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B線

書記員筆頭刷刷地在紙上速記,坐在他旁邊的蘭波斜着眼瞄了一下,紙上不出意料全是些外文似的符號兼或幾個熟悉的字母,他又把目光投到圓桌會議的中心。

“根據1982年簽訂的《諾斯亞條約》的第二條第一項,諾斯亞地區屬于我國固有領土,”喬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A國無故派兵進入諾斯亞地區,是嚴重侵犯我國主權的行為,為防止A國有進一步的侵略舉動,我提議即刻派兵阻擊A國軍隊。”

科林費斯靠着椅背,興致索然地接過話來,“國內局勢未定,貿然出兵不太好吧。”

“中将的意思是諾斯亞地區事務不屬于我國國內事務?”喬治反問他。

科林費斯隐秘地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坐在這間會議室裏的人精們都知道當初《諾斯亞條約》是如何簽訂的,諾斯亞地區原住民跟S國人不是一家,幾百年前S國武裝占領諾斯亞地區後再蓋個戳就有了條約,這麽多年來諾斯亞地區本就不安定,S國國內局勢一亂,人家自然開開心心地搖旗吶喊搞獨立,就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借A國的力。

A國是嫌本國練兵場地不夠大來蹚這趟渾水?

哪有這麽好的事。

A國議會怕不是早就看上諾斯亞地底下的礦藏。不過A國看上的這塊肉本來是S國的,S國國內再亂也不甘心吐掉嘴裏的肉,再說這麽多年S國公民教育實行的不錯,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問問都知道諾斯亞地區是S國的固有領土,要是會議室裏的這群人悶頭把諾斯亞丢了,估計新政府也沒多少民意支持。

諾斯亞地區面積也不大,十多年前基本上就宣布獨立了,沒獨立的時候也一天到晚卯着政府機關玩恐怖襲擊,真要把諾斯亞人當自己人來看還是差點什麽,然而這些大家心裏清楚就好,明面兒上的話還是要堅決維護祖國統一。

“卡佩将軍,您認為諾斯亞地區事務屬于我國國內事務嗎?”喬治面上不顯情緒,又把這個問題抛給還沒上場的凱文迪許。

凱文迪許這才伸手把桌子上的鵝頸式會議話筒調到适宜他的高度,蘭波敏銳地察覺到身邊書記員的腰杆都比剛才挺得更直了。

他不緊不慢的聲音覆蓋到會場的每一個角落,“當然,我完全同意諾斯亞地區是我國固有領土。”

“卡佩将軍同意采取必要手段維護我國領土安全?”

會場一陣沉默,只聽見凱文迪許說了一句:“如果采取軍事行動是解決諾斯亞地區問題的必要手段,S國軍方不會退縮。”

科林費斯猛然扭頭看向一本正經的凱文迪許,确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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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行動也不一定是必要手段,在這之前至少要再跟A國政府交涉一下。”科林費斯只能在這個問題上拖延。

他沒有想到凱文迪許真的這麽硬氣,凱文迪許剛才那一句話就是在給承諾——如果要采取軍事行動,北方軍一定會沖到前面。

喬治那老頭恨不得北方軍都被拖進諾斯亞的泥坑裏,聯合政府的老大是誰還沒定,凱文迪許這時候要是被戰争困住了,這群政客指不定要在後方如何運作。

“軍事行動……”

蘭波從後排起身,離開會場時沒有發出一絲聲息,不過他剛出門轉了一個拐角就被艾瑪堵住了。

“艾瑪,你怎麽在這裏?!”蘭波差點撞到她,一口氣被小姑娘堵得全部咽回了肚子裏。

“上次那事……”她低着頭玩手指,“你沒有生氣吧,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就是嗯嗯,我就是……”

她想好的理由又忘了。

“我生氣什麽呀,你父親帶你來的?不是的話不要待在這裏,裏面開會呢。”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吓唬她,艾瑪卻一點兒也不怕。

