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河岸的大火熄滅之後,留下了一地熱乎乎的牡蛎。

解救了白蛟和黑泉,龍王的注意力再次轉向了牡蛎,他拿起自己的大布袋繼續挑選大牡蛎。

與此同時,白衣女子表情憂郁,她蹲在放出白蛟與黑泉的蜃面前,她雙手捧起蜃,緊盯緊閉的蜃殼,以及蜃外面環繞的黑色鎖鏈。白衣女子分外着急,連連呼喚:“二姐,你怎麽了?二姐,你還好嗎,和我說說好嗎?”

她問了好一會兒,蜃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回應她。

嘆了一口氣,白衣女子偏了偏腦袋,她凝視環繞蜃的黑色鎖鏈,似乎想到了什麽,喃喃道:“二姐,你別着急,我這就來幫你。”

說着,白衣女子用力的拽着鎖鏈,拼命地拉扯,可惜效果非常的微弱,鎖鏈沒有任何松動的跡象。女子也不放棄,繼續與鎖鏈較勁。

周圍的大火遠去,黑泉苦悶地揉了揉自己烘烤到發燙的臉頰,環境的變化太突然,他有點适應不良。

黑泉還記得,自己上一刻與白蛟在客棧的大堂內。

他枕着木桌打盹,白蛟則和客棧的客人們歡樂的玩着捆繩子。沒多久,客棧裏莫名其妙的開始升溫,有一種直奔三伏天的幻覺,熱得非常的突然。

況且這般異常的變化随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步加強。

沒有任何征兆提示黑泉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只感到自己的皮膚火辣辣的痛,魚鱗仿佛被灼傷了一般,特別的難受。

黑泉誤以為自己睡迷糊了以至于産生了幻覺,他大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臉,臉很痛,痛得非常具有真實感。

這使得黑泉分外迷惑,他不明白為什麽火烤的感覺這般近,近到好像燒到身邊了。

随後,氣溫越來越誇張,高的離譜。黑泉覺得整個世界都即将燃燒起來,這種感覺相當的可怕。

一時間,黑泉立刻睡意全無,他頓時坐直身體,警惕地打量四周,尋找一切可信的證據。

事實很快證明,黑泉面臨的情況十分危險,木桌的顏色随着氣溫正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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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白蛟仍坐在客棧大堂的正中。

為了公平起見,在大家讨論以及捆綁期間,白蛟始終閉着眼睛,保證自己不會偷看。并且,旁邊也會有人專門盯着白蛟,防止白蛟偷偷睜開眼。

盡管這些人,黑泉看不見,但也這麽特別的存在着。

黑泉被四周的高溫烘得簡直受不了,他臉頰通紅,汗流浃背。他郁悶地站起身,因為他感到桌子非常燙,無法觸碰,板凳非常燙,屁股在抗議。

當他站起來之後,糾結的發現,原來連地面都燙的詭異。

黑泉嚴重懷疑,自己目前身處于一個大蒸籠內,蒸籠下方是一把烈火。

急于告訴白蛟面前的古怪情況,黑泉大步走上前。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黑泉需要和距離自己最近的白蛟一道研究,當前是怎麽樣的情況。

他沖到白蛟跟前,發現高溫下的白蛟仍舊閉着雙眼。

張了張嘴,黑泉尚未說話,令他十分驚恐的景象出現了。附近的桌椅板凳消失了,一個接着一個,然後是客棧的大門,客棧的窗戶,客棧的屋頂。

黑泉和白蛟的情況不同,白蛟有能力看見小鎮的人,而黑泉看不見,所以黑泉不确定,那些圍在周圍的人是不是在消失。說不定留宿的客人,客棧的老板,大家的樣子全都越來越模糊了。

直至徹底化為虛無。

腦海裏浮現出驚悚的畫面,黑泉吓得不輕,他一把抓住白蛟的肩膀,猛地搖晃:“快醒醒,快醒醒。”

對此,白蛟平靜搖頭:“我沒睡着,我在等捆綁結束而已。”

“別玩了,趕緊睜開眼睛,附近的情況非常不對勁。”黑泉十分激動,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聽到這話,白蛟依舊平靜搖頭:“大家說好了,捆好之前,我不睜眼。不用考驗我,我不會偷看,我有我的原則,我對自己有信心。”

黑泉一臉血,急得想撞牆,他和白蛟說話根本不在一個方向上。

客棧的房間漸漸淡得看不見了,黑泉心急如焚,他飛速的沖向了二樓的廂房。廂房內有黑源和沉雷,不知道他倆的情況如何。

黑泉拼命地跑,可惜他的速度敵不過客棧消失的速度,他的指尖觸碰到廂房門的剎那,房門連同整個廂房一并沒了。

微微發懵,黑泉心慌得厲害,開什麽玩笑,他的哥哥還在房間裏,怎麽可以說消失就消失。

“哥哥,你在哪兒?哥哥,你在哪兒?回答我。” 黑泉焦急萬分。

奈何廂房已然不見,沒有聲音回答黑泉的問題。

不再猶豫,黑泉的目标立即轉向了隔壁的房間,向騰淵他們尋求幫助。

來不及到達騰淵的廂房門口,黑泉忽感自己腳下一空,客棧的木板消失了,他一下子從二樓直直掉到了一樓。

很快,客棧沒了,仿佛從未存在過。黑泉呆呆的站在空地,默默地環顧周圍,不僅僅是客棧,整個小鎮均在消失,街道與店鋪逐漸飄散。

地面燙的難以承受,空氣炙熱到呼吸幾乎都能噴出火來。

為了防止自己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淪為一條苦逼的烤魚,黑泉不得不加大了力量搖晃白蛟,他抓緊白蛟的肩膀拼命的搖。

