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八卦中心

沐小溪盯着那張照片，只覺得眼熟，他好像在哪裏看過……

過了片刻，他終于想起來是在哪裏看到的了——夏岑請客，帶他去的那家糖水鋪子，店裏貼着一張一模一樣的海報照片。只不過店裏貼的海報看起來有些陳舊，所以年代感明顯，網絡上的照片更為顏色鮮明。

現在沐小溪毫無疑問，那張海報就是程英子。

夏岑說過“這家店我媽媽小時候經常來”，估計他早看慣母親的海報吧。

“真是她……”沐小溪喃喃說。

趙信激動地說：“對吧，想起來了吧？二十年前的國民女神！她是夏岑的媽！我說難怪夏岑長那麽帥，原來是女神的基因！”

沐小溪因為對程英子沒有印象，所以他不像趙信那麽激動，不過想想班上有個同學，是女明星的兒子，仿佛遠在天邊的明星變得觸手可及起來，那感覺确實很奇妙。

沐小溪自己用手機搜“程英子”，跳出來的信息數量令人咂舌，國民女神名不虛傳。

五分鐘之內，沐小溪粗略了解了夏岑的母親。

程英子，天城人，十八歲時即登臺演出，參加第一屆xx歌唱比賽獲獎，之後簽約某著名大廠牌，出了一張神專，狂賣幾百萬張，裏面好幾首經典歌。

之後她又出了兩張成績不錯的專輯，緊接着開演唱會，還受大牌導演邀請拍戲。總之短短幾年大紅大紫，一時風頭無兩。

然而就在她最紅的時候，卻突然嫁入豪門隐退，讓無數歌迷心碎。

即便隐退近二十年，一提起名字，仍勾起大家的回憶，像說起一個朦胧而美麗的傳奇。

沐小溪敢說自己對這設定已有預感——夏岑的父母必然不是普通人。

他早知道夏岑是主角之一，這背景不過是給他再增多些光彩。

不用半天，夏岑的母親是一代國民女神的消息傳遍了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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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一開始不知道是從哪裏漏出來的。有說是因為孟楚楚請的聲樂老師認識程英子，不小心說漏了嘴。也有人說本校校長早已知曉夏岑的背景，所以格外優待。

反正消息長了八條腿一樣傳得飛快，到中午時候，已經五花八門有各種內容了。

甚至有人說程英子給天城高中贊助了一棟教學樓，明年開工。

這突然而來的傳言，讓夏岑成了臺風風眼。

于是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周圍人全部都在議論夏岑，但今天幾乎沒有人直接和夏岑說話。

十幾歲的未成年人大部分還很幼稚，既興奮又好面子，既八卦還有點青澀，所以大家達成某種默契，像對待奇觀一樣對待夏岑——遠遠的觀看議論，卻不接觸。

中午沐小溪去食堂打飯，排隊時候杜薇用手機給他看一道物理題的圖，她解不出來，覺得題目出錯了。

沐小溪幫她理清了解題思路，她如釋重負：“幸好吃飯前搞明白了，要不然吃飯都不香。”

杜薇收起手機，又聽到周圍有人在議論夏岑。

“你們說，孟楚楚會不會倒追夏岑？”

“不會吧，孟楚楚那麽傲。”

“哎，夏岑豈是我們這些x絲，長得有帥又有錢還有個明星老媽，孟楚楚當然熱情主動啦。”

杜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沐小溪說：“這也太誇張了……大家都沒事做嗎？有這八卦時間，不如多背幾個單詞。無聊。”

她對沐小溪是學霸惜學霸，認為沐小溪一定和她一樣不愛八卦，只愛學習。

沐小溪微笑着給她豎個大拇指。

打好了飯，沐小溪的目光在食堂裏探詢，很快找到了夏岑。

夏岑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飯桌邊。四人餐桌上，只有他一個人。

好像沒有人敢去和他同座，因為一坐下來就會一起承受周圍的目光。

更驚訝的是，不光這張座位沒人坐，連周圍幾張座位都空着，好像以夏岑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真空世界一樣。

這畫面既有點好笑，又有點讓人感到難過。

沐小溪想，難道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嗎？

如果按照劇情套路，這時候應該是正牌攻登場，他從天而降，陪夏岑一起若無其事沐浴這些目光，告訴他，眼前這些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正牌攻這時候真的會出現嗎？突然出現在天城高中的食堂裏？

“小溪，”杜薇叫他，“我們去那邊坐吧。”

她也不願意靠近八卦中心點。

夏岑忽然擡起頭，看向沐小溪的方向。他們的目光對接了。

沐小溪慌忙躲過他的視線，他回頭看看。

也許呢，也許這時候會有一個英俊儒雅的男人出現，一個出人意料的人物，他會徑直走進來。他一般不都是應該在此時登場嗎？

然而進進出出的只有天中的學生。夏岑仍看着他。

“小溪？”杜薇又叫了他一聲。

沐小溪回過神說：“我去那邊。”

