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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的小表妹姓長孫單名一個恕, 小字阿如,自小潑辣。
一個月前耶娘說要帶她出來玩,她開開心心地準備好了新衣裳, 打算賞春踏青,好好周游洞春。
要是有可能的話,游說耶娘去趟博陵見識見識那是最好不過。
沒想到洞春各大山岳玩了一圈之後,她好說歹說耶娘都沒有要去博陵的意思,反而奔東南這邊來了。
當時她就有不好的預感——莫非又要去那窮鄉僻壤走窮親戚?
阿如質問她耶娘,耶娘剛開始吞吞吐吐, 說她多心了, 并沒有要去夙縣。當時阿如還真信了他們,沒想到繞到最後還是來了這個地方!
所以耶娘将我當做容易坑蒙拐騙的稚兒了,對吧?
本身對夙縣窮親戚就沒有什麽好印象, 如今被騙的感覺讓她更加惱火,一肚子的氣只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撒出去。
硬要她去參加什麽家宴的話也行, 反正她可不敢保證這張嘴能說出什麽樣讓人難堪的話來!
這頭阿如想好了各種損招, 那頭唐見微還真的被她夾槍帶棒的話激發出了鬥志。
如今唐見微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童家媳婦,童家的榮耀與她牢牢捆綁在一塊兒,可聽不得別人說童家一點壞話。
她最明白童家這幾口人一個個嘴上厲害, 其實心裏軟得很, 有些甚至連嘴都不怎麽厲害, 個個都是傻好人。
富貴與否并不是衡量一戶人家唯一的标準。
更何況, 如果童少懸能願意将她的發明拿出去販賣, 恐怕早就成了夙縣首富!昂州首富都不在話下吧?
童家好得不得了!一口一個窮親戚,真是欠揍!
豈能讓這種小屁孩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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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直接去了庖廚, 邊挽袖子眼睛裏邊冒着火, 對紫檀說:“羊肉別切了, 你去幫我買些油豆腐回來,沈姐那家的就行!還有其他的一些食材,這是清單,統統幫我買回來!”
紫檀:“……”
看唐見微這般鬥志昂揚,恨不得手撕小癟犢子,紫檀知道自己再說一萬句都沒有用了。
童少懸将向月升的殘骸拖了回來,大致修理了一番後重新放至後院,打算過兩日等親朋們都離開之後,再集中注意力好好将它捯饬捯饬。
其實這回已經算是将飛天輪研制成功,只不過成功得太快,忘了安裝制動裝置。下回制動裝置安裝完畢,也到了春暖花開之日。
屆時尋一月圓之夜,讓唐見微做點可口點心,帶着唐見微飛天賞月!
想想這等美事,童少懸腳下的步伐便輕快不少,心裏惦記着唐見微,回到東院想要去找她,卻不見她人影。
唐見微去哪兒了?不會是真的受傷了吧?
童少懸出來時正好瞧見了唐觀秋,向她行了個禮:
“阿姐好,阿姐可有看到唐見微去了何處?”
唐觀秋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與童少懸保持距離,向庖廚的方向指了指。
唐見微這就去了庖廚,難道她這麽早就開始為夜市準備了?
正好,之前看她扇火翻面都得專人看着,一不小心就被熏得咳嗽,火星子飛進眼睛裏更是不得了,實在太費勁。
童少懸特意打造了一款可以自動扇火,給烤串翻面的小機巧,這會兒正好可以拿去讓她瞧瞧,讓她知道自己也是能做點兒有用的事物。
童少懸拿着小機巧走進庖廚,轉了兩圈唐見微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正在全心全意地對付一大筐油豆腐。
手起刀落一刀一刀準确無誤地将油豆腐的“頭蓋骨”給切了下來,随後利落地用勺将油豆腐內裏掏了個幹淨,将剁碎的肉末和香菇末填進去,一個個擺好放在蒸鍋裏。
“這是什麽?”童少懸好奇地問,“看上去怪好看的。”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吭一聲,吓我一跳。”唐見微指着一個個被她塞得精神飽滿的油豆腐道:
“它叫黃金萬兩,不僅好看還特別好吃。”
唐見微一邊随口回答她一邊馬不停蹄繼續忙活別的菜。
“你怎麽這個點鐘開始做菜?我還以為你是在準備夜市呢?莫非今天中午家宴也讓你操勞?這是誰的意思?是我阿娘讓你過來做午膳的嗎?還是何嬸子讓你幫忙?”
