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亮爪子

再三确認秦亦已經不在隔壁,夏宇蹑手蹑腳地拉開門,左右觀察了會,果然沒有人,其他人這兒會都在緊張地進行試衣和化妝工作,不會特意去注意別的地方。

夏宇迅速地推開隔壁的門,空無一人的化妝間裏,只有桌上擺放着幾件衣物,還有一雙短靴。

他随手一翻,淺藍色牛仔上衣和牛仔褲,黑色的V領貼身背心,此外沒有任何配飾。

“呿,二流的貨色,過時的玩意,什麽眼光。”夏宇不屑地嘲笑一聲。

像他這樣17、8歲年紀的男孩子,常年受日韓風潮的影響,不帶耳釘不帶金屬項鏈,不找王師傅把自個頭發染成各種顏色,不一邊穿着短袖再搭配圍巾手套,不帶墨鏡,也敢自稱潮流?

連門都不敢出好麽!

時間緊張,手頭能派的上用場的東西又不多,夏宇拎起牛仔外套攤開,往化妝桌上掃了一眼,靈機一動,把眉筆、眼線液眼線膏,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口紅指甲油通通翻出來,打開蓋子就往衣服上亂畫亂塗,短靴也不放過!

一會功夫就把上衣和鞋子弄得五顏六色慘不忍睹。

“看你待會怎麽穿出去!”夏宇還沉浸在“激情創作”的快感中,最後把衣服拎起來好生欣賞了一翻,激動地扔到一邊,又把罪惡的手伸向牛仔褲。

恰在此時,一聲極其不合時宜的聲音,懶懶地自他身後響起,差點把心裏有鬼的夏宇吓得魂飛魄散、心髒停擺!

“就這點手段也好意思出來現,我都替你感到羞羞臉啊。”

夏宇駭了一大跳,手一抖,還在塗鴉的化妝品嘩啦啦掉了一地,他猛地回過頭,看見秦亦靜靜地依靠在門框上,手裏拿着一部手機,沖自己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做了個刮臉的動作。

他像見了鬼似的,一雙眼睛瞪得差點凸出眼眶,結結巴巴的聲音都在發抖,滿臉是不可置信:“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明明被我哥支出去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回來!”

“你哥?哦,你說夏教官?”秦亦對準夏宇的臉拍了個大特寫,再按下手機錄像的停止鍵,漫不經心地道,“他啊,方才喊我去衛生間聊人生,結果被一不小心反鎖在裏面了呢。你是他弟弟啊,要不要趕緊去救他出來?”

聽到這話,夏宇的一顆玻璃心立刻沉入了無底深淵,他臉色鐵青,色厲內荏地低吼道:“你這個混蛋,敢對我哥哥做這種事,你等着吧!我哥一出來,你就完蛋了!”

“喂喂,你的智商下線了嗎?”秦亦實在對他的腦子感到絕望,無奈地晃了晃手機,為它秀一下存在感,“比起那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偷偷跑到別人的房間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我可是都錄下來了,要完蛋的可是你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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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臉色瞬間煞白,從小到大他都有父母哥哥為他打點一切,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陷入這種進退維谷的境地,一時間完全慌了手腳:“不、不會的,你不能那麽做,我哥會幫我……”

他眼睜睜地看着秦亦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像只被獅子盯上的小白兔似的,瑟縮着退後抵在化妝臺上。

“呵呵。”秦亦沖他殘酷地笑起來,壓低聲音,沉沉地道,“現在知道害怕了?昨天早上跟你哥聯合起來陰我的時候,我看你淡定得很呢。”

“那……那是誤會,我、我沒有……只是不小心……”

見這死小孩咬着牙,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模樣,秦亦瞥一眼時鐘,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沒時間再跟他慢慢磨了。

看來不一刀斬他個桃花開,還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啊。

他站在夏宇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身子越往前傾,後者便顫抖着往後縮,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像山岳一樣壓在夏宇心頭,幾乎令他喘不上氣。

就在夏宇受不了想要逃跑的時候,秦亦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如同捉小雞似的把人逮住,猛地将他按在化妝臺上,他的力氣那裏是纖瘦的夏宇經受得起的,脊背一下子磕在桌沿上,差點疼出眼淚花子。

秦亦俯身,緩緩虛眯起眼睛,銳利的眼神像兩道利箭将他射了個對穿,慢吞吞地道:“你承不承認,誰管你啊。這件牛仔服,你畫得挺樂呵,這麽好玩的游戲,不如讓我陪你玩玩兒,嗯?”

