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備胎

兔子急了還咬人。

沐斯雲現在是又急又氣又心痛。

他沒想到沐小溪高考後不過短短幾天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原來期望沐小溪借此機會能和紀清平親近些， 沒想到一碰到一起關系反而惡化了。

這都是他的糊塗，紀清平的傲慢， 但絕不是小溪的錯。

“如果是小風， 你會是這種态度嗎？”沐斯雲問。

其實他心中已經有答案——紀清平剛剛的表現足以證明他的态度。沐斯雲只是把這個質問擺在了明面上。

紀清平剛剛誇夏岑實屬真心， 并沒有任何冷嘲熱諷的意思。夏岑在他眼中除了性格有些固執之外， 各方面都很完美。

沒想到他的大實話讓沐斯雲近乎崩潰。

紀清平臉色也嚴肅起來，說：“小風才幾歲？為什麽拿小風來比較。”

他知道沐斯雲是在指責他區別對待。

沐斯雲追問：“如果小溪也是你的親生子，你會是這種态度嗎？”

紀清平冷靜反問沐斯雲：“他是嗎？這種假設沒有意義。”

沐斯雲在客廳裏來回走了幾步， 像無處發洩這股郁悶，但他知道自己再不說什麽會爆炸。他會更加恨自己。

“我請你對小溪好一點……不要那麽在意血緣， 因為小溪是個好孩子，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孩子，他都值得……”

紀清平看着沐斯雲的淚水滾落，他走近沐斯雲，想為他擦去眼淚。

但沐斯雲退後一步，聲音沙啞：“你知道比血緣更重要的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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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平沒有回答，他被沐斯雲的傷心焦慮震住了，他問：“是什麽？”

沐斯雲說：“是記憶， 回憶。因為你記得我當初照顧你的事情， 所以你對小風很容易就接受了。”

紀清平腦中忽然劈過一道閃電， 他說：“這和小溪有什麽關系？”

沐斯雲說：“如果我說，小溪和小風一樣， 是你的孩子。你信嗎？”

紀清平忍不住呵呵一聲，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緊， 幾乎微微發顫：“別開這種玩笑。”

聽到這種回答，沐斯雲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些——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還能再壞到哪裏去？他不想小溪再受委屈。

沐斯雲垂着眼睛說：“我沒有開玩笑。你不相信，不接受，都是因為你沒有關于小溪的記憶。但是如果你覺得血緣是最重要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小溪和小風一模一樣。請你不要再把小溪越推越遠。”

紀清平只說出一句話：“不可能。”

他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摔斷腿的時候才認識沐斯雲，那時候沐斯雲已經有小溪這個孩子了。小溪怎麽會和小風一樣是他的孩子？

他想抓住沐斯雲，讓他把事情都說清楚。

沐斯雲避免與他眼神接觸，只說：“我本來不想在這種情形下說的。我想在你們心情都好的時候，大家一起坐下來，讓你們一起知道。但是我不能再看着你這麽對小溪……小溪自己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已經提前告訴你了。”

紀清平混亂又心慌。

沐小溪身份的真相不說，現在沐斯雲臉上的神色，他從來沒見過——太過傷心，反而有些麻木，疏遠又抗拒。

紀清平明明握着他的手，卻好像抓不住他的人。

沐斯雲掙脫開他的手，又說：“既然小溪不願意住在這裏，那我們也該走了。本來就是為了小溪養病才來的。這幾天我們都冷靜下，等小溪願意回家再說。”

他跑上樓去叫醒小風。

紀清平跌坐在沙發上，他拼命回憶卻沒有任何頭緒，只有一片混亂。他聽到沐斯雲和沐小風離開的聲音，沒有強留。

大而空曠的客廳裏，只剩下了紀清平一個人捂着腦袋。

“那個……”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聲音從餐廳那邊傳來。

紀清平擡起頭，原來是郝醫生。

郝醫生捧着一杯咖啡，似笑非笑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吵架的。”

紀清平現在沒心情計較這個。

他只想着沐斯雲的話。

沐斯雲難道在騙他？但是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話有什麽意義？

他不願意相信沐斯雲的話。不是他不願意承擔責任，只是他自己不記得……然而仔細認真追究，這不記得當中又隐約有一層迷霧……

郝醫生又說：“不過我一看到那兩兄弟就覺得他們一定是百分百的親兄弟啦。”

紀清平一臉問號：“你說什麽？”

郝醫生理所當然說：“雖然看面相鑒血緣有點不準，但是憑我多年直覺。小溪和小風應該是完全的親兄弟，也就是說是你和沐先生的親生子，幾個遺傳學特征都一樣呀……我還有點奇怪，為什麽你沒覺得小溪和你長得像……”

紀清平咬牙切齒：“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郝醫生說：“我怎麽知道你們一家人在搞什麽？如果你不确定，趕緊做個DNA檢測吧。”