童少懸有點着急,怕真是自家人意思,新婚之後第一日就讓新媳婦操勞,
“而且你怎麽也不去歇會兒,就在這兒忙起來。”
“不是你娘讓我做的,何嬸子還是我千方百計請她出去休息的。”唐見微回頭非常篤定且認真地跟童少懸說,“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童少懸有些不明白,正待再問,唐見微沒給她機會,直接将她趕出了庖廚:
“哎呀,你別啰嗦了,我這庖廚重地你不要随便進!”
“我有一個東西給……”
“去外面呆着!”
童少懸:“……”
唐見微本以為西院的庖廚夠小了,沒想到東院的也大不到哪裏去。
今天中午她可要操辦大事!紫檀剛将食材全部買回來,把庖廚填了個滿滿當當,竈臺和米缸上全都是她玩兒雜技一般摞起的食材,不小心一碰便是地動山搖碎一地的慘烈。
童少懸這人毛手毛腳,在庖廚裏呆的時間越長越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轉的重大事故,到時候她是發火呢還是發火呢?
童少懸半句話都沒說完,直接被她給丢了出來。
童少懸立在庖廚之外,手裏還拿着為唐見微精心設計的機巧,完全沒機會展示。
童少懸:“……”
成親第一天就被妻子嫌棄,趕來趕去,童少懸長嘆一聲,不免為自己婚後生活擔心起來。
童少懸走了之後,唐見微在竈臺上撐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腰部的疼痛,對紫檀說:
“你幫我看着火,還有配菜按照我說的方法處理一下,我一會兒回來。”
紫檀擔心她:“你去看大夫麽?怎麽不跟夫人說啊。”
“不必,我去去就回。”
童府大不大說小不小,為參加童少懸婚宴來了不少外地親戚,童府只能容納一部分住在家中。有些親朋在客棧裏住不慣,參加完婚宴也就走了,留下的都是來往較親密的。
一大家子難得聚在一起,平日裏山高路遠一年也未必能見着一回,趁着童少懸大婚的喜慶日子能夠多聊一聊,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為了多騰出房間,這幾日童長廷都和兒子、老丈人睡在一起。
這三個人打呼聲如雷貫耳,平日裏能吵到身邊人操竹竿狂毆,這回将他們仨安排在一起,誰也別嫌棄誰,圈在一起愛什麽鼾就怎麽鼾。
宋橋很久沒有跟母親見面,母女兩個睡在一間房間裏,聊這聊那能聊到大半夜。
宋橋在無意之間提起童少懸去博陵的事情,還說她參加了長公主的賞春雅聚,被長公主單獨叫去聊了聊。
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宋橋對母親跟長公主之間的事情都分外感興趣,可惜從來沒有聽母親正面提過,也一直沒什麽借口提及此事。
如今總算有機會了,宋橋又不好在母親來的第一時間就問,太刻意了。
這兩天可是把她憋壞了,總算找着合适的機會,借着阿念要入仕的事情假裝無意提及。
宋橋興致勃勃地等待着阿娘開口,誰知等了半天只等到阿娘平淡地“嗯”了一聲,完全沒有任何評價。
“嗯”是什麽意思?
過了幾十年長公主依舊對她念念不忘,結果她竟然只應了一個“嗯”?
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忍心讓長公主在寒風中站一晚上的阿娘啊……
大婚那日就坐不下人,今天依舊将家宴的酒席擺在院子裏。
一大早季雪秋心還有幾個小厮就已經忙活了起來,将童少懸研制可以折疊的木桌搬出。
小小的木桌一展開變成了寬大的圓桌,一張圓桌可以容納十多個人一起用餐,兩個圓桌大夥兒擠擠,正好可以坐下。
坐在竹林之中,清風暖陽,倒也挺寫意。
季雪将涼菜端了上來,宋橋一看,是幾盤像模像樣的鴨掌、涼拌青菜、麻辣小花螺和口水雞。
宋橋看在眼裏心裏還是很滿意的,看來今天何嬸子超常發揮,不會在親朋面前丢人。
其實宋橋有點想讓唐見微露兩手的。畢竟唐見微的手藝她可是知道,比何嬸子好了不止一星半點。每回唐見微送來的菜都能征服她們全家,在縣裏也是備受好評。若是她能夠随意做幾樣呈上,必定能讓大家刮目相看。
不過大早上因為阿念的事情她已經累得夠嗆,宋橋不便再去打擾他,只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何嬸子的身上。
宋橋正對着涼菜眉開眼笑,招呼大家坐下,嘗嘗看何嬸子的手藝如何之時,聽見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說道:
“這紅不拉幾的東西是什麽呀?看上去怪吓人的。而且這鴨掌是怎麽骨肉分離的?不會是用老太太的嘴啃出來的吧?”
