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麽大個戀愛腦

駱戰身體頓住,視線低垂。

那只手骨節分明,修長白嫩,細滑得宛如上等雕塑品。

然而這上等雕塑品卻因為他,燙出了紅點。

男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視線往上一移,對上她的眼。

他沒動。

顏荔見他沒動,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有點突然且親密。

她連忙縮回手,輕咳一聲,解釋:“那個……不好意思,我下意識把你當成我爸爸了。”

某人大大的問號:“??”

顏荔擡起手,看着剛才被燙到的手背,神色落寞:“小時候我每次受傷,他都會抓起我的手吹吹,他說吹吹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話給了我心理暗示,還是真的吹了就不痛了。每次他一吹,我傷口的疼就會奇跡般地減輕了很多。”

說着,她意識到身旁的人一直沒說話,擡眼看去。

發現他站在那兒,安靜地看着她。

顏荔有些尴尬,讪笑了幾聲:“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男人皺眉:“很疼?”

“這個嗎?”顏荔在剛才燙到的地方搓了搓,擡手擺了擺,笑着,“不疼了。”

剛燙到的那幾秒,确實有點疼,但燙感消失後,手背只是有點紅,已經不疼了。

男人點了下頭,神色與平時無異,看不出來在想着什麽。

他走過去,把粥端給她。

顏荔接過,三兩下就把碗裏的粥給喝完了。

顏荔身體也并無大礙,之所以暈過去,也是因精神過于緊繃,加上低血糖。

駱戰見她喝完粥,把空碗接過來,從口袋裏拿塊糖果給她:“低血糖,吃點糖緩緩。。”

“謝謝。”顏荔一直知道自己低血糖,沒說什麽,接過糖剝了糖紙,含進嘴裏。

駱戰彎腰,默默收拾她吃剩下的東西。

顏荔吃着糖,看着他的動作,沒說話。

她剛才說那麽多,他也沒反應。

不會是……生氣了吧?

畢竟誰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被人喊爸爸。

想到這兒,顏荔無比懊惱地拍了拍嘴巴。

呸呸呸!

你這嘴巴!

駱戰打完電話回到病房的時候,顏荔已經趴在顏言的病床上睡着了。

他走過去,作勢把她抱回床上睡,門口突然響起一道很輕的聲響。

是張禀。

他取來旁邊的外套給顏荔披上,這才起身走出病房。

擔心吵醒這兩姐妹,兩人走出一段路,來到走廊的末端才停下。

張禀啧了一聲:“查了,周力國比張強那家夥還要瘋!”

駱戰蹙眉:“怎麽回事?”

“起因還是顏氏破産欠債啊。”張禀說着,“顏氏破産後,欠下上億的債款。顏荔變賣了所有家産,還了大部分的錢,最後只剩下那五百萬欠款。這五百萬裏,顏家就欠了周力國一百萬。但這人貪得無厭,不僅一直逼迫顏荔還債,還私自成倍成倍地漲利息。那合同在他手裏,如同廢紙。顏荔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按照他說的款數還款,兩人就一直僵持着。”

“加上前段時間他公司出了點問題,又染上賭博,輸了很多錢,他就想在顏荔身上狠狠敲詐一筆。”

“他找了顏荔很多次,但因每次都有你在場,就不敢動手。”

“後來他就把主意打到顏言身上了。”說此,張禀痛罵幾聲,“他丫的,言言那麽可愛,要是因為他出了事,老子絕對饒不了他!”

駱戰單手叉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之前是張強,現在是周力國。

如果她的債款一日不解決,這姐妹倆就一日不安全。

沉默了半晌,他問:“欠的這五百萬裏,債主一共有多少人?”

張禀數了下:“包括張強和周力國,一共八個人。”

“之前她向拳館借的五百萬,什麽時候到?”

“估計最快還得小半個月。”

大家都知道,因勇戰拳擊道館的借貸業務不算民間借貸,而是與國家銀行合作。

所以一些大額借貸的錢,大部分都來自銀行那邊。

但銀行的資料審核很慢,最快也得半個月。

駱戰頓感太陽穴在隐隐作痛:“如果不解決顏荔的債款問題,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

張禀神色一凝:“那你是想?”

駱戰放下手,看向張禀:“銀行那邊等不了了,我決定她欠的這五百萬由我個人出。”

張禀雙眼一睜:“你瘋了!!”

男人神色鎮定:“我沒瘋。”

“是,這五百萬在你眼裏,或許沒多少錢,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替顏荔出了這些錢,那你就成為她的債主,你覺得她怎麽想?”

駱戰自嘲地笑了聲:“那不是挺好,如果我是她的債主,最起碼可以保證沒有人再可以傷害她們。”

“……”

張禀氣得呼吸都沉了,斜眼瞪他。

半晌,他還是很無語,問:“駱戰,你跟她沒談戀愛吧?”

男人一愣:“沒有。”

張禀恨鐵不成鋼:“那你怎麽就長出了個這麽大的戀愛腦!”

“……”

張禀試圖剖析其中利益:“顏荔現在讀大二,因家裏的事又休學了一年。她還沒畢業,工作難找,即使找到了也只是做兼職。加上之前她因為欠債,找工作屢次被讨債的那些人攪黃。她現在的處境是——完全沒有賺錢的機會。你覺得她欠你的那五百萬,還到什麽時候才能還完?”

“五年?十年?五十年還是上百年?”張禀越說越氣,“她目前根本就沒有還錢的能力!”

張禀的聲音回蕩在走廊。

走廊的壁燈昏暗,落在兩人的身上。

駱戰生得高大,影子落在地上,透着一股傾覆一切的決然。

孤寂而執拗。

“我知道你擔心這筆錢我收不回來,但……”

駱戰盯着張禀的眼睛。

“我不會後悔。”

張禀最後被氣走了。

臨走前,駱戰還不忘叮囑他幫忙辦理這件事。

張禀走到電梯口,又折返回來,把手裏的藥狠狠甩到他身上——

“去照顧你那小寶貝吧!”

說完直接走了。

“……”

駱戰回到病房,發現顏荔還睡着。

許是那樣睡睡得太久,不太舒服,她已經換了個姿勢。

一只手伸直,墊在腦袋下,一只手搭在那只手的肘窩處,側着臉睡着。

擔心燈光刺眼,擾醒她們,駱戰沒有開大燈,只是開了床頭櫃的小燈。

燈光昏黃,柔柔地撒在她的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暖光。

駱戰的動作很輕,搬來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他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

還是有點紅。

剛才喝粥時燙到的。

他斂下眼睫,拿出袋子裏的藥,打開蓋子。

他伸手過去,一手輕輕地虛托住她的手,一手取了些藥膏,覆上她的手背。

擔心她會醒,男人塗藥的動作很輕很慢,好半晌才把手上的藥膏塗抹幹淨。

他作勢收回手,突然想到什麽。

轉目,盯着那被燙到的地方。

幾秒後。

他突然托起她的手,弓身,湊近唇——

在上面輕輕的,吹了吹。

忽然,顏荔嘤咛了一聲。

男人身體猛地一僵,不敢再動。

他以為她醒了。

直到好一會兒,才發現她沒醒。

男人心裏松了口氣,正想輕輕放下她的手。

她突然出聲——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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