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意明了

秦明燒好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楊若羽孤零零地蹲在客廳中間。

他嘆了口氣，俯下身拍了拍楊若羽的頭頂。

楊若羽顫抖了一下，慢慢擡起頭來。

秦明愣了一下，“怎麽……沒哭？”

楊若羽擡手抓住秦明的手借力站了起來，搖了搖頭，“哭又沒用。”

“……為什麽連哭都要有用？”秦明有些心疼地看着楊若羽難看的臉色，“難受了，哭一場就好了。發洩一下，再慢慢想要怎麽辦。你這樣……這樣不好。”

楊若羽怔怔地擡頭看向秦明，忽然喃喃道，“對哦……已經沒關系了……”她不再是軍人了，她四周也不再遍布着敵人了，眼前只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親人……她已經可以脆弱了。

“怎麽？”秦明不明白卻是她在說什麽，卻冷不防被楊若羽抱了個滿懷。他下意識地摟住楊若羽，愕然發現她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

楊若羽哭得聲嘶力竭，仿佛是要把一直以來欠下的淚水都流盡一樣。

秦明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她。

過了很久，楊若羽才由嚎哭變成了哽咽。

秦明低頭看她，輕輕嘆了口氣，試着喚她，“小羽？”

“嗯。”楊若羽小聲地應了一聲。

“去整理一下然後好好休息吧。”秦明拍了拍楊若羽的背。

“好……”楊若羽揉着眼睛後退了一步，從秦明懷裏擡起頭來，“秦大哥……謝謝你。”

秦明怔怔地看着楊若羽，楊若羽這姑娘從小就一直就一直很有主意、很堅強，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脆弱疲憊的神情，不由十分心疼……很想把她拉回來繼續抱着。

Advertisement

“嗯……”楊若羽有些詫異地看着秦明的臉忽然紅了起來，“我，我換身衣服去找夢教委。”然後一頭紮進了一旁的房間裏關上了門。

“秦大哥？”楊若羽喚了一聲，搖了搖頭，循着秦明之前去燒水的方向走進了廚房。

秦明燒了一大桶水，只是楊若羽哭得太久了，水已經有些溫了。

她伸手攪了攪水面，撩起來一把水撲在了臉上。

卻說秦明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卻并沒有直接去換下身上的衣服，而是靠在了門板上。

他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

楊若羽已經長大了。

不是那個小小的、他一把就能抱起來的孩子了。

他知道他對楊若羽早就不是當妹妹疼愛那麽簡單了，只是不知道楊若羽怎麽想——她雖然沒有反駁被稱為“秦明的女朋友”，但是也從來沒跟他承認過。

楊若羽對他信任得有點過頭，那麽離譜的身世就直接告訴了他。

還有武魂殿。

武魂殿勢力之大，楊若羽應該打小就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告訴了他，她和武魂殿不對付。

甚至這次也是……毫不避諱他。

秦明想自己也有些沖動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貌似自己也和武魂殿不死不休了呢。

因為是楊若羽，是他的小羽。

嘆了口氣，秦明褪下身上染血的衣服，整理了一番，推開了屋門。

另一間房裏有些微的水聲，他知道那是楊若羽。

拍了拍有些莫名發紅的臉頰，秦明打開門離開了他的房子。

畢竟是直接從夢神機的辦公室裏沖出來的，他必須得解釋一下。夢神機很賞識他，秦明倒是不擔心會被為難，他只是怕給夢神機惹麻煩。

一路想着心事走到了教學樓下，秦明驚訝地發現樓門鎖着。

他擡頭看了看，天剛蒙蒙亮。

嘆了口氣，他深深地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

秦明揉着額頭轉身回了宿舍。

他推開房門就看見楊若羽趴在客廳的桌子上睡着了，身上裹着大約是她自己翻出來的毯子，桌上有個包裹，秦明隐約看出來這是白天楊若羽穿的那身衣服。

“小羽？”他試着叫了一聲，楊若羽并沒有擡起頭來。

秦明搖了搖頭，關好門走了過去。

楊若羽的警覺早已經刻入了骨血，可現在她睡得很死，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秦明很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他松了一口氣，大概也知道楊若羽為什麽要自己拽條毯子出來了。

