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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她登船,一陣刀兵相接的聲音從艙中發出,繼而一個接一個人影被抛了出來。
木青提着清月刀,緩緩走出船艙,雙目如鷹掃過一地□□不斷的人,“說,是何人派你們前來的?招供者可以饒一狗命。”
柳葉眼睛掃過那尚未出鞘的清月刀,顯然,這些人加在一塊兒也不是木青的對手。松了口氣之後,将手中的棍棒扔去一邊。
幾個身着尋常百姓服色,卻面目狡猾,目光游移不定的人聞言,停住了打滾,面面相觑。
清月刀還在刀鞘之中,木青将它往甲板上一柱,那幾個人的身子頓時震了一震。
有人松動了,艱難地起身,“将軍饒命,我說,我說,是……”後面話音淹沒一口噴薄的鮮血之中。
接着又有一人口噴鮮血而亡,又一個……片刻之間,數人皆命歸西天。
“一個活口都沒有。”柳葉沖到甲板上,十分惋惜。
木青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屍體,“他們提前便已經被人下了毒。”沉吟片刻,“看來,來者并非真的想劫走寧俊生,不然不會派這個幾個三腳貓前來。”
這幾個人的身手确實不行,莫說是堂堂木都點檢,便是田峰一人,對付他們也是綽綽有餘。看來救人是假,只是想要一探虛實罷了。
“可惜了,沒有活口,我們也無從查起。”柳葉指着昏睡的護衛,“他們又是……”
木青過去,在各個的肩頭一拍,那些護衛霎時恢複了生龍活虎之姿。“無他,我點了他們的穴道。不然就憑這幾個蟊賊蠢蛋,能摸進船艙之中麽?”
卓元随後登上船來,恍然道:“原來這是木都點檢設下的圈套啊。”
木青提着清月刀拱了拱手:“卓先生謬贊,這是柳大人建議本将如此行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十年前的那一招如今又用上了。
啓程前,柳葉說:“寧俊生所貪墨銀款并未全數追到,賬冊之中有記錄大部分銀款流向一處叫‘周園’之地,故而下官猜測,他還有同夥,甚至是身居高位,值得他去供奉之人。因此,我們這一路的押解怕是并不會一帆風順。在此,下官有個建議,看我們是否可以來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是以,臨開船之前,寧俊生已被悄然帶下船去。田峰與小五以肅清衙門需晚幾日啓程為由離開隊伍,喬裝改扮,混入北上的馬隊之中,秘密将人押送進京。
柳葉正了正神色,解釋道:“李端明尚未落網,我只是怕節外生枝。”
“此刻寧俊生應該在刑部大牢裏了。”飛鴿傳手已經收到。木青蹙了蹙眉,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木頭。
十年前,若非最後那半個時辰的耽擱,也許她就不會死。不由得心生凄凄,嘆了一息。
人犯已經到京,自然也就不必戒備森嚴地走水路。
改走陸路,對于許多不谙水性的侍衛來說是件極好的事情,行程也快了許多。
三日後,到了陳留城外,離汴京只有一步之遙。
陳留,自秦置縣以來,幾經風霜,依舊是中原重鎮之一。汴河自北而南,過此地,直達江南。此季節正是柳絮飄飛,滿河皆綠。
“柳絮紛飛逐汴浪,
光陰日晷去茫茫。
停舟駐馬思留王,
慕容身後幾蒼涼。”卓元跳下馬車,立在汴堤之上,看晚風拂柳,低聲吟道。
少年此時衣袂翩飛,手中握了把折扇,目光悠遠,神色肅然。全然不是之前那幅輕佻市井樣。
柳葉随後下馬,在他不遠處站定,眺望遠處暮色漸合之下,汴河水茫茫,偶有幾艘貨船自水霧中來去,令人頓時生出浩渺之感。
“子初這是要學慕容紹麽?官至鎮南大将軍,賜封陳留王。”
卓元将目光投向遠處,那裏煙波渺茫,猶如人間之外,“柳大人見笑,卓某人由來性子閑散,多虧了大人提攜,總算也是半個公門中人,如此罷了。”言語中有些譏诮,卻好似不是對柳葉,而是自嘲。
柳葉輕笑:“如此說來,卓兄最願做的是‘師師生得妖豔,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個打成一個’的柳官人咯?”
卓元回眸,愣了一時,哈哈一笑道:“柳景莊名滿汴京,若說你我之中誰要學他,也該是你啊……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手中折扇微微一斜,“柳官人請看,那廂如凝姑娘已然于你情多也。”
柳葉扭頭,只見天幕之下,如凝掀開車簾,美人駐足,正癡癡望着這處。四目相接,一時間尴尬無兩。
幸得此時,木青牽馬過來,用手中馬鞭虛指一處,“那兒有一座禪寺,名曰普明,主持了空乃是我多年舊識。我帶爾等去寺中一覽,如何?”
