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初戀

沐斯雲這一哭一擦淚，雖然只有短短兩秒鐘，但直播間裏瞬間炸鍋。

“茶喵出什麽事了？”

“心疼心疼心疼。”

“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和家裏人吵架了嗎？”

“茶喵被人欺負了？”

“茶喵不哭！”

“鮮花鮮花鮮花。”

“茶喵是不是失戀了？我失戀了就這樣。”

“不可能茶喵不可能談戀愛！”

直播間裏有安慰的，有問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還有猜測【三月茶喵】是不是失戀的。

沐斯雲看着大家的安慰，感到一絲溫暖。

“對不起大家，本來應該是給大家帶來輕松快樂的，結果今天遇到一些事，把情緒帶到直播裏來了……”

評論飄過：“茶喵可以和我們說說。”

“沒關系，我想知道真實的茶喵！”

“好擔心啊，是不是遇到了很嚴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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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斯雲澄清：“沒有什麽嚴重的情況。只是今天偶遇了一個人……是我的初戀。我們有很多年沒見面了，這次偶遇他看上去還是很好，比以前還好，我卻沒什麽長進。大概大家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吧？平時感覺已經忘記了，但是偶爾還是會想起來。那今天我來唱一些和初戀有關的歌吧。先唱一首《第一次愛給你》。”

【三月茶喵】開始唱歌，評論一片嗚嗚嗚。

“我也想起我的初戀了。”

“傷感。”

“茶喵這麽好，那個人眼瞎了嗎？”

“茶喵現在還是單身嗎？我可以！”

“我好奇茶喵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

“……茶喵的取向應該是男吧？”

“我和初戀分手的時候，就去KTV唱了這首第一次愛給你，哭死。今晚要睡不着了。”

沐斯雲做完今晚的直播，卸妝洗澡睡覺。他很長時間不沾酒，今天喝了一罐啤酒就有點頭暈暈的，做完直播很累，像是情緒都發洩了出來，倒頭沾枕頭就睡特別香。

只是做了個色彩斑斓的夢，夢裏他又出入紀家的豪宅……

你們不合适……有一個沉沉的聲音說。

沐斯雲嘆了口氣，這個夢随即陷入黑暗。

只是他完全沒想到在他睡着的時候，網絡上正在發生什麽。

【三月茶喵】的粉絲數字一直保持一個平穩的數字，穩中略升，在這個平臺上，茶喵的人氣熱度和那些粉絲千萬的當紅主播不能比，即便在女裝類裏他也不算紅。

但今天，有粉絲把茶喵落淚擦淚的鏡頭做成了動圖，放在了社交媒體上，還附上了兩個茶喵唱歌的視頻。

【絕美茶喵落淚，你敢信這是女裝大佬？】

【兩首給初戀的歌。不知道初戀是什麽樣的冷血動物，居然看到這樣的茶喵都不心動？】

這個gif和視頻迅速轉發，裏面都是“卧槽好可愛！”“唱得好棒！”的評論，當然少部分也有質疑是不是濾鏡強大，還有一部分完全不認識茶喵的路人則表示不相信這是女裝。

第二天一早，沐斯雲一邊吃早飯，一邊看看手機裏的信息。他莫名發現自己的直播app的消息提示爆了。

他點開自己的後臺頁面一看，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粉絲數，一夜之間漲了快一萬粉！

“什麽？”沐斯雲忍不住叫出來，差點把牛奶灑了。

沐小溪正提着書包準備出門，聽到沐斯雲的訝異聲，看向客廳：“爸，怎麽了？”

沐斯雲催促他：“沒事，你快去上學吧，別遲到。”

沐小溪穿好鞋子，說：“爸，我今天開始上晚自習。大概10點到家，不用等我吃晚飯。”

沐斯雲問：“飯卡上錢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

“夠了夠了，”沐小溪匆匆出門，“爸我走了！”

等兩個兒子都去上學了，沐斯雲又仔細搜了下網上的消息，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小紅了一下。可能因為最近娛樂圈沒啥大新聞，風平浪靜的，營銷號也無聊，所以有幾個營銷號也轉發了那條【茶喵哭泣】微博，不過營銷號的重點不在女裝上，而在“初戀”上，文案都是“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讓你想起來會哭泣”。

