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最終章 (1)
沐小風給哥哥送的禮物是發揮自己專長, 給沐小溪和夏岑剪輯的一個小短片,包括他們婚禮前的各種準備。
妹妹小小的禮物是一幅她自己的畫。沐小溪把這幅畫加上畫框,擺在書房裏。
收拾五花八門的禮物,将它們分門別類整理好。沐小溪又想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高中時候, 他和夏岑還沒在一起時候, 夏岑第一次陪他過生日, 送給他一件奇怪的小禮物——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沐小溪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只木頭盒子有什麽特別之處。只是一直收藏着它, 偶爾想過可以拿它裝些小雜物,但那盒子大小尴尬, 于是一直空着。
現在想起來, 沐小溪又把那只盒子翻出來。
“你那時候想的是什麽?給我這不大不小的盒子, 是想裝什麽?”他問夏岑。
夏岑也生出些感慨:“那可能是我在故弄玄虛,完全不記得怎麽回事。你覺得它應該裝什麽?”
沐小溪拿着盒子左看右看,忽然覺得它的大小尺寸有點眼熟。他比劃了一下, 從抽屜裏找出了前兩天剛剛領的結婚證。
他拉開盒子的暗格, 把結婚證放進去,發現正正好。不大不小, 完美匹配, 仿佛這盒子是為結婚證量身定做的一般。
沐小溪很驚喜:“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夏岑學他的語調:“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沐小溪又懷疑地看了一眼身邊人:“怎麽感覺你早就知道了?”
夏岑抱住他的腰:“你這意思是覺得我在高二的時候已經決定和你結婚了?”
沐小溪一時無語:“呃……”
他覺得這有點誇張。
夏岑抓過他親親:“猶豫什麽?你應該再自信點, 我就是高中的時候就想和你結婚了。”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在地板上鬧起來。這時候是下午三點多, 陽光正好。客廳的紗簾拉着,只有一層朦胧的光透入, 陽臺上濃密的綠植在白色紗簾上映出淡綠色的影子。
沐小溪躺在地板上休息。夏岑去端了兩杯冰鎮飲料過來。兩個人一邊喝飲料,一邊聽一張老唱片。
唱片也是收到的禮物之一。
沐小溪又回想起昨天婚禮的許多細節。到處精心布置的鮮花, 華美的燈光設計, 拍照留念的背景牆,宣誓時候夏岑一直溫柔地注視着他……
“在想什麽?”夏岑用手指撫了撫小溪的額頭。
沐小溪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害羞起來, 說:“我在想昨天的菜品做得真不錯,得找個時間去謝謝徐經理和主廚。”
夏岑很贊同:“我會和你一起去。”
昨天的婚禮完美又順利。夏岑的父親夏煦也來了。随着時間過去,夏煦最終向兒子低頭。婚禮之前,夏煦主動聯系他們,希望來參加婚禮。當天夏煦很低調,沒有發感言,只是靜靜觀禮,之後聚餐也沒有逗留太久。
沐小溪和夏煦幾乎沒有對話。他也不在乎夏岑的父親怎麽看待他。散席時,他都沒注意夏煦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在和離開的同學們聊天。
趙信走的時候喝得半醉,和沐小溪絮叨了五分鐘才和大家一起走。
他說沐小溪一點都沒變,還和以前一樣,所以大家玩得特別開心。
沐小溪說:“真的嗎?我還以為自己這幾年變了很多。”
趙信揮着裝手信的袋子:“但你本質沒有變!”
“那你還記得我高一時候是什麽樣子嗎?”