他端着餐盤走到了夏岑的那張桌邊。

食堂裏仿佛有一瞬間安靜了一下，但這很可能是沐小溪的錯覺。

看他坐下來，夏岑說：“你今天又打了香辣雞翅。”

沐小溪笑了出來：“你也是。”

既然正牌攻沒有出現，那只能由他這個炮灰受先頂替一會兒。反正故事總得繼續。

沐小溪問：“之前我們去過那家糖水鋪子，我在牆上看到的海報……”

夏岑明白他要問什麽，他點點頭：“你記性不錯。那是我媽的老海報，她最後一次演唱會的照片。”

他承認了程英子是他的母親。

沐小溪說：“你之前從來沒說過。”

夏岑說：“說了這件事，你對我的看法會改變嗎？”

一般這種問題出現在攻略游戲中，答案選項有兩個。

A．不會變，你就是你，不管你什麽身份，我對你的看法都一樣。

B．當然會變，星二代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憨憨才選B。

沐小溪微笑着說：“A……啊，我是說當然不會變。你就是你嘛。”

夏岑也微笑：“那我告不告訴你不是都一樣嗎？”

沐小溪惡狠狠咬了一口雞翅，說：“話雖這麽說……不過大家都太震驚了，過兩天等他們習慣了就好。”

夏岑“嗯”了一聲：“謝謝。”

沐小溪問：“謝什麽？”

夏岑說：“你不是在安慰我嗎？”

沐小溪莫名心虛，他覺得自己搶了正牌攻的工作。

他說：“朋友之間，不用總說謝吧。”

夏岑沒再說話。

這天放學時候，老秦把沐小溪叫到了自己辦公室。沐小溪有點忐忑，即便成績優異，被突然叫到辦公室還是有點擔心。

辦公室其他老師有在聊程英子，看來老師和學生一樣愛聊這些。

“這麽說程英子離婚啦？她老公是不是超有錢的？”

“誰知道呢？據說小孩自己說的，父母在搞離婚。”

“不怕網上爆料啊？”

“他們明星不怕，都有公關的，懂吧？”

沐小溪乖巧站在老秦的桌前，老秦咳嗽一聲，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書，遞給沐小溪。

書封面上大大的奧數兩個字，格外醒目。

“這本題庫，你拿回去看看。有空做做，不勉強。然後自己看看水平。”老秦說。

沐小溪說：“好。”

老秦又問：“你要是想去參加奧數競賽，可以準備準備。寒假的時候報個班。”

沐小溪想，奧數輔導班，恐怕不便宜，沐家沒那個餘裕。

不過老秦這舉動是為他好，他還是說：“好，我先把這本題做完，看看能不能跟上。”

老秦滿意點點頭：“去吧。”

沐小溪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夏岑等他一起回家。

“老秦找你有什麽事？”夏岑問。

沐小溪說：“沒什麽，他給我本奧數練習，讓我有空做題。”

“你要準備奧數競賽？”

“不一定，我還是得先保證正常考試。沒那麽多精力……”

沐小溪想起之前他們聊的話題，問：“你呢？真不藝考？為什麽有個明星媽媽，卻不想做明星？”

夏岑沉默片刻，說：“和其他人沒有關系，我自己不喜歡。”

沐小溪反駁：“媽媽怎麽是其他人呢？”

他現在開始覺得夏岑的性格比高冷還冷，簡直像孤僻了。

夏岑看了沐小溪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激動一樣。

他說：“你不要誤會，我和我媽關系很好。我對娛樂圈并沒有什麽心理創傷。她尊重我的選擇，沒有特別誘導過我要進娛樂圈，所以我覺得這職業沒有什麽特殊的。”

沐小溪有點臉紅，他剛剛倒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藝考對你是一條更輕松更好走的路。因為，以你的成績高考的話……”

大概考不上本科。

這對天城高中的學生來說，是件很嚴重的事。

夏岑忍不住笑了，他一邊笑一邊看沐小溪，好像看個稀罕物件。

沐小溪臉漲得更紅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參加高考，準備出國讀書是不是？”

他真傻，真的。夏岑家那麽有錢，條條大路通羅馬，沒路也能用金磚給夏岑鋪條路出來通羅馬，就像老秦說的，他壓根不用為夏岑操心。

夏岑終于笑完了，他問：“你目标考哪個學校？”

沐小溪說：“T大。”

夏岑點點頭：“我知道了。”

沐小溪心裏問，什麽意思？夏岑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什麽意思？為什麽年級倒數五十還這麽淡定？

他不敢問了，怕聽到之後檸檬酸中毒。

沐小溪快到家時，和夏岑道別。

夏岑突然說：“沐小溪，我生日快到了。”

沐小溪沒反應過來：“什麽？”

夏岑看着他，說：“12月24日，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