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過手

沐小溪一夜沒睡好，早上醒來頂個黑眼圈。

刷牙時候一擡頭看見鏡子裏自己的鬼樣子吓一跳。洗漱完還有點走神，從衛生間出來，一不留神撞在正進來的室友周若赫身上。

“對不起。”沐小溪說。

周若赫嗯了一聲，沒什麽表情。

他們寝室四個人，周若赫是最沉默寡言的一個，所以小溪和他沒有單獨來往。

這樣下去可不行，沐小溪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

就算正牌受出現了，他也不該自己先亂陣腳。

昨天和沐斯雲發脾氣還是因為自己先心虛了，太孩子氣了。

冷靜下來想想，沐斯雲和紀清平結婚這件事，确實對他有利。

何況沐斯雲和紀清平都是成年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沐小溪決定把事情先分個輕重緩急，然後一件一件處理。他估摸着正牌受既然出現，劇情應該會走得飛快，他也該出手了。

時間，最重要的是要為自己争取時間。

不過在這之前……沐小溪要對一個人興師問罪。趁着中午午休，沐小溪一邊走去食堂一邊給給弟弟沐小風打了個電話。

“沐小風，我走之前怎麽交代你的？家裏有大事要向我彙報，現在我居然是從熱搜上知道我們爹要結婚的新聞。”

沐小風喊冤：“哥，他們背着我就做了決定！我也很懵逼。”

沐小溪再次強調：“別找借口。我看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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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風那性格，搞不好覺得他在千裏之外大吃一驚很搞笑。

“總之，接下來有什麽進展，你都要告訴我。”沐小溪給弟弟下了死命令。

挂掉電話，沐小溪就看見夏岑在食堂門口等他。

夏岑也問起紀清平結婚的事情。

“沐叔叔他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

沐小溪拉着他的手，問：“你怎麽那麽确定老紀是和我爸結婚？”

夏岑很淡定：“如果不是的話，你現在不可能這麽心平氣和。”

沐小溪：……。

夏岑确實了解他。

不過在夏岑面前，他不想說紀清平套路沐斯雲結婚的事，只說：“随便他們什麽時候辦，我等他們下一次熱搜通知。”

夏岑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在完全記事之後，能參加自己兩個親生父親的婚禮，是一種非常難得的體驗。”

沐小溪沉默不語。看起來好像被內涵到，有點受傷。

夏岑這麽聰明的人，即便他不說，說不定也想到了這時候紀清平和沐斯雲急急忙忙結婚還宣告全世界的原因。

但是，但是！沐小溪不想夏岑覺得自己吃了這件事的紅利。（雖然是客觀事實。）

他要抓緊每一個時機，讓夏岑感到他是那麽純潔無辜，加強對他的憐愛之情！

夏岑立刻察覺到沐小溪的低落，他說：“小溪，我以為你會高興的……”

沐小溪戲來了，他搖搖頭：“也沒什麽高興不高興的。其實我最希望他們順序正确，像普通人一樣，相識相處相戀結婚生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順序亂七八糟……”

他輕輕嘆口氣，仿佛餐盤裏的大雞腿都不香了。

“可惜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沐小溪用筷子撥了撥雞腿，說。為了戲到位，他是不是應該表現得食欲不振？要不要忍痛放棄雞腿？

夏岑的面色變得越發沉靜，顯然是把沐小溪的話聽到心裏去了。

他思索幾秒，說：“是的，他們的順序不可能改變。但是幸好我們還可以有正确的順序，相識相處相戀，然後……”

沐小溪微微張開嘴唇，他完全沒料到夏岑會說這個。

什麽意思？夏岑是說他想和他結婚嗎！

正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在他們桌邊響起，打斷了夏岑。

“夏岑！我就說我們會再見的吧。”

沐小溪和夏岑一起擡頭，只見林子秋站在桌邊，他端着餐盤坐在了他們的鄰桌。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還帶着一個攝像師，好像在拍什麽。

沐小溪心想，這人怎麽像帶了定位系統一樣，居然能這麽精準偶遇。

但他現在對這個正牌受還挺好奇，躲也躲不過，不如正面交鋒看看。

夏岑問他：“要不要換個座位？”

沐小溪搖搖頭。他要和正牌受過過手，看看對方斤兩。

今天林子秋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徹底無視沐小溪，态度好了些，和沐小溪打了招呼，似乎是換了個路數。

“最近我在t大拍一些紀錄片素材，是xx網和xx電視臺聯合做的紀錄片，我是中間的一個串場。”林子秋主動解釋他為什麽出現在t大，還帶着攝像。

“其實只是一個公司安排的普通工作啦，不過每天來拍t大還是很有意思的，我覺得精神上更理解更貼近t大學子了。”

沐小溪不鹹不淡說：“可你不是t大的學生。”

林子秋尬笑一下，說：“确實不是。但是如果有機會……我很想來的。大概這就是陰錯陽差吧，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彌補這個缺憾。”

沐小溪挑挑眉毛，他覺得這話裏有話呀。什麽陰錯陽差，什麽彌補遺憾。

他說：“應該不能吧。要是在這裏拍點視頻就能和上t大一樣，那我們費勁高考豈不是太貶值了。”

夏岑笑了起來，非常捧場。

林子秋又臉色一白，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不再提t大的事情，迅速轉換話題，不過是些零碎閑話。夏岑完全不回應，他也能一個人說下去。

