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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昨天我過來比賽,按照往常慣例她肯定會讓我加油的。結果沒見她給我發消息,我發消息給她,她也沒有回我,還是她媽發朋友圈說她動手術我才知道的。結果我趕過去的時候,才出門就遇到粉絲圍追堵截,手機就給摔壞了。後面到醫院給皮老板發消息,就說了有事,詳細的也來不及說什麽。”

廖浩,“你居然有女朋友?”

皮浩天,“居然都見過家長了?”

唐浪浪,“你女朋友動手術,老媽居然發朋友圈?!”

章小強差點沒把手裏攥着的已經殒身的手機給撅了,“你們的重點居然只是這個嗎?!”不過仔細想想,章小強很快就釋懷了,“也是,以你們的智商,也只能在意這個。”

唐浪浪打趣,“那不然我們要在意什麽?我們也沒有立場在意你女朋友手術做得怎麽樣啊。”

“浪浪說得十分在理!”章小強搖頭晃腦的,“今天這事确實是我不對,後續通知也做得不周到,我願意接受懲罰。老規矩,回去你們訂位置,請你們吃飯。”

蘇杭和賀栖對這事還好,也不覺得有什麽,反正自己重要的人出事,慌張了一點是人之常情。

唐浪浪問,“诶,不對啊,我們同隊少說四五年了,怎麽你有女朋友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你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這也太可怕了吧!”

章小強嗫嚅着,“你以為我不想公開啊,我和她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我也不想天天藏着掖着啊。還不是擔心這樣以後要是打得不好,戰隊被我拖累嘛,說什麽隊員一天到晚就忙着談戀愛,不好好打比賽。這幾年因為談戀愛被罵的戰隊還少嗎?再說了,我要是公布了,皮老板肯定一天到晚就知道說我……”接收到皮老板死亡視線的章小強越說越小聲。

不過,小強這麽說,皮老板就不樂意了,“诶,那我怎麽就說你了?”

“咳咳!”旁邊站着的廖浩清了清嗓子,模仿道,“你們一天到晚心思不放在正經事上,就知道談戀愛,那比賽還打不打了?戰隊隊服還賣不賣了?那女友粉,太太粉絲團還要不要了?!真的是……一天天,就知道讓我像一個老媽子一樣,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唐浪浪笑得捶牆,“Burn皮老板之Glory分皮!像個老媽子一樣簡直就是靈魂!”

“不對,不對!”章小強走到房間中央,“這個還不算靈魂,靈魂是邊說還得邊配上拍手的動作。”說着章小強還模仿拍手!

皮老板,“我平時有這樣?”

幾人笑成一片。

說也說清楚了,笑也笑了。蘇杭說道,“公開吧,趁着這次友誼賽。”

章小強愣了一下,“可是……如果以後要是我打得不好,那戰隊會被連累的。”

蘇杭無所謂地聳肩,“所以這和你公開你女朋友有什麽關系?你剛剛也說了,自己不想藏着掖着,那就公開,她跟了你這麽多年,給她一個身份不是什麽難事吧?反正又不是原則問題,你打比賽是為了你自己,公開也是為了你自己,你又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就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才對。”

賀栖在旁邊靜靜聽着,側頭看向蘇杭的時候,心髒一陣加速。

是啊,這就是蘇杭。

他理性看待每一件事,他永遠不會刻意因為某種利益就放棄自我。

蘇杭察覺到賀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回看回去,接着手裏手機一震,是向俊發過來的消息。

杜天那邊訂好房間了。

蘇杭走過來拍拍章小強的肩,調笑着,“給你小隊長說幾句好話,讓他明天好好打,拿個冠軍給你公開用。”

章小強鼻頭一酸,“謝謝隊長!”

他是真的很感謝蘇杭,也很感謝每一位隊友。其實章小強明白,今天這事情,确實是他自己做得不妥當,甚至于剛剛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這樣要是待在那種純商業性質的戰隊,說不定還會被懷疑是一夥的。但是不管是蘇杭,還是其他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質問他什麽,甚至還開玩笑的就這麽把這一篇給翻過去了。不得不說,自己真的很幸運,可以待在這樣的一個戰隊裏面。

“行行行,那你明天公開,趕明兒我發個官博個你正名。”皮老板應下這件事,交代道,“對了,我待會兒還得去接老溫推薦過來的新人,沒時間待在酒店,你們幾個老實一點,不要給我搞事!”

不搞事是不可能不搞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搞事的。

·

蘇杭和賀栖過去的時候,雅間包房裏面已經坐着不少人了,除了向俊和杜天,其他的還有AK的新人,導播給鏡頭的時候蘇杭看到了,就是那個小有名氣的談同游,确實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像個剛出校門的高中生一樣。剩下的幾個有Lion的人還有Crown和野狼的也在。蘇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面從他出現開始就滿臉不高興的野狼戰隊的黃鑫,只覺得冤家路窄。也還真的是難為杜天能這樣湊一桌了,也不知道今天這頓飯還吃不吃得下去。

人也齊了,向俊招呼服務員小姐姐拿菜單過來,“诶诶,吃什麽啊?你們自己看,還是我随便點?”

