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到底給多少人送過情書……
“謝總, SL的總經理到了。”
尹梨跟着謝景輝往裏走,屋內鋪了地毯,不用擔心高跟鞋的聲音太過刺耳。
辦公室很大, 一進屋先是會客廳, 再往裏走才是總裁辦公的地方。
“謝總。”謝景輝在辦公桌前兩步停下。
尹梨站在他斜後方一步的位置,好奇地向辦公桌後方的男人看去。
謝景輝一路上将他這位堂哥吹得神乎其神,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物。
尹梨剛擡眼看過去就愣住了,這人襯衣袖口上的袖扣越看越熟悉,似乎是自己早晨在車上親手扣上的呢。
辦公桌後的男人擡起頭,多餘的眼神都沒分他親堂弟一個,直直地看着謝景輝身後的尹梨。
“來了?”謝靳時起身, 單手扣上西裝扣子,“去外面坐。”
尹梨看着某個神色動作自然到宛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瞪着他。
華譽集團總裁?
自己頂頭上司的堂哥?
原來她真是掉進姓謝的窩裏了,還都是同一窩。
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什麽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謝景輝在謝靳時面前一直畢恭畢敬, 這會兒堂哥說了要去外面坐, 他一刻都不敢耽誤, 向後讓了半步, 等着謝靳時先走。
但他擡眼一看,他那傻員工怎麽還擋着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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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靳時的道兒是誰都能擋的嗎?
尹梨要是不想幹了能不能別捎帶着他?
宋蘿那一個部門今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個地都被下降頭了嗎?
前有蘇怡琳總裁房內亂丢項鏈, 後有宋蘿不懂裝懂彙報翻車, 如今又來了個瞪着總裁目不轉睛一動不動的尹梨。
謝景輝覺得自己往後的事業道路一片灰暗。
他努力地用眼神示意尹梨, 後者巋然不動。
謝景輝忍無可忍,皺着眉頭,十分不悅地低聲呵斥她:“尹梨,幹什麽呢?還不過來讓謝總先走。”
尹梨聽了這話才下意識往後推了半步, 低着頭,“抱歉,謝總。”
謝靳時突然笑了一聲,聲音很低。他冷冷地掃了一眼謝景輝,随後走到尹梨跟前。
猶豫了兩秒,謝靳時輕輕擡手拍了拍尹梨的頭頂,低聲道:“還是喜歡聽你叫哥哥。”
尹梨渾身一激靈,她不可思議地看着某個渾身散發着騷氣的人,立刻回頭去看謝景輝。
他在車上是怎麽描述他堂哥來着?
超凡脫俗,不染紅塵,看見女人連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尹梨無奈地看了一眼謝景輝,果真是水晶和玻璃分不清的大少爺,連他堂哥是真冷淡和真騷氣裝冷淡都分不出。
謝景輝此刻跟被雷劈了一樣,滿面驚恐地看着尹梨。
誰能告訴他,他那位冷靜自持不茍言笑的高嶺之花堂哥到底吃錯什麽藥了?
好半晌,等謝景輝在沙發上坐定,看着眼前眉來眼去的兩個人,才後知後覺地出聲問道:“你們認識?”
尹梨盯着茶幾上放在自己跟前的咖啡沒答話,咖啡的顏色很淺,上面還挂着一點兒沒化的焦糖醬。
她上回跟謝靳時提過自己不喜歡咖啡的苦味,所以每次都要加很多奶,還只喜歡特定牌子的焦糖醬,沒想到他今日特地讓人按自己的喜好準備了。
自己員工不答話,謝景輝只能大着膽子去看謝靳時。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抓心撓肝地好奇。
好在謝靳時今日心情不錯,抿了一口紅茶,點了點頭。
謝景輝擡頭看看謝靳時,又扭頭看看尹梨,試探着開口叫她:“堂嫂?”
尹梨猛地回過頭,“亂叫什麽?”
