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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琰愣了一下, 道:“我還以為你喜歡粉色。”
臨珰忽然想到了他頭像上的那只粉色兔子,她問:“那...兔子也是我嗎?”
程琰怔住,很久, 他輕聲道:“是...”
臨珰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名著裏無數描寫愛情的片段朝她腦海湧來, 她變聰明了一回, 終于知道,或許是有什麽原因才導致程琰說不喜歡她。
她猜不出來, 但知道這肯定是個很要命的原因,否則程琰不會這樣。
“我知道了。”她說。
她想直接問他的,可是她不想戳中程琰的痛處, 得到這個答案已經足夠了。
程琰也沒有再提, 他們一起把那個重要的原因掩埋中,就像是從來沒有過這個原因一樣,他們只是單純地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早自習還沒有開始, 臨珰趴在桌子上,聊起一些別的:“快要期末考試了, 等期末考完,我就要去雲市了, 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
程琰在腦中默默計算, 過完這兩個星期, 他們就只有一年的時間了。
“不過我們可以打電話,你可以給我發語音嗎?那樣我回複能快一點兒。”
“好。”程琰在想他該怎麽辦,家裏沒有WiFi,手機流量不夠。除夕那次, 不是他主動挂的電話,是手機欠費自動挂斷的。
臨珰又問:“我想去看演奏會, 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嗎?”
“什麽時候?”問這句的時候,程琰已經在心裏做好了預期。他不知道演奏會的門票要多少錢,但他已經準備好把下個學期的學費拿出來,等暑假再去打工。
“這個星期天,你有空嗎?”臨珰問。
“有空。”他說。
臨珰彎起唇:“那就好。”
早自習鈴聲響了,老師進教室來催,學生們陸陸續續拿起書本開始早讀。
臨珰朝程琰身邊挪近一點兒,捧着本語文書,聽他讀文言文讀詩歌。有時候,聽過兩遍,她就能記下來,等程琰再讀到的時候,她就跟着他一起。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諸葛亮死後,蜀國怎麽樣了呢?”
臨珰坐在操場的單杠上,晃悠着腿,看着遠處的天。
程琰站在她身旁,懶散地靠在單杠邊,一一解釋,娓娓道來。
臨珰聽得起勁,聽到不遠處不和諧的聲音:“又在那兒裝逼呢,也沒看他歷史考得有多好。”
“他們是在說我們嗎?”臨珰眨了眨眼,問。
“不用理他們。”程琰眼眸暗了暗。
臨珰扶着他的肩從單杠上跳下去,拽着他的衣角往遠處走,邊走邊問:“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們又沒惹他?而且你是和我講,又沒有和他們講。”
程琰默了默:“或許是因為我的成績不好吧。”
臨珰還是不明白:“可是你已經很努力了呀,只要努力了就行了,他們也沒有資格說什麽。”
“沒有人在乎過程的,他們只在乎結果。”沒人會像臨珰一樣,會在乎動機,會想要了解清楚真實情況後再做判斷。
臨珰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一點兒。她說:“但是我看見了,你很努力,人也很好,只是他們不了解你。”
程琰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一周結束,臨珰和程琰約好周日上午要一起去聽演奏會,她一早就給程琰發了消息,然後起床開始收拾。
她從衣櫃裏拿出一條白色的裙子,開心地換上,對着穿衣鏡轉了一個圈。她能看得見鏡子裏盛開的裙擺,很漂亮。
“珰珰,今天穿裙子出去呀?”姥姥站在門口看着她。
“可以嗎?姥姥。”她知道姥姥不會過問她朋友的事,但是她不跟家長一起出門的時候,是不能穿裙子的。
“只是去看演奏會,你想穿就穿。”
她展顏一笑,上前抱住姥姥的胳膊:“謝謝姥姥!我中午就回來!”
姥姥笑着叮囑她要注意安全,親自把她送上車。
上車後,她又打開手機看了一遍,那邊沒有回消息。她只好打電話過去,一遍鈴聲響完,那邊沒有接。
她想,或許是有事,她先去體育館等着好了。
可是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快要到演奏會開始的時間,那邊還是沒有回消息。她就坐在轎車上一直等着,看着時間越過開始時間,看着一群觀衆掃票進場,還是沒有等到回信。
她抿了抿唇,拿起手機又打了過去,還是沒有任何回音。
愣了一會兒,她垂眼掩蓋住眼底的失落,低聲道:“劉叔叔,送我回家吧。”
司機默默插入鑰匙,正準備啓動車子的時候,臨珰的手機響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來。”
聽見電話裏傳來程琰的聲音,臨珰委屈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她很想撒脾氣,讓他不要來了,但她吸了吸鼻子,還是嗯了一聲,然後挂斷了電話。
程琰聽見她的委屈了,心裏也十分難受,拖着紅腫的腳踝,一步步往公交車上去。他不是故意放她鴿子,他甚至很早就醒了,收拾幹淨準備出門時卻撞到了剛回家的賭鬼。
他爸好像是喝多了,酒氣熏天,開口就罵他,罵完又問他要去哪兒。
他不想多說,準備繞開,卻被一把拽住後領,扔在了地上。
“你這個狗雜種,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連老子都不理了,我今天就讓你看看誰是爹。”賭鬼抄起門口的掃帚,沖上來就往他身上揮。
他不想多做糾結,一把推開,要往門外跑,又被拉住小腿。
“你又要去哪兒胡混?是不是身上又有錢了?”
“不管你的事,滾開。”
“怎麽不管老子的事?你身上的錢都是哪兒來的?是不是都是偷來的?老子可沒有這種偷東西的種。”
他咬住牙,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拿起置物櫃上的剪刀,威脅:“再不松手,我他媽剁了你的手。”
賭鬼喝多了,才不怕那麽多,反而大笑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有能耐了,跟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談上朋友了。但你再怎麽樣也不能忘了本啊,自己發達了,也要管管自己的老爹吧?”
程琰最恨誰用臨珰來威脅他,他直接扔了剪刀,一拳砸下去。
“你竟然敢打我?”賭鬼似乎是清醒了,“老子他媽小時候打你,你他媽吭都不吭一聲,現在居然敢跟老子動手了!你這個小畜生,看老子不打死你!”
中年男人和少年扭打在一起,讓本就不幹淨的房間更是亂得一團糟。兩個人都沒有心軟,都是在下死手。
有那麽一瞬間,程琰差點兒一拳砸在父親的太陽穴上,是手機鈴聲把他拉回到現實世界的。
他臉上都是傷,一瘸一拐地站起來,睥睨着躺在地上的人,轉身走了。走出好遠,才撥了回去,聽見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聲音。
那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他擦了把臉上的灰,頂着一臉傷,跛着腳擠上公交車,周圍的乘客自動讓開一圈,誰也不敢靠着他。
而他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是看着手機上的信息,又哭又笑。
原來她那麽早就給自己發消息了。
公交車播報到站,他擡臂擦了把淚,跛着腳跳下車,往體育館裏走。
他從沒進來過這裏,一路問路才找到入口,遠遠就看到穿着白裙子、站在門口的女孩。
“珰珰!”他喊了一聲,幾乎是跑過去的,挎包上挂着的鈴铛叮叮當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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