宋橋回頭一看,這是他三表哥的孫女阿如在說話。
阿如手裏拿着一雙箸,對上來的涼菜随意指指點點。
“你說什麽呢!誰教你這麽說話的?”阿如他娘坐在他身邊,拉着她的手小聲地呵斥她。
阿如也不跟她娘硬碰硬,反而笑着說:“我就随便說說而已,我沒見過這些食物難道還不能問一問了?是吧,姨姨,你不會覺得我少見多怪吧?”
宋橋樂呵呵地應道:“不會不會,姨姨跟你說這個紅色的東西是茱萸,有些辛辣可以提味的。那個鴨掌的是我們家廚娘一早起來辛辛苦苦剝出來的,絕對幹淨,阿如你就放心吃吧。”
“你們家廚娘啊……我記得上次來姨姨家的時候,她就用吃了屎的豬肉做菜,她做的菜可難吃了!上一回我們吃完之後都拉肚子了!不會這一次還是她吧?”
阿如的聲音又尖又細,邊笑邊叫着說,這麽一聲可是讓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全都回頭看向宋橋。
本來要提箸進食的人也因為她的話,尴尬地停下了動作。
對于夙縣人來說,茅廁連着豬圈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兒。
可是洞春博陵之類的大城池比較講究,越來越少人這麽幹,也視之粗鄙肮髒。
要都是住在一起時常見面的兄弟姐妹,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可是在場的基本上都是一兩年才見一次的。關系是不錯,可往來少了多少還是有一些疏遠,偶爾在暗地裏也不是沒較過勁。
這種複雜的關系之下,阿如這番話讓宋橋頗為難堪。
“你這孩子,誰教你這樣說話的!快點向姨姨道歉!”
阿如她娘都快瘋了。
知道女兒有時候挺頑皮的,而且這兩年阿如去了二十裏地之外洞春最知名的書院讀書,帶了個婢女就住在那兒,母女之間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也不似以前親密。
她完全沒有想到,阿如居然說橫還真的就不顧任何場合瘋狂耍橫!
阿如在心裏冷笑了一番,對着宋橋卻是甜得像糖果:“原來這些話不能說呀,姨姨對不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肯定不會和我計較的,對不對?”
宋橋能說什麽?她沒想到居然還有說話這般尖酸刻薄的小孩。阿如她也是有印象的,的确是任性了一些,但以往也沒有這等嘴臭。
面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宋橋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計較,只好笑着打圓場。
這要是自己家的小孩,早就抽起鞭子把屁股抽開花了!
童長廷樂呵呵地給大家倒酒,轉移話題,阿如也安靜了一會兒,坐在她娘身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童少臨和路繁從市集上買了點東西拿去庖廚剛回來,還沒到院子裏坐穩,就看見她阿娘臉色如鐵一般黑,小聲靠近問道:
“阿娘你這是怎麽了?阿耶又惹你生氣了?”
宋橋便小聲地将之前的事情說了。
“原來如此我就說呢,難怪……”童少臨說到此處笑了笑。
“難怪什麽?”
童少臨還賣關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一會兒阿娘你就知道了。”
童少懸來了,坐在童少潛的手邊,另一側留給唐見微。
童少潛看着桌上這一道道上來的菜,有些納悶:
“今天這何嬸子可以啊,做的所有菜都有模有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唐三娘做的呢。”
的确是唐見微做的啊,童少懸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着等待家宴開席。
但是唐見微突然去庖廚忙活這事兒本來就挺奇怪的,不知道是出于何因。
童少懸還是先不多嘴,靜觀其變。
阿如她娘讓她沒事的話就先回房呆着去,阿如偏偏不回去:
“不是阿娘你讓我來的嗎?我肚子餓得要命,難道你還不讓我吃飯不成?”
“你吃飯歸吃飯,一會兒飯菜來了,你這張嘴能堵上嗎?”
阿如笑嘻嘻地說:“那就得看飯菜好不好吃了。放心吧阿娘,從小你和阿耶就教導我說要做一個誠心正意之人,放心吧,耶娘的教導阿如可是一直都記在心上呢。”
“你!”
阿如他娘被氣得啞口無言,将她送到書院好的沒學到,一句句歪門邪道說起來比誰都順!