她這話說完就意識到自己态度過激,扯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啊謝總……”
“別……”謝景輝往旁邊挪了挪,跟尹梨拉開距離。
哪兒是尹梨不好意思,明明是他不好意思,準堂嫂在他公司工作了那麽久都沒認出來,還冷眼看着她被上司和同事為難。
謝景輝望着不遠處的落地窗,心想着幸好他還沒來得及跟尹梨示好表白,不然就真要被謝靳時收拾了。
想到收拾……
謝景輝突然想到了那次去德國出差的事情,怪不得謝靳時讓他帶個德語翻譯去。那時候他還為着謝靳時的貼心感動,如今想想,他就是想公費戀愛罷了。
“把你昨晚寫的東西讓我看看。”謝靳時聽家裏阿姨說尹梨屋子裏昨晚到淩晨才熄燈,還挺好奇她到底寫出了個什麽東西來。
尹梨将包裏的文件放在茶幾上推過去,覺得有些委屈。
她昨日趕這份文件趕了四個多小時,早知道那個被他們說得如洪水猛獸般的大老板是謝靳時,她就不費那個心思了。直接當他面兒口述,謝靳時不聽也得聽。
“小輝。”謝靳時翻開了文件的第一頁,突然出聲。
謝景輝正襟危坐,嚴肅道:“哥,你說。”
“幫我去書桌上把眼鏡拿過來。”
“好。”謝景輝立刻起身幫他去拿眼鏡,一刻不敢耽誤。
尹梨看他們兄弟倆的相處模式看得眉頭緊鎖,謝景輝不就比他小幾個月嗎?
按理說這種年齡差的堂兄弟,不都應該是“叫哥哥”“滾”“叫爸爸”的這種相處模式?
她不自覺地看向謝靳時,突然覺得自己對他了解甚少。
想着想着,尹梨打開了手機百度。
謝景輝拿了眼鏡回來,路過尹梨旁邊的時候看見她在搜索謝靳時的百度百科。好奇地問道:“你以前從來沒搜過嗎?”
尹梨瞟了他一眼,搜過她能不知道朝夕相處的小謝就是華譽大老板?
不知為什麽,自從知道謝景輝是她暧昧對象的堂弟以後,尹梨就對這個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領導有了些不一樣的态度。
“沒,你大街上随便認識個人就百度他?”
謝景輝被她一噎,老老實實地坐回原地去。
他當然不會随便認識個人就去百度,可他堂哥哪裏是大街上能随便認識的人?那是他這個弟弟見哥哥都得提前預約的人!
謝靳時戴上了眼鏡,長腿交疊靠在沙發背上,低頭專心看着那份文件。
尹梨則專心搜着百度百科,頭都不擡。
謝景輝既不敢湊過去謝靳時身邊看看自己員工寫了什麽,也不敢拿出手機玩,只得不尴不尬地坐着,喝咖啡的時候都得輕拿輕放,不敢出聲。
謝靳時三個字往搜索框一輸入,後面便跟着一大堆的關鍵詞。
尹梨率先被吸引到的還是關于他父母的那條,她一直沒在謝家見過除謝靳時兄弟外的其他人,也從沒聽過他提過自己的家人。
她雖然隐隐有了些猜測,可真的點進新聞以後,還是覺得揪心得很。
新聞報道的配圖是十幾年前的一張本地報紙頭條,謝靳時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
那時候,華譽集團已經是謝靳時的父親在接手了。
後來大兒子和兒媳突然離世,謝家無人可用,謝老爺子才不得不重新出山掌管公司。
謝家産業涉及很多個領域,謝老爺子掌管華譽的時候,手下的幾個兒子各自管理着子公司相安無事。可幾年前謝家出現過一次很大的變動,那時候謝靳時剛剛進公司,幾個叔叔仗着輩分大資歷深,明裏暗裏給他使過不少絆子。
雖然網上沒在這方面細寫,尹梨大概也能猜到謝老爺子的态度。
都是自家的兒孫,手心手背都是肉,謝老爺子自然是不能偏幫着誰。更何況要是謝靳時沒有能力在那種環境下迅速成長,那他也沒有那個資格和能力去接手如此龐大的集團。
尹梨不自覺擡頭看了看他們兄弟倆,謝景輝對謝靳時的敬佩大概也和那幾年謝家的變動有關。
幾年前謝靳時還是個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居然能在他幾個老狐貍叔叔的虎視眈眈中坐穩華譽總裁的位置。
尹梨一時間有些感慨,突然覺得小謝更帥了。
她又不自覺地望向謝景輝,想到如果謝靳時雙親健在,估計他也會跟謝景輝一樣獨自掌管個小公司,做事随心,出了事兒反正有人會擔着。
尹梨看謝景輝的時候碰巧謝靳時擡頭,謝靳時察覺到了尹梨的目光,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她之前總說她們SL的總經理年少有為,長得也好看……”
謝靳時這莫名其妙地一句話聽得謝景輝心驚肉跳,他堂哥一向不會欲揚先抑,只會在罵他之前先給他塞一顆個陰陽怪氣的甜棗兒。
謝景輝等着他的下半句話,一直坐着沒敢吱聲。
