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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的餐廳用過簡單的晚飯過後,高歆瑤提出了想要續攤的想法。

“難得大家今天聚在一起,不如吃完飯去唱歌吧!”

這個想法得到了許多社交積極分子的強烈贊同。

沒了攝像頭的約束,所有人的精神都明顯比白天更加放飛。

但很明顯,路知尋并不在列。

要是擱在大學時期,他或許會非常樂意參加諸如此類的局,但現在,他有比起這更想做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白瑛也一定不會參加。

果不其然,白瑛起身推脫道:“我就不去了,累了一天,想回房間休息一下。”

但在這種“歡樂”的氛圍中,想要輕松脫身向來都不是容易的事,話音剛落,學員們都紛紛勸她一起去。

“白老師,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一起去呗。”

“是啊,我還沒聽過白老師唱歌呢!”

主持人見此情景,自作聰明地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要不你先去玩個半小時,要是實在累了再回酒店,怎麽樣?”

白瑛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高歆瑤挽起了手臂。

她揚起臉蛋,嘟着嘴沖着白瑛撒嬌道:“白老師,一起去嘛,大家都很想跟你多多相處。”

此情此景,要是外人看來确實很像一對關系要好的個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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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笑着應下了,同時默默地抽回了那只被高歆瑤緊緊挽在胸前的手臂。

路知尋沒想到白瑛會被這樣三言兩語說服,不過說起來,白瑛喜歡唱歌嗎?

印象裏聽她唱歌,好像也就那麽一次——如果那也能算作唱歌的話。

之前大學期間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聚會。

他仍記得有一天,同師門的一位師哥舉辦了一個師門聚會,邀請了所有同為秦老師徒弟的學生參加。

那位師哥不僅年齡最大,畫工也十分了得,平時深受秦老師的青睐,所以說起來話來也比較有分量。

他發起的聚會,還沒有敢不參加的人。

一行人在學校附近的海鮮飯店吃過晚飯後,師哥提出了想要去唱K的建議。

其實路知尋有時候難以分辨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唱歌,還是單純為了那個氛圍。

幽暗的燈光,由于背景音過于嘈雜只能貼着對方耳朵說話的禁忌之感,伴随着悠揚的音樂互相對視的黏膩眼神......

彼時白瑛還不如現在這般“合群”,對于不喜歡的事物,她向來沒有半分想要忍受的習慣。

“不好意思師哥,唱歌我就不去了。”她直截了當地當着所有人的面表達了拒絕。

師哥臉色一沉,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放下,“怎麽了,是等會還有什麽事情嗎?”

面對師哥壓迫般的眼神,白瑛絲毫沒有退讓:“也沒什麽事,就是對唱歌不是很感興趣。”

師哥冷笑一聲,“沒事,不唱歌也行,坐那就行。”

白瑛更加不解,“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眼看着師哥的臉色愈發難看,路知尋連忙出來打了圓場:“是這樣的,秦老師讓我們早點回去,說有事情要交待。”

看着路知尋遞過來的臺階,師哥輕咳一聲,很自然地就接了下來:“嗐,早說嘛,既然有事你們就先回去吧。”

路知尋說了句:“師哥你們吃好喝好!”便拉着白瑛的手腕逃似的跑出了飯店。

十二月的夜裏尤為寒冷,剛踏出大門,刺骨的冷風便不由分說地灌進了衣領,路知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卻還是在第一時間轉過身去關心白瑛的情況。

“冷嗎?”他取下自己的圍巾遞給白瑛,對方卻沒有接受。

“還好。”

路知尋笑了笑。白瑛就是這樣,哪怕今天下着傾盆大雨,但凡她還能忍受,就不會接受別人遞過來的傘。

該說是逞強呢,還是固執呢?

路知尋和白瑛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雖然心中對終點已經有了答案,他還是試探性地問道:“師姐是要去畫室嗎?”

白瑛點了點頭。

路知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才晚上九點,但沿途基本上已經看不到什麽人了。大學城本就位于A市比較邊緣的位置,附近也沒什麽商圈,就連路燈都開始罷工了。

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燈光,路知尋歪過頭問道:“師姐,你想聽歌嗎?”

白瑛似乎是誤會了,看着他冷冷地說:“你要是想去唱歌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路知尋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覺得有點太安靜了。”

白瑛努了努嘴,沒再說話。

路知尋只當她是默認了,便打開手機中的聽歌軟件播放起了最近非常喜歡的一首粵語歌曲。

就找一首歌的工夫,白瑛就走在了路知尋前頭。

随着前奏的響起,路知尋就這樣踩着白瑛的影子一步一步地緊緊跟随着。

等放到高潮時,白瑛忽然轉過身來問他:“這歌詞唱的什麽?”

路知尋像是一個上課時突然被點到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似的,立刻挺直了脊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解鎖後,乖巧地交到了白瑛的手裏。

白瑛接過一看,那句歌詞分明寫着:

[行人路裏穿梭,在旁為你哼歌。]

[你永遠并非一個。]

她帶着些許嫌棄的語氣說着:“你怎麽喜歡聽這麽悲傷的歌?”