他向來是會活躍氣氛的,杜天也不介意向俊這東道主的架勢,一笑,“随便,我什麽口味都行。”

幾個小年輕頭湊頭地點了幾個菜,服務員小姐姐拿着菜單退出房間,幾個人之間一時無話,氣氛莫名的尴尬。

“那個……Z神……”談同游打破了短暫詭異的沉默,走到蘇杭的身邊說着,“你介不介意和我換個位置,我想和七寶一起坐。”

蘇杭挑眉,饒有興趣,七寶?別人都這麽叫他的嗎?蘇杭還以為就賀栖的粉絲這麽叫他呢。

賀栖沒想到談同游會突然搭話,本來啊,兩個人就沒有什麽交情,現在還是處于對立面,更加不應該有什麽瓜葛才對。

賀栖剛想拒絕,蘇杭淡聲說,“介意。”

賀栖,“……”

談同游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嗯……”蘇杭字正腔圓,一字一句的重複,“我說,介意!”

談同游面色有些尴尬,半晌讪笑着坐回杜天的旁邊了。

賀栖就坐在蘇杭的旁邊,但是由于桌子是圓形的,他如果目光直接看過去,那就太直白了,因此只好用餘光去瞄。從他此刻的角度,只能看到蘇杭的小半張臉,燈光投在深黑的頭發上,形成暖白的光暈,臉上表情說不上冷淡但也絕對算不上熱絡,整個人靠着座椅垂着眼皮懶洋洋的模樣,頗有一種對什麽都不屑但是又一切盡在掌握的絕對性。

賀栖不自覺彎了唇角,大概是蘇杭這個樣子莫名地戳中了他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他越看越覺得有趣,忍笑忍得肩膀都輕輕抖動了起來。

除了蘇杭,沒人見過他這樣,沒人知道Glory的小隊長還會這樣,他平時的時候都是冷着一副面孔示人的。

如果說蘇杭只是那種渾然天成的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覺讓人覺得不爽,但起碼蘇杭這個人會做戲,基本的社交禮儀他還是懂的,該吹牛的時候吹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那賀栖完全就是另一個極端了,他甚至連裝都懶得裝,明裏暗地都是一副我就是這樣,我懶得做多的表情,看不慣——憋着!

有什麽好笑的?蘇杭覺得莫名其妙,而且剛剛氣氛明明那麽劍拔弩張,他是想到什麽才能笑成這樣?

賀栖也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了,他低下頭瞅着杯子裏漾起漣漪的白開水,咬住自己的下唇內壁,才勉強止住偷笑。

其實他也沒有想起什麽,只是剛剛蘇杭那副樣子,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蘇杭的時候。

那時的蘇杭也是這副樣子,又自得,又——好看。

他第一次遇到蘇杭的時候,并不是在賀家,而是在奉川,那時的他才只有十三歲。

十三歲的他在奉川的一所福利學校裏面當學生,與其說是學生,不如說是被送過來看押管制更合适。他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有一次他偷跑出去,被找到的時候,據說已經餓暈了。其實後來賀栖自己回想,他是記不得自己當時到底是不是餓暈的,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自己肯定是暈過去的了。

每天晚上的時候,必須在規定時間裏面回宿舍休息,偷跑出來如果被發現,第二天就沒有早餐吃。賀栖也不喜歡吃那些早餐,都是一些幹巴巴的面包。

他每天晚上都會趁着老師們鎖門後,從窗口跑出來。然後在淩晨天将亮未亮的時候又偷偷跑回去。他沒有什麽時候是自由的,除了這樣的時候。

那天晚上和平時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區別,月亮一下子在雲層時隐時現,風吹襲得樹影婆娑作響。每個月或者是兩個月,反正總有那麽幾天,這個地方會來幾個人,好像是來做什麽檢查的。

他曾經偷偷地跑去看那些人是來做什麽的,基本上都是找那些和他一樣的學生,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隔得太遠,賀栖聽不清。然後那些學生會發狂,會做出瘋狂的舉動,或者是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呆呆的。

有一次賀栖不小心被發現了,被老師關在禁閉室三天。

後來他就沒想着去看了,反正沒什麽意思。

他走在走廊,擡着手指沿着檐柱劃過的時候,突然看到那個人就站在檐廊盡頭。賀栖有點愣了,他知道自己應該逃跑的,不然被發現了,他可能又要被關。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時他就是沒有挪動步子,只顧着呆呆地盯着那個人看。

理所當然的,那個人發現他了。

他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裝,外面罩着同色的長款風衣,裏面的襯衣領口開着,看起來莊嚴又冷峻。他是賀栖見過的來這裏的人當中最好看的。

那個年輕的男子嘴裏含着一根棒棒糖,微微鼓起一個包。然後那人就這麽朝賀栖走過來,問,“怎麽這麽晚了你還在外面?是沒人查房嗎?”

賀栖知道現在的自己應該走了,再不走的話,被發現了他肯定很慘。

可是他看着這個人,目光落在他的臉頰上,到他殷紅的唇角,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樣,活生生地被釘在原地。

然後賀栖看着他從西裝內襯的口袋裏拿出一根棒棒糖,就這麽遞給自己。

賀栖愣了一下,伸手去接。他又收回自己的手了。

年輕男子笑着,“老師沒有教過你不要随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嗎?”

賀栖覺得自己被耍了。

接着,男子蹲下身,輕輕地将糖果塞進賀栖的手裏,“不過我的可以拿。”他笑得好看,“因為我長得好看。”

這是他第一次遇見蘇杭,再後來,是在賀家。那人對他說,“我呢,我叫上有天堂,下有——”

蘇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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