“高一?不就是後來的那樣嗎?愛學習,人緣好,不過那時候夏岑還沒來,你看起來對談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挺安靜的,哈哈哈,夏岑一來,把你給激活了。”
沐小溪微笑着揮揮手和趙信道別。
他不想再問更多。
只是現在回憶起來,他在婚禮上甚至會為太過幸福感到一絲心痛。
他們的蜜月旅行選在北極圈,與家鄉截然不同的風景。他們乘船看冰山,參觀當地環保項目,等待極光,泡桑拿,去當地華人朋友家做客。沐小溪玩得很開心,夏岑是最佳的旅途伴侶——方向感極佳,腦內自帶攻略,攝影技術佳。
回程前一天晚上,沐小溪擁着夏岑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在站在無盡的看不到盡頭的冰原上。遠處冰山沉默矗立,天空與冰山的顏色不染一絲雜質,整個世界異常清淨,只有風聲呼嘯而過。
他忍不住俯下身去看腳下的冰塊,被它們的顏色深深吸引。
“太漂亮了。”夏岑拉着他的手,要他一起躺在冰原上。
因為在夢裏,所以不怕凍死和野生動物。沐小溪欣然與夏岑一起躺下。夏岑的孩子氣從不對外人流露,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偶爾這樣幼稚。沐小溪很歡喜。
兩個人像小孩一樣,在冰原上打滾玩鬧,最終牽着手靜靜聽風聲。
“真好,”夏岑說,“感覺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沐小溪說:“我們和我們的影子。”
“影子?”夏岑順着他的所指,看了一眼冰上兩個人的影子,他神色忽變。
只需一眼,仿佛足以令這個完美的二人世界毀滅。沐小溪只聽到身下咔嚓一聲響,冰層崩開,大地斷裂。他和夏岑之間突然裂開一個大口,他瞬間失重。
“啊!”沐小溪驚呼一聲,驚醒過來。
床另一邊的夏岑迷迷糊糊撫了撫沐小溪的後背:“怎麽了?”
沐小溪知道這只是一個噩夢,他不說話,只是緊緊抱住夏岑。
夏岑感受到沐小溪不同尋常的體溫,很快徹底醒了。他打開燈,起身倒杯水,就着床頭燈溫柔的光遞過來時,看到沐小溪臉色很蒼白。
“我去叫醫生。”他果斷說。
沐小溪在睜眼的一瞬間已經感覺好多了。他拉住夏岑:“不用,我只是做了個噩夢。”
夏岑抱着他:“什麽噩夢?”
沐小溪說:“我們在冰原遇上地震,我掉到裂縫裏了。”
夢裏的畫面此刻有點模糊,只留下冰山轟然坍塌的畫面,和突然的失重感。
此刻房間裏溫暖馨香,夏岑握着他的手,越發顯得剛剛的夢完全不真實。被一個噩夢吓成這樣,像還沒上學的幼童。
沐小溪呼出一口氣,他現在已經不心慌了,重複夢裏的情形,更像是在求安慰,想聽夏岑說幾句暖心的話。
夏岑把沐小溪抱在懷中,用手掌試着他的體溫,沉聲問:“在夢裏,我有沒有拉住你?”
沐小溪含糊地“嗯”了一聲:“我記不清了,好像沒有?”
夏岑說:“那就不是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掉下去。所以那只是夢。”
他這樣鄭重其事,沐小溪忍不住笑了,反過來要安慰他:“當然只是夢。”
夏岑的手順着沐小溪的脖子漸漸向下:“……沒有發燒。”
沐小溪被他摩挲得心癢。
兩個人的姿勢漸漸不再是單純的安撫。夏岑低聲說:“小溪,我可以……嗎?”
沐小溪擡起手臂半遮住臉,微微點了點頭。
婚禮之前,兩個人已經商量好——在結婚之後開始備孕,他們這幾年工作漸漸安定,可以考慮孩子的事了。
但可能是出于慣性,蜜月這段時間,他們依然和之前一樣。今天是夏岑第一次提出不避孕,沐小溪心裏悸動,只能默默點頭。
夏岑輕輕握住沐小溪的手腕,将他的手從臉上拿開:“小溪,看着我。”
制造寶寶的過程比平時更動情。沐小溪徹底将剛才的噩夢抛之腦後。
蜜月回來之後兩個月。有一天清早沐小溪刷牙時候突然有一種反胃的感覺,他趴在水池邊吐了兩口清水,心生升騰起一種預感,當天就預約了醫生。
這天晚上,沐小溪和夏岑分享了好消息。兩個人激動了一周,完全确定之後,才慢慢告訴雙方父母。
他們特意選了一個周末,邀請沐斯雲和紀清平一起吃晚飯,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沐斯雲聽了很高興,急急叮囑各種注意事項,說得小溪都有點毛躁。
紀清平表現得還算平靜,不過臨走時候一直拉着夏岑,再三囑咐他好好照顧小溪。
開春之後,孩子的情況很穩定。沐小溪的身形也有了些變化,因為他還在工作,所以很難不被人注意到。于是兩個人一起在網上公開了消息。
這下網上兩個人的粉都開心極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一開始就一直默默關注他們這一對。這麽多年了,一直這麽甜!終于開花結果啦!”
