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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有好多人, 好多腳步聲,路上沒有盲道,她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走一步絆三步, 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有同學注意到她, 主動上來幫忙:“你是那個五班的吧?你要去哪兒啊?我可以扶你過去。”

是一個聲音很幹脆利落的女生。

臨珰吸了吸鼻子, 哽咽道:“我想去田徑場,我朋友剛剛跑了400米, 好像摔倒了,很嚴重。”

女生哦哦兩聲,扶着她往前走:“你說的是一班的那個男生嗎?他其實摔得沒那麽嚴重, 都是他們瞎傳的, 而且醫務室的人已經把他帶走了,你不用太擔心。”

“不是五班的嗎?”臨珰的眼淚暫停。

“不是啊,我是那邊的志願者, 肯定不會弄錯...”

女生剛說完,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臨珰!”

臨珰心中一喜, 下意識要掙脫女生的手,又不好意思地扭過頭, 和人解釋:“對不起啊, 耽誤你時間了, 是我弄錯了,我朋友來了,謝謝你送我到這兒。”

女生倒是沒在意,客氣兩句, 松開了手。

手松開的同時,臨珰拎着盲杖飛奔出去, 直直朝着程琰去。

道路兩旁的學生自覺讓道,齊刷刷回頭看去,八卦起來:“這拍偶像劇呢?”

臨珰沒聽見,她着急地不得了,沒跑出去多遠,被程琰接住胳膊,随後就哭了起來:“我還以為是你摔倒了,擔心死我了。”

“不是我,我沒事。”程琰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剛剛一跑完我就去大本營找你了,但沒看到你。”

他都快急死了,萬一臨珰在學校裏出點兒事可怎麽辦?他臉上也有淚滑過,但聲音還是沉着的:“以後別亂跑了。”

“我沒有亂跑,我是擔心你。”臨珰有點兒委屈,剛被擦幹淨的臉又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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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你別哭了,我沒有兇你。”程琰有些無奈,在心裏嘆了口氣。

臨珰嗯嗯兩聲,沒再哭了,接過紙巾,自己擦臉。

程琰放下心來,擡眼掃了一眼周圍吃瓜的學生,用陰恻恻的眼神把人趕走,又用溫和的語氣道:“我先去洗把臉。”

“好,我和你一起去。”臨珰跟在他身旁,和他并排走。

虛驚一場後,她又活潑起來,拿出準備好的濕巾遞給他,又把水遞給他,在一旁八卦:“那你最後跑了第幾名?”

“第三。”

“好棒好棒,有獎狀了!”臨珰高興道。

程琰彎了彎唇,領着她往外面走,帶她一起坐在花壇邊。

她拿出零食給他,又好奇道:“那那個摔了的男生呢?他怎麽樣了?”

程琰不急不慢:“他是跑太快了摔的,應該不是很嚴重,醫務室的老師把他帶走了,說塗個碘伏就行了。”

“噢噢,那就好。”臨珰只是随口提了兩句,随後又去說別的了。

很快,上午的項目結束,大批大批的學生開始分別朝校門和食堂去,臨珰和程琰出了校門,各自離開。到了下午,程琰不用随時準備着參加項目,臨珰就拉着他一起去看比賽。

臨珰是最好的氛圍組,有時都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卻總能跟着人群起哄,跟她在一起永遠都是開心的。

到校運會的最後一天下午,每個班有舞臺劇要表演,因為時間有限,學校暫時取消了中午的午休,表演從一點半開始。

臨珰正坐在草地上發愁:“你說我中午回不回家呢?要是回去的話,剛吃完飯就又得來。你中午回去嗎?”

“不回的。”程琰中午從來不回家。

“那我也留在學校吧,我們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飯!”臨珰眼睛亮起來,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剛好上次充的錢還沒怎麽用過,再不用用等畢業都用不完了。”

程琰也起身,跟在她身旁。

臨珰說:“上午是不是都比完了?我們直接去食堂吧,免得一會兒人多。”

程琰沒有意見,跟她一起進了食堂。

這個點兒還沒什麽人來食堂,裏面很安靜,只能聽到抽風機的聲音。

臨珰朝程琰招了招手:“你想吃什麽?”

