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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睺正在和鴻鈞你侬我侬，根本懶得搭理巫族。

或者說這次他回洪荒後就一直在談戀愛，還沒來得及不幹好事。

接收到後土呼喚的是羅睺的小夥伴滅世黑蓮，這厮天天在紫霄宮內種樹實在無聊，就經常通過水鏡查看洪荒大地。

地府非洪荒大地，滅世黑蓮遮遮掩掩掐指混淆天機，倒是可以過去一趟，只是不能長久停留。

這日，滅世黑蓮溜到地府，後土将玄冥所求告訴了滅世黑蓮。

滅世黑蓮嗤笑，“當初我就聯系過你們，那時爾等是如何說的？這片天地終究是盤古所化，你們不是不願意離開嗎？”

後土面色不變，眸光平和而悲憫，“我等的确不願意離開這片土地，父神身軀血肉化為洪荒，只要站在洪荒土地上，父神就仿佛在我們身邊，讓我等心生眷戀。”

“當初拒絕，是因為眷戀這份親情，如今請求那位大人的收留，也是因為這份親情。”

滅世黑蓮一愣。

“我等對父神之情，和我等看待族人之情是一樣的，如今我化身輪回，不複為巫，可在玄冥姐姐眼裏，那些族人就是我等的延續。”後土嘆息道，“玄冥姐姐自己不得不委屈求存就罷了，可看着巫族兒郎憋屈的在天道下求生存，不只是玄冥姐姐，我也心中郁郁。”

“我巫族不能活，就戰死，如果因為我等的存在而束縛了兒郎們，那就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徹底戰個痛快，即便未來他們因遠離故土而心有怨怼……我和玄冥姐姐也甘之如饴。”

滅世黑蓮聞言沉默良久，才道，“原來如此，照你這麽說，如果盤古還活着，恐怕他也會送你們離開吧，即便會被你們怨恨，可如果留下的結果是死亡，那他寧願你們活在未知的地方。”

“是的，我等就是這樣想的。”後土微笑起來，“不過父神想要這麽做也不成了，我和姐姐會一直留在洪荒，誰讓父神徹底隕落了？”

滅世黑蓮哈哈大笑起來，“我喜歡你們這種爽快利落的性子，行，我會給他說的，不過你們打算怎麽做？”

聽到滅世黑蓮同意，後土心下松了口氣，“大巫們的軀體會用秘法保留下來，靈魂進入輪回重新投胎成人族，讓他們再戰一次……”

反正人死了靈魂會再度進入六道輪回，有她親自在這裏守着，自然可以将族人靈魂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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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以防萬一，若是那位大人允許，族人的身體就拜托了。”

後土此舉也是無奈，當初巫族留下了不少大巫，這些大巫投胎人族不幹好事，天道會幹看着嗎？傻子都不信，後土想着反正都決定投靠魔祖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将身體偷渡走，讓天道無可奈何。

滅世黑蓮摸摸下巴，“行啊，不過你們成功的話，是不是就打算反悔？”

“不，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讓他們離開吧。”

後土搖搖頭，無奈而悲涼，“這天地，不再是當年了。”

滅世黑蓮這才滿意，“很好，我代表他答應了。”

若是他沒記錯，羅睺曾說過魔界十八天空蕩蕩的，啥都沒有，正好讓這些巫族去那邊看大門。

滅世黑蓮不愧是羅睺熏陶出來的黑心小夥伴。

他和後土之間的交易根本沒告訴羅睺，不過是在收齊了大巫的軀體後找到熱戀中的羅睺，提了一句手上的白澤和強良的靈魂再不溫養就要徹底消散了。

羅睺對于給自己收攏人手一事還是比較熱衷的，當初是他欺騙了強良和白澤，也是他收攏了兩人的靈魂，聽說此事後總算清醒了幾分，他考慮到強良和白澤需要被人工魔化，洪荒肯定是沒這個硬件條件的，就二話不說将魔界坐标告訴了滅世黑蓮。

鴻鈞對此舉雙手贊成，他樂得滅世黑蓮趕快滾蛋，省的天天在紫霄宮礙眼。

滅世黑蓮笑嘻嘻的走人了，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鴻鈞，對羅睺道，“我很快就會回來，門口的黑桃樹交給那倆連名字都沒有的童子了。”

羅睺的神色微動，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沒有名字？羅睺總算想起正事，妖族的天庭沒了，人族……該立天庭了呢。

就算走了也坑了鴻鈞一把，滅世黑蓮真心覺得再沒有像他這麽敬業的神隊友了，于是他心滿意足的跑路了。

羅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在滅世黑蓮剛走就不幹好事，他勉強分了點心看了一眼洪荒上的發展，即便不怎麽了解三教之間的糾葛，但有後世因果當外挂，再加上洪荒大陸上兩道人皇之氣以及逐漸蔓延的殺伐之氣，都讓羅睺意識到有機可趁。

其實這些年他已經不怎麽在意洪荒大陸上的紛争了，人心叵測，比鬼神都恐怖，盡管他只是呆在紫霄宮和鴻鈞談情說愛，可洪荒上紛紛擾擾的魔性就像天上星星一般，閃啊閃的就沖他來了，擋都擋不住。

有了這些魔性加持，現在的他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無視紫霄宮對他的限制，只要不是真身親自降臨到洪荒，區區一個分身下去，即便是鴻鈞也無可奈何。

