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唐見微人都到眼前了, 童少懸和葛尋晴還并髻發愣。

燒雞放在木桌上,唐見微溫婉娴靜地将雙手交疊在胸前,詢問童少懸:

“夫人, 這位是?”

沒等童少懸介紹,葛尋晴往前邁了一步, 平日裏又甜又清脆的聲音不知為何故意壓低了一些,眼睛也宛如抱恙,刻意眯起,渾身充滿了“你看看我可是位熟女”的言外之意:

“吾乃長思的同窗,姓葛名尋晴,見過嫂子,嫂子可以叫我仰光。”

童少懸暗暗乜她倆一眼。

一個喊夫人一個喊嫂子,一來一回倒是熟識的很……

顯得童少懸這個當事人反而像個外人。

“仰光。”唐見微親切和藹地稱呼了一聲後,也自我介紹了一番, 不過她沒有說出表字來。

童少懸在一旁聽着, 心裏有些在意。

唐見微已經十七了, 轉年十八, 居然還沒有起表字麽?

也就是說, 她并沒有入仕的打算?

“仰光是來給阿念送功課的吧?”唐見微招呼她一同坐下, “既然來了,便在此吃晚膳吧,我去拿些膳具來。”

葛尋晴還沒說“好”,童少懸先幫她拒絕了:

“一會兒就宵禁了,她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唐見微眨眨眼:“若是回不去便住在這兒, 正好可以給你詳細講講今日書院先生都教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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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擺, 她俯身過來。

童少懸道:“你如何擅自做主?”

唐見微說:“讀書可是頭等大事。”

“你……”

唐見微不和她在小事上糾纏, 笑臉依舊, 迅速換了個話題:

“你要甜口的蘸料,還是鹹口的蘸料?要配面食還是米飯?我去幫你準備。”

“不用了,我自己……”

童少懸就要站起來的時候,被唐見微輕輕點着肩頭,帶了回去。

“你別去了,有客人在你便留下來招呼客人。而且你傷還未好別四處奔走,交給我不好嗎?”

童少懸被迷惑了。

雖然她親眼見識過這個女人是如何的表裏不一,可當她自己是局中人時,也極其分不清真僞。

她看不出此時唐見微忽然的柔情是在打什麽算盤,想要從葫蘆裏賣什麽藥給她。

莫非還是因為那日救她的事?

“我吃甜口的,要米飯。”童少懸說,“勞煩。”

“好的。仰光你呢?”

“我也要甜口的,要米飯!我們夙縣人真是離不開米飯。”

唐見微迎笑道:“那正簡單,米飯已經煮好,我去盛了就來。阿念,我去去就回。”

唐見微每說一句話便看童少懸一眼,每做一件事都會跟童少懸交待一聲,在她同窗面前給足了她面子,就差将她當太上皇一樣的供起來了。

童少懸被她哄得又別扭又舒服,不知道作何表情才是,只對她點了點頭。

唐見微去拿調料和米飯了,她前腳一走,葛尋晴後腳便驚呼一聲:

“長思!你真不要臉!”

童少懸:“??”

“還沒真的過門呢,就将你伺候得這麽好!若是過門了,你還不坐享椒房之寵,無疆之休?”

“來來來,擦擦口水。”童少懸将她的手絹扯出來,往她嘴角抹。

“嘁!”葛尋晴将她揮開,“都恩愛成這樣了,還說不對付,我看你就是來顯擺的。”

童少懸樂了:“是是是,我是來顯擺的,那你就是特意來找顯擺的。姜太公釣魚還需要個魚鈎子,我釣仰光連鈎子都不用,仰光你自己從水裏往上蹦,這能賴得着誰?”

葛尋晴氣急敗壞地捶了她一頓:“你就這張嘴讨厭!唐姐姐那麽溫柔,豈不被你欺負死!”