說着,他随手撈過一支眼線筆,在夏宇眼睛周圍比劃一會,拖長了語調:“你看看,再不化妝都要沒時間了,我就大發善心幫你畫吧,不用謝我。”

他陰森森地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在夏宇吓得渾身冷汗的視線裏,握住眼線筆的手擡起來,對準夏宇的一只眼睛,猛地戳了下去!

“唔——!!!”

就在夏宇下意識驚駭地大叫之前,秦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最終只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

那只筆尖戳下來的時候,夏宇吓得魂飛魄散,死死閉上眼睛,幾乎要恐懼得昏過去。

完了……完了……我要瞎了!

他渾身篩糠似的抖,心裏就只剩下這一個絕望的念頭,他悔恨的腸子都要青了,自己是哪根筋不對招惹了這頭危險的野獸!

幾秒鐘的時間,卻無比得漫長,預料中的劇痛久久沒有到來,夏宇小心翼翼地微微睜開眼睛,只見那只筆尖就停在自己眼珠上方一數厘米的位置,要是秦亦一個不小心手抖,自己眼睛就要廢了!

回過神來,夏宇這才發現自己滿頭冷汗,背後都被駭得汗濕一片。

秦亦就在他視線上方冷漠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個傻逼。

驚魂未定的夏宇,被他按着,眼圈泛紅,動都不敢動一下。

“呵,這麽不經吓,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就吓哭了,我要是動真格的,你豈不是要吓出翔?”

秦亦嘴角不屑地勾起,慢慢把眼線筆挪開,挪到他臉頰的位置,“據說這裏的化妝品都是高級貨,這支筆應該也防水吧?”

說着,他捏住夏宇的下巴,飛快地在他清秀的小臉蛋上,寥寥幾筆,畫了兩只大王八,一邊一個,還是對稱的。

“這下可好看多了。”

秦亦捏着他的臉左右欣賞一番,猶嫌不夠,還準備提筆多加點料的時候,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站在門口,深邃的眼瞳,在儒雅的微笑裏,宛如夜空裏的星子。

“兩位,現在似乎不是玩耍的時間。”

那人淡聲開口,自他出現起,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秦亦身上。

夏宇一個激靈,他記得這人!來訓練營的頭一天下午拍平面的時候,連周雲和雜志主編都對他畢恭畢敬的。

意識到事情出現了轉機,夏宇使出吃奶的力氣掙脫了秦亦的束縛,眨眼間竄到那男人身邊,雙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可憐兮兮地哭訴道:“您、您來得太及時了,這個叫秦亦的,為了不讓我通過考核,剛才揚言要戳瞎我的眼睛!您看,他還在我臉上畫了這種東西!”

說着,夏宇顫抖着指着自己的臉頰,紅着眼睛滾出淚來,那模樣真是又可憐又委屈,“他還把我哥、我是說夏教官,把他反鎖在了衛生間了!”

真是報應不爽!

秦亦這下要完了!他要完了!

恐懼和屈辱夾雜着報複的快感一下子竄上來,夏宇滿是怨毒地扭頭看向秦亦,卻見後者完全沒有被吓到,反而一臉的詭異表情,壓根有恃無恐,甚至仿佛帶着一絲看好戲似的微妙。

夏宇還來不及琢磨他的表情,那男人已經微微蹙眉,扣住他的手,一點一點地把他的手指從自己手臂上摳下來。

裴含睿臉色并未見不悅,彬彬有禮而又冷漠疏離地道:“我想,你們的教官已經要求過,不許進入旁人的化妝間了吧?為什麽,你會出現在秦亦這裏呢,嗯?”

夏宇一時語塞,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見他态度語氣,夏宇再傻也聽得出來這男人和秦亦根本是認識的!