所謂道魔相長，三清立教這麽多年，道門發展逐漸步入鼎盛時代，與之相對的魔修也要開始發展了，天道在一定範圍內允許魔的發展，通天的入魔和元始入魔傾向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畢竟修士的道路絕非坦途，沒有荊棘和艱難又怎能登天？

等了幾年，羅睺開始動手了。

他只不過是假裝想起了某株苦逼的桃樹，就去看了看，兩個童子非常盡責的照顧黑桃樹，可惜兩個童子可不是魔修，原本好好的蟠桃樹被滅世黑蓮折騰成了黑桃樹，滅世黑蓮回老家了，兩個童子就束手無策了。

黑桃樹很萎靡，剛長出的黑紅嫩芽幹巴巴的。

羅睺看着沒精打采的黑桃樹，撇撇嘴，他對鴻鈞道，“你的童子真沒用。”

——兩個童子哭瞎在廁所= =他們可是道修，哪來的魔氣啊？

然後不等鴻鈞開口，羅睺就道，“說起來我家黑蓮還有個羅小黑的名字……”

雖然滅世黑蓮鄭重拒絕了，不過好歹也算個小名，能用嘛。

“你這兩個怎麽叫啊？”

鴻鈞随口道，“哦？名字？那就叫……”

話說到一半，他卡住了。

他身邊兩個童子眼巴巴的看着鴻鈞，可憐極了。

——他們跟在道祖身邊也百萬年了，竟連個名字都沒有QAQ。

鴻鈞沉默了，就在他要開口的一瞬間，天道将一些有趣的畫面傳給了他，眼前兩個童子可不僅僅是童子啊。

未來的天庭之主與西王母。

等等，羅睺提起這件事，是随口，還是刻意？

鴻鈞深深的看了羅睺一眼，就見羅睺這厮正溫柔的撫摸着黑桃樹那幹癟的葉子，那一臉痛心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黑桃樹是羅睺的寶貝呢。

鴻鈞噗嗤笑了，羅睺這是在做戲吧？沒看黑桃樹吓的渾身發抖，樹枝都蜷縮起來了嗎？

他伸手攬過羅睺，低聲問道，“你知道他們叫什麽，對不對？”

這話問非常有深意，羅睺說知道，那就代表着他能看透天機，事實上鴻鈞心中早已認定了這一點，否則之前那麽多次交鋒，每次羅睺都能占據先機，最後踩着天道的臉開辟魔界。

當然，如果羅睺說不知道，那問題就更大了，畢竟這樣太假，而且會讓鴻鈞憂桑——感情都這麽深了，羅睺對他還是滿口謊言，即便心硬如道祖，也要碎一碎了。

鴻鈞仔細的盯着羅睺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變化，就見羅睺先是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随即直接靠在他胸膛上，漫不經心的道，“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慢吞吞的，溫柔的撫摸過黑桃樹那幹癟的枝葉，眼神醉人而妖嬈，就好像這不是片幹癟的桃葉，而是最吸引他的精純魔氣。

“天道所定之人，誰都改變不了，天道無視的人，想怎麽做都行。”

“芸芸衆生，能掙脫所謂天命的人除了我以外，又能有誰？”

嚓——～

羅睺輕輕一抿，整枝樹幹就化為風沙，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收回手，長長的袖袍掩住纖細削瘦的身形，回眸輕笑，笑容無情且鋒利，“還是說……你在害怕？”

鴻鈞看着這一幕，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差點窒息。

熱戀了幾年，他竟潛意識的忘記了羅睺的本性。

無情善變，狡詐冷漠。

半響，他低沉的笑起來。

“我的确在害怕。”

鴻鈞坦然的看着羅睺，眼神沉穩而溫和。

“擁有了，就不願再失去，失去了，就想去改變。天命？你已經向我證明了天命并非不能改變，遁去的一同樣有跡可循，我又為什麽要墨守成規，被動的等待？”

“而且你可能誤會了。”

“我所害怕的并非是命定的未來和可能出現的分歧。”

道魔對立，他與羅睺之間的未來注定坎坷，羅睺的确要比他自由的多，可正因為如此，鴻鈞更不能只讓羅睺遷就他。

“我真正所害怕的，是沒有人和我共同面對這一切。”

在成為天道代言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同這個世界共沉浮，想要掙脫天道的控制何其艱難，直到現在也不過是分出了一個不受影響的分身。

不過有件事，恐怕是羅睺也不知道的。

每當鴻鈞注視着洪荒，每當他的目光穿透層層迷霧，看向破碎而紛亂的未來時，只要握緊身邊之人的手，他的心中就充滿了勇氣和動力，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可以擺脫天道的掌控，成為洪荒真正的主人。

“我不奢求你幫我。”鴻鈞輕輕握住羅睺的手，垂眸低笑，“你只要別騙我，就可以了。”

羅睺的存在是他前進的動力，如果連這個身影也是虛假的，那他億萬年的奮鬥就真成笑話了。

羅睺愣愣的看着鴻鈞，半響苦笑起來。

怎麽破？鴻鈞這厮忽悠人的功力太強了，他頂不住啦！！

“該說，彼此彼此嗎？”

他回握鴻鈞的手，額頭相抵。

“我們一起。”

生與死，共同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