但他等了許久,謝靳時都沒再說話,專心看手機的尹梨也沒理他,屋內的氣氛冷了下來。
一直到謝靳時看完了文件,合上後随手遞給謝景輝氣氛才破冰。
“你看看。”
謝靳時擡手摘了眼鏡,勾着防滑鏈放在手裏把玩。
謝景輝大致翻了翻,有些咋舌。
尹梨這份報告分了好幾個部分,從項目進度彙報開始,再寫到了如今中悅集團的瓶頸,還有她前幾次去中悅深入了解到的東西,并且在最後列上了中悅目前的研發可能給華譽帶來的一些助力。
他粗略地看完,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一份進公司半年的員工做出來的東西。
論全局性和遠見,尹梨要比她那個領導宋蘿強上太多。
謝景輝感嘆地搖了搖頭,不愧是尹晉鵬的女兒。
那個只會在大老板房間裏亂丢項鏈的蘇怡琳,根本沒法兒跟尹梨相提并論。
“中午一塊兒吃飯,你們倆先在這兒坐會兒,我還有個電話會議。”謝靳時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去裏間開會。
尹梨倒是不太詫異他會留自己吃飯,淡淡地應了一聲。她方才想明白了這幾次所謂的大老板召見,識破了他以權謀私的本性。
謝景輝想了想,他是不太願意留下來當電燈泡的。
更何況跟謝靳時一塊兒吃飯,吃一次他就不消化一次,還不如回去啃包子。
“哥,我中午約了人,要不你和小……”謝景輝頓了一下,知道尹梨是他準堂嫂以後,這聲小尹他就叫不出來了。
謝靳時沒在意,點了點頭,“行,那你先走。”
謝景輝立刻起身告辭,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無意間聽見身後他堂哥用膩死人的聲音說:“自己玩會兒,要是覺得無聊就進來陪我。”
謝景輝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立刻推門出去,不帶一絲留戀。
他出門後,徑直往電梯間走。
停在專用電梯前按了按那玻璃按鍵,看它摁不亮才反應過來,讪讪地去到了普通電梯門口等待。
辦公室內,謝靳時接通了電話會議,開着免提。
他正對面就坐着尹梨,後者正趴在辦公桌上,認認真真地研究謝靳時桌上擺着的一個小的日晷擺件。
“不生氣?”謝靳時一直覺得她是個氣包,還以為今日她見着自己會不痛快。
尹梨擡頭看了看他,随後搖頭,“還行吧……”
突然發現喜歡的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厲害,尹梨确實不太生氣,再加上方才在百度上看的那些個新聞,只覺得心疼他。
“其實早就想告訴你。”
“我知道……”尹梨知道他是想在那次德國出差的時候一并向自己坦白的。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後來也确實沒什麽機會,總不能我倆聊着聊着,你突然來一句我是你總公司大老板吧?”那尹梨估計會覺得他覺睡多了大白天還在做夢。
“上次在德國……”尹梨抿了抿嘴,“蘇怡琳幹什麽了?”
那次她回來以後似乎是受了好大的打擊,其中內幕連宋蘿都不知道,尹梨好奇了好久。
今日當事人就在眼前,尹梨憋不住好奇心。
謝靳時沉吟幾秒,“你不許生氣。”
聽完她這話,尹梨騰地直起了身子,揚聲道:“她勾引你了?”
謝靳時有些吃驚,随後斂了神色,“我以為去的是你,就叫鐘思齊讓她過來房間……”
經歷很不美好,所以其中過程謝靳時并不想回憶。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蘇怡琳工作能力不行,又提了她故意将項鏈掉在自己房間的事情。
尹梨氣得不輕,憤憤地說:“上大學的時候她就這樣,掉項鏈……這麽老土的手段還在用呢?”
“老土的手段?”謝靳時追問。
“對,那時候我給一個學生會的學長送情書的時候被蘇怡琳看見了。後來沒幾天蘇怡琳就跟那個男生在一起了,聽說就是故意在人家圖書館座位下面掉項鏈。”
蘇怡琳那時候還覺得她喜歡那個學長,追到以後有意無意地在尹梨面前耀武揚威。
“送情書?”謝靳時神色很淡,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到底給多少人送過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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