“我欺負她?好大的口氣,我怎麽可能欺負的動她?她不一刀了結我的性命,已經是感天動地了。”

“咦?看不出來,美人竟這般兇殘。這麽說來你這傷是被她虐待的?”

“……你又想哪兒去了,不是。”

“那是怎麽弄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與唐見微無關,你怎可如此想她?”

葛尋晴:“??”

你倆的感情到底好還是不好?

唐見微很快就回來了,手中還有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有三份蘸料,兩碗米飯和一碗面。

葛尋晴“咦”了一聲:“嫂子喜歡吃面?”

唐見微道:“我是北方人,自小習慣了以面為主食。”

葛尋晴沒去過博陵,聽唐見微這麽說,有些難以想象。

在她們夙縣人看來,主食除了米飯之外再無其他,面也是配菜,加入調料的面條可以和米飯配合食用。

說到南北差異,葛尋晴來了興致,對唐見微問個不停。

問她博陵風土人情,問她京師的壯闊,問博陵的年輕人都是如何娛樂……

總之,之前問童少懸而沒能得到答案的事情,她統統都向唐見微堆了過去。

唐見微也十分好脾氣地一一回答,言無不盡。

唐見微一邊解答葛尋晴的好奇,一邊有些苦惱。

東院裏小小的小木桌有些騰挪不開,放不開這麽多碗盤。

本來這木桌子木凳子就是用來飲茶的,平日裏并不承擔三餐,童少懸進食不是在飯廳就是在自己的卧房,從未在院子裏用膳。

唐見微手裏還端着木盤,有些費勁地将碗碟重新排列,動作緩慢細致,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裝了料汁和雞油的碗盤撞翻下去,灑誰一身都不好。

童少懸見她擺放得很困難,便摸到了桌子的下方,從下翻起一面扇形木板,咔噠一聲,與四邊形的木桌完美拼接在一起。

唐見微“咦”了一聲,這和她突然成精的推車的機理,幾乎一模一樣。

咔咔咔,木桌其他的三個角也都拼接上了相同的扇形,一瞬間原本正方形的小木桌變成了一面圓形的大木桌。

唐見微有點懵,而童少懸和葛尋晴似乎對此事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驚訝,她也不便露出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有序地将碗碟調整好。

葛尋晴也識得這燒雞:“這是劉傻子燒雞?這時辰可不好買,嫂子是提前去侯着了嗎?居然還是熱乎的?”

這只燒雞也是唐見微自己燒的。

今天不知為何天氣格外熱,坐在火爐邊上候着燒雞,惹得唐見微一身的汗。

方才剛來的時候的,雞皮上冒着油花,認真聽還能聽到滋滋作響的聲音,而唐見微的臉上被烤出一層不自然的薄薄紅暈。

因為即将入夜,四周只有紗燈的火光,故童少懸和葛尋晴都沒察覺。

唐見微也不拆穿,幫她們把雞撕開,童少懸和葛尋晴一個人一個雞腿,放到她們的蘸料碗裏。

“是我托下人提前去排隊買的,這天氣也不容易冷。你們嘗嘗看蘸料的味道如何?如果味道太濃吃不慣的話,我再給你們重新調。”

葛尋晴看了眼碗中的雞腿,被烤得暗紅發亮的雞皮被撤開,露出皮下白嫩嫩還在流湯的雞肉。

葛尋晴食指大動,撚了雞腿前端的骨頭,将雞肉在料汁中浸了浸,咬下一口,細細地咀嚼。

但凡是夙縣本地人,沒有不知道劉傻子燒雞的滋味何等美妙,她也不是沒吃過。

可是嘴裏雞腿的滋味與她曾經吃過的有些不同。

雞肉裏的汁水被脆嫩的表皮緊緊鎖住,葛尋晴都不敢撕扯得太用力,生怕一口咬下去,雞肉的湯汁會流得滿手。

不僅不雅,也實在太浪費了。

雞肉多湯爽滑,雞皮也是人間不可多得的美味。

二者與那放了糖和蜀椒,有些甘甜又有些辛辣的蘸料融合入口,複雜又十分妥帖的層次感迅速将味覺驚醒。

“太好吃了!嫂子,這蘸料和燒雞當真絕配!”

