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窗外的人沉默了幾秒,用一種很低沉的聲音,說:“你彈得很好聽。”夕陽罩下來的時候,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臨珰愣了兩秒,遲遲道:“謝謝...”
窗外沒再說話,落下來的陰影緩緩移動,走遠了。
她不自覺地朝前走了兩步,趴在窗臺上,伸着脖子朝外看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珰珰!你在和誰說話呢?”
宋暖的聲音将她拉回神來,她收回腦袋,走回到鋼琴前,手指尋找琴鍵的位置,嘴上回答沒誰,腦袋裏卻在想着程琰的事。
直到預備鈴聲響起,她跟着幾人一起出去,拉着宋暖故意落後了幾步,偷偷問:“暖暖,程琰考得怎麽樣?”
宋暖腳步一頓,皺着眉看她:“怎麽又提起他了?”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我剛剛看到從琴房邊路過。”
“他來琴房幹什麽?”宋暖感覺有些奇怪。
臨珰也一樣想不通,她還以為是來找她麻煩的,沒想到只是誇了她一下,她沒有自戀到那種地步,認為別人是專程來看她的。
“可能只是路過吧。”她說,“之前你不是說他成績不好嗎?我忽然就想起來這個事兒了,随口問問。”
“行,那我陪你去看看,剛好我再去看看我的成績。”宋暖朝前面嚎了一嗓子,讓他們先去教室。
李槐安轉過頭來看:“你不是看過成績了嗎?怎麽又要去看?”
宋暖張口就來:“又忘了,再去看一眼,不然心裏不踏實。”
李槐安和盛夏沒再說什麽,朝教室去了,宋暖拉着臨珰朝辦公室旁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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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快要上課,沒有什麽人來看成績,零星幾人也朝教室去了,宋暖和臨珰直接扒在成績單上一個個找過去。
從後往前看,很快找到了程琰兩個字。
“找到了。”宋暖的指尖戳着那個名字,往後劃去,“排在1780名。”
“全年級一共多少人?”
宋暖往下看去:“2281人。”
臨珰點了點頭,讷讷一聲:“那還是真差啊...”
“走吧,回教室吧。”宋暖拉着她往回走,“要我說,這個程琰吧,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以前可能是我們誤會他了,不過你也沒必要那麽把他放在心上。”
“我沒把他放心上,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忍不住就會想到他,可能是因為老是莫名其妙地碰到他吧...”臨珰越說越心虛,連聲音都變小了。
宋暖皺着眉,扭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她淡定搖頭:“沒有啊,我不喜歡他。”
宋暖松了口氣:“那就好,雖然他可能沒有那麽壞吧,但你們不般配,你還是別想他...”
說到這兒,宋暖忽然停下了腳步,臨珰來不及剎車,一頭撞在她背上。
“你怎麽突然停下了呀。”臨珰揉着額頭,語氣有些嗔怪。
宋暖沒說話,有點兒尴尬地看着走廊拐角處的男生,不知道他站在那兒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們的話全聽完了,也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跟他打招呼。
她把臨珰拉到身邊,偏頭小聲問:“程琰在前面,我們要不要打招呼?”
臨珰愣了一下,臉蹭一下紅了。她以前從來沒有在背後說過別人的壞話,而且還被人逮個正着,她也覺得很尴尬。
“打吧...”她牽着宋暖,佯裝鎮定地走過去,朝着那道瘦高的影子微微點頭。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無法判斷他是不是聽見了,只拉着宋暖匆匆繞過他,直直奔向教室內,小聲和宋暖說,以後還是不要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了。
尴尬了一個晚上,臨珰才把這事兒給忘了,第二天大部分的課都是在講卷子,臨珰沒做,也聽不明白,坐在座位上發呆。
有的老師很好,講講卷子,一節課就過去了,有的老師,罵人都要罵半節課。
臨珰趴在桌上,躲在講臺下,不敢擡頭去看,只聽見政.治老師在講臺上不停地罵。半節課後,老師罵完了,開始發試卷。
果真,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了小聲抽噎的女聲,一邊哭一邊來撿卷子。
她很想安慰她們幾句,但一看坐在講臺上不動如山的老師,她又閉緊了嘴。
“哭就對了,我要是考這麽點兒分數,我也哭。”講臺上又傳來老師渾厚的聲音,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有內疚,又補充了一句,“哭說明你們還有救,還有廉恥之心。”
臨珰不知道這話能不能安慰到那些不及格的同學,反正她聽得是一陣頭皮發麻。
講臺上念到了宋暖名字,她政治還可以,這次考了八十多,快九十。臨珰沖她笑了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知道她肯定也笑了。
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程琰。”
老師點到名字,沒有報分數,直接把卷子從講臺上扔了下去。
臨珰聽見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停在了身邊,然後蹲下身去。
“我的卷子掉在你腳邊了。”
“啊?”臨珰猛得擡起腿,彎在椅子下。
她剛剛一聽到程琰的名字,就被吸引了注意,完全沒有感覺到卷子落在了腳邊。她看着他伸出手,撿起那張卷子,然後擡起頭,看着自己,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她雙手撐在椅子邊緣上,不知道心為什麽跳得有點兒快。
那道身影沒再說話,起來、轉身、離去。
試卷發完,一節課已經快要上完,老師剛講完一道選擇題,下課鈴聲就響了,臨珰還沒回過神來,宋暖就湊過來了。
“吓死我了,還好我政治還可以,不然就要被罵了,我看她們好幾個女生都被罵哭了。”
臨珰點點頭,雖然她沒考,但是感同身受了:“我剛剛聽見她們哭了,政治老師也太那個了一點兒。”
宋暖噓了一聲:“誰讓他是年級主任呢,他也不是針對我們班,聽說他帶的那幾個班都被罵了,希望我們高二別再遇到他就行了。”
臨珰贊同,她知道政治老師可能是恨鐵不成鋼,但是她還是覺得那樣的話有點太過傷人了。
兩人正聊着呢,門口忽然傳來班主任的聲音:“這幾個同學跟我來一下辦公室,盛夏,李槐安,臨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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