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顧景番外(三)

白莎莎的定位是在一個商場裏, 顧景身份特殊,即使已經包裹嚴實了,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 只能找了一個高檔西餐廳, 坐在了能俯視商場的窗邊。

耳朵裏的竊聽器能聽到白莎莎說話的聲音,還有她旁邊的男人。

“那個包呢?不要嗎?”

男人的聲音高傲, 聽着高高在上,卻又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讨好。

顧景呼吸都不暢了,這個不要臉的第三者果然是想用錢收買莎莎。

然而白莎莎馬上就拒絕了:“不用了, 我的包挺多的了。”

“衣服呢?”

“那個也不用了。”

“要不去看車展吧。”

“那不是挺遠的嗎?都來這裏了,就不跑了吧。”

男人終于不說話了, 顧景能想象他大概是不悅了,他越是不高興, 自己胸口的郁結才能稍微疏解一些。

莎莎也沒那麽喜歡他嘛。

然而時毅的聲音很快又響起了。

“你剛剛在看什麽?”

“嗯?”白莎莎似乎沒反應過來,“沒看什麽啊。”

“是在看那個大頭貼照嗎?”

“哈?”白莎莎往那邊看了一眼才發現那裏确實有個照大頭貼的地方,但她真的只是随便瞄了一眼而已。

“雖然幼稚了點,你要是真的想照,我也不是不可以。”

“啊?”白莎莎擺手,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難道是我有這個意思嗎?”

白莎莎看了他兩秒,認命地搖搖頭:“不, 是我想照。”

時毅這才恢複了笑意, 手搭在她的肩上往那邊走:“口是心非的女人, 又不是不陪你。”

白莎莎:“……”

他們進去後,那個說着“幼稚了點”的男人,卻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

“我頭發撩上去會不會更好看一點。”

白莎莎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都挺好看的。”

“我當然知道都挺好看的。你照相不會笑的嗎?”

“再笑開心點。”

他們照好了,時毅把洗出來的照片給了兩人一人一份。

白莎莎随手扔包裏, 時毅問她:“你不放錢包裏嗎?”

“被別人看見了不好,”察覺到他不高興,白莎莎又補充,“我拿回去貼床頭。”

“随便你了。”時毅雖然這麽說着,語氣聽起來卻是明顯地好上了不少。

顧景就這麽聽着他們做着情侶約會的事情,時毅雖然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顧景作為男人,又怎麽會聽不懂那語氣裏暗藏起來的甜蜜。

而白莎莎聽起來并不是很熱絡,卻又很是耐心,不管他說什麽也是不敢反抗地順從着。

顧景聽出來了,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拽着,卻又毫無辦法。

時毅不是他輕易能動的男人。

這是顧景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是能只手遮天的人。

他們約會完了以後,時毅将白莎莎送到了姜舒雲的小區外邊。

車停了下來,顧景還沒松口氣,就聽到了車落鎖的聲音。

“時總。”

“成年人的約會這樣就能結束嗎?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情人,不是純情女朋友。”

“可是,唔……”白莎莎的話沒說完,聲音就被吞沒了。

唇齒交纏的聲音,男人和女人開始粗重的呼吸聲,透過竊聽器清晰地傳到顧景的耳裏,讓他憎恨那竊聽器性能太好,以至于他能聽清白莎莎無意識發出的那一聲聲細小的聲音。

那明明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那個時毅!

顧景咬緊了牙,方向盤上的手不斷縮緊,他拿出手機給白莎莎打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冰冷的女聲,讓顧景胸口刺痛到無法呼吸,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莎莎,推開他,求求你推開他!

他無聲地哀求着,那邊的親吻卻還在繼續。

時毅的吻不斷深入,看着身下女人開始有了濕意的眼角,自己也有些情動得難以自持。

然而僅僅卻親吻,他卻始終覺得不夠,心裏某個角落在叫嚣着不能滿足。

唇分開後,他不顧還在喘氣的白莎莎,吻向下流連,停在他最愛的頸間。

果然,他一親那裏,白莎莎抵抗他的力度便小了下來。

“時總,別親那裏。”

時毅低笑出來:“誰讓你這個時候最老實。”只有這個時候,白莎莎才會這樣任他胡作非為的樣子。

他想起那晚女人在身下一次次被自己送上快樂極限的樣子,身體也慢慢火熱起來,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麽自己一到這個人面前,所有的自持力都歸零。

“今晚去我那裏好不好?”他的聲音輕柔,帶着點引誘的味道。

顧景聽到這句話,嘴裏已經咬出了血腥味。他忍住了現在上前分開兩人的沖動,将車往那邊開了開,猛然按響了喇叭,然後飛馳而過。

這刺耳的喇叭聲打斷了所有的旖旎,白莎莎猛然清醒過來,急忙推開了時毅。

“時總,我再不回去,家裏人要擔心了。”

欲求不滿的男人脾氣更加暴躁了:“你是長不大多孩子嗎?都成年人了還有沒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