“不知道小寶寶像誰,不過不管像誰都會很可愛。”
“我用兩個人的照片p出寶寶了,太可愛了。”
“感覺小溪會是那種把寶寶隐私保護得很好的爸爸。”
“時間好快啊,我好像昨天才看到他們結婚,今天就說懷孕了?”
“我老了……我覺得他們上大學公開關系好像還是去年的事。”
粉絲一回憶當年,不免扯出些陳年八卦。當年夏岑一些蹦得高的粉絲,覺得夏岑高冷男神,沐小溪出身離奇,倒貼上的這個鑽石男友。
不過這幾年過去,這樣的粉絲已經銷聲匿跡,再沒有人這樣看沐小溪。甚至許多新八卦群衆考古這一對的戀情會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什麽倒貼?這一對難道不是天造地設嗎?”
許多年紀小的小朋友去扒當年沐小溪的小號,更是大吃一驚。因為現在的沐小溪和夏岑關系穩定,很少再在社交媒體上大肆宣揚自己和夏岑如何恩愛。
這讓粉絲吃糖都變費勁了,倒是夏岑那裏時不時放出一些照片,總能扒出蛛絲馬跡,仿佛在定期告訴大家“我愛小溪,小溪愛我”。
這讓粉絲多少有些懷念當年還不成熟的沐小溪。
“沐小溪高中畢業快上大學的時候好可愛啊!完全是第一次談戀愛的純情小男生表現!”
“現在小溪越來越成熟了,是不是看到過去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還是會時不時去看看小溪以前發的照片,然後笑得像個老母親。”
……
……
網上猜對一半。沐小溪看看過去發的那些“愛情宣告”,确實有一種看幼稚“黑歷史”的感覺,但他低調并不全部是因為這個。
當年他剛剛和夏岑在一起,多少有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拼着一股意氣,想着能走到哪裏算哪裏。所以急切想要全世界為他做見證。那時候他只需要被看見,絲毫不在乎外面說什麽。
如今事情變了。他想把長長久久和夏岑一起牢牢握在手中,所以不知不覺間變得倍加珍惜。這麽想有點難為情,但他年齡漸長,卻比從前玻璃心了。也許這也算一種成熟。
幸好不論經歷什麽,夏岑都陪在他身邊。
沐小溪确定懷孕之後,還去過炮灰論壇看看。幾年過去,炮灰論壇大變樣。從前的炮灰論壇一點進去是一片灰色。如今的顏色變得鮮豔活潑了很多,改成了青翠的綠色。
對這個改變,炮灰們表示——
“謝謝,原來的灰色是低調,現在的綠色很內涵。”
“怎麽感覺更諷刺了呢?”
“綠色炮灰,循環利用,環保節能。”
除了外觀,論壇上還出了許多新規定。還有炮灰流行的昵稱從“小泡泡”變成了“灰子”“本灰”,內容風格都變了。
沐小溪當年的老帖如今看來非常有年代感,因為論壇禁止頂老帖,所以帖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回複,只有點贊數字默默顯示着還有人不斷來參觀的痕跡。
盡管有這麽多變化,沐小溪看看首頁活躍的帖子,卻覺得還和當年差不多。
炮灰們的争論和煩惱和他當年大同小異,有關論壇和系統的許多不滿依然每天都有。
沐小溪想,等再過段時間,或者再過幾年,他把有關系統和炮灰經歷都徹底消化了,再回論壇上說一說,包括他和夏岑在一起之後的感受。
這不是為了秀恩愛,而是想告訴在這個系統中的人,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某一種可能。
沐小溪的預産期在九月。入夏之後,氣溫比往年更高,對懷孕的人來說更是酷熱難當,時刻不能離空調。
幸好沐小溪的各項檢查結果都不錯,所以他還是照常工作,只是會稍微提早下班。
七月初,夏岑又接到父親夏煦的聯系。夏煦最近身體不是太好,這次發現的情況比較糟糕,要動一個大手術。他希望和夏岑當面談談。