“我自己來的呀,爸爸從來不管我去哪裏,”少女驕傲地挺着胸脯,眯起眼睛湊到蘭波耳邊,“……我想你了,就來這裏。”

“咳咳。”

刻意的咳嗽聲打斷了這對擋道的男女,道森假咳完以後放下手,若無其事地待在凱文迪許身後當背景。

倆人轉頭便看見杵在道中央的凱文迪許,艾瑪本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性子,也許是面對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不好意思發脾氣,一跺腳就跑了,卻把蘭波自己留在原地。

“卡佩将軍,實在不好意思。”蘭波閃身讓出通道。

凱文迪許眼神輕飄飄地掠過他,提步從他身邊經過,如此近的距離使凱文迪許的身高優勢突顯,他一靠近蘭波就感覺被壓得擡不起頭來,還好凱文迪許無意停留,他過去後,身後跟着的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從蘭波身邊經過,也是目不斜視。

蘭波看着一群人的背影,忽然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他停了片刻,也朝那個方向走去。

散會是因為晚飯時間已到,大家各回各家,吃個飯睡個覺,明天接着再戰。凱文迪許閉着眼坐在車裏等司機開車,結果司機還沒進車,倒教一個小東西先溜了進來。

“将軍,這……”司機坐在駕駛座上回頭詢問凱文迪許的意思。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近衛官道森倒非常鎮定,他知道最近這倆人的關系,回頭瞧了一眼是蘭波便識趣地收回視線。

凱文迪許睜開眼沒有說話,司機看他的臉色就明白過來,停在國會大廈門口的黑色汽車迅速發動,丢下一群人好奇的目光後消失在路的盡頭。

蘭波一路上都老老實實地坐在凱文迪許旁邊,乖巧地跟個小學生似的,結果車剛停穩,司機下車給凱文迪許開車門,蘭波翻身就跨坐在凱文迪許大腿上,他張開手掌糊在車窗上,粉嫩的肉擠着暗色的玻璃,不為掩蓋車內的景象而是提醒司機不要開車門。

一連串動作直接無視了還留在副駕駛座上的近衛官,道森冷着臉目不斜視,開門下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心裏已經不知道怒罵這個随意發情的小妖精多少遍了。

可憐的司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退後十米用眼神向貌似身經百戰的近衛官求救。

道森做了個“走”的口型,打發完了司機他又怏怏地掏着胸前的口袋往門口走,南方安排的這處住宅忒奇怪,房門跟院門隔了沒幾米,院門口還有兩個站崗的,讓人聽見啥多不好啊。

他掏出煙一人遞了一根,有事沒事地找話說,暗示站崗的小年輕們聽見啥就裝沒聽見的,同時期待兩人能快點完事。

蘭波目的達到了,他收回貼在車玻璃上的手,雙手托起凱文迪許的下颌,低頭全心全意地啃他的嘴唇。

凱文迪許既沒有拒絕他也沒有迎合他,蘭波自己啃了半天,把單方面的那點兒熱情消磨盡了,凱文迪許才拍拍他壓在自己腿上的屁股,暗綠色的眼睛收下蘭波浪蕩嬌喘的模樣,說了句。

“下車。”

“我就想在這裏。”他探出舌尖舔着自己鮮紅的嘴唇,又要靠上來。

這次凱文迪許單手将他擋住了,放慢語速命令道:“下車。”

蘭波豈能如此輕易地放棄作妖,他本可以先從凱文迪許身上下來,這樣方便從另一扇車門出去,但他偏不,非要就着這個姿勢開凱文迪許那一側的車門,兩個大男人堵着車門,下車的難度可想而知,他壓着凱文迪許往外擠,胸膛貼在凱文迪許臉上,故意磨蹭不出來。

門口放風的道森沒想到今回這麽快就完事了,忙把嘴裏叼着的煙吐出來扔到地上踩滅,急急忙忙湊了過來。

“這樣出不來吧,葛林若先生先先先別動啦!”看臉色凱文迪許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了,道森跟随凱文迪許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如此能鬧的主兒。