沐斯雲臉有些發燙。這樣倒搞得他像對某人念念不忘舊情一樣！其實這十幾年來他早當那個人去了另一個世界，他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挺好的。

只是昨天突然見面一時感慨罷了。

不過能漲粉還是不錯的，算是意外之喜，沐斯雲沒想那麽多。他以為這一波漲粉大概今天就結束了。

沐小溪在學校這邊，春游之後高二學生也開始上晚自習。

頭一天上晚自習，大家都挺興奮。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只有家在附近的同學會回家吃飯，大部分人都在食堂或學校附近的餐廳吃飯。

暮色降臨，整棟教學樓都亮了起來，所有教室，方方正正亮着光。

沐小溪像是第一次發現夜晚的校園這麽漂亮。大概同學們也是一樣興奮，鈴聲響過兩遍，教室裏還一片吵鬧。

直到老秦夾着課本走進教室，教室裏才鴉雀無聲。

“你們聽聽，這一層樓除了我們班，還有哪個班在吵？”

他哼了一聲，催促學生寫作業做卷子。

到課間時鈴聲一響，大家又奔向室外。好像夜晚的學校比白天的學校更吸引人一樣。

沐小溪效率高手速快，他第一節晚自習課已經做完了大部分作業。他這時候和趙信他們一起趴在欄杆邊，看着操場上奔跑打鬧的人，一邊聊天。

對面那棟教學樓是高三，也許是錯覺，但看起來遠沒有高二年級這邊熱鬧，他們坐在教室裏，明顯氣氛更緊張。

畢竟還有兩三個月就要上高考考場了。

“聽說孟楚楚通過了廣播學院的面試。”

“她不是考帝都電影學院嗎？”

“藝考生一年比一年多，哪那麽好考，考上廣播學院算厲害了，她家又沒什麽背景。”

“難怪那時候她想拉攏夏岑……”

幾個男生正說着，夏岑從他們面前走過。幾個人頓時閉嘴。夏岑看看他們：“怎麽了？”

沐小溪笑出聲，班上的幾個男生還是有點怵夏岑。

這時候趙信說：“小溪，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他又對夏岑笑着說：“小溪的生日可搞笑了！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沐小溪反擊：“你要覺得搞笑可以不來。”

夏岑問：“生日打算怎麽過？”

沐小溪說：“就……去吃頓快餐，買個蛋糕。”

他的生日不可能搞成夏岑那種豪華大派對。

沐小溪說着便問：“都有誰要來？我算好人頭。”

幾個男生舉手示意，沐小溪裝作不經意般問夏岑：“你要不要去？”

夏岑點點頭：“去。”

于是約好了，這個周日晚上，四月一號，大家在餐廳碰頭。

沐小溪選了家環境比較好的意式快餐店，價格稍微貴一點。不過他寒假以來賺了一大筆補課費，請一頓快餐沒問題。

周日下午，沐小溪帶着小風一起出門生日聚餐去了。沐斯雲一個人在家，他随便點了個外賣吃，然後收拾收拾房間，舒舒服服洗個澡，開始化妝做直播的準備。

這一周他的粉絲一直在漲，已經有十幾萬粉了。

更讓沐斯雲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兩家公司聯絡他，想簽下他，也就是所謂的網紅培植公司。其中一家聽起來很厲害，還給出了具體的營銷方案，說會如何包裝他，推廣他，讓他接廣告，參加活動，目标讓他成為今年最紅的網紅！月入百萬不是夢！

沐斯雲被吓了一跳。

他問對方：如果這麽營銷推廣，想要這麽紅，是不是很多人都會認識他？

對方表示：到時候三線小明星都沒你有知名度。

沐斯雲聽着這話太忽悠，不過他知道只要做了營銷，一定會到處刷臉。他并不想這樣。

他向對方委婉表示：自己只是想賺點錢養家，沒想過要多紅。

對方問：你是不是嫌分成少？

沐斯雲無奈。

他不是一時沖動的年輕人了，讓公司包裝推廣，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以後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要聽公司安排，身不由己，形象也不再完全屬于自己。他現在自己做做直播挺好，可不想稀裏糊塗簽什麽合同。

