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古代四

第24章 古代四

被派過來的大管家姓汪，全名汪貴嚴，來的時候就被林如海囑咐過全權處理這件事情。

他這次過來不僅要查明白自家姑娘在榮國府到底過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日子，還要代替他們家老爺在京城打點各路關系。

兩天前他們到通州的時候就派人将林家的舊宅子打掃了一遍，只不過那裏長時間不住人，除了奴才們住的地方，主子的院子裏磚瓦都腐朽了，一時半會兒是不能住人的。

所以昨天這位汪大管家就派人采買磚瓦修建院子和給姻親故舊送帖子問明時間上門拜訪。按道理來說，作為榮國府的姻親，親戚家裏有什麽大動作他們應該是知道的。

林家也沒有掩飾有人上京城的意思，今天賈家應該派人在碼頭上等着，汪管家是林如海心腹中的第一人，在林家也是除了林如海之外說一不二的人，賈家這邊也該派出賴大這樣的管家才是。

這就是汪大管家一直等在碼頭上的原因，就是擔心榮國府的人來了兩家走錯。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把人等過來，反而是等來了這個不知道真假的親戚派來的人。

這位大管家來到蘇園，一見面就把懷中的地契拿了出來展示給大家看，“蘇先生拜見了我們老爺，聽說了我們林家在京城的宅子有些舊了，就将這處宅子轉賣給我們林家了。”

說完之後讓在場的管事兒奴才們看了一眼。這座宅子原先有的下人這個時候都着急了起來。

小紅戰戰兢兢的上前問：“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林老爺是如何處置？”

是賣出去還是留下來聽用？

“自然還需要各位謹慎當差，雖然如今咱們姑娘還在榮國府住着，但是這裏也需要常常打掃，早晚是要接姑娘回來住着。”

寶琳嘆為觀止，就這一小會功夫，人家已經成主人了。

這些下人們頓時放心了，只要不把他們趕出去都行。

汪大管家看一下坐在一邊的寶琳，客氣的說：“小的來的時候我們老爺吩咐過，說姑娘您在這裏住到什麽時候都行，一直是我們家的貴客。只是我們老爺還有一些事不太清楚，想讓小的問問姑娘。”

寶琳點了點頭，随後看見這位大管家不顧疲勞将人趕了下去，把林如海要問的事一件一件問清楚了。比如說是在什麽地方認識了林黛玉？怎麽知道林黛玉如今的處境？那封信又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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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琳按照自己和林黛玉的說法，雲裏霧裏的說了一堆。總之沒有半句實話，讓人聽着就特別假。

這位汪管家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來了，點了點頭告訴寶琳，“過兩天是個好日子，我讓人送了禮物上門拜訪，親自到榮國府見見我們姑娘。有什麽事兒我問我們姑娘也是一樣的。”

寶琳絲毫不心虛，點了點頭，想着自己也不是有意欺瞞人家，還是建議汪管家給林如海寫信，“有什麽事當面說最好，若是林老爺那邊兒方便不如請他來京城一趟，再或者是接你們姑娘回一趟江南。”

林黛玉也是這個意思，有些關于生死之間的事情不能說的太多，更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哪怕這個人是林如海的心腹。

所以當時和這位林管家隔着一扇屏風說話的時候，就表示的特別清楚，“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告訴父親，可是這些事情又不能告訴你們，我心中急的如滾湯一般。你也別在京城待着了，你就回去告訴我父親，就說……就說照顧好自己身體，他在明年有一大劫，若是應對不當，說不定我們父女就要天人永隔。”

大管家聽這話的意思，當時驚的差點跳起來，家裏沒個小主子，都靠林如海一個人撐着，如果林如海倒了，林家立即煙消雲散。覺得特別嚴重，就去拜見賈家兄弟，想要把林黛玉接回去。

用的理由也特別簡單，就是自家老爺的身體不好，想要見見姑娘。這也不是他詛咒自家主子，而是林如海的身體這幾年一直不好。

林黛玉本來就是林家的孩子，如今人家派人來接了，賈政趕快回去和史太君商量。

“妹夫也有幾年沒見過外甥女了，不如這個時候送外甥女回去。”他心裏想着，不行過幾個月再接回來。

王夫人也在一邊幫腔，“而且外甥女兒年紀也不小了，這個時候說不定也要考慮終身大事了，姑老爺心裏面也是這麽想的，老太太雖然舍不得，但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老太太哼了一聲，心中十分不情願，想着當初自己和姑爺那邊已經商量好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姑姥爺也同意把黛玉嫁給寶玉。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姑姥爺是想反悔還是……

“她小人家家的要回去我也攔不住，只是身邊沒個管事兒的也不行。雖然随行的人不少，但是都是些奴才秧子不能拿主意，這樣吧，派寶玉……讓賈琏跟着去一趟。”