雖然這麽說着,但她的眼神卻始終停留在屏幕上,似乎要把歌詞都牢牢記住似的。

白瑛轉過身繼續往前走着,只留給路知尋一個看不透情緒的背影。

透過愈發加重的音量,他似乎聽到了她跟着哼唱的聲音。

雖然不明顯,但停在路知尋耳中卻格外突出。

當唱到路知尋最喜歡的那句歌詞時,白瑛用蹩腳的粵語模仿着歌手的發音,含含糊糊地跟唱着。

[二人暫借星火,這分鐘仿似伴侶至少并非孤獨過。]

路知尋低下頭,假裝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不舍得打斷白瑛此時沉浸其中的心情。

“路知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路知尋差點要撞上她的後背。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呼喚他的名字,雖然夾雜着歌聲中顯得沒有那麽清晰。

“啊?”路知尋應了一聲。

“你幹嘛一直跟着我?”

路知尋撓了撓腦袋,說:“我也剛好想去畫室來着。”

“何況我手機還在你手裏呢。”

白瑛看了一眼手裏緊握着的他的手機,面不改色地說道:“我不是說這個。”

路知尋自然是知道白瑛什麽意思,從他剛進大學到現在,簡直就像個白瑛的跟屁蟲,連室友都忍不住嘲笑他是人形伴随機器。

似乎是為了緩解空氣蔓延着的尴尬,路知尋打趣道:“畢竟師姐的畫技在A市數一數二,我不跟你跟誰?你該不會那麽小氣怕我偷師吧?”

“我沒那麽好。”白瑛反駁道。

她的眼神那麽堅定,似乎容不下半點玩笑。

我沒那麽好,路知尋。

至少沒你想象中那麽好。

路知尋收斂了笑容,上前一步,伸手抽出白瑛緊握着的手機。

“我覺得好就行了。”

風不合時宜地吹過,将白瑛的頭發盡數吹亂,毫無章法地散落在肩頭。透過飛舞的發絲,她在路知尋的眼裏感受到久違的安全感,仿佛即便在漆黑的夜裏也敢安然入睡。

路知尋上前撥開遮住她眼睛的亂發,此時歌詞正好唱到最後一句。

[你痛了先需要我。]

嘈雜的包廂內,渾濁的空氣夾雜着聽不清楚的人聲,圍繞在路知尋的身邊。

他剛想換個位置坐到白瑛身邊,卻被突如其來的熟悉前奏吸引了目光。

“這首歌誰點的?”坐在點歌臺瘋狂點歌的林奕看着這首陌生的歌曲回過頭來大聲詢問道。

“我!”高歆瑤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立式麥克風前準備就緒。

林奕忍不住誇贊道:“你還會唱粵語歌呢,挺厲害啊。”

底下的人們忍不住起哄道:“專業選手來了,大家安靜!”

“高高加油!”

高歆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看到路知尋緊緊跟随着自己的目光後,她的笑意更甚了。

路知尋其實對高歆瑤的表演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更在意的是她點的這首歌。

他下意識地去尋找白瑛的聲音,卻發現她和自己一樣,對于突如其來的熟悉歌聲表現出了詫異。

但下一秒,她便起身往門外走。

坐在她身邊的主持人見狀立刻說道:“白老師這就走啦?再玩一會吧。”

白瑛留下一句:“我去趟廁所。”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廂大門。

路知尋此時也顧不上他人的目光,将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起身跟了出去。

穿過充斥着各種歌聲和尖叫聲的走廊,他終于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蹲在地上的白瑛。

等到終于有了獨處的機會後,路知尋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反倒是白瑛先開口道:“你是跟着我上這個節目的吧?”

路知尋将不知如何安放的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假裝出一副非常從容的模樣,回答道:“這麽久不見,好歹先打個招呼吧。”

“比如呢,最近過得如何,吃得好嗎?”

路知尋輕笑出聲。沒想到過了三年,白瑛竟都學會開這樣的玩笑了。

可惜一點都不好笑。

“我過得不好。”路知尋看着緩緩起身的白瑛,四目相對間,他難以控制想要将她擁入懷裏的沖動。

白瑛別過頭,在與路知尋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只說了一句:“別再跟着我了。”

路知尋伸出手拉過她的手腕,一個轉身就将她抱入自己懷中。

此刻他再也無暇去考慮是否會有熟人路過,要是被有心之人拍到該怎麽辦。

他只知道,他現在非常想觸摸她,非常想。

白瑛被路知尋的舉動吓了一跳,等到反應過來才想起要伸手制止。

可惜憑借她的力量還不足以掙脫路知尋的束縛,就這樣,她的呼吸伴随着路知尋胸口的起伏,達到了同一頻率。

耳邊傳來隔壁包間男人聲嘶力竭地唱着情歌的聲音,白瑛縮了縮鼻子,路知尋身上那股依然如故的洗衣液味道霸道地鑽進了她的鼻腔。

安靜的,溫柔的,帶着些許青草香氣。

“你有病吧。”她冷聲道。

路知尋将下巴抵在白瑛的頭頂,用略帶沙啞的嗓音低聲說道:“那你能給我介紹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嗎?”

“或者你親自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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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粵語歌是《孤雛》!超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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