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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ry第二場積分9，加上第一場的，現在積分才11分，用沒眼看來形容也不為過，雖然是新人練兵，但是免不了的論壇上面一陣嘈。賀栖也看出不對勁了，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皮老板已經過來帶他去跟聯賽組的簽中場休息之前的兩場比賽的棄賽協議了。

一回到休息室，唐浪浪整個人倒在沙發上，面色慘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賀栖看了一眼，問，“怎麽回事？”

蘇杭淡聲，“估計應該是被人下了料，陰了一波。”

這話可把皮老板給吓壞了，“不是，怎麽回事啊？賽前千叮咛萬囑咐的，不是自己帶的東西不要動，這怎麽的？不長記性啊。”就是因為有過這樣的例子，所以每次出門打比賽，什麽東西皮老板都要親自準備，就是怕這群大爺遇到意外情況，這千防萬防的，怎麽還是着了呢？

唐浪浪這會兒力氣都沒有了，煞白着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說，“沒動外面的東西，我現在腦子不清醒，自己也不記得幹什麽了，快別說了，快想辦法，待會兒怎麽辦啊？”

皮老板四下一掃，老溫和兩個新人都不在，他也顧不上，直說，“我先帶你去醫院，這不是還有賀小爺呢嘛，讓他替你頂一下！”

“不夠。”蘇杭坐在沙發上沉聲說。

皮老板揉了揉眉心，“怎麽不夠了，不就是換了浪浪一個人嘛？”

“那新人有問題。”蘇杭神情淡淡，看向賀栖。賀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神色不愉。

皮老板更蒙圈了，“不是，這，你們從哪兒看出有問題的啊？幾位大爺些，別繞彎子了，趕緊兜底吧！”

廖浩憤憤磨牙，“那家夥，咱們初始位置在三樓，他媽的跑到一樓去給我開燈，還說什麽怕黑？！還有第二場，位置都沒有摸清楚呢，他就開槍，這不是往上趕着送人頭呢嘛？”要不是圈內忌諱辱罵隊友，開場就被祭天的廖浩心裏簡直想問候祖宗了。

“怕黑？”皮老板思索了一下，“他是新人，慌張一下不是挺正常的嘛，而且那環境确實黑啊。”

賀栖在一邊冷着臉不說話。

蘇杭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想起那新人的表現有些無語，“說實話，演技有點差，太刻意了。”

賀栖不是白癡，他也看出來了，人是他推薦的，他難辭其咎，“友誼賽不限制上場隊員，我沒問題，我這邊頂上。但現在那張鵬有問題，另一個情況不知道怎麽樣？”

招青訓生的目的基本上就是為了戰隊自己培養，不會像是轉會期接收的一線二線選手那樣還留意一下背景，真出問題了是誰也沒來得及預料的。

“應該不至于兩個都有問題，但是如果只換一個，估計看得明白的應該看得出來我們被演了，到時候後續的預熱賽可能會受影響。”廖浩提議道，“既然要換，那就都換下來，到時候讓外界猜測隐藏實力也總比懷疑讓人陰了、産生內亂要好。”

“行行行。”皮老板趕緊擺手，“你們想怎麽安排都沒有問題。”

蘇杭眉心微皺，“還是不行。”

皮老板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瞪着蘇杭，“大爺的，你有什麽問題能不能一口氣說完的啊！”

“小強不在。”

衆人，“……”

“卧槽！”皮老板這下子是真的跳起來了，“我說呢，我就感覺今天眼皮子一直跳，怎麽情況這麽多呢啊？小強呢？這娃跑哪個國家去了？！”

廖浩剛剛被人演了兩局，臉色極差，“不知道啊，之前進場後就聯系不上！本來沒想着讓他上，一時半會兒也不着急，誰知道一下子出這麽多意外啊？”

唐浪浪抖抖索索地舉手，“各位，能先看看我行嗎？我特麽的都要挂了啊！”

唐浪浪命要緊，皮老板不敢耽誤，連忙把他扶起來，“那我帶他出去了，後面怎麽安排你們自己看着辦，實在不行棄權算了，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多事呢啊！”

不過是一場友誼賽而已，棄權确實沒有什麽，而且他們前兩場積分太低，現在後兩場又棄賽，就算要打，估計也拿不了什麽名次了。

但說實話，于選手而言，其實不管是什麽比賽，一旦上場，如果輕言放棄，那心裏多少都是會覺得不舒服的。這是很多電競選手刻在骨血裏面的魂靈，他們為了戰場而生，就像是提劍沙場的戰士一般，即使是戰死也應當死在戰場上！

蘇杭是這樣的想法，他知道賀栖也是，廖浩，哪怕剛剛被拖走的唐浪浪都是這樣的想法。

皮老板帶着唐浪浪一走，這一方空間瞬間沉寂下來。賀栖轉身望向窗外，玻璃隐約映出他半邊側臉，他聲音輕而遲疑，“如果我們現在要打的話，先不說人手問題……”

蘇杭打斷他，“你想打嗎？”

賀栖猝然頓住了，他看着蘇杭，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流體一般凝固起來，猶如沉寂的死海一般在彼此之間浮游着。