自從結婚之後,夏岑和父親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他告訴夏煦,會回去探病,只是請夏煦不要想太多,不要一副已經在準備身後事的心态。
既然是回家探親,夏岑正好要沐小溪陪他一起回去。他想沐小溪好好休息幾天。
紀清平也知道了夏煦生病的事。他叫夏岑和沐小溪兩個先回夏宅探親,他過幾天也會去看看,畢竟是生死大事。
這是夏岑這麽多年之後再回夏家老宅。他從小在這裏長大,住了十幾年,感情并非不深。只是自從父母離婚,到天城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次沐小溪陪他一起回來,他的心情才不那麽複雜,更多是想讓沐小溪在這裏放松休息。
父親正在住院。老宅裏的主人只有夏岑和沐小溪,住起來很舒适。回來第一天,夏岑陪沐小溪在老宅裏稍微逛了逛。
夏家幾代經營,老宅無處不用心。即便平時有很多房間不用,依然每日做清潔保養,每個角落都幹淨整潔。
沐小溪住在夏岑以前的房間。房間布置和當年夏岑離家的時候一模一樣,房間大衣帽間裏,甚至還有當年的衣物,一點都看不出主人已經離家十年。
對夏岑回來,宅子裏的管家和工作人員都很高興。
管家老謝一直在這裏工作,負責管理這座大宅。夏岑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如今老謝已經六十出頭。
夏岑帶着小溪參觀老宅的時候,老謝和他們一起,仔細介紹各處的房間用途。
沐小溪以前常常聽夏岑提到這位老謝。婚禮的時候他們也邀請了老謝。所以現在小溪并不感覺陌生隔閡,反而比較自在。
說話間,老謝提到自己可能會從老宅退休的事情。
“我年紀大了,年輕時候一個上午能把宅子角角落落都檢查一遍,如今腿腳不利落,比從前吃力多了,是該退休了。”
夏岑挽留他:“你不用這麽辛苦。如今各處都裝了攝像頭,很多事你可以在辦公室裏操控。現場讓年輕人幫你分擔。再者,父親身邊離不開你。”
老謝聽到夏岑提到父親,連忙說:“我即便不照顧這宅子,還是會照顧老爺。”
他告訴夏岑,等夏岑父親做完手術,準備選一處療養勝地好好休養,他會陪着一起去。到時候這座宅子主人不在此長住,他這個管家也不在,下面人現在都很擔心工作。
所以這次夏岑和沐小溪回來,在這裏工作的人才這麽高興。他們盼着年輕的主人能常來住,才能免于被裁員遣散。
夏岑對老謝沒有立刻承諾什麽。他和小溪現在工作都在外地,這次回來只是小住。
等老謝離開,沐小溪回房休息,他問夏岑:“你打算怎麽辦?看來将來不少事情都由你來決定了。”
夏岑拉開通向陽臺的門,讓溫暖的晚風吹進來,一邊說:“這麽大的宅子确實需要人手維護……暫時先保持現狀吧。這次回來我想你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操心。”
沐小溪忽然笑起來。
夏岑走到他身邊,肩并肩坐下:“什麽好笑的?”
沐小溪說:“我再一次切身體會到你是豪門大少爺,才一回來,就要煩惱這些事情。”
夏岑也好笑。
不過還是和沐小溪說起這宅子裏的一些舊事。
過了兩天,夏岑父親動手術。夏岑去醫院,沐小溪之前去看過一次,手術當天沒有去。因為手術時間較長,他有孕在身,不方便一直在醫院。
所以當天,沐小溪在家中,和夏岑保持聯系,以免醫院那邊突然有什麽變化或需要。
管家老謝也留在家裏,他可能比沐小溪更緊張。沐小溪在書房時候,看到老謝在樓下一直在走來走去踱步,沒平時那麽冷靜。
沐小溪于是叫老謝來聊聊天。他早就想和老謝單獨聊聊,但因為夏岑一直在,所以沒有機會,今天正好,還可以幫老謝緩解下緊張的心情。
沐小溪問老謝:“夏岑小時候什麽樣?是不是從小就很聰明成熟?”
老謝點頭:“一點不錯。少爺從小方方面面都特別出色,說話和普通小朋友不一樣,很有條理有想法。”
“那他一點都不用家長操心了?像個小大人?”
