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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昭努力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把腦子裏想象出來的萬陌的畫面推出去，輕咳了一聲，“你這會兒跑一公裏啊。”想起李彥說萬陌他們每天的體能訓練量都很變态，“訓練嗎？”

“不是，就是自己的習慣。”萬陌回答得很随意，不過把程千昭稍微驚了一下，其實他體能素質也不錯，就是不怎麽喜歡運動。

“啊……”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挺好的習慣。”最後下了一個定論，想着要不就這樣挂電話吧，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局促。

“你們什麽時候畢業離校啊？”萬陌那邊問了一句，程千昭立刻沒了精神負擔，心裏挺輕松的原地小蹦了一下，看了看還在專心對着電腦打字的徐嘉譽，慢慢走到陽臺上，邊走邊回答他。

程千昭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尤其是面對陌生人，他會緊張，會有些不知所措，而這種不知所措多半情況下就會變成冷漠，也就是俗稱的高冷，有時候态度不怎麽好一點兒就不是高冷而是帶着一股子戾氣，所以經常有見過一面的人對他的朋友抱怨“你那個朋友看起來很不好相處诶。”他聽過之後有些哭笑不得，別人如果不主動，他不是會主動的那種人，所以他寧願永遠不去主動認識誰，總覺得自己這樣也可以活一輩子。

打完這通電話程千昭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看了看時間，竟然聊了将近一個多小時。

萬陌說不上來是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因為自從他知道自己的取向之後并沒有刻意的找過什麽男朋友，他和其他男生的相處其實大多都是兄弟哥們兒之類的，這五六年來也沒遇到過特別心動的男生，就算是萬陌這種長得不錯，聲音好聽，剛接觸印象挺不錯的男生他也不能說自己特別心動。

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分不清同類，大概這源于他身邊沒什麽同類，不過，運氣應該沒有這麽好，一遇就遇到了一個同類。

所以他多半傾向于萬陌和李彥純粹是心眼兒好，只是今天不願意看着他一個人弄尴尬了整個局面，所以伸了把援手，并且他們和何媛也沒什麽直接的利害關系，單純挺仗義的，程千昭不會也不能輕易把萬陌看成是一個情感上的目标，這個他很清楚。

雖然這樣勸慰自己，但是聊完以後确實挺開心的，睡覺之前都一直保持着愉悅的心情，就算不能當情侶，多認識個朋友也不錯，也算是賺到了。

程千昭的心思挺簡單的，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以後，沒做過多的掙紮就接受了，人有千千萬萬種，自己屬于少數的那種聽起來還挺牛逼的，他沒遇到過什麽真正有敵意的人，何媛算一個，但因為是個姑娘，雖然煩但從來沒太計較過，那姑娘做不出什麽真正出格的事兒，頂多讓他出出醜之類的，畢竟是由于，因愛生恨……吧。

他就是這樣寬慰自己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機響了一下，在考慮這麽晚究竟是誰會給他發信息看清楚的一瞬間彎起的嘴角立刻消失了，是他媽媽，內容只有六個字加一個問號。

“什麽時候回家？”

程千昭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拿毛巾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思考着該怎麽回複。

思考了大概有二十來分鐘，害怕再不回複一會兒老媽的電話就該飚過來了，手指快速的打字。

“還不知道呢，學校課程還沒有結束。”

發送過去，深深嘆了口氣，也沒管頭發還沒幹，直接躺在床上，把手機塞到了枕頭下面。

萬陌平時生活挺規律的，訓練完就能很快入睡，今天白天沒訓練，被李彥拉着去參加高中另一個班的聚會，他本來不想去，李彥跟那群人也不是很熟，只是他喜歡的一個姑娘要去，邀請了他，但是等他們到了李彥才知道那個姑娘臨時有事沒去。

李彥走了以後，他嘗試入睡，一直失敗了，晚上自己出去跑了一公裏，剛回來洗完澡程千昭的電話打了過來，這會兒又睡不着了。

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感覺，畢竟也不是自己的事情，但是聽到李彥轉述之後，他心裏還是起了一點點波瀾，恐同麽……他眯着眼睛想起了程千昭的臉。

猶豫着拿起手機，看着最近通話裏的第一個人，撥了過去，電話裏響了兩聲他突然就後悔了，直接挂斷，界面恢複平靜，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一直沒有動靜，程千昭會以為是他打錯了嗎？還是已經睡着了？或者，根本沒打過去？