“你要記住！賀栖！”良久後蘇杭清淡沉郁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每個字都直接震蕩他的耳膜，“你現在是隊長，你的決策才是決定性的，你要打我們就上。你站在這個位置上，注定要獨當一面，成為所有目光聚焦的對象，你是我們的主心骨，提到你名字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會驕傲。”

賀栖看着他，咽喉裏像被堵住了，說不出一個字來。

“賀栖，你聽着。”蘇杭看着他，目光輕而柔和，但聲音帶着不容置疑，“不管是對是錯，不論前路如何，我們都會一起走。”

賀栖藏在寬大隊服下的修長五指骨節泛白。他明白，蘇杭其實是在說別的事，并不代指這件事，他還想表達別的，只有他們能聽懂的。他曾對蘇杭說過，自己是為了他才來這個地方，可是沒有什麽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他原本只是渾渾噩噩的在這個世上待着，後來遇到了蘇杭，他也有了想要為之努力堅持的東西，蘇杭是，現在站在這個位置也是！

“小孩。”他聽見對面的蘇杭放緩了語調，“我在這邊陪着你的，陪你一起。”

“對！”廖浩沉着點頭，“小隊長，你還有我們！”

賀栖深深低下頭，咽喉中仿佛有什麽在燒，足足過了半晌，他擡頭，聲音冷淡但透着堅定，“能打！”他看了蘇杭一眼，接着将目光轉向屏幕刷新的積分榜，“現在排名第一的是Lion，總積分56，也就是按照比例算下來，他們戰隊并不是每一場都能贏，還有其他戰隊在角逐積分。我們後面只要保證每一場的名次都在前三，那麽就能趕超上去。雖然不至于拿第一，但是起碼能茍一下名次！”

蘇杭看着他，良久後笑意慢慢從眼底浮現出來，似乎帶着諸多深意。他确實希望賀栖能明白，這個地方，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才值得賀栖如何，他的賀小孩理應享受鮮花與盛贊。

他站起身，看着賀栖，蘇杭整個人在燈光下顯得年輕，側面逆光，線條勾勒出飽滿的額頭，筆直的鼻梁，看起來柔和又帶着一絲不羁的痞氣。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所有艱難的事情在他的身邊都會變得輕松起來。蘇杭專注的時候，确實會給人沉着而格外使人信任的感覺，一如此刻。他笑說，“有我在呢，我們自信一點。”蘇杭挑眉，“拿第一。”

他這話簡直狂妄至極，但是從蘇杭的口中聽到，賀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賀栖看着他，如果不是這個時候有別人在，他真的很想——他想吻他，想吻蘇杭，想得有點發瘋了。

明明剛剛蘇杭的言論是很激動人心的，哪怕不是在臺下萬人的演講臺上，但是廖浩除了激動之餘，還覺得很奇怪，他感覺自己有點發亮是怎麽回事？

既然決定了，那蘇杭是不會耽誤的，他當機立斷，“小強這家夥也不知道幹嘛去了，新人還是得上一個，雖然張鵬演技差，但讓他上也沒有關系，反正都差了，正好打不好還有背鍋的。”

這主意簡直損到家了，但是廖浩和蘇杭搭檔那麽久了，蘇杭要是沒有這個想法那就奇怪了，該狗的時候蘇杭絕對比所有人都要狗。

廖浩笑嘻嘻的，“沒錯，這家夥敢演我，非得讓他嘗嘗正規職業選手的厲害。”

蘇杭不語，那新人敢這樣，以後估計沒救了。電競行業，最忌諱的就是打假賽，當演員了，這是整個行業最為不恥的！

溫金濤作為教練，沒道理蘇杭賀栖能看到的事情，他看不出來，當時他就想把那新人關後備箱去，但是又怕事情鬧大被拍下來，只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結果聽到蘇杭打算上場，還打算繼續用這個新人，當場沒氣得大罵，“那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你們還敢用？這年頭真的是，毛長齊了嗎？上去就搞假，你們是不怕他搞事，還是覺得自己狂，能三拖一啊？你們搞搞清楚，他要是進去亂搞，你們讨不了好的！”

“放心吧。”蘇杭平靜地打斷老溫，“這個時候他不敢亂搞的。”

剛開始出錯，還能說是緊張，再加上唐浪浪本來就是醫療師，Glory的指揮位都不在，還能甩鍋說是指揮不當。如果後面他還亂搞，那他肯定是真的想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了。

衆人一時靜默，沒人再說什麽。

蘇杭去簽到、核實身份、簽賽前協議。事前沒想到會讓蘇杭上場，哪怕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因此也沒特意準備隊服過來。賀栖個子和蘇杭差不多，也就高了蘇杭那麽一點，他把自己隊服給蘇杭了，自己拿章小強的穿了。就是小強的太小，穿在他身上怎麽看怎麽違和。

幾人走到後臺的時候，場內觀衆的吶喊加油聲猶如浪潮鋪天蓋地而來。他們并肩往前，穿過等候區，臺下彩光閃爍，歡呼頻起。蘇杭闊別賽場一年，已經太久沒看過這滿場屬于自己的燈光，縱然曾久經戰場也有些不習慣。

他擡起眼睛，眸光雪亮，那曾經深埋心底的一腔熱血，時隔一年，終于再次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