“倒也不是。不省心的地方很多,皮起來一樣皮,而且因為聰明所以特別會隐瞞。”
老謝又說了兩件夏岑的童年趣事。
沐小溪聽着頻頻點頭,他笑着說:“這些我都是頭一次聽說。夏岑自己選擇性記憶,總說自己從小就很乖。”
老謝再次感慨說:“要是少爺和夫人能一直住在這裏該多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沐小溪開玩笑道:“夏岑要是不去天城,我也不會遇到他。”
老謝說:“緣分再此,沐先生與少爺注定得是一對。我記得少爺沒去天城的時候,已經很喜歡沐先生了。”
沐小溪來不及收起微笑,表情慢慢凝固在臉上。他竭力不讓聲音變飄忽。
“謝伯,你說少爺沒去天城的時候,就喜歡我了?”
老謝連忙補充說:“喜歡只是我的推測。至少少爺那時候已經很看重您了。”
“怎麽說?他從來沒告訴我呢。” 沐小溪歪了歪頭,看起來像好奇想聽故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力氣正從他的脊椎和四肢慢慢抽走。
夏岑怎麽能在去天城之前就認識沐小溪?
那不是他,那是真正的沐小溪。
沐小溪一動不動,他屏息聽老謝說話。
老謝說:“我記得清楚,少爺出發去天城那一天早上,比平時起床起得晚。我進他房間,叫他起床時,聽到他說夢話,一直在叫一個名字。”
沐小溪緩緩說:“我的名字?”
老謝點頭:“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誰。後來看到少爺在天城的消息,才又想起來。年輕人網戀是常有的事……”
沐小溪忽然捂住嘴。他想吐。
老謝還以為他是孕期反應,連忙和保姆一起扶他回房間休息。
晚間七八點,夏岑從醫院回來。父親的手術挺過去了,只是還需要住院觀察。今晚他本應該留在醫院附近,但是和沐小溪打電話聯系的時候,沐小溪沒有接電話。
他又聯系老謝,老謝告訴他,沐先生晚上沒有食欲,一直在房間休息。
雖然家庭醫生說沒有大礙,只是正常的反應。但夏岑不放心,他還是抽點時間回來看看沐小溪。
房間裏燈都關着,夏岑輕輕推門入內。他走到床邊坐下,打開床頭小燈,低聲問:“小溪,睡了嗎?還難受嗎?”
沐小溪肩膀動了一下,他緩緩轉過面來看向夏岑,又像畏光似的縮了縮。
夏岑心裏一痛,只不過十二個小時沒見面,小溪看起來突然憔悴,臉色像生了病的孩童,青青的泛白,無精打采。
“餓不餓?吃點東西好不好?”夏岑哄他。
沐小溪避開夏岑關切憐愛的視線,他的魂全部在想另一件事。
夏岑想握住小溪的手,這在平時是個再平常不過的親昵的動作,十指交纏,互相撫慰。但今天沐小溪躲過他的觸碰。
“怎麽了……”夏岑看出來,小溪并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遇上什麽事,心裏不舒服。
“不管遇上什麽事,都告訴我,小溪,沒有什麽事是我們兩個人不能一起解決的,”夏岑沒有再勉強觸碰小溪,“只要你告訴我,我來幫你分擔。”
沐小溪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他和夏岑在一起這麽多年,愛這麽久,哪怕只是聽夏岑的聲音,都會讓他心情變得平靜。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相互的依賴已經這麽深。
沐小溪慢慢起身,肚子裏的孩子好像也知道他在下一個決心,激動地翻了個身。
他想聽聽夏岑的親口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岑是什麽時候認識真正的沐小溪的,又為什麽要在夢中呼喚他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夏岑到底愛的是哪個沐小溪。
沐小溪喝了一口水,深呼吸一口氣,問:“夏岑,我一直覺得你有一個大秘密沒有告訴我,而且這個秘密還與我有關。之前我只是有這種感覺,今天我聽到了一些旁證。”
夏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目光深邃。
沐小溪把老謝告訴他的事說了出來,又說:“你不要怪老謝,老謝以為我們早認識”
他像夢游一樣輕聲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今天一個下午,沐小溪都在想這個問題。難道夏岑真的和“真沐小溪”在見面之間就網戀了?那為什麽夏岑轉學過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完全表現得像初次見面?為什麽之後從來沒有提到過?
