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們家缺錢?
臨近中午, 尹梨還在熟睡。
她懷裏抱着只兔子玩偶,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窩裏,渾然未知自己即将面臨什麽。
尹梨是被何玉英拎着耳朵叫醒的, 後者将她懷裏抱着的兔子丢開, 甩了尹梨丢在椅子上的家居服到她腦袋上,“我給你五分鐘, 滾到你爸書房來。”
尹梨一大清早醒過來腦袋還是懵的,她光是大腦開機啓動就花了一分鐘,沒反應過來何玉英怎麽一大早就這麽大脾氣。
她立刻起床穿衣服刷牙,內心不斷盤算着自己到底闖什麽禍了才會讓何玉英氣成這樣。
不應該啊?
她昨晚将樓下都收拾幹淨了才睡的覺,狗昨天也喂了, 衣服也洗了……
唯一出格的事情好像就是在看電影的時候順便跟謝靳時接了個吻?
他們家也沒裝監控啊。
尹梨裝着滿肚子的疑問推開房門,她往書房走的時候無意間看見樓梯上有個人在擦扶手。
她餘光一瞟,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陳阿姨?”尹梨不太确定地叫了她一聲。
“诶,醒啦?我去給你熱早飯?”
尹梨腦子裏突然嗡的一聲,什麽都想明白了。她有些腿軟, 回了一句:“等會兒熱吧。”
一會兒能不能有命從書房出來都還不知道呢。
尹梨站在書房門口, 深呼吸了幾次, 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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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靠着何玉英面色鐵青, 尹晉鵬倒是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正燒水泡茶。
“媽, 爸……”尹梨關上了書房的門, 不想讓陳阿姨聽見屋裏的動靜。
何玉英的嗓門兒她是知道的, 中老年合唱團出了名的不用話筒唱歌也能讓臺下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樓下的陳阿姨一會兒要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知道是因為自己無意間說漏了嘴才弄得尹梨他們家年根底下也不得安生,她一定會自責。
何玉英看都沒看她,一直盯着尹晉鵬跟前那壺沸水, 不知道是不是想燙死她一了百了。
尹晉鵬嘆了口氣,先開了口,“那麽大的事兒怎麽不跟我和你媽說呢?”
“爸,我,我就是……”尹梨鼻頭一酸,“我怕你們不同意嘛,哪有一談戀愛就跟人……”
她頓了一下,沒接着說。
尹梨覺得同居這個詞形容自己和謝靳時實在是不太對,他倆最多算是門對門的鄰居,偶爾在一個炕上聊天的舍友。
何玉英忍不住了,将手裏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了茶桌上,“我們是短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你要自己在外面工作也就算了,錢不夠用還跑出去給別人做家教掙錢?”
她剛剛聽陳阿姨說了好些事情,什麽尹梨晚上加班回來還要給人家補習,謝家的阿姨經常在淩晨還能看見她在房間裏加班。尹梨寒