紀清平走去沐小溪昨晚住的房間，推開門，對郝醫生說：“這裏面應該足夠取樣了吧？”

郝醫生點點頭。

混亂肇事者沐小溪，此刻正優哉游哉地在泳池邊吃零食玩手機。

夏岑在自家泳池裏游泳，本來沐小溪也想下水。但是夏岑覺得他身體還沒好全，不讓他下水。沐小溪便躺在泳池邊的陽傘下，開始享受暑假的無所事事。

沐小溪一邊玩手機一邊上炮灰論壇。

……

……

3011L 三木

昨晚離家出走的後續：

親爹0號第一個發現我失蹤。不愧是親爹。要說我心裏對搞事有點愧疚的話，也是對親爹0號。但這也是為了親爹0號好。他太軟了，容易被帥叔叔吃得死死的，我這麽折騰幾下，也好讓帥叔叔知道不好欺負。

親爹0號很着急，我透露了點信息，讓他安心。

現在親爹0號沒聲音了，估計在忙着和帥叔叔吵架吧。

3012L

LZ厲害，高啊。

3013L

一石二鳥。

離家出走既挑撥了親爹0號和帥叔叔。又住進X家裏，好參與X的主線。

3014L

親爹0號應該這時候還是維護LZ的。

不過LZ要是繼續作，就不好說了，畢竟霸總的魅力很難抵擋。

3015L

LZ最好見好就收。

3016L

LZ住在X家。

LZ在，X在，那大少爺也該快來了吧？

3017L

LZ高考之後玩很大啊！

我越發期待大少爺出現了！

3018L 三木

我弟剛剛給我發了條消息，說我親爹0號帶着他從帥叔叔那裏離開了！

這作妖效果也太立竿見影了吧？

3019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發出驚天爆笑。

好想看看帥叔叔現在的表情。

3020L

帥叔叔要恨死LZ了。

3021L

估計原來沒有暗殺的心現在也有了。

3022L

LZ牛。争取早日氣死富豪繼父。

……

……

沐小溪正看着評論，沐斯雲的電話進來了。

這次沐小溪接了電話。他知道沐斯雲已經從紀清平那裏離開了，心裏也不願意太折騰沐斯雲。但現在他還沒到回去的時候。

“爸，我和夏岑已經說好了，再住幾天。我沒有生你的氣……真的沒有……我只是想放松下，過幾天就回去……在夏岑這裏住一樣的。”

沐小溪和沐斯雲通話的時候态度很好，誠懇表示過幾天一定回去。

沐斯雲沒有多少應付叛逆少年的經驗——因為沐小溪和沐小風兩個孩子一直很懂事。連發火吵架都很少有，更別提離家出走這種事。

沐斯雲又提出來看看沐小溪，給沐小溪送些東西。

沐小溪說：“你來可以。但是我不想看到紀叔叔和你一起來。”

他時刻不忘給紀清平捅刀子。

沐斯雲答應了：“我一個人來。”

他又問沐小溪：“你在夏岑家，沒有什麽……意外吧？”

沐小溪一時沒聽明白他這話裏的含義，說：“不會有意外。他家保镖好幾個，不能更安全了。”

沐斯雲只能點明：“我是說你們兩個，尤其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一定要做好保護措施。”

沐小溪：……

他無言以對，沐斯雲怎麽老覺得他會和夏岑發生什麽？

他正這麽想着，夏岑游完一圈，攀上泳池邊。陽光照在他滴水的後背上，瘦而漂亮的肌肉線條差點晃了沐小溪的眼。

他條件反射似的咽了咽口水。

“爸，什麽事都不會有。”沐小溪匆忙挂斷了電話。

夏岑用浴巾擦着身體，走到沐小溪身邊，說：“中午出去吃，然後去看電影怎麽樣？”

現在他們有的是時間，想怎麽玩怎麽玩。

夏岑已經做好了旅游的規劃——等出分填報志願之後，他們一起去聽演唱會，看演出，到各地旅游，可以玩好國內外好幾個城市。

沐小溪點頭答應。

夏岑說：“好。等我換身衣服。”

他去換衣服的時候，沐小溪又收到一條消息提示。他以為又是沐斯雲或者小風發來的，但他一看手機，那個人在申請加他好友。

“我是陸明羽。”

沐小溪看着夏岑走進房間的身影，心想，果然戲要開，先得把人湊齊了的。

他通過了陸明羽的好友申請。

陸明羽：沐小溪，我來天城找你玩怎麽樣？現在高考結束了，沒理由拒絕吧？

沐小溪思索片刻，回：你不去找夏岑嗎？

陸明羽：找他不妨礙來找你。

沐小溪心裏嘔了一聲，沒想到陸明羽這麽渣，這麽明目張膽的養備胎。

他拍了張照片發過去：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裏？

等了幾秒，陸明羽回：你在夏岑家。朕不介意，這不是更刺激嗎？

沐小溪冷笑一聲。

他必須要讓夏岑看清這個死渣男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