葛尋晴吃得滿口生香,方才還在裝成熟,此刻雞腿入口,立即被打回原形。

用蘸了料的雞肉配合米飯一同掃入口中,本來就上了一整天課的葛尋晴兩三口就吃掉了半碗飯。

這場面若是被她阿娘瞧見,定要訓她一頓,說她舉止粗魯。

可是美食當前,她是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了的。

似乎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燒雞,甚至連米飯都比她家的好吃,又香又糯,顆顆飽滿分明。

葛尋晴只當是唐見微将劉傻子燒雞稍微改良一番,配上了料汁,才會讓她吃得這般興奮。

而童少懸剛剛吃過正宗的劉傻子燒雞,且只吃了一口就覺得沒滋味而吃不下去,如今咬了一口唐見微帶來的雞腿肉,便愣住了。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上次唐見微賠給她那只燒雞也是相同的味道。煙熏味濃郁卻不過分,從雞皮滲入到了雞肉裏,整只燒雞無論從裏到外,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恰如其分。

多一分太膩,少一分寡淡,這份香味正是讓童少懸魂牽夢萦的香味。

童少懸已經确定,這不是劉傻子燒雞,而是出自唐見微之手。

她早就該想到了,唐見微最令人稱道的,除了美貌、詩賦、六藝之外,廚藝也相當了得。

長孫岸跟她說過,長公主喜歡吃,能夠在她身邊侍候的人,除了是長得貌美的小娘子之外,廚藝也需精湛。那日賞春宴,唐見微似乎還掌管着後廚,看上去像是總廚。

原來她親手燒制的雞,比劉傻子的還要美味許多……

葛尋晴還在稱贊劉傻子看上去傻,手藝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童少懸不太樂意,便說了實話:“這燒雞可不是出自劉傻子之手。”

葛尋晴和唐見微同時看向她。

葛尋晴“哎”了一聲:“不是出自劉傻子之手,那是誰?”

童少懸問唐見微:“這是你做的吧?”

葛尋晴:“?!”

唐見微笑說:“你們覺得好吃便好,誰做的又有什麽關系。”

葛尋晴:“!!”

童少懸:“所以之前那只燒雞,也是出自你手?”

唐見微甜甜一笑:“上次的好吃還是這次的好吃?”

童少懸被她問得有點羞赧,低頭扒了一口飯說道:

“都好吃。”

葛尋晴瞧瞧童少懸,又看看唐見微,這香甜微妙的氣氛是要讓她嫉妒而亡嗎?

獨身一人的她即便捧着一碗鳳髓龍肝,也在瞬間變成了清湯寡水,索然無味。

……

吃完晚膳,童少懸讓柴叔送葛尋晴回府。

兩人站在童家大門口,葛尋晴握着童少懸的手說:

“昨個兒我耶娘還在問我,想要尋覓一個小郎君還是小娘子共度餘生。我當時說了,自然是要找個小郎君,不用繳那麽高的賦稅,還能輕輕松松誕下子嗣。可今日嫂嫂子這一手好手藝又讓我有些猶豫了。男子和女子終究不同,若是能尋一個如同嫂子一般美貌、懂得疼人,又能做一桌子美味佳肴的妻子,當真不枉此生。”

童少懸揶揄她:“怎麽,吃唐見微一頓飯,連帶着人生都能改變?”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行了,懶得與你多說,吃飽喝足我回去睡了。柴叔,咱們走。”

柴叔應了一聲,提着紗燈跟在葛尋晴的身後,送她出門。

身在福中麽?

