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袁文盛低着頭玩了會兒手機游戲,很快,他就不耐煩的把手機往邊上一扔,氣籲籲的跳起來,在房間裏繞着圈子來回疾走,最後頓住腳,突然狠狠地踹了桌腳一下,上面的杯子瓶子劇烈搖晃,最後碎了一只。
“媽,您也太窩囊了吧?這叫什麽事兒?!一個野種而已,你就任他這麽大搖大擺的進了家門,我那些兄弟們聽了都要笑死了,誰家能辦出這樣的事來,在外邊生了也就罷了,還敢往家領,要點臉能死嗎?!”
“就是,媽,你這脾氣也忒好了,這種被人往脖子上拉屎的事兒,虧您也忍得下來!”接話的是方曉英的女兒,現年十五歲的袁夕和,這會兒她正仰靠在沙發上,纖細的小腿翹起來,往前面的茶幾上搭着,滿臉的怨氣和戾氣。
袁夕和的相貌非常的亮眼,十足美女坯子,就是看起來不大好惹。她眼角有些上吊,鼻翼狹窄鼻梁高挺,細細的化了妝,纖細高挑的身量,就算坐姿比較粗魯,也并不會讓人産生反感,反而會讓人贊一句率真可愛。
方曉英此時正在仔細的沖洗一套精致的茶具,她舉止從容,神色淡定,仿佛并不為兒女的激烈言辭所激。沖完茶具之後,又開始手法熟練的泡茶,第一遍水倒掉,碧綠的茶葉在杯子中優雅舒展,方曉英頭發一絲不茍的盤着,相當的有氣質,她就那麽無動于衷的聽着兒女抱怨了十多分鐘,不曾開口一句。
等茶沖好了,方曉英這才撩起眼皮,開口道:“茶好了,過來嘗嘗。”
把氣的快要升天的袁文盛袁夕和差點噎的抽了過去,就想着上去按住老媽的肩膀,使勁的搖晃,看她究竟是中了什麽邪!
兄妹倆齊心合力的抓狂了,“嘗個屁啊嘗,這都被人欺上門來了還在這品什麽茶啊,媽您當年的氣概哪兒去了,不行這太TM窩囊了簡直沒法忍!就您這架勢,莫非想要扮老佛爺了?吃齋念佛連螞蟻都舍不得捏死?您不是給氣出什麽毛病來了吧?”
方曉英還是那般從從容容的坐着,一雙眼睛裏卻猝不及防的湧出兩行淚來。
義憤填膺的兄妹倆立馬被噎住了。
袁文盛徹底手忙腳亂,快步走過去,半擁住袁文英,“哎,哎媽你別哭啊!您等着吧,等我我給您出氣!小崽子還真不要命了,敢進咱們家門戳您的眼,看我不弄死他!”
說完,就要蹿起來,奔回家去撒潑。
袁夕和正從包裏翻找紙巾。
方曉英卻死死的把兒子的手拽住,一雙眼睛通紅,雖然面無表情,這樣強烈的反差卻更加有一種無限悲涼之意,刺激的袁文盛火冒三丈,熱血沖頂,恨不得馬上把那個該死的野種弄死,捎帶腳的,也記恨上了他爹袁保強,就他媽沒這麽幹的,男人在外邊找個小情人很正常,就算找一群都沒人管你,結果你不但生了私生子,還巴巴的領回家,這是辦的人事嗎?
