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散面粥

“甜甜，你說是真的嗎？你沒有騙媽媽？”

聽到甜甜的話後，王文芳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事關重大，她便又問了一句，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甜甜點了點頭說道：“媽媽，我看的真真的，那個人抱着五丫跑得好快，像是怕人被發現一樣，他是不是抱着五丫去做壞事兒了？”

想到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甜甜就覺得不舒服，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好賴也能分得清的，五丫的爹對她并不好，平常別說是抱五丫了，看到五丫就跟沒看到似的，完全就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一樣。

今兒突然抱着五丫跑了，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甜甜心裏擔心的要命，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王文芳的衣擺，小聲說道：“媽媽，你能不能幫幫五丫啊？她還那麽小，她爹太壞了。”

看着甜甜臉上那濃濃的擔憂之色，王文芳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甜甜，你看着點兒火，我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甜甜似乎猜到了王文芳要去做什麽，她乖乖地點了點頭，在竈膛旁邊蹲下來，夯吃夯吃地拉起風箱來。

竈膛裏面的火燒得汪汪的，橘色的火光映照在甜甜的臉上，她白淨的小臉被火光一熏，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來。

“竈王爺爺，如果你有靈的話，能不能保佑五丫？我不希望她出事兒，她才那麽一點兒大，不該遇到那麽糟糕的事情的……”

因為太過擔心的緣故，甜甜絮絮叨叨地念叨了好一會兒，看着竈膛裏的火越燒越旺，原本不安的心也慢慢地恢複了正常。

她剛剛誠心誠意地說了那麽多的話，竈王爺一定聽到她的話了，她聽人家說，竈王爺最喜歡嘴巴甜的小孩子了，如果小孩子哄得竈王爺開心，他會滿足小孩子心願的。

就在甜甜絮絮叨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田耀光從竈房外走了進來，見自家小妹對着竈臺不知道在嘀咕着些什麽，田耀光有些奇怪地問道。

“甜甜，你在幹嘛？”

聽到田耀光的聲音後，甜甜吓得一激靈，猛地回頭看了過去，見走進來的人是自家大哥，她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聲說道：“吓死我了，原來是大哥啊。”

看到她這樣子，田耀光有些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腦門：“小丫頭膽子怎麽這麽小？大家都在家呢，你以為是誰？”

甜甜小聲說道：“沒以為是誰，就是突然出來個人，被吓到了。”

她記得在這個時代有些話是不可以亂說的，像是跟竈王爺爺尋求幫助這種事情更是不能胡亂說的，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是了不得，說不準會惹出什麽事情來。

所以哪怕對着很疼自己的大哥，甜甜也沒有把自己剛剛偷偷幹的事情給說出來。

好在田耀光也不是那種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見甜甜不想說，他擡手摸了摸甜甜的頭，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剛剛甜甜拉風箱的時候勁兒用得挺大，鍋裏面的水已經咕嘟嘟地冒了泡，田耀光一揭開鍋蓋，水蒸氣便嘩的一下冒了出來，整個竈房瞬間被白色的霧氣給填滿了。

甜甜揉了揉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被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出來，她揉了揉紅彤彤的小鼻子，還想繼續待在竈房裏，結果卻被田耀光是趕小雞一樣地趕了出去。

“好了，鍋臺上的事情我來忙活，你出去吧，小心咳啞了嗓子。”

甜甜想說自己沒事兒的，然而她那點小力氣，哪裏能擰得過田耀光，就這麽被他一路給推到了外面去了。

甜甜不高興地揪起了嘴巴，氣哼哼地說道：“大哥，媽媽讓我看着火，你把趕出來做什麽？甜甜生氣了。”

見小姑娘氣鼓鼓的，小白臉蛋一鼓一鼓的，活像是小哈魚似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臉。

“好了，還說二姑奶奶像是賴賴猴，我看你現在這樣子更像是小哈魚呢，快別生氣了，到一邊兒玩兒去，竈臺上有我呢。”

小姑娘很好哄，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哄笑了，她撲進田耀光的懷裏蹭了蹭，這才跑去院子那邊兒去找其他兩個哥哥玩兒。

看着小姑娘快快活活的背影，田耀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容來。

剛剛二姑奶奶那架勢可是挺吓人的，甜甜的年紀還小，他真怕自家軟包包的小妹妹被吓到，天知道剛剛看到甜甜一個人在竈房裏念念叨叨的時候他有多害怕，生怕自家小妹是被二姑奶奶那咋咋呼呼的樣子給吓到了。

不過現在看來，自家妹妹的膽子還是挺大的，至少沒被瞎馬神道的二姑奶奶給吓到了。

田耀光這麽想着，轉身進了找房忙活了起來。

中午準備吃的是散面粥，說是散面粥，其實就是多擱點兒棒子面兒，将玉米糊糊弄得粘稠一些，熟了之後就像是熬得濃稠的小米粥，所以才得了散面粥這個名字。

棒子面下鍋了後需得不停地攪拌，等到鍋裏的糊糊變得越來越粘稠，筷子插進去倒不下去，這粥也就成了。

田耀光從小做慣了這些活兒，手腳麻利地很，等把做好的散面粥盛出來後，剛剛出去的王文芳也回來了。

田廣坤将屋子裏的桌子搬了出來，甜甜邁着小短腿跑前跑後，将小板凳都搬出來放好，田耀宗和田耀祖兩個進了廚房，幫着田耀光一起把熱氣騰騰的散面粥端了出來。

田文芳從密封的陶罐子裏将之前泡的豆角取了一些出來，用鹽開水泡好的豆角帶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兒，稍微放點兒油炒一下，便是一盤不錯的下飯菜。

田文芳将炒好的豆角端上來放在桌子上，見甜甜的準備拿着筷子夾豆角吃，她急忙攔了下來，扭頭吩咐了田耀光一聲。

“老大，你去把糖罐兒拿來，給甜甜擱點兒紅糖甜甜嘴，她身體還沒好全呢，得好好補一補。”

田耀光得了話，立刻起身去了竈房，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抱了個灰撲撲的瓦罐出來，将蓋子打開後，裏面的紅糖就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底子了，王文芳拿了勺子将紅糖細細刮下來，全都放進了甜甜的碗裏面。

“當家的，家裏紅糖沒了，回頭你去鎮上供銷社，看看能不能買一點兒回來，別買多了，給甜甜一個吃就可以了，我們都不愛吃這個。”

田廣坤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成，等回頭我去找陳隊長換二兩糖票。”

王文芳點了點頭：“紅糖票挺稀罕的，你別空着手去，咱們之前腌的鹹魚還剩了點，你撿條大的帶去。”

“成，聽你的。”

見田廣坤和王文芳兩個在為自己吃紅糖的事情操心，甜甜急忙開口說道：“爹，媽，甜甜身體已經好了，不吃紅糖可以的。”

自家閨女乖巧懂事兒，王文芳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她擡手摸了摸甜甜的小腦袋，溫聲說道：“不吃可不行，你病了一場，身體可虧着呢，要是不好好補補，以後可要受罪了。”

自家就這一個小閨女，在他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自然是想要她過得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