴裏就會融化成黏糊糊的一團,簡直比VC泡騰片還容易溶于水,他覺得那非常惡心。
醫務室非常狹窄,他背靠着櫃子,随手把還沒吃的藥放在櫃子上,已經吃了的放在桌子上。這一天他轉頭的時候衛衣的帽子一剮蹭,一下子把剩的兩瓶藥全灑到了地上。這下算闖禍了。
醫務室的負責人是個中年阿姨,滿頭棕色的亂卷兒,到了更年期脾氣不太好,見了這場景眼前一黑,“哎呀小夥子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費蕭忙說着對不起對不起,蹲下身去把藥片撿起來。
那個阿姨突然問:“你吃的是什麽藥?”
“我也不知道,”費蕭實誠地回答,那些西藥的名字真的不好記,“要不您看看瓶子?”
他撿起了兩只藥瓶,遞到阿姨的手裏。
阿姨盯着藥瓶看了一會兒,“不對啊。你這一瓶應該是黃色的藥片,地上的怎麽都是白色的?”
費蕭本低着頭半跪着,正把藥片都歸攏到手裏。聽到阿姨的話,他的手一頓,徐徐地擡起頭,嘴巴微微張着。一股寒意從腳心冒上來一直到頭頂,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被換掉的藥物
“怎麽回事?”唐昭輝本來車已經開出了一段距離,他再度折返,小高已經站在一樓接他。
“胡阿姨說,費蕭有瓶藥被換掉了,”小高随唐昭輝快步走着,現在她已經可以完全适應他的步伐頻率,“她還在送醫院查到底是什麽藥。”
唐昭輝的臉色微沉,“他吃過了嗎?”
小高咬了下下嘴唇,“不好說,這藥他最近吃了兩天,但前兩天誰也沒注意。今天要不是那藥瓶被刮掉了,大家還都被蒙在鼓裏呢。”
唐昭輝想了下時間,“現在四月三十號,離錦标賽還有三個多月。不過中間可能有泳聯官員随機的飛行檢查,我們查清後立即申請檢查豁免,即使真是有問題的藥趕緊代謝掉還來得及。隊醫這是怎麽弄的,搞錯了嗎?”
“不,蹊跷就在這裏,”小高說,“胡阿姨能肯定藥是被人換過了,因為原先用的過敏藥物是黃色的藥片,現在是白色的。胡阿姨當初接的是薛隊醫的班,薛隊醫當初就是因為高洛的藥被換掉才被開除的,所以她對這個事非常上心。”
她猶豫了下,說:“我也是馬上想起來之前高洛的事情。所以我只請示了您,沒和賈一平指導他們打招呼。這事要麽是模仿’作案’,要麽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們已經走上樓梯,來到了三樓醫務室的位置。體育中心偌大的空間裏空無一人。
醫務室在三樓西邊走廊的盡頭,緊挨着儲物間。一扇很應景地被刷成白色的門,上面挂着“下班了,甭敲門”的字樣。光看着就能想象得出胡阿姨那勁兒勁兒的語氣。
小高問:“您要進去看一下麽?我去跟保衛部要鑰匙來。”
唐昭輝擺擺手,“先不用。咱們又不是偵探。”
他在醫務室這裏來回走了幾圈,看看地看看牆,最後仰起頭來去看天花板。良久他停下來,伸手指了指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終于慢悠悠地開了口:“你把監控安在這裏?”
小高一愣,她這才想起來去年唐昭輝讓自己在這裏安監控的事。她“啊”了一聲,連忙點頭,“沒錯,我和保衛部駱老師說在這裏安個監控,當時還是好用的。不過那之後,我就沒去看過。”
唐昭輝說:“行。你去調監控來,我在辦公室等你們的消息。”
小高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了。唐昭輝又看了看監控,轉身上樓。
他的辦公室在五樓。他走的很慢,靠着扶手。這一天精神緊張的時刻遠遠超标了,他得去坐下來眯着眼休息一小會兒,然後再集中精力處理接下來發生的事——這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平時他走的太快了,上班下班都匆匆忙忙,走樓梯都要走對角線,因為兩點之間線段最短,他可以節省時間以最快的速度下樓。唐昭輝今天才發現這臺階很長,一層有二十一級,慢吞吞地爬上去很費力氣。
晚上十點後,體育中心基本不會留人,大燈直接關閉,走廊上的燈光會調的更暗一些,有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唐昭輝又揉了揉太陽穴,向上一步步地走去。他的脖頸有些前傾,這是後來長年累月總與不如他高的人打交道的結果。他的背已經有些彎曲,不再像之前做運動員時那樣挺拔和筆直。只有寬厚的幾近于一字型的肩膀還昭示着他曾經的身份。
他走到辦公室前,開了門鎖進去。現在提早去想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是徒勞的,于是他打亮了燈,躺在沙發上,将一本雜志翻開搭在臉上。
費蕭早就已經回到宿舍,洗漱後在床上躺了下來。
小高和他說,這件事先不要同別人講,他們會馬上調查,明天就給他一個結果。
費蕭答應了。即使對柳小龍,他也沒有講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于這只就在身邊的黑手,他覺得恐懼,但也感到一絲輕松。當初給高洛換藥的人或許并沒有走,無故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或許終于可以得到澄清。
他睡不着,重新把微博下載下來,打開。自打上次冠軍賽後,有不少泳迷關注了他。不過他微博幾近空空如也,只有幾條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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