童少懸從門口的竹林中穿過,頭頂星漢斑斓,水藍色的裙擺帶起一陣燥熱的風,讓她有些恍然。

即便現在想起來依舊很不真實。

她和那個思慕已久的人,就要變成天長地久的關系。

而這個人的名字及關系,經由身邊最親近友人的口中提及,仍讓她如浸夢中。

穿過竹林到了前廳,往西邊走是西院,往東邊走是東院,此處正是她和唐見微的岔路口。

“夫人。”

唐見微清甜又平穩的聲音,跟随着蟲鳴聲一起傳到童少懸的耳朵裏。

之前以為喊她夫人是唐見微招惹她的把戲,可如今四下無他人,從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有逗耍的意願,童少懸有些疑惑,她是當真想要稱呼得這麽親熱麽?

“你在這兒做什麽?”童少懸問她。

“我在等你。”

“有何事?”

唐見微往旁邊撤了一步,推車出現在她身後:

“這是你改造的吧?”

“嗯。”

“用膳時的小木桌也出自你手,對嗎?”唐見微就像是第一天認識童少懸一般,凝神打量着她,“你居然有這等才能,着實看不出。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只紙糊的病秧子,一吹便倒,一吓就散。”

“……你特意等我就是來笑話我的?”

“自然不是,我是來道謝的。謝謝你為我改造了推車。”

“不必客氣。就當是……你請我吃燒雞的回禮吧。”

“燒雞才多少錢,推車又是多少錢。這種推車在你們夙縣市集上居然賣到了六十兩的天價,那還是最普通不過的款型。想買經過你手的推車精,怎麽着也得賣個大幾千兩。”

“推車精……這名字可真難聽。唐見微,你也是熟讀四書五經之人,就不能給你吃飯的家夥起個更響亮的名字?”

“更響亮的名字?長思好還是阿念好?”

“……還是推車精吧。”

唐見微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也不知為何,不管懷着怎樣的心思跟童少懸說話,最後都會被激起逗弄調侃的情緒。

而童少懸卻因唐見微的笑晃了眼,心口流過一陣陣的暖流。

唐見微這人實在太危險,一不小心就被她外貌所迷惑。

不可不可。

“那只幫你坨書的小綿羊後來怎麽樣了?你将它修好了嗎?”

“還沒有。不着急,等我什麽時候再要去書院了,什麽時候再修。”

“不用說,那一定也是你造的。為何它能自行前進?這是何原理?”

“那是利用手抽式轉輪聯動齒輪組,為連杆結構和轉盤蓄力的方式産生的動力推行的。”

“……蛤?”

“如果利用炭甚至是石漆供能的話,或許能夠走得更遠。只不過現在我還未研制出來。”

唐見微當然知道炭和石漆是什麽,可是能利用它們讓死物自行,這事兒她從未想過。

“你為何知道這些奇事?可以告訴我嗎?”唐見微對她的小腦瓜如何長的,很有興趣。

“自然可以告訴你。”童少懸說,“可即便告訴你了你也聽不懂,何必浪費這些口舌。”

唐見微:“……”

唐見微承認她說的對,可是也真欠揍。

童少懸得意地笑:總算有讓你這張讨厭的嘴老實閉上的時候。

唐見微卻看向童少懸小巧又剔透的耳朵:你這耳朵,總有一日要被我随意提拎。

童少懸有些乏了,她的精力往往不足以讓她支撐一整日。

今日也是熟悉的腰酸背痛,宵禁時分便是回房讀書,準備就寝的時候。

偏偏葛尋晴還送來了功課來……反正明日應該也不去書院,攢到非得去書院的那日再一塊兒寫了,還能多些逍遙的日子。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對了,我有一事相求。”

童少懸正要離開,唐見微指着推車的橫板道,

“你是否能幫我改造一下推車?我的油鍋太大,這兩塊木板的間隙太窄,卡不住油鍋,時常左搖右晃的,熱油噴濺出來的話那可不得了。”

“你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麽?”