袁夕和終于翻到紙巾,拆開包裝給老媽拿了一疊,自己也拿了一張小心的給袁文英拭淚,小心着不要把妝擦掉了。
方曉英穩了穩之後,就沙啞着嗓音開口了,“我們能怎麽辦?文盛啊,媽現在不是以前了,你爸也不是當年那個他了,當年他得哄着媽,你們倆也是給我慣壞了,記得以前還動不動給他甩臉色,撒潑大鬧不給他面子,當年媽不懂,現在倒是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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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啊,尊嚴看得比天大,什麽樣的情分都擋不住這樣的消磨。當年你爸得靠着你外公生活,他不會對我們不好的,但是現在,你外公已經管不了你爸了,相反,咱們娘兒仨倒要依靠你爸……我真是錯了,這些年只一味的嬌慣你們,舍不得你們吃一點苦,弄到現如今,文盛你就只知道和一幫纨绔喝酒玩車,夕和一個女孩子,也沒什麽大本事,如今就算你爸把私生子領回家,當面啪啪打臉,我們能怎麽辦?撒潑?到時候你爸幹脆把咱們掃地出門,你們倆可要怎麽生活啊!”
“何況,袁保強那麽大的産業,到時候他直接全給了那個小野種,你們甘心嗎?你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啊!媽沒本事,管不了你爸了,但是大吵大鬧更不是辦法,你們不争氣,不哄着袁保強高興,真有那麽一天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想到這個,媽就恨得牙癢啊……”
方曉英一打紙巾都哭濕了,哭的袁文盛和袁夕和徹底沉默下來,屋子裏除了偶爾的啜泣聲,就只有急促的呼吸聲了。
袁文盛的心越來越涼,方曉英的話無異于當頭棒喝,把他一下子從混沌美夢中驚醒。細細一想,最近兩年,爸爸對他的态度的确有了變化,能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也不催着他奮進了,他還一度非常開心,宛如被解了緊箍咒的孫猴子,徹底玩瘋了。
從小,他們家地位最低的就是袁保強,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跟狗一樣,憑直覺就能知道家裏面誰掌握話語權,然後欺軟怕硬。袁文盛和袁夕和也是如此,他們親近方曉英,也尊敬方曉英,對袁保強,則是不聽管教,心裏邊還對他有些輕視,很多時候都懶得跟他說話。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總是哄着他們,對他們百依百順的爸爸,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呢?
袁文盛和袁夕和從小過着富貴日子,向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這些雞毛蒜皮他們從來懶得多想,現在聽了老媽的一番話,卻是再沒有了先前的輕佻狂妄,出了一身冷汗之後,也不再提馬上回家教訓野種的事了,房門緊緊關着,外面挂好了謝絕服務的牌子,三人待到傍晚才出來。
樊芷蘭自然不知道那邊的事,他換好衣服之後,就跟着便宜爹袁保強,坐着車,帶着一串的手下,前往一家檔次很高的私人貴族醫院。到了地方之後,就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迎了出來,帶着樊芷蘭,徑自輾轉于各種檢查室,抽血、驗尿、拍片、透視,全套的檢查程序做下來,幸好不用排隊,否則非給折騰死不可。
一路上,只要和人碰上,樊芷蘭這個天然的巨大發光體就變身成目光吸引源,回頭率高的令人發指,甚至還有悄悄尾随的,被值班醫生發現後,連忙給叉出去了。樊芷蘭早就習慣了萬衆矚目,他沒有一點扭捏,一直都是自信且坦然,對那些小動靜完全視而不見,讓袁保強在旁邊看着,那是自豪極了。與此同時,他又擔心這孩子會是假貨,所以又難免有些憂心忡忡,其中的複雜滋味就別提了。
全程不錯眼珠的陪同檢查,結束之後,幾個早已準備好的手下就留了下來,他們都是袁保強找來的,每個都是有不少醫療專業知識的人才,專門負責跟進這件事。袁保強性子謹慎多疑,他不放心把這麽重要的DNA檢查全權交給醫院,他只相信自己親自找的人,一個不行,兩個也怕串謀,三個還不覺保險,四個才算勉強可以。
檢查完之後,樊芷蘭就跟着袁保強回家了。
進了房門,在客廳裏,方曉英坐在一邊,另外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分別坐在另一邊,見有人進來,三人轉過頭,齊刷刷的盯着樊芷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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