而且小溪現在高二，小風才初一，環境穩定也很重要。萬一紅了，關注的人多了，再扯出什麽陳年舊事……

他拒絕了兩家公司，繼續安安生生做自己的直播。粉絲人數上漲，觀看量漲，他的收入跟着漲，沐斯雲心裏美滋滋。

晚上快八點的時候，沐斯雲化好妝，正試着新買的麥克風，突然聽到敲門聲。

他有些奇怪，沒想到小溪回來得比想象的早。

“小溪，你沒帶鑰匙嗎？”沐斯雲一邊問一邊準備開門，但門外沒有回答的聲音。

沐斯雲又試探叫了一聲：“小溪？”

他從貓眼看出去，只見一個高大修長的聲影站在門外。

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說：“是我。”

沐斯雲脖子後面一層冷汗——他沒想到紀清平會摸上門！

他不吭聲，假裝房子裏沒人。

紀清平在門外不緊不慢說：“沐斯雲，開門。我聽過到你的聲音了。”

沐斯雲一轉頭看到穿衣鏡，他現在穿着件淡紫色的女式襯衫和裙子，還化着妝，怎麽開門？

他支支吾吾：“你……你等五分鐘！”

他摘了假發，換了身衣服，又抽了兩張卸妝面巾狠狠搓臉，總算看起來沒什麽破綻了，這才打開門。

“什麽事？怎麽突然來我家？”沐斯雲慌張問。他打開門并不讓紀清平進去，而是自己站在門外，把門掩上。

紀清平看着眼前的人——面色潮紅，氣喘籲籲，頭發淩亂，眼角泛紅，等了快十分鐘才給他開門，現在還不讓他進門。

他立刻聯想到了什麽。

那個房間裏，也許正一片淩亂……

紀清平壓抑着怒氣，他上次在咖啡店就是一怒之下離開，結果沒有談關鍵的事情。這一周他一直心情矛盾，一方面他不想再見沐斯雲，另一方面，有些疑問他必須解開。

所以今天因為工作再到天城，工作結束後他推掉所有應酬，親自登門，還帶了一盒禮物。

“我們出去聊吧，哈哈，最近天氣不好，在家太悶了！”沐斯雲說着便鎖上門。

紀清平将禮盒放在門口，說：“行。”

他們沉默着下了樓。

沐小溪一行人在快餐店聚過餐，吃了蛋糕，又逛了一會兒游戲中心便解散了。

夏岑讓司機送小溪和小風一起回家。

到了他們家的小區，夏岑卻沒有回去，他也下了車。

沐小溪問：“你不回去嗎？”

夏岑說：“我還有話和你說，散散步吧。”

小風看看他們兩個，說：“那我也散步。”他像個小跟屁蟲跟在了哥哥後面，插在了兩個人中間。

夏岑便不說話，只是默默走着，他給沐小溪眼神示意，兩個人默契不說話。過了兩分鐘，小風受不了這無聊，自己一溜煙跑去回家了。

等小風走了，沐小溪哈哈大笑。夏岑也微笑，他從背包裏取出一只盒子遞給小溪。

“生日禮物。”

沐小溪接過來，只覺手感有些沉。

“拆開看看。”夏岑說。

沐小溪拆着禮物說：“我不是說不用帶禮物來嗎？不過你帶了禮物為什麽剛才切蛋糕的時候不拿出來？”

夏岑說：“我不想給別人看見。你給我的禮物不也不讓別人看嗎？”

沐小溪說：“那是……”

他怎麽覺得夏岑好像搞得有點性質變味了？

不過他沒法解釋差別，而且他被這件禮物吸引了注意力。

拆開簡樸的包裝，裏面是一只木頭盒子，扁而方，做工很精致，裏面有暗格。

沐小溪直覺這件東西價值不菲，但他看不出這個盒子的作用，像是收納盒，但也收不了多少東西。

“這是文物嗎？”沐小溪說，“太貴重了。”

夏岑說：“不是文物，是我最近定做的。不喜歡？”

沐小溪搖頭。漂亮的東西怎麽可能有人不喜歡？即便不知道作用，放在書桌上做裝飾一樣賞心悅目。

“只是我不知道它可以裝什麽。”沐小溪說。

夏岑淡淡笑了說：“以後會知道的。”

沐小溪不明白，他說：“夏岑……”

他剛想問什麽，忽然看見小樹林那邊閃過一個人影，他認出來是沐斯雲。沐斯雲被人拖進了小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