不得不說，這姑娘在不打架的時候還是很會照顧自己的——因為她要用最好的狀态打架。

秦明苦笑着看了看楊若羽，覺得她這個姿勢睡簡直太難受了，便想把她搬到床上去。

他怕驚醒楊若羽，小心翼翼地連毯子帶人地把她抱了起來。

雖然秦明已經很小心了，但是楊若羽還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秦大哥？”

“嗯。”秦明有點不自在地應了一聲，“去床上睡。”

“嗯……”楊若羽蹭了蹭秦明的胸口，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衣服……燒掉。”

被她的小動作搞得僵在原地的秦明聽見楊若羽後面的話頓時哭笑不得了起來，“好，我會處理的，你好好休息吧。”

楊若羽哼哼了兩聲，閉上了眼睛，“燒掉就沒證據了，他們不會難為你……”

秦明嘆了口氣，把她放在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出來，“我知道了。”但是楊若羽已經又睡了過去。他笑着搖了搖頭，幫楊若羽掖好了被子，低頭看着楊若羽的睡顏。

楊若羽算不上美人，平日裏總帶着些淩厲的氣息，然而此刻熟睡的她顯得安靜而乖巧……很想親一親。

秦明抿了抿嘴，後退了兩步，果斷地轉身關門。

他怕再呆下去犯錯誤。

正好有時間處理一下他和楊若羽的那兩身血衣。

“燒掉确實是個好辦法……”秦明苦笑，“但是在宿舍燒衣服一定會被發現問題的啊。”他想了想，認命地想大概還是得用武魂來，速度快，不留痕跡。

……他這是把戰鬥系的魂師能力應用到日常生活的創舉嗎。

秦明苦笑着武魂附體，一把火解決掉帶血的衣服，想着是不是自己也睡一覺。

不過看看時間，再過不久夢神機也該上班了。

秦明嘆了口氣，覺得還是繼續整理他的屋子比較好。

夢神機是很擔心秦明，但是他實在是沒有立場攙和這件事。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盡量多在辦公室呆一會，以便秦明回來能找到他。

第二天一早，他剛到了辦公室沒多久，秦明便敲門進來了，雖然有些疲憊，但是并沒有少胳膊少腿的，這讓夢神機略感欣慰，他問秦明，“怎麽樣了？你那個小女朋友認祖歸宗了？”

秦明按着額頭道，“昨天，或者還要早，武魂殿襲擊了破之一族。”

夢神機一愣，“學院這邊怎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秦明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也許武魂殿是要清除異己吧，瞞得比較死一些。”

“也許。”夢神機皺眉，“早晚武魂殿會有大動作……”

“嗯。”秦明應了一聲，“夢教委，晚輩除了來給您報個平安，還想麻煩您一件事。”

夢神機一愣，“有什麽事？”

“能不能麻煩您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小羽和破之一族的關系？”秦明很擔心地問，“小羽的魂師證明用的名字是‘若羽’，本來也沒寫過姓氏。知道她是破之一族的一共也沒幾個人，不說出去是麻煩最少的辦法。”

夢神機呵呵笑了起來，“這自然沒問題。倒是你得好好勸勸那丫頭，要是有什麽我能幫上她的，讓她來找我就是了。”

“小羽她想得很開，緩一緩就好了。”秦明想，楊若羽是個足夠堅強的姑娘，發洩一下之後冷靜下來，她能做得很好。

夢神機搖了搖頭，“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哪怕她們自己說不用也一樣。”

“嗯……可是我不會哄。”秦明想，他沒有經歷過楊若羽經歷中最重要的哪怕一點東西，他要怎麽知道怎麽哄她？

“還說是你女朋友。”夢神機搖頭，“你也許不會哄女孩子，但是你一定是會哄她的。”

“我……”秦明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