普明禪寺位于離着陳留城略遠的太平山上,面朝一汪山塘,背靠太平山峰,從山門望去,曲曲回回的山道一直延伸至山腳。
陳留寺廟多,幾乎村村有廟,莊莊有寺。故而能跋山涉水到這普明禪寺的香客并不多,香油錢自然也不富餘。所以,禪寺并算不上輝煌,有些老舊氣息。
前殿供三寶,後殿地藏王,兩側偏殿各供着十八羅漢。
禪房則在偏殿後方的院門內。三面合圍的構造,上下兩層。室內僧衆并不多,寥寥不過三人,主持了空,白須垂胸,着一襲半舊的袈裟,穿添了補丁的僧鞋,眉目慈祥悲憫。燒火僧異塵,身量魁梧,面目憨厚,年過而立。剩下一個小和尚不過十二三的年紀,號異修,眉眼靈動卻口不能言。
上得山門,了空已經候在門外,“阿彌陀佛。”
木青與了空本是故交,下馬将缰繩交于屬下,雙手合十還禮:“阿彌陀佛,大師近來可好?”
一番寒暄之後,了空将衆人引到禪房稍作休憩。
燒火僧異塵倒是顯得很是興奮,忙前忙後和面蒸饅頭。柳葉深覺打擾,正欲讓如凝前去幫忙。了空哈哈一笑制止了,“施主有所不知,我這徒兒有着一手好廚藝,奈何寺中僧衆太少,他正愁着無法施展,巴不得施主們來得多些。”
柳葉只好作罷。見木青與了空故舊相敘,不便參與,便行去殿閣上香。
了空的房內,兩人對向而坐。
木青将一袋銀錢掏出,置于桌上:“許久未曾來,這是香油錢……老規矩。”
沒有推辭,了空接了銀袋子,道:“阿彌陀佛,木施主,聽老衲一言,已經十年了,該放下的還得放下。”
木青微微仰起頭,目光深深望進了空眼裏:“說得輕巧,大師且問問自己,真的放下了?午夜夢回的時候就不曾回到那一夜?”
“若是真的放下紅塵事,”木青虛指了指外頭,“那異修又該怎麽說?”
了空雙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蟻尚且要救,何況是個人乎?”
木青垂了垂眼,握着手中的被子,半晌,道:“近日,江南也出現了……枯屍。”頓了一下,“我會想辦法盡快查清此事,只是賊人行事隐秘,極少流出活口,異修……已經是個異數。”
手中的茶杯轉了轉,木青道:“這件事我總覺得和十年前的事情脫不開幹系,與大宋社稷脫不開幹系。”
沉寂了片刻,了空長長嘆了一口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木青皺了皺眉,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推到了空面前:“你教我放下,你自己也不曾放下。太皇太後密令,使當年之事成為一樁秘辛,除了你我親身經歷者,鮮少有人知曉。那位故人,我若不再記挂,只怕世間所有人都将她忘了。”又頓了一下,“你這身子骨……當年傷得如此之狠,如今可還……”
了空喝了幾口水,漸漸平複。雙手合十念了聲佛,阖目道:“當年之事猶如夢靥……罷了罷了,放下即為記住,記住也是放下。”
木青握着茶杯不說話,一時間,屋內變得沉寂。
柳葉行至大雄寶殿,燃起一炷香,虔誠地跪下叩拜三寶。求娘親康健,求前路平順。
小和尚異修,立在不遠處,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将柳葉死死望住。
将香插入香爐中,柳葉喚他,“小師父。”在她眼中異修不過是一個剃了頭發的孩子,故而态度變得親昵了些,對他招了招手,“小師父,過來。”
異修略微遲疑了一下,慢慢走近。
柳葉從袖中摸出幾塊糕點給他。那是臨行前如凝買來的桂花糕。
異修雙目盯着她手中的糕點,猶豫着。良久,将雙手背于背後,下了狠心似地搖了搖頭,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桂花糕。
柳葉拉過他,将糕點塞進他手中:“佛祖尚且食供奉,你吃了我的桂花糕也是遵了佛法的。”
異修眸子亮了亮,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接過糕點,大口吃了起來。期間還不忘仰頭沖柳葉感激地笑笑。
木青從了空房中出來,恰巧看見這一幕,對柳葉道:“柳大人使了什麽手段,異修居然能吃你給他的東西?”
柳葉拱手算是行了禮,回道:“無他,我只跟他說佛祖尚且受供奉,他吃我幾塊桂花糕并無不妥。”
木青搖頭道:“柳大人有所不知,這異修向來不與人親近,便是我,常來寺中,他定然拒我于一丈之外,更別提吃我給的東西了。”說話間,異修微不可查地往柳葉後面躲了躲,離木青約莫一丈有餘。
柳葉回頭看那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笑道:“一準是木都點檢風姿太甚,不怒自威,将他給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木青:分明是我将你救來的,你為何親近他而不親近我?
異修:桂花糕很好吃啊。
木青:我也給你買。
異修:你買的不一樣。
木青:為何?
異修:佛曰,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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