人都來齊了,熱菜也一個一個開始往桌上擺,或許是因為方才阿如那幾句話,幾盤涼菜之中除了涼拌青菜被人夾了幾箸之外,其他的葷菜到現在也沒怎麽動。
阿如拿着箸不緊不慢地等着。
她可不笨,不做那出頭鳥,這回她要等到有人率先開始議論菜色和口味的時候,無論說的是好是壞,她都可以借着童言無忌補上幾刀。
頭幾道涼菜應該已經用盡了童家廚娘所有的心思,涼菜沒什麽太大的講究,只要能擺得好,看上去就像是個吃的。
但是熱菜完全不一樣,無論是蒸是焖樣樣都需要技術,是無法蒙混過關的,更不用說煎炒這等更高超的烹饪技巧。就童府廚娘這樣的水準,阿如并不覺得今天能吃上煎炒的菜。
阿如喜歡吃,洞春幾家知名的酒樓已經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對吃十分挑剔,這會兒就等着看頭一道熱菜上來看看是什麽樣的慘狀。
第一道熱菜季雪和秋心一塊兒送上來,她倆各自拿着一個木盤子,木盤子上倒扣着個半圓形銅蓋,裏面裝着什麽食物暫時看不到。
正因為看不到才讓大家更加期待,猜測裏面是什麽名堂。
阿如心裏冷笑一聲——只會做這些無聊的表面工夫。
待銅蓋一齊掀開,鎏金海獸水波紋銀盆之內,盡是耀眼的金色。
菜還是熱的,銅蓋這麽一掀熱氣全都往上騰,一時間那盤中的金更加奪目,連帶着沒有注意到菜品在談論其他事情的人,這會兒都忍不住被突如其來的熱氣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什麽菜?看上去怪好看的。”
坐在長孫胤身邊宋橋的大姐宋預眼睛都圓了,忍不住贊嘆道。
季雪道:“回夫人,這道菜名為黃金萬兩,寓意便是吃了這道菜,新的一年大家能夠財源廣進日進鬥金!”
童少懸心道:果然是唐見微在庖廚裏操控。
兩桌子人聽完之後都笑着點頭,說寓意真好。
“那我可得吃一個了!”
有人率先打頭陣,夾了一枚送入口中,阿如仔細瞧着,這等虛頭巴腦的菜也不知道她家廚娘是從哪裏學來的,看上去好像挺像回事,但其實很考驗調餡料的技術,弄不好就是一場災難。
沒想到吃菜的大伯“唔”了一聲,用箸連連指向“黃金萬兩”:
“味道可真不錯,這是你們家廚娘做的?可比外面酒樓裏的菜都要好吃!”
宋橋也沒想到何嬸子的菜會得到這麽高的評價,笑着應了一句,有些好奇,也夾了一枚入口,神情立即不同,差點忘了這是自家做的菜,連喊了幾句“好吃”,讓大家快點動箸嘗一嘗!
方才吃了幾口青菜的長孫胤,似乎很喜歡這銀盆之上的海獸形态,瞧了一會兒之後便向“黃金萬兩”下箸。
有主母牽頭,加上這道菜的寓意的确非常好,看着很有食欲,剛才還被阿如那麽幾句話弄得心裏有些不舒服的人這會兒一人一枚,一大盤子迅速清空。
贊美聲四起。
阿如夾了一箸放在自己的盤子裏,納悶地看向周圍的人。
這戲也演得太過了吧,至于嗎?
不就是一盤油豆腐,你們難道都沒有吃過油豆腐?
阿如對這些成年人所謂的“一團和氣”嗤之以鼻,居然沒人敢說句真話。
既然如此,這真話就交由我來說好了!
只要吃一口,我能連噴十句!
阿如懷着吃護城河污泥的心,壯士斷腕一般勉勉強強地咬了一口。
就這麽一口,豐沛的湯汁居然直接漾進了她的口中。
出乎意料,阿如心中一個悶驚。
外面這一層油豆腐的油香與內裏肉餡的肉香意外地和諧,香菇碎的比例不多,但是能夠巧妙地增添口感,消減油和肉所産生的油膩。
油豆腐的外皮居然能把肉汁完全鎖住,肉肥瘦均勻滋潤而不柴,湯汁也不燙,正是入口的好溫度。
最重要的是……
這肉餡的味道調得也太神了吧!
阿如還未滿足,發現口中已經空了。
想要再去夾一枚時,發現早就已經被搶光。
阿如:“……”
大家的動作怎麽這般快!