本來想要讓寶玉去一趟江南，也讓自家女婿看看寶玉這孩子的人品。只是這一路千裏迢迢乘馬車換水路，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關口呢。寶玉這孩子養的嬌慣怎麽能應對得了？

還是讓賈琏去吧，讓賈琏把自己的信帶過去，到時候再做計較。

想到這裏把兒子趕出去替自己寫信，把兒媳婦兒留下來吩咐事情。

“過幾天玉兒就要走了，你替她打理一番。庫房裏那些绫羅綢緞拿出來一些給她裁衣裳。還有給姑爺的禮，也一塊找出來送過去，今年就不派人往那邊兒去了，讓人把禮物加厚幾分。過年之前水路還沒有上凍的時候，咱們再把玉兒接回來，照例是在咱們家住着……”

王夫人手中捏着佛珠，老太太吩咐一聲，她答應一聲。吩咐完了之後，王夫人站起來告辭，剛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問身邊的丫鬟：“這次林家送了多少東西過來？”

“不年不節的，沒送什麽好東西過來，也就是一些揚州城裏面的繡貨漆器。”

“沒送銀子過來？其他金銀擺件有沒有？”

“都沒有，看過了，這一次送來的東西确實是有些淺薄了。”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立即扶着自己的腦袋。心裏面想着家裏面，如今開始有了寅吃卯糧的痕跡，如今老太太又吩咐了這麽多，自己又不能不聽。本以為林家送來的東西能填補一下，這下反而還要送出去更多。

想到這裏捂着自己的腦門，對身邊的丫鬟說：“金钏，我這頭有點疼，你叫二奶奶來一趟，我有事吩咐她。”

王熙鳳很快就過來了，一進門看見王夫人換了衣服松了頭發，頭上勒着抹額一副病殃殃的樣子坐在床上。

“太太這是怎麽了？早上看着不還是好好的嗎？”

“上了年紀就容易生病，你快來坐下，這也是一樁是非，我本想林丫頭來咱們家長長久久的住下了，沒想到現在還要回南邊去，她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心尖子，走的時候老太太自然想給她一些好東西。剛才吩咐了我一通，我如今病着沒辦法，只好把你叫過來你替我把這事兒給辦了。”

“我還當什麽大事兒呢，太太只管吩咐一聲，我能保證把事兒給你辦得利利落落的。”

王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有你在旁邊幫我，也是我的福分。這幾件事兒就透着一股子不同尋常來，先是一開始跟鄰家有關系的那位姑娘找過來了，接着又是他們家的管家來了……對了，老太太吩咐，讓琏兒跟着去揚州一趟，目的是把林妹妹太太平平的送過去，我這心裏面想着應該是老太太有些不放心。”

具體不放心什麽，需要王熙鳳自行品味。

王熙鳳還真的品味不出來，想了想就以自己的心思來猜。

“我看着最近他們送過來的東西比往年有些少……不知道姑姥爺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王夫人贊賞的點了點頭，這思路是對的。“你回去讓賈琏注意了點兒。我等會兒讓金钏跟着你，你們早點把東西打點好早點把人送走，他們家的那位管家催的急。”

就在榮慶堂的抱廈裏，姐妹們一起來送林黛玉。年輕小姐妹就算平時磨個嘴，這個時候也知道一旦分別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所以都趕過來這個送一個手帕，那個送一把扇子。都勸林黛玉經常往京城寫信，“也好讓我們知道林姐姐在江南過得怎麽樣？”

這些人還好說，就是賈寶玉那裏鬧騰了起來。

賈寶玉聽說林黛玉要走，急匆匆地過來攔着林黛玉，“妹妹何苦要走？”

“我要回我們家，你們家再好也是你們家，卻不是我家。”

但是賈寶玉沒聽進去，他向來是老太太眼裏的鳳凰蛋，說什麽有什麽，看見林黛玉執意要走，就去求老太太。

“讓妹妹一直住在咱們家不好嗎？為什麽要讓他回南邊去？”

“你姑父要讓她回去呢，這就跟你老子讓你讀書一樣，是必須得幹的事兒。”

“那林妹妹還會回來嗎？”

老太太慈祥一笑，想着要是不出意外，這外孫女還是要嫁回自己家，“自然是還會回來的。”

賈寶玉松了一口氣，“只要妹妹回來就好。”

祖孫兩個在這裏說話，老太太十分慈祥的拍了拍小孫子的後背，剛想說幾句貼心貼肺的話，就聽見外邊一陣喧嘩，似乎有女孩子哭起來了。

這個年紀的老人家最最受不了有人在自己跟前哭泣，并非是心軟，而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吉利。

“是何人在外邊喧嘩？鴛鴦快去看看，将人打出去，這裏豈是他們哭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