“我家教嚴。”

時毅跟她對視了半天,惱火地開了車鎖。

“滾滾滾。”

白莎莎下了車,又彎下腰跟他擺擺手。

“時總,今天謝謝你了,再見。”

女人的聲音軟綿綿的,眼睛仿佛還帶着水光。

時毅嘴微微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他的不滿在剛剛那一刻被撫平,現在就成了軟得沒了一點脾氣的面團,被白莎莎那雙柔弱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搓捏着。

對他情緒毫無察覺白莎莎已經關上車門走了,他看着人離開的背影,趴到了方向盤上。

“真是要命。”

顧景先回了屋,白莎莎回來時還抱着剛接回來的顧立軒,有顧立軒在,她的态度也沒了那麽冷淡,就仿佛在孩子面前粉飾着太平。

等顧立軒睡了,她就又恢複到了疲憊的樣子。

“那我先去睡了。”

顧景在她要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猛然抵住門就跟了進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俯身吻住了那個剛剛被別的男人采撷過的唇。

白莎莎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就開始拼命掙紮。

然而顧景就像是瘋了一般,不,他就是瘋了,莎莎越是抵抗他,他腦子裏那根理智的弦就越是繃不住,他想問為什麽,為什麽那個男人可以他就不可以,為什麽就在別的男人面前露出那麽溫順的樣子。這明明是他的女人。

顧景一邊吻着一邊把人推到了床上,嘴上傳來刺痛,那是白莎莎咬住了他的唇。他沒理會,那點疼痛跟他現在心裏的疼痛相比,已經不算什麽了。

他現在只是瘋狂地想确定,這個女人還是屬于他的。

顧景手從白莎莎衣服下面伸進去的時候,白莎莎忍不住哭出來了。

“顧景!”

她又急又怒,還帶着哭腔的聲音,讓顧景的腦子慢慢清醒回來。

“莎莎。”顧景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他真的是氣糊塗了才會對莎莎做出這種事,他伸手想替白莎莎整理被自己弄得淩亂的衣服,卻看到白莎莎恐懼地在床上往後退兩步,像是躲瘟神一般躲開了他。

“顧景,”她哭得很是可憐,說話也泣不成聲,“我不願意,我不想做。”

顧景被她哭得心都在疼,連忙安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咱們不做。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白莎莎卻明顯對他依然戒備,顧景只能退出了房間。他來到衛生間裏,看着鏡子裏雙目赤紅,透着瘋狂的自己,趕緊洗了一把臉。

難怪莎莎會害怕,自己怎麽能用這樣的面目去面對她?

顧景一邊洗臉,一邊卻忍不住流淚,然後繼續洗臉。

他鬥不過時毅,如果莎莎再偏向他,自己要怎麽辦?

一直到臉上恢複到了溫和的樣子,他才往房間走去,房門從裏邊反鎖上了。

顧景不死心地轉動門鎖,卻是真的轉不動。

“莎莎,”他開口叫着房裏的人,眼眶微熱又要流淚,“莎莎,你別這樣對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白莎莎沒有理他,他就蹲在房門口蜷縮着。

如果那個時毅死掉就好了,顧景雙眼無神,惡毒地想着,他死掉了,莎莎就不會被搶走了。

怎麽樣讓白莎莎甩掉時毅回歸家庭,成了顧景腦子裏唯一的念頭。

顧景不得不利用顧立軒,只要是顧立軒給白莎莎打電話,白莎莎肯定就會馬上回來。

還有姜舒雲,他把姜舒雲拉到了自己的陣營,至于她眼裏的受傷和愛慕,他都視若無睹。

姜舒雲親上來的時候,他的眼裏滿是厭惡,卻沒有第一時間推開。

然而等看到滿臉震驚的白莎莎時,顧景的腦子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完了。

白莎莎果然提出了離婚,也說出了霍凝的事情。

顧景早就猜到了她是知道了,卻無從辯解。

“莎莎,我只有那一次,我保證,以後都不會有了。我真的是被算計的。”

“你總是這樣,你總是這樣顧景,明明知道別人的心意卻放任,我對你來說算什麽啊?愛你的人那麽多,少我一個也無所謂是不是?”

“不是的莎莎……”

“你只有一次,我跟別的男人也只有一次,那你也無所謂嗎?”

顧景說不出話,他怎麽可能無所謂,他想殺了時毅的心都有了。但即使如此,他更不能接受的,還是白莎莎離開。

“你果然是知道的是不是?也是,姜舒雲都知道了你怎麽可能不知道。”白莎莎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淚,“顧景你可真是能耐,全世界女人都喜歡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是我配不上你,我們離婚吧!”