萬陌沒再多想，起床把手機放在遠處的桌子上，重新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徐嘉譽因為沒有買到之前說好的裝備氣得不得了，那個裝備他看了很久，自己用了的話能量值能加很多，具體加多少他也不清楚，所以一直算是個心裏的念想，但是很稀缺，所以他在游戲商城中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一個人說是要賣，價錢都談好了轉眼就賣給了別人，他為了這件事跟對方糾纏了幾乎一個晚上，感覺到疲憊的時候去洗了把臉，打算睡覺，迷迷糊糊一瞥，發現程千昭的床上沒有人，被子随随便便的攤着，他走上前去看了看，确實沒有人。

他有些奇怪，就算自己太專注于跟別人吵架，程千昭出門去他不會不知道，再說了，程千昭不可能醒得這麽早，他看了看窗戶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是在夜晚沒錯，手機顯示時間是淩晨五點。

徐嘉譽的睡意少了很多，找出自己的電話撥出了程千昭的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連續打了幾次都是這樣。

徐嘉譽心裏有些擔心，程千昭什麽時候出去的他不知道，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兒，但是電話也聯系不上就有些沒譜了，他記得程千昭昨天晚上洗完澡就睡着了，睡前好像跟誰聊了一通挺長的電話，跟誰呢？他完全沒印象，好像自己并沒有問。

徐嘉譽拿着手機又給發了條信息，讓程千昭看到了立即給他回個電話，卻也一直發送不出去，信號顯示得是滿格，他跑到陽臺上又發了一遍，還是沒發出去。

他拿着手機有些慌，這種怎樣都聯系不到一個人的時候，确實心裏特別沒底。

但是他目前能做的，好像也只能等了，等他聯系自己，等他回來。

萬陌有很好的作息習慣，早睡早起，再加上平時運動量很足，所以即使是在體大這種荷爾蒙氣息嚴重超負荷的地方，他的體能素質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

冬天人很容易倦怠，但是天一亮他就醒了，先下床做了幾個俯卧撐清醒大腦，再進浴室開始洗澡。

等一切常規事例進行完畢，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手機，沒有短信，沒有未接來電，什麽動靜都沒有。

難道程千昭還沒起床嗎？或者，自己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其實真的沒有打出去？

萬陌沒有繼續将精力放在這件事上，他給自己做了份簡單的早餐，就換了衣服出門跑步，和平常不一樣的是，今天，他把手機裝在了身上。

他喜歡早晨，這個時間點附近人很少，倒不是因為太早，畢竟冬天天亮的很晚，人少是他喜歡早晨的主要原因，人少的地方就沒有多少喧鬧，他讨厭吵鬧，所以他幾乎不會去什麽聚會和活動現場，因為人太多了，聲音嘈雜，給他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

他跑了一個小時，等速度降下來的時候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低頭一看，确實是程千昭的名字。

附近的人多了起來，他一邊接了電話一邊往家的方向走。

“喂喂喂！”那邊程千昭的聲音顯得很急促。

程千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累，越沉越深，他夢到小學開家長會的時候，自己躲在門外趴在窗戶上往裏看，看到媽媽提了個禮盒遞給班主任，班主任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他心裏卻很不舒服，又夢到初中的時候和那會兒的死黨在網吧包夜機，有男生在旁邊看片兒，一男一女□□着在屏幕裏糾纏在一起，他胃裏翻江倒海似的，自己跑到網吧門外一個勁兒幹嘔，一下子晃到了他躲在自己房間裏反鎖着門偷偷在電腦裏搜索關于同性戀的一切信息，越看越絕望，最後，又回到了爸爸媽媽的臉，回到了他報志願的那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父親讓他報工商管理，他嘴上應着，自己在電腦上卻點了工大的交通運輸專業。

畫面越來越模糊，他又聽見了有人在唱歌，聽得見旋律卻依舊聽不清楚唱的什麽，頭有點兒疼，疼痛感越來越明顯，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用鈍器敲打他的頭。

水面蕩起層層漣漪，一滴水珠“撲通”一聲，融進水裏，程千昭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一口氣喘不上來，生生被憋醒了。

不是在宿舍，但是環境很熟悉，是他的房間，在家裏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喂，終于回去了。

晚安。

【2016.01.13.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