阿如盯着盤子的舉動沒逃過她阿娘的眼睛,她阿娘剛才也吃了一枚,出乎意料的美味,便問她:
“是不是很好吃?”
阿如将箸放下,不服氣地冷哼一聲:“一般吧,湊巧而已。”
第二道熱菜再上,一桌兩只脆皮鵝。
季雪和秋心從庖廚的方向走過來的時候,大老遠阿如就被脆皮鵝表面紅潤油亮的色澤所吸引。
端到桌上時,季雪一刀将鵝切開,鵝皮酥脆的聲音引來衆人的贊嘆。
阿如已經聞到了脆皮鵝的香味,整個身子往前傾,恨不得直接爬到桌上。
她知道脆皮鵝最是難做,不但要皮脆油酥,更要鵝肉軟嫩,層層肌理間還要飽含肉汁。
從腌制開始就十分考驗功力,想得到酥脆油亮的表皮,得先用麥芽糖水在鵝皮上均勻刷上一層,等幹透了才能開始制作。
制作時需要一勺一勺地往鵝皮上澆熱油,對手臂的氣力很是講究,且這個熱油要澆得相當均勻,才能得到上色一致的紅亮脆皮。
她耶娘曾經帶着她到全洞春最知名的酒樓垂楊樓吃過脆皮鵝,都沒有達到她期待的口感,可是這只鵝……
腌制得極其入味不說,外皮焦香酥脆,肉嫩多汁肥瘦相間。
沾上搭配的一甜一鹹兩種蘸料,口感可比垂楊樓的要美味一百倍!
阿如一片接一片地入口,連同白米飯一塊兒扒了一整碗!
她娘都看呆了:“你慢點兒吃……別噎着。”
阿如猛吃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瘋了。
怎麽這般好吃?就連白米飯都顆粒分明,粒粒香甜!
待她放下空碗時,桌上又多了一盤通花軟牛腸。
阿如看呆了。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燒尾宴中的一道名菜,用出生不久的小羊羔的骨髓與各式餡料腌制攪拌之後,灌進牛腸之中蒸得的。
但很明顯,這道菜經過改良,并不是用蒸的,而是用油爆炒!
這道通花軟牛腸經過爆炒之後口感更濃郁,但是爽脆筋道的嚼勁卻是不改。
沒想到她能夠在夙縣這窮鄉僻壤吃到這上等的宮廷菜……不會是虛張聲勢吧?
這一片片的紅片兒是什麽?莫非還是茱萸?
阿如暫且不管其他,麻煩季雪幫她再盛了一碗飯之後夾起一段牛腸,滿懷期待地入口。
第一感覺就是好吃,沒有任何異味,超乎想象的脆、嫩!就像是咬她剛出生的堂妹小臉頰時的口感。
再一感覺便是辣……
嚯——
好辣!
阿如吃得太快,辣味迅速在口中堆積爆發,她完全沒有想到就那幾片紅片兒居然能激發出這等辛辣!
“阿娘,我辣……”阿如嘶嘶地往裏吸氣兒,嘴唇腫了一大圈,眼淚盡在眼睛裏打轉。
阿如到底還是個小孩,洞春人又不太嗜辣,這會兒是真的辣着她了。
她娘倒了一杯冷水要給她解辣,忽然一只雪白的手遞過來另外一只小茶盞。
“喝冷水不能解辣的,要喝鹽水才有用,你試試看。”
阿如擡頭一看,與唐見微對視時呆住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般仙的女子……
宋橋笑道:“阿慎啊,今天的菜是你做的嗎?”
唐見微道:“回阿娘,我看今日來了這麽多親朋,生怕何嬸子忙不過來,便去搭了把手。”
宋橋眼睛都要笑沒了,口裏一直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這媳婦手藝是真的好,大家多吃些!阿慎你忙活完了就快坐下吧,別餓着。”
有人昨日沒趕上大婚,這才是第一次見到唐見微,感嘆了一句:“原來這就是你們家博陵來的媳婦啊,不僅一表人才,手藝還這般好!你們可是有福了!”
什麽,博陵?
聽到這兩個字,阿如幾乎在瞬間就忘記了嘴裏的難受,仰望唐見微。
那日大婚時她溜出去玩了,也沒瞧見新婦本人。
這位仙女一般的姐姐居然是博陵人……
難怪做菜好吃,長得又美!
我那個傻表姐也太走運了吧!
正在夾菜的童少懸別過頭,猛地打了個噴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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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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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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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