顧景聽到前面本來還在內疚,一聽到離婚兩個字,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魔怔裏。

“不行,”他的目光帶上了狠意,“只有離婚,絕對不行。”

白莎莎要走,他就拉住了人。

“莎莎,是因為那個男人嗎?是因為時毅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一次。你想再玩玩也可以,莎莎,那種人除了有錢外還有什麽好?錢我也有啊!”顧景一邊說着一邊去兜裏掏卡,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錢本來就是給白莎莎拿着,他把最後一張卡也交了上去,“錢不夠我還可以掙的,我可以拍很多戲。他再有錢能給你多少,我的全部都是你的,莎莎,我不是說過嗎?我的全部身心都是你的。”

顧景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被絕望籠罩着看不到一點光亮,只能看到白莎莎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

“顧景,你真的是瘋了。”

他是瘋了,從知道白莎莎可能會離開自己的那一刻起就瘋了。

唯有這個人,絕對不可以離開自己。

白莎莎出了車禍,肇事者是霍凝。

霍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歉說自己錯了,說她是被顧景封殺實在氣不過,跟在白莎莎的後邊看到她停車了,一時沖動才撞了上去。

她自己也受了傷,跪在那裏好不可憐的樣子。

顧景的心裏只有厭惡,他現在無比後悔,萬衆矚目算什麽,這些惡心女人的愛慕又算什麽?他為什麽因為貪戀這些東西弄丢了他最寶貴的人。

如果莎莎有什麽事情,他怎麽辦?

霍凝被帶走了,顧景呆在那裏等着手術室的消息。姜舒雲一早就趕過來了,站得遠遠的也不敢說話。

她知道,事情發生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跟自己也脫不開關系。

顧景只怕是已經恨死她了。

醫生終于出了手術室,面上帶了幾分寬慰的笑意:“車禍不嚴重,病人本人沒什麽大礙。就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些危險,不過還好病人自己護住了緩沖了一定的撞擊,我們已經把孩子保下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狠狠松了口氣,卻沒有看到顧景灰敗的臉色。

顧景看向了姜舒雲:“孩子,是什麽意思。”

姜舒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現在的顧景,就像是自己點個頭,他就能垮掉。

“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顧景對她吼了出來。

“顧景,我怕你難過。”白莎莎出軌的事情就已經讓這個男人幾乎人不人,鬼不鬼地陷入魔障了,她要怎麽再告訴他莎莎還懷了那個人的孩子。

顧景轉過頭就看向了醫生:“打掉!把孩子打掉!”

他無法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已經沒有勝算了,如果再加上孩子,他拿什麽跟時毅争?

可是,再怎麽憤怒,也不能拿莎莎的身體開玩笑。

孩子最後還是被留下來了。

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白莎莎失憶了。

醫生也找不出問題,只是說可能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自我封閉了記憶。

顧景從知道這個事情開始,就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他把姜舒雲留在莎莎身邊,又隐瞞了孩子的事情,只等着莎莎的身體穩定些,再想辦法拿掉孩子。

為了調查車禍又把這些事情牽扯出來,他也只能含恨跟霍凝和解了。

白莎莎的手機裏還有時毅打來的電話,雖然他更想就這麽帶着莎莎一走了之,但直覺裏時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顧景只能走險棋讓白莎莎回了公司上班。

做好了這一切,他才回了片場繼續拍戲。

回家的那一天,穿着睡衣的白莎莎給他開門,惶恐無措地說道:“老公,你回來了?”

她眼裏那熟悉的愛戀和關心,讓顧景幾乎喜極而泣。

他的莎莎,終于回來了。

失憶後的莎莎封印了太過痛苦的記憶,反而殘留着對他的感情,顧景知道這是他的優勢。莎莎不會喜歡時毅那種人的。

他推了一切的檔期,只想做一個好老公。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役。

第一次約會那天,莎莎打電話突然說要在家裏吃,他看着定位軟件上的位置,還是默不作聲地回家布置好了晚餐。

他知道莎莎要坦白時,故意打斷了讓她開不了口。

他不要坦白,只要她回來。

日落島旅行時,他回來便看到了兩人在一起的畫面,為了繼續隐瞞,他只能故意暴露了自己。

可是想到那兩個人要在島上過夜,顧景就坐立難安。

路上他碰到了前邊的車轉彎掉頭,他想都沒想就撞了上去。

但是因為速度不快,人倒是沒有什麽大礙。

對方罵罵咧咧地下車了。

“你會不會開車啊?那麽遠的距離沒看見嗎?這都能撞上來?你開車在想什麽?”

顧景沒理會罵罵咧咧的人,他鎮定地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120 ,經紀人,媒體。

這倒是把那人給唬住了,讓速不讓道,真要理論起來,還是他理虧。

“喂,兄弟,這不也沒什麽大事嗎?有話好好說,你的車買了保險嗎?”

顧景沒理他,很快急救車,媒體都趕來了。

去了醫院,他馬上讓經紀人給白莎莎打電話。

果然,白莎莎連夜就回來了。

對于現在的顧景來說,乖乖地在自己身邊的白莎莎,簡直像是在做夢,這個夢太美好了,讓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雲巅,幸福地飄飄然,又因為無法腳踏實地而恐慌着。

這是他失而複得的東西。顧景想,如果再失去,他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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