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鄉村學校

盡管前兩天很累，但是在多年生物鐘的作用下，第二天楊若羽仍然起了個大早。

一旁的鄒陽還在安靜地睡着，楊若羽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到樓下去尋覓早餐。

然後她在大廳裏看見了正在啃饅頭的弗蘭德，他背後還堆着幾個箱子。桌上有個空碗，顯然李郁松已經吃完早飯出去了。

“老師？”楊若羽打了聲招呼。

弗蘭德對她招手，“起得夠早啊，來吃飯！多吃點，攢足了力氣一會搬箱子。”

楊若羽走過去，茫然道，“搬箱子？”

“嗯，今天是房租到期的日子，咱們得把東西都搬到新地方去。”弗蘭德狡黠地笑了，“都是魂師，搬幾個箱子而已，沒什麽麻煩的，對吧？”

楊若羽心想您老這麽說了誰還敢說不對，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湊過去吃飯，“學姐還在睡。”

弗蘭德點頭道，“嗯，陽陽這幾天是累得夠嗆，讓她睡吧。倒是你，一點也不乏啊？”

“習慣了。”楊若羽面色自若。

弗蘭德暗自咋舌，這丫頭到底從哪兒來的？想到這兒，他也就問了，“羽丫頭，你以前到底是在哪兒？”

于是不知道怎麽和弗蘭德說殺戮之都這事的楊若羽閉口不言，低頭吃東西。

見狀，弗蘭德嘆氣搖頭，“你這丫頭……算了，什麽時候願意說再說吧。”

楊若羽點了點頭，“謝謝老師！”

弗蘭德咽下最後一口吃食，托着下巴看着楊若羽，“哎，羽丫頭，你要是我閨女多好……”

“我有父母。”楊若羽毫不留情地擊碎了弗蘭德的幻想，然後努力提出一個比較有可行性的建議，“您不如……努力努力，給我找個師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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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德撇了撇嘴，這次輪到他不說話了。

楊若羽有點忐忑，“我……我說錯話了？”

“沒有。不過，女魂師哪兒那麽好找喲。”弗蘭德懶洋洋地搖了搖頭。

于是楊若羽不再多說，低頭吃飯。

弗蘭德不甘寂寞，“丫頭，你今年十一歲？”

楊若羽點了點頭，“應該過了生日就十一了。”

“好矮……又瘦又小的，你家裏人虐待你？”弗蘭德半開玩笑地逗楊若羽說話。

楊若羽搖頭，一臉的郁悶，“沒有，不曬太陽長不高……”說起來這也真是痛，一般來講像她這麽大的魂師孩子長個一米四五才正常，但是她在殺戮之都那種環境裏，雖然吃得飽但是總歸就是些爛七八糟的吃食，還見不到陽光，如今也就一米三多一點，又瘦，領出去說八歲大概都有人信。不說秦明和龐鼎兩個，鄒陽都比她高了小半頭，讓她十分不平衡。要知道前世她作為軍人，從小在牧場訓練場上野大的，那身材可是相當高挑的，再加上戰馬，從來只有她俯視別人的份兒，哪有幾個人需要她擡頭看……結果如今基本是個大人她都得費力仰頭看。

弗蘭德看着他的郁悶樣子反而笑了起來，“沒事沒事，你現在還小，個子還有年頭可長呢。”

楊若羽覺得她一點也沒被安慰到，不理弗蘭德，自顧自低頭吃飯。

弗蘭德笑了一聲，正要接着逗孩子，卻響起了敲門聲。

他按了一下楊若羽的肩膀，示意她繼續吃她的飯，自己站起來去開門，嘴裏嘀咕着，“一大早的這是誰啊，無極他們早都過去了啊，哪這麽好心回來一趟……”

弗蘭德一邊嘀咕着，一邊拉開了門，然後皺起了眉頭。

“弗蘭德先生，您怎麽還在啊？”一個打扮妖冶的女子倚在門口。

弗蘭德沒好氣道，“米露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房子的租金足夠我用到三天後。”

被稱作米露的房東小姐嘻嘻笑着，“人家等不及了嘛~反正你也沒錢了，早點把房子還來早點清淨嘛~”

“老師說了，房租還有三天到期。”楊若羽從餐桌旁走了過來，聲音冰冷，“這位姐姐，你最好搞清楚你在和誰說話。”

弗蘭德想起現在已經成為自家徒弟第二魂環的某只熊，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中升起，而米露卻毫無所覺，“喲，還能是誰啊，不就是個窮鬼麽~”

“兩次。”楊若羽一步一步向門口走來。

米露茫然道，“什麽兩次？說窮鬼麽？”