沐小溪在心裏評估：不錯，知道t大話題上不占優勢，并不戀戰，而且臉皮也夠厚，有但難纏，綠茶度偏高。

他在觀察林子秋的同時，也在評估夏岑。

如果夏岑對林子秋有一絲欣賞，懷念，開心，親昵，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反應。

這時候林子秋說：“夏岑，今年聖誕你會回s市過嗎？我之前還和幾個朋友提到過，好久沒和你一起過聖誕，過生日了。”

沐小溪瞬間緊張，他看着夏岑。

夏岑看看沐小溪，說：“現在什麽都沒定，但我會和小溪一起過。”

他毫不避諱提到沐小溪是他男朋友。

沐小溪心中稍安。

林子秋看了一眼沐小溪，目光複雜。

他勉強笑了笑，說：“也好呀，你該帶小溪見見我們這些朋友。”

沐小溪心想，我和你很熟嗎就叫我小溪。

他這下是真沒食欲了，随便扒了幾口飯，就擦了擦嘴：“我吃飽了。”

夏岑看看他的餐盤，沒有說什麽。

林子秋看他們準備走，急忙說：“小溪，我們以後可以常在一起玩，你也可以叫我秋秋。”

沐小溪心裏哇一聲，這可真夠……難以形容。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林子秋這個正牌受有點怪。

他微微一笑，道：“那還是不了，我交朋友都講緣分。”

林子秋被他堵回去，一臉沒面子，也沒再纏着他們。

從食堂出來，夏岑給沐小溪買了杯奶茶和點心。

沐小溪捧着奶茶，飛快地親了下夏岑的臉，低聲問：“今晚你住宿舍嗎？”

夏岑有時候會住宿舍，有時候會在租的房子裏留宿。不住在宿舍，就意味着他們可以自由放開了幹那啥。

夏岑心領神會，說：“我今晚不住宿舍。”

沐小溪想，剛剛夏岑在食堂的表現還不錯，他應該給些獎勵。

他下午上課，晚上去夏岑那裏寫作業，寫着寫着寫到了浴缸裏。夏岑與他面對面坐在浴缸裏，浴室裏滿是氤氲水汽，夏岑的面孔在這水霧中越發俊美。

兩個人折騰到大半夜，沐小溪最後是被夏岑抱上床的。

第二天一早，沐小溪直接從夏岑那裏去教學樓上課。碰到同寝的人，方權告訴他：“昨晚查寝，我給你發了消息。”

沐小溪那時候正在和夏岑鏖戰，看到查寝也不可能趕回來。

“不過周若赫幫你應付過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弄的，反正把記錄給抹了。”方權說。

沐小溪有點驚訝，他沒想到周若赫會幫他。

他給周若赫買了點水果當謝謝他了。

林子秋還在t大拍紀錄片，神出鬼沒的。沐小溪暫時沒看出夏岑對林子秋有什麽特別，但也沒有掉以輕心。

接下來幾天到周末，沐小溪時間排得滿滿的。他幾乎每天都要安排一場和夏岑的激h，但功課也沒落下，還比以前更加用功，社團活動和班級活動也參加。

沐斯雲本來說要來看他，說擔心沐小溪。沐小溪勸他不要來，說自己很好，他給沐斯雲看自己的課表，沐斯雲來了也只會看到他上課上課上課。

沐斯雲答應暫時不來。

這天中午下課，沐小溪沒有和夏岑一起吃飯。夏岑也很忙——他雖然偶爾會翹課，但是還有個公司管理。

沐小溪一個人不想去食堂，他徑直回寝室，打算叫個外賣或者泡面。

可能是最近睡得少做得多，沐小溪剛剛回到寝室，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在失重。

“小溪！”方權大叫一聲。

沐小溪回過神來，他暈了一下，慢慢從地上坐起來，還有點迷糊。

周若赫蹲下來，表情嚴肅地看着他，遞給他一塊毛巾：“按着。”

沐小溪這才感到額頭上濕乎乎的，原來是剛剛磕破了頭。他這才有些害怕。

夏岑接到電話，瘋了一樣趕去校醫院。

他到的時候，方權和周若赫還在。

“謝謝。”夏岑對他們道謝。事情他已經聽小溪在電話裏說了，是同寝室的人把他送醫院來的。

“你不應該和小溪在一起。”周若赫突然說。方權拉拉周若赫的胳膊：“你說什麽呢！”

夏岑腳步一頓，他冷冷地看着周若赫：“什麽？”

周若赫說：“因為你，網上很多人罵小溪。小溪很傷心，還很要強。”

夏岑保持着最大的禮貌，說：“你這次幫了小溪，謝謝。”

這些事情，他并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

只怕這個人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就被小溪吸引了。

夏岑走進病房，坐在沐小溪床邊，伸手撫了撫小溪的額頭低聲說：“小溪。”

沐小溪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他哼了一聲，說：“別告訴我爸。”

夏岑溫柔說：“那不行。”

沐小溪苦着臉：“我沒事的。”

夏岑說：“等你好了，和我一起住，我照顧你，好不好？”

沐小溪還沒想到有這效果，他覺得這是因禍得福了。

不過還是假裝躊躇。

現在是夏岑主動，他得讓夏岑多拿點誠意出來。

“這不好吧……”沐小溪說，“我和你不一樣，還是比較看重集體生活的。而且我們寝室的人都挺好，相處融洽。”

夏岑的目光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