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詭計多端的1
教堂一樓,圓桌會議廳
三少爺挑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低頭看一張教堂的建築平面圖。
這座教堂早已被他們白家收購,現在屬于私人建築物,只有白家的允許才可以進出。
魔術師坐在他右邊,跟他隔了一個座位,雙手戴着緊繃的黑皮套,十指靈動,正炫技似的在花式切牌。
四色系的撲克牌行雲流水地在手指間切換,一刻也不停,仿佛時刻等待着某人走進會議廳能看到這個小小的表演。
三少爺對這種公孔雀開屏的行為嗤之以鼻,面上冷笑:
“至于嗎?”
按照這個副本的設定,新娘注定要嫁給他們白家的人,其他人花再多心思也是白費。
至于最終嫁給白家的誰,設定上倒并未完全定死,按一般故事發展是嫁給殘疾大少爺。不過,通關歷史記錄中也不是沒有玩家玩出過別的花樣。
但無論什麽花樣,嫁的人一定得是白家人才可以,至于魔術師,根本不可能有攻略機會。
魔術師裝作聽不懂諷刺,自顧自地專注玩牌,餘光瞥見三少爺手中的建築平面圖,臉上的小醜面具賤兮兮地笑着:
“你又在幹什麽?喔,我知道了,看看你的漂亮嫂嫂住在哪,今晚好去拜訪他?”
唰。
三少爺将平面圖扔到桌子上,冷眼問:
“你什麽意思?”
“別以為擺張臭臉能吓唬誰,真當別人都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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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師換成左手玩花牌,另一手毫不客氣地按住桌上的圖,指節敲擊兩下,發出叩叩的脆響:
“你一直盯着這條密道看,想搞什麽花樣誰不知道呢。”
魔術師的眼睛沒往圖上盯,餘光卻微瞥着,抓住機會趕緊記下了密道的布局。
三少爺沒否認,也不承認,他睨了一眼魔術師那躍躍欲試的眼神,啪地将桌上的圖紙抽走,對折,背面朝上,不給任何人看,聲音帶着警告的意味:
“花樣也不是誰都玩得起,成天做無用功,倒成了真的小醜,惹人發笑。”
“你怎麽知道就是無用功?”
魔術師戴着小醜面具,無時無刻都在微笑,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确實,這個副本裏新娘大概率會嫁給白家大少爺,哦,小概率可能改嫁給你,但副本這玩意兒說到底不就是一場劇本殺?游戲而已,嫁給誰都一樣吧。我就不一樣了……”
魔術師突然壓低了嗓音,故作神秘,一臉“格局打開”的表情:
“我現實裏認識他啊。”
手指瞬間捏緊,手中圖平直的紙張皺出一角。
三少爺極力克制住心底莫名洶湧的怒意,聲音維持着往常的冷淡,仿佛他根本不在意,只輕飄飄地問:
“怎麽認識的。”
魔術師故作姿态地嗯——了一會,壞笑着說:
“出國時認識的。”
呲。
紙質摩擦出細微的聲音,三少爺手中圖紙一下子被捏的更皺。
魔術師早就注意到那被揉皺的可憐圖紙,小醜面具下真正的臉上藏着掩不住的笑意,嘴上卻裝的很驚訝:
“怎麽,你不會也認識吧?”
三少爺皮笑肉不笑地回:“我怎麽會認識他。”
“哦,我瞧你這圖紙再捏下去都要撕爛了,還以為你生氣呢。不認識就好,劇本殺裏的關系終歸是游戲設定,當不得真。要搞真的還是得看真實關系,你說是吧?”
魔術師輕快地說着,故意用手裏的撲克牌在三少爺面前切了個大花,孔雀開屏似的,耀武揚威。
滋啦、滋啦。
三少爺不言語,心情跌至冰點,薄唇緊繃成一條線,他似乎不屑再與魔術師争論,那張密道圖紙被他徹底揉成一團,随手扔進西裝口袋,
圓桌議廳裏重又恢複了安靜,只剩下切牌的細微聲響。
忽地,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帶着絲絲涼意,魔術師手故意一顫,一張牌斜飄了出去,非常精準地落在三少爺的左後方。
魔術師:“哎,勞煩,幫忙撿一下。”
三少爺睨了他一眼,魔術師坐在右側,想來撿必定要跨過他的座位,而他身後是牆面,他不讓開,魔術師根本過不去。
刺啦——
三少爺坐在椅子上,往後移,椅子腿刮過地板發出尖銳的聲響,他意思性地在身前給魔術師讓出了一條小道,伸手一指,脾氣極差:
“自己爬。”
就在這一瞬間,左下方落着撲克牌的那一塊地磚,突然打開了!
新娘潔白的頭紗冒出來,蘇亦剛從密道口探出一個頭,就看見三少爺兇狠地指着他,叫他爬!
蘇亦吓了一大跳,以為三少爺在罵自己,他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趕緊要縮回洞裏去。
三少爺一眼就瞥見蘇亦那副對他避之不及的樣子,一時更惱:
“你怕什麽!”
他這樣一兇,蘇亦更怕他了,咻地躲進洞裏去,不敢出來。
魔術師在一旁安靜地看着,悠哉地玩撲克牌,笑的像一只得逞的狐貍。
密道裏,蘇亦委屈地縮着腦袋,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了三少爺,本來按設定三少爺是他初戀,年紀也與他相仿,可能更有溝通機會,他一開始還想着自己一個劇本殺新人,有事或許可以去請教一二,沒想到這人這麽兇,脾氣好壞!