“三次。”這次，話音落下前楊若羽便召出了噬魂，腳下發力沖了過去。

弗蘭德暗道一聲不好，趕忙進行武魂附體。

畢竟二人魂力是天壤之別，弗蘭德牢牢地攥住了楊若羽的槍杆。而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噬魂的槍尖剛好停在了米露的眼前。

“羽丫頭！”弗蘭德大喝了一聲。

渾身包裹在一層淺淺的白光中的楊若羽聞言一震，擡頭看向弗蘭德，雙目赤紅，“這種仗勢欺人見錢眼開的人，留她做什麽？”

“她是不是該死這事兒和你沒關系！”弗蘭德一用力，把楊若羽壓得退後了一步，“你這孩子，別這麽早就髒了手。”

楊若羽怔怔地看着弗蘭德，有些失神。

弗蘭德趁着這一下，毫無保留地釋放威壓，把楊若羽的武魂逼了回去。

這一下，根本就不是魂師的米露被壓得跌倒在了地上，終于回過神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弗蘭德頭痛地收回了武魂，“米露小姐，請三天之後再來收回你的房子，再也不見。”然後拎着楊若羽走回大廳裏，反手撞上了門。

門外的米露已經被吓傻。

她以為的窮鬼确實是窮，但是那七個魂環閃瞎了她的眼睛。

連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也有兩個魂環。作為一個沒有魂力的普通人……她好像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了。

不過沒關系，收拾不了弗蘭德，收拾一下那個小姑娘她還是有人脈的……

米露揉了揉臉，仔細擦幹了臉上的眼淚，補好了妝，才恨恨地離開了。

門裏的弗蘭德看着沉默不語的楊若羽十分頭疼。

“羽丫頭，你怎麽回事！”

楊若羽倔道，“她罵你，我要找回來。”

“我說了，別這麽早就髒了你的手。”弗蘭德嘆氣，“你又不是輔助系魂師，殺人是早晚的事兒，可現在你還小……”

“我……”楊若羽抿了抿嘴，“我的手，早就不幹淨了。”

甚至這不是指殺人。

是指……殺不該死的人、殺不可殺的人。

楊若羽微微閉上眼，第二次地獄殺戮場中的那個幫主了她的少年的臉浮現了出來。

已經過了三年，那張臉還是那麽清晰。

她睜開眼，仰頭看着弗蘭德。她這樣的壞孩子……不該被疼愛的吧。從她出現在殺戮之都那一刻起，她就不應該享有這幾天這樣的快樂和友情親情吧……

正想着，她冷不防被弗蘭德攬進了懷裏。

“……老師？”楊若羽很詫異。

弗蘭德平淡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手已經髒了，就不要弄得更髒。早晚能洗幹淨的。”

楊若羽把頭埋在弗蘭德的懷裏，悶聲道，“洗不幹淨了……”有些事，做了就再也不能回頭。

“那就再也不要做。”弗蘭德嘆了口氣，“你心裏應該有一條線，一杆秤……你得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對錯。以前的都過去了，你現在是我四眼貓鷹弗蘭德的弟子，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人。”

“……嗯。”楊若羽心裏一暖，蹭了蹭弗蘭德的衣服，卻發覺自己眼角竟有些淚水。

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人，真是太好了。

原來，時隔四年，什麽都沒有變。

她的周圍并不是都是那些時時刻刻都想取她性命的人。

她還是那個可以在戰場上馳騁的楊若羽，因為……她仍可以将後背毫不猶豫地交給別人。

“院長！剛才那個魂力波動是怎麽了！”樓梯上傳來秦明焦急的喊聲。

楊若羽從弗蘭德懷裏擡頭看過去，只見秦明和龐鼎二人都只套着睡覺時的裏衣，頭發也都亂得像鳥窩，卻緊張兮兮地站在樓梯上。

就一句話的功夫，鄒陽也跑了出來，比兩個男生強些，她至少多披了一件外套。

弗蘭德哭笑不得，“沒事，有個不長眼的家夥而已，你們三個，反正已經起了，去洗漱吃飯，咱們去新地盤！”

秦明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站在弗蘭德身邊的楊若羽，龐鼎卻已經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真沒事？該不會是院長您欺負學妹了吧……”

楊若羽揉着眼睛，沒好氣地喊道，“學長！”

“好好！我不說了！陽陽、頭兒咱們洗漱去！”龐鼎說着就拉了兩人回去。

秦明還想說什麽，卻架不住龐鼎拉的力氣忒大了些，踉跄着消失在了樓梯上。

徒留下弗蘭德和楊若羽師徒二人站在大門口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漢語節終于結束了跪_(:з」∠)_

但是瞬間就進入倦怠期了怎麽破（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