将軍扔在北方的那些情人們多可愛啊,性情一個好過一個,模樣也不比蘭波·葛林若差。

這邊道森還在懷念以前的女士先生們,那邊蘭波也察覺到凱文迪許心情不佳,他低頭飛快啄了一口凱文迪許的臉頰,力度有點大,行為介于粗魯與笨拙之間,親得凱文迪許後腦勺磕在椅背上。蘭波決定不再逗他,他收拾一下自己的儀容就鑽出車門,站在車旁等凱文迪許出來。

近衛官帶着一肚子苦水往車裏瞅,哎呀,要命,葛林若再怎麽能鬧騰也不妨礙将軍最近喜歡他啊,這新鮮勁兒還沒過,被糊了滿臉口水也是好的。

他注意到凱文迪許耳朵尖有點紅,反複催眠自己一定是車裏太熱。

凱文迪許臉上看不出異樣,他從車裏出來,吩咐近衛官把車開走,便領着蘭波進了那座奶白色的大房子。

房子很大,人很少。只有一個矮個子老婦人出來迎接他們,蘭波知道她,這毫無疑問是一直照顧凱文迪許起居的貝克夫人。

“您好,夫人。”禮儀要到位,态度要尊敬。

貝克夫人沒想到凱文迪許還帶了個人回來,“先生,這位……”

“蘭波·葛林若先生,”這一句還很正常,下一句是:“他今晚要在這裏過夜,麻煩您準備個房間。”

凱文迪許很少留陌生人在家過夜。

她打量凱文迪許身後的蘭波,模樣長得漂亮,黑頭發黑眼睛,高高瘦瘦的,一身軍裝穿得挺括精神,隐約明白這人是來幹什麽的。

晚飯後,貝克夫人引着蘭波去客房,他們經過無數扇相似的房門,蘭波跟在她身後随口問她:“卡佩将軍的卧室在哪裏?”

“也在這一層。”沒有給他具體的答複。

蘭波閉上嘴沒再亂問,問多了怕給貝克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是您的房間,”貝克夫人推開一扇房門,側身請蘭波進去,“請問您有其他需要的東西嗎?”

“沒有,很好了,謝謝。”他環視一圈,心想喬治是真不敢怠慢凱文迪許,這座房子裏連客房的配置都是頂級的。

“那祝您好夢。”老婦人在門外朝他笑了一下,然後緩緩關上了房門。

時針獨自轉了幾圈,蘭波站在窗前,窗外的天空如傾倒了墨水一樣越來越暗,星子在夜幕裏閃,黑沉沉的天空壓下來,逐漸湮沒遠處窗口裏暖黃的燈光。

燈火将熄,他沒等到人來搭理他。

蘭波絲毫沒有惱怒,他關上燈沒拉好窗簾,在似有似無的星光下自己脫衣服,皮帶掉到地上,金屬與木質地板相撞擊,發出悶沉的響聲,紐扣一個個解開,象征榮耀的軍裝被他踩在腳底下,不多時,他已經赤裸地站在窗前。

很美的身體,白皙如牛奶的肌膚在夜色下散發着朦胧的美感,流暢的身體線條足以讓任何一位人體藝術家贊嘆,他赤着腳走進浴室,摸黑将自己沖洗幹淨,然後趴在浴缸裏扭着腰用手指給自己擴張。

做完這些,他沒有擦幹身體,而是直接穿上浴室裏的純白絲綢睡衣,衣帶松松散散地系在腰間,胸前的風光還招搖着,小紅點随着他的走動時不時從睡衣裏探出頭來。蘭波赤着腳在走廊上游蕩,他找到了唯一亮着燈的那個房間。

門沒鎖,太好了。蘭波推開門,腦袋靠着門框,半眯着眼慵懶地問他。

“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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