轱辘轱辘,身後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
蘇亦縮着肩,裸露的肩頭忽然搭上了一只溫暖的大手。
白家大少爺堅定而溫柔地将蘇亦推出來,接着改推為攬的力道,将蘇亦摟進臂彎裏,做出了一個保護的姿勢,面上笑笑的:
“三弟,你瞧你,怎麽還是這樣的脾氣,吓着你嫂嫂了。”
三少爺聽那一聲嫂嫂真是想吐,魔術師盯着白大少摟蘇亦的手,在小醜面具下翻了個白眼。
白大少畢竟年長,眼光毒辣,朝三弟和魔術師那兒看了兩眼,多少暗流湧動已是心知肚明。
他轉頭溫柔體面地對蘇亦道:
“你別怕,我這個三弟是我們白家正統繼承人,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周圍人都慣着他,脾氣上難免有些…不同于常人,其實你相處多了就知道,他心眼不壞的。”
這句話乍一聽是幫三少爺說話,仔細一品,字字句句都在強調三少爺惹不起,從小就被周圍人寵壞了,驕矜桀骜,絕非善類,能躲多遠躲多遠。
蘇亦哦了一聲,乖巧地點了點頭。
黑蝙蝠面具之下,三少爺眯起眼,豺狼一樣死死盯着蘇亦,這家夥對那個殘疾廢物倒是乖乖順順,對他就怕的要死,躲瘟疫似的躲着。
他大哥氣定神閑地坐在輪椅上,一手扶着輪椅的扶手,另一手摟着漂亮的新娘。三少爺孑然一身坐在座位上,盯着、看着,默默攥緊了拳頭,越看越覺得這個殘疾大哥…真是礙眼。
多人場合下,社恐的蘇亦習慣性地低着頭,不發言,沒有注意到這三個人男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漆黑的地磚上,很明顯地躺着一張牌:紅桃Queen。
——可能是魔術師掉的。
蘇亦彎下身,幫忙撿起來,好心地遞過去。
魔術師展顏一笑,面具遮着,蘇亦看不出來,只能看到那張小醜面具的笑容咧得很大。
“謝謝。”
魔術師一邊道謝,一邊伸手來接牌。
這本是非常自然而正常的互動,蘇亦也沒有防備,就在撲克牌交接的瞬間——
魔術師當着白大少和白三少的面,摸了一把蘇亦的手。
修長的手指拂過新娘的白蕾絲手套,動作非常快,帶着多年練魔術的手速,快到幾乎無法讓人捕捉到。
直到手中牌被抽走,蘇亦還怔怔的,心裏甚至都無法确定剛剛這人是不是…偷偷摸了他一下?
魔術師單手切撲克花牌,另一手握着蘇亦為他撿起的紅桃Q,見蘇亦的目光落在他這邊,手腕一轉,唰地開出一面撲克扇面,全是清一色的紅桃Q,手腕再一轉,撲克牌變成一張黑桃King,一張紅桃Queen,倆倆成對,也不知是在暗示什麽,公孔雀開屏一樣送過來展示。
蘇亦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明顯被吸引了目光。
三少爺在心裏翻白眼,忍不住憋氣,就切個撲克牌的破把戲也能被迷住,真是有夠沒見過世面的。
白大少更沉得住氣,他沒說什麽,默不作聲地從白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方絲帕,像個丈夫一樣牽起蘇亦的手,拿絲帕仔細地擦了擦,好像上面沾了什麽髒東西。
蘇亦有點蒙,他過往的人生沒有積累到足夠的跟人交往的經驗,心裏不太明白這到底怎麽一回事,現在的氣氛好像…怪怪的。
擦完,白大少才轉頭,瞥了一眼魔術師,卻不跟他說話,轉頭問蘇亦:
“這位是…?”
蘇亦沒回答,心想,白大少的光屏應該會自動跳出來為他介紹吧。
等了一會,一室安靜。
蘇亦感覺到大少爺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要把他看出一個洞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紳士溫柔,語調卻透出跟三少爺一樣的冰寒:
“怎麽,不方便介紹?”
蘇亦抿緊了嘴唇,光屏先前提醒過,白大少,性情變态。
——不好好解釋,指不定會為之後的劇情埋下什麽雷。
“這位是……”蘇亦想了一下,只好說,“是我以前一個…朋友。”
噗嗤。
魔術師故意笑出聲:“親愛的,你這樣說,可就太見外了。”
他一臉親切地朝白大少伸出手:
“認識一下,蘇亦的前男友。以前他在法國留學時我們住在一塊兒,畢竟也是相戀一場,這次他結婚了我來祝福祝福。大少爺您不會介意吧?”
蘇亦瞬間聽得窒息,根本不敢看身旁大少爺的臉色。
白大少涵養極好,面上是不動如山,輕輕伸出手,撩開蘇亦的新娘頭紗,若有似無地撫過他細嫩的面龐,笑笑地說:
“我還不知道,你這男朋友不少嘛。”
【檢測到白家大少爺變态指數正在急劇上升,請玩家盡快挽救,否則後果自負】
蘇亦知道自己無法再裝聾作啞,情急之下,辯解道:“沒、沒有,就一個。”
呵。
這回,三少爺冷笑出聲,他盯着蘇亦:
“嫂嫂可真是健忘啊,學生時代的事,不作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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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