“沒有捆綁可玩了,大事不好了。”黑泉沖白蛟大喊道。

白蛟的堅持讓黑泉抓狂,白蛟穩坐地面,對氣溫的變化無動于衷:“這點難度的誘騙難不倒我,我才不睜眼,我說到做到,你要捆就快點捆。”

面對态度堅定的白蛟無計可施,黑泉無語哽咽,好在他還有能夠讓白蛟睜開眼睛的辦法,先把白蛟捆起來。

黑泉果斷的捆起白蛟,纏了又纏,對白蛟說:“捆好了。”

聞言,白蛟總算睜開了眼。他看到了一大片陌生的荒地,客棧沒了,街道沒了,小鎮沒了,方圓內只剩下了他和黑泉。

一頭霧水地看了看黑泉,白蛟對此不能理解,不是說好了今晚玩捆繩子麽,怎麽也不和他商量,就突然改成玩做迷藏。

白蛟利落地解開了繞在自己身上的繩子,黑泉捆得毫無技術難度,對白蛟來說,沒有丁點的挑戰。

玩不了捆繩子了,白蛟相當納悶,大家躲在哪兒。

“他們去哪兒了?”白蛟問道。

就算客棧的其它客人走了,黑泉的哥哥他們沒理由一聲不吭就走了,白蛟苦惱的望了望周圍,他讨厭這種大家都不在的感覺。

黑泉鱗片不比白蛟的鱗片耐溫,他沒時間和白蛟耗。黑泉熱得受不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告訴白蛟實情,大家在高溫中不見了。

白蛟馱着黑泉在半空飛了一圈,可惜毫無收獲,他們什麽都沒能找到。這裏很靜,靜得可怕,而空氣的溫度直線陡增,反常到不可思議。

黑泉和白蛟均意識到,他們得馬上離開這兒,可是偏偏不知道出口在何方。

地面騰起火焰的那一刻,白蛟煩惱地俯視腳下的火光,這兒的空氣讓人憋悶,多吸一下就多痛苦一下。

白蛟在空中盤旋,他記起曾經的小鎮,黑泉兄弟出不去,靠近邊緣就會格外痛苦。白蛟懷疑,出口興許不在東南西北這類的方位。

他擡頭仰望天空,黑泉也随之望向頭頂,黑泉真心贊同,他也認為上方可能有出口。

出乎黑泉的預料,白蛟并沒有朝上飛,他望了望天空之後,随即低頭打量熊熊火光,若有所思。

黑泉的心提到嗓子眼了,他緊張的動作僵硬,莫不是白蛟的思考模式和他的思考模式有點不一樣,這方向略有區別。

他沒來得及阻止,白蛟已然的俯身往下沖。

白蛟堅信,所謂出口,通常隐藏在難以想象的地方,即使地面已是火海,白蛟仍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這個方向。

逼近火焰,溫度驟升,黑泉想死的心都有了,與其讓他烤熟,還不如讓他自我了斷來得痛快點兒。

白蛟一頭撞進了火海,黑泉連悲望的時間都沒有了,渾身頃刻間痛得崩潰。

同一時刻,天空冷不丁傳來一聲悶悶的聲響,黑泉想也不想,也不管對不對,大喊了一句:“出口在上面。”

身陷火烤的白蛟聽到黑泉的話,略微猶豫,他掉過頭,奮力往上飛。剛飛出一段距離,地面轟的一下竄起驚天的火焰,黑泉吓了一大跳,幸虧他讓白蛟掉頭了,非常明智有沒有。

大火蔓延的速度極快,眨眼點燃了白蛟的尾巴,白蛟吃痛,嗖的一聲朝天空大力撞去。

心驚膽戰的黑泉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耳邊傳來砰的一聲,貌似有什麽打開了,附近的溫度依舊不低,但已無火燒尾巴的壓迫感。

黑泉小心的睜開眼,眼前有河岸的火海,還有騰淵和青墨,他悶悶的吐出了一口熱氣。

直至大火熄滅,驚魂未定的黑泉才從白蛟的後背滑下來,他趕緊打量自己,非常幸運,魚尾巴,魚鳍,魚鱗和魚腦袋全都在。

黑泉找到了騰淵和青墨,卻不見自己的哥哥和沉雷,他腳踩留有熱度的河岸,走向騰淵:“騰公子,你有沒有看見我哥哥?”

騰淵撿起一個牡蛎放入布袋,他的表情淡然,指了指青墨。騰淵沒見到黑源,不過,青墨手裏拿有一個大牡蛎,說明黑源的下落有希望。

白衣女子手握那個曾困住白蛟的蜃,淚流滿面:“二姐,你說句話啊,二姐,你千萬別吓我。話說,二姐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又重了很多。”

沒空理會白衣女子,青墨拿出自己拾起的蜃,他拔出短刀,計劃撬開外殼,盡快救黑源他們出來。

他剛要下刀,白衣女子大叫着跳了起來:“流氓,快住手。你在做什麽,馬上放開我大姐,強迫是沒有幸福的。”

說着,白衣女子撲向青墨,一副要和青墨同歸于盡的架勢。

騰淵嘴角抽搐不已,不許亂說他的大黑龍,青墨才不是流氓,就算青墨要耍流氓,也不會對這個蜃耍流氓。

龍王只想說,大黑龍,要耍流氓沖他來。

作者有話要說:X年X月X日,龍王仍在拾牡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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