童少懸細長的指尖頗有目的性地摸到推車橫板的最前端,于角落處拔起一根金屬闩插,再去推橫板時,推車面上的所有橫板便能自由地平行滑動。

“想要多寬的空間,自行調整完之後,把這個闩插再插回去就行了。”

“原來還能這樣……之前我就瞧着那闩插有點兒厲害,感覺它一定會有用處,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原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神奇。”

唐見微震驚,她要嫁的人是魯班再世嗎?

童少懸從骨頭縫裏透出酸澀,就快要站不住了,偏偏眼尖,發現她最精妙的設計被唐見微用布條給蒙了起來。

她指着推車車身,被一塊怪好看的碎花小布蒙起來的地方問道:

“你為何将它擋住?”

“正好說到它,我得好好問問你它是做什麽用的。”唐見微指着推車面上伸手就能夠得着的地方,有一個暗棕色的小圓形,和周圍的顏色略有不同,

“這是個機關對吧,每次我不小心碰到它的時候,就會彈射出暗器!”

童少懸:“??”

“你看啊。”唐見微往旁邊躲了一步,按下那機關,車側“嗖”地彈出一個扁平的車鬥,車鬥的位置正好在車身正中。

“好幾次我正忙着的時候,不小心壓到這暗器,車鬥彈得那叫一個防不勝防,一個沒留神便會被車鬥打正着。這彈射的力道還真不小,我肚子一大塊的青紫。”唐見微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問站在車對面的童少懸,

“我就想問問,您老人家能不能把這機關給卸了?……你這是什麽眼神?我似乎從你的眼神中發現了蔑視。”

“來。”童少懸向她招招手,“站到我這兒來。”

唐見微繞過車,和童少懸并肩站。

從這一側依舊能按到所謂的機關,但是彈出來的車鬥完全沒有可能打到唐見微。

童少懸:“你有沒有想過,可以站到這一側來炸油條?那個彈出來的車鬥是向外,專門收錢銀用的。每次需要收錢銀的時候,只需要按下機關,讓人将錢銀放入車兜便好,不用過你的手,會幹淨許多。”

唐見微:“……”

換了一個方位,展開了全新的視野。

都怪推車長得太平衡,讓人完全分不出裏外!

唐見微在感嘆童少懸才能卓越之餘,又生出了一個疑問:

“你居然連這種細節都想到了,你可是一早就想到我會賣早點?”

“我沒想過。”童少懸說,“我只是憑借着本能在改造推車。”

“本能?”

“既然它已經是一輛推車,并且出現在我眼前,我便沒法忍受它太過平庸和醜陋。”

“……你會不會太苛刻了一些?它只是一輛推車。”

“不行。”童少懸閉着眼嚴肅地搖頭,“其他事情可以妥協,唯有此事,我絕對不可以退讓一步。”

就在這一刻,月光之下的童少懸變得有些陌生。

唐見微沒想到這個體弱又有些膽小,跟湯圓一樣白且軟的少女,居然也有固持堅守的事。

她也有點明白,為何童少懸能夠造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神器,卻沒有将它販賣。

恐怕是童少懸自己不願意這麽做吧。

不願将自己珍視的東西沾染上銅臭味。

“還有其他的事嗎?”童少懸的聲音有些飄,眼皮也耷拉下來,看上去有點搖搖欲墜。

此時剛到戌時,她居然已經倦成這樣。

“沒別的事我回去睡了。”童少懸揉揉眼睛,方才冷峻高傲的神童又變成嬌美柔軟的小娘子了。

“我送你回去吧。”唐見微上來挽住她。

童少懸有點別扭,但唐見微這麽主動,挽着她的力道又足夠支撐她的行動,童少懸心裏多了一份踏實和溫暖。

便也沒再拒絕。

兩人安靜地相伴而行,穿過長長的走廊,紗燈将她倆親密無間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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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我知道我燒雞做的好吃,但我不是唐傻子(磨刀

小妻妻今日份的親密接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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