他這才猛地想起自己幹的事還被秦亦錄了下來,萬一他把錄像放出來,那……

他腦海裏一陣暈眩,簡直不敢往後想,青白的臉色冷汗津津,比哭還難看。

裴含睿目光掃過他的臉,看着他臉上兩只似模似樣的大王八,擡眼瞥了秦亦一眼,後者無辜沖他眨眨眼,還掩耳盜鈴似的把眼線筆藏在背後。

“準備的時間只剩5分鐘了,如果你還想繼續參加考核,就乖乖回你自己的地方去,這裏的事我就當做沒看見。”

“……是、是!”夏宇如蒙大赦地直點頭,長長松了一口氣,也不得臉上的抽象畫,再不敢看秦亦一眼,飛快地跑了出去。

只可惜,他還沒意識到臉上的玩意暫時根本擦不掉,讓他上臺,下場也無非是丢臉罷了。

裴含睿順手關上門,轉過身來望着秦亦,方才冷淡的神色頓時便化作一臉的無可奈何:“你報複的方式可真夠別致的。”

“你要是不來攪局的話,我還能更別致。”秦亦把眼線筆丢到一邊,撈起那件完全沒法看的牛仔服扔給他,當下就開始脫衣服,“要不是時間太緊,大爺我絕對要把那小子跟他哥揍到他們媽媽都不認得!”

“哦不對,是揍到他們都不記得自己還有媽!”秦亦挑了挑眉,冷笑着地道。

裴含睿默默把那件衣服從自己頭上扯下來,又看了看滿地的化妝品,問:“你準備怎麽辦?”

秦亦沒有回答他,時間沒剩多少了,他以飛快的速度脫了個光溜溜,襪子也脫了,然後穿上那件尚未遭毒手的牛仔褲,以及壓在衣服下的黑色V領緊身背心。

只可惜背心下面的部分也被口紅和指甲油沾到了,在純黑的布料上特別顯眼。

秦亦眉頭一皺,幹脆把背心的下擺給卷了起來,一直卷到胸口的位置,當成超短背心來穿,露出胸腹間整片健美精韌的腹肌。

牛仔褲的尺寸較松,他沒有系皮帶,腰部性感優美的人魚線袒露出來,一路延伸到褲子裏。

短衫更把兩條腿襯托得修長又筆直,簡單至極的兩件衣褲,瞬間便把他充滿陽剛男人味的身材完美地呈現了出來。

他甚至連鞋子都省了,赤着腳踩在地毯上,腳趾甲修剪得整齊又圓潤,腳背的皮膚比身上看起來要白一些,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伸手往後扒了扒頭發,劉海便朝兩側自然卷開。

裴含睿靜靜立在門邊凝望着他,看他在短短2分鐘之內,氣質一下子變得既性感又狂野,整個人宛如一顆磁石牢牢吸引住了自己的眼。

他忽然覺得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像撿來的小野貓還沒養熟,就長成了一只小獅子,毫不留戀地要奔向屬于它的草原去了。

裴含睿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走上前,雙手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對方頸項上,輕輕一吻:“怎麽辦,我突然不想讓你登臺了……”

還剩3分鐘。

可惜現在秦亦忙的要死,暫時沒工夫理他,掙開他的擁抱,把男人提溜到一邊自己涼快去,順便遞給他一個“少羅嗦再妨礙我就把你丢出去”的警告眼神,随手從化妝臺上撿來一只眉筆,稍微給自己的眉峰畫濃了一些。

至于眼線眼影之類的實在來不及了,幸好男模的棱角輪廓本就比女模要更鮮明,就算不上妝,也不至于妝前妝後兩個人。

“有煙嗎?”秦亦從鏡子裏問他。

裴含睿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從褲兜裏掏出一盒遞過去:“你不是不喜歡?”

“我又沒有說要抽。”秦亦從煙盒裏頭挑了一根,叼在嘴裏,轉過身雙手撐靠在化妝桌上,兩條長腿疊在一起,微微揚起下巴,沖他飒然一笑,“如何?”

裴含睿深深看着他,喉嚨似有些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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