這些疑惑像一團亂麻糾纏在一起,緊緊揪住他的心髒。
夏岑看着沐小溪一臉惶惑不安,他終于下了決心,說:“小溪,我把事情都告訴你。雖然聽起來很離奇……但都是真話。”
沐小溪想,再離奇的事情他都經歷了。難道夏岑身上也有一個系統?
夏岑說:“小溪,你相信人能經歷不同的時間和空間維度嗎?”
沐小溪緩緩點頭:“你是說時間系統?像科幻片那樣?”
夏岑坦誠:“差不多。十年前,高二時候,對你來說我們是第一次相遇,一點都沒錯。你沒有關于我的記憶很正常。但是對我來說,我其實早就知道你會在那裏。因為,我經歷過一次。”
沐小溪眨了眨眼睛。
夏岑說:“小溪,我們前一世也是同學,慢慢互有好感,雖然過程和這一世有點不一樣,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沐小溪胸口發悶。盛夏夜晚,暴風雨來臨前的焦灼,讓他喘不過氣。他抓住夏岑的手臂:“你的意思是,重生?”
夏岑順勢将沐小溪抱在懷中,他陷入回憶:“是的。我想我是重生了。上天又給我一次機會,回到你身邊。”
他在沐小溪耳邊溫柔訴說,說他們前一世浪費了多少時間,說他重生的時候覺得有多幸運。
沐小溪只有一個想法——難怪……
難怪夏岑對他珍惜包容到不可思議。難怪那些貼心的舉動總是恰到好處。難怪夏岑對他以前的生活了如指掌。難怪那只裝結婚證的匣子一早就在等着他。
因為那是屬于前一世,真正的沐小溪的。
他聲音顫抖打斷夏岑:“那前一世,你和……我也結婚了嗎?也有孩子嗎?”
夏岑沉默幾秒,才說:“前一世,我向你求婚了,你答應了。但在婚禮前,你出了意外。對不起,小溪,我沒有保護好你。”
沐小溪慌忙說:“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夏岑将他抱得越緊:“小溪,不管是哪一世,我都只愛你。只要你在這裏,我就……”
沐小溪木木地站着。只有他聽到那些凄涼的聲音。
“我是誰?”
“我不是你愛過的那個沐小溪。”
“我只是炮灰系統裏的一個孤魂野鬼。”
夏岑的話語越溫柔,入他耳中越剜心。世上最諷刺的真相,對夏岑來說,這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終于跨越生死重逢的愛情童話,對他來說卻是畫皮那樣的恐怖故事。
沐小溪沒有聲音,沒有回應,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岑察覺到了他不對勁。他說:“我之前沒有告訴你,就是因為這事情太離奇,很難接受。但是我們就是我們……”
“不……不是。”沐小溪說。
夏岑不解,但他覺得沐小溪的臉色很差,他勸道:“小溪,先吃點東西好不好?這事情我們慢慢談。”
他說着習慣性吻吻沐小溪的額頭。
沐小溪瞬間驚醒,他一把推開夏岑。
兩個人愕然相對。
沐小溪看着夏岑,慢慢向後退後兩步,轉身離開房間。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一個人靜靜,他暫時不能看到夏岑。此刻洶湧而來的荒謬,羞恥,內疚能把他整個壓垮。
夏岑只看到沐小溪面色蒼白,口中呓語,像被吓壞了一樣。他完全沒想到沐小溪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不由有些懊悔。他之前設想過許多沐小溪的反應,最大的可能性是沐小溪完全不相信他,當他胡言亂語。
只有這種情況他不能預料——沐小溪看他的眼神像看到鬼一樣。
“小溪,你冷靜點。我就在這裏,好好的。你要去哪裏?”夏岑跟着沐小溪走出房間。
現在沐小溪這樣,他不敢放他一個人。
沐小溪在走廊上快步走着,他只想甩開夏岑。他想下樓,馬上離開這座豪宅,他想回自己家。
自己家……沐斯雲那裏……之前他一直在沐斯雲那裏扮演着好兒子的角色。他一直在說服自己,他會做個好兒子好哥哥。最值得安慰的是,他和夏岑的感情是真的,夏岑認識的喜歡的都是他……
今後他怎麽面對這些人?
現在他該去哪裏?