程琰一聽這話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抿了抿唇,道:“我來刷吧。”

她卻不同意:“我說真的,不常來食堂吃飯,再不用真用不完了,到時候學校也不會退給我。”

還沒等程琰說話,她又接着說:“吃砂鍋吧,上次和暖暖來吃,味道還可以。”

她扒在收費窗口,朝裏面喊:“阿姨,阿姨!能不能幫我刷兩分砂鍋,我看不清,不知道砂鍋在哪個窗口。”

這麽一說,食堂的阿姨大概都知道她是那個特殊學生了,有阿姨樂呵呵地跑過來,接過她的卡,領着她往砂鍋窗口去:“在這邊在這邊,一共24塊錢哈。”

卡滴的一聲刷完了,臨珰收好,轉過頭看向一動不動的程琰,揮了揮手:“程琰,你過來呀,我還要你幫我端吃的呢!”

程琰垂着眸子,緩緩走來,直到到了臨珰跟前,他才擡起眼,扯出一個勉強的笑。笑完,他想起來,臨珰看不清。

臨珰在說些什麽,他聽得有些模糊,口頭還是應和着,直到阿姨吆喝着砂鍋好了,他耳朵裏似乎堵住了的那層,才終于通透了一些。

他端起砂鍋,叮囑:“你不要動,我先把這份端過去。”

臨珰乖巧地點點頭,等他來,跟他一起走到位置上坐下,把手裏的筷子和勺子遞給他:“吃飯啦~”

程琰輕輕應了一聲,夾起一筷子米線,垂下頭還沒有吃,一股熱氣往上撲,然後他的眼淚掉進了砂鍋裏。

眼淚越來越多,他已經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哭聲,只能大口大口吸溜滾燙的米線,試圖掩蓋住聲音。

臨珰卻只是看着他笑:“你慢點兒,小心燙到。”

他低垂着頭,也咧開嘴笑,眼淚流進了口中,味道有些發澀。

“吃完飯我們去教室吧,外面有點兒曬,去教室還能睡一會兒。”

“嗯。”程琰已經哭完了,擡臂擦了擦淚,留下一雙微微紅腫的眼眸。

臨珰吃飯吃得不快,但不會剩飯,砂鍋裏的食物都吃得幹幹淨淨,甚至還喝了幾勺湯。

她擦了擦嘴,從包裏拿出兩人上午喝過的水,問:“你知道哪瓶是你的,哪瓶是我的嗎?”

程琰眼神暗了暗,伸手要朝左邊的那瓶水去,卻在最後又轉向右邊的那瓶,輕聲道:“這瓶是我喝過的。”他答應過她,不會騙她的。

臨珰毫無戒備,拿起左邊的那瓶喝了一口,擰好瓶蓋放回書包。

程琰心中松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說謊。

兩人起身往教室去,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的嬉笑聲,是班上要參加表演的同學點了外賣一起吃,還準備在教室裏在排練兩遍。

臨珰朝程琰攤攤手,意思很明顯:我們沒辦法在教室休息了。

兩人只好又往外面走,這時候到了飯點,學生們都在從操場往食堂去,就他們兩個逆流而上。

“我們去哪兒?”臨珰嘆了口氣,轉而又道,“要不我們去琴房吧?那裏很安靜,而且能随便進。”

“好。”程琰又想起上次在琴房外面看她彈琴的模樣。

臨珰帶着程琰徑直向琴房走去,邊走邊閑聊:“他們看着好熱鬧噢。”

程琰知道她說的是剛才教室裏的同學,如果宋暖沒走,盛夏還在,或許今天臨珰也會這麽熱鬧的過。她們會帶着她一起參加節目,幫她了解劇本、背臺詞,讓她成為班級裏最受歡迎的人,而自己做不到。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比臨珰更希望,此時此刻是宋暖在這兒,而不是自己。

他問:“你很想參加表演嗎?”

臨珰搖頭:“不是羨慕他們能參加表演,是羨慕他們有很多朋友。”

前面就是琴房,臨珰上前打開門,走了進去。

程琰跟着進去,拉開琴房的窗簾,立即有陽光透進來。他在腦中琢磨着臨珰的話,他不羨慕任何一個有朋友的人,但他說:“我永遠都會是你的朋友。”

“我也永遠都會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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