恍惚之中,沐小溪在樓梯上一腳踏空。
“小溪!”夏岑的聲音高而急促。
沐小溪想喊,但他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失重的一瞬,脖子像被扼住呼吸都只能從狹窄的一條線通過。
他無力地揮着手臂,夏岑撲上來抓住了他。
下一秒,頭和背上一痛,他摔下了樓梯,陷入黑暗。
夏岑和小溪一起摔下來,他盡力護住小溪,不讓小溪的身體直接摔到地上。兩人落地時,夏岑清楚聽到自己的小腿咔嚓一聲響,但他來不及分辨那是什麽聲音,立刻把小溪放平,檢查他的狀況。
小溪失去意識,呼吸略急促。夏岑一邊大聲喚他的名字,一邊摸着他的胳膊和腿。
一片暗紅的潮濕染上了夏岑的手。夏岑心猛地一沉。
聞聲而來的保姆看到這一幕吓得叫起來,夏岑冷靜地喚人:“叫蔣醫生來,叫小于馬上準備車。”
家庭醫生馬上趕來,簡單處理一下,他們迅速趕去醫院。
這天半夜時候,小寶寶提前兩個月來到這個世界,然後馬上進入保溫箱。
夏岑只看了一眼,他現在對孩子的來臨沒有多少喜悅,因為小溪手術之後還在昏迷中。
icu病房不能陪床,夏岑一直坐在外面。這時候他的家庭醫生蔣醫生小心提醒他:“夏先生,你的腿去拍個片子吧,是不是骨折了?”
夏岑捂着臉。他現在一刻都不敢離開病房前。
他沉沉地說:“我去打個電話。”
他要通知沐斯雲和紀清平。
第二天早上,沐斯雲和紀清平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個城市,直奔醫院。
夏岑還穿着昨晚的衣服,襯衫皺巴巴的。他一夜沒合眼,下巴上冒出些胡茬,顯出憔悴。他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見紀清平從走廊另一側走過來,他立刻站起來迎接:“爸……”
紀清平步子邁得又快又大,越走越快。他幾乎是風一樣沖到夏岑面前,一把揪住夏岑的衣領,一拳砸在夏岑臉上:“你就是這麽照顧小溪的?”
沐斯雲氣喘籲籲追上來,他無視紀清平的粗暴,只是急切追問夏岑:“小溪現在怎麽樣?”
夏岑低聲說:“他現在體征穩定很多,但還沒有醒。”
紀清平咬着牙,一言不發。
他打完夏岑,直接無視他。只和沐斯雲以及醫護說話。
他們看過沐小溪,聽過醫生的治療方案,然後隔着玻璃看了寶寶。沐斯雲剛剛看沐小溪的時候沒哭,這下看到趴在保溫箱裏的寶寶,眼淚沒忍住。
紀清平摟着他,不停安慰:“小溪會沒事的。”
第二天,小溪從icu病房轉了出來。
醫生認為他的情況穩定,接下來就是看什麽時候能醒。
夏岑終于休息了幾小時,醫生給他骨折的右腿打上石膏,他這段時間只能拄拐行走。
沐斯雲把病房布置得盡量舒适。他還帶來了一些小溪的衣服和用物。雖然他知道這邊不會缺,但是還是帶來了。
沐斯雲從袋子裏取出一件藍色的衛衣,像自言自語,又像和兒子聊天:“這件衣服你以前特別喜歡,雖然很舊了,但一直沒扔……正好帶過來,舊衣服穿起來舒服。”
夏岑看着那件衣服,突然有幾個畫面從他腦海中閃現。
壓抑的葬禮,悲痛欲絕的沐斯雲,許多沐小溪的舊物被燒掉……
這些上一世的記憶他一直竭力封存,只要回想一次,都像是一把尖刀直劈心髒。他現在唯一的支撐是眼前的小溪還活着,一定能慢慢恢複。
沐斯雲為沐小溪掖了掖被子,擡頭看到夏岑,面色蒼白,不知道又多久沒合眼睡覺。
“夏岑,去休息下吧。這裏有我陪着,還有護工。”
夏岑低聲說:“我只想在小溪身邊。”
他深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沐小溪,沉睡的神色安寧,甚至還有些天真,仿佛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又低聲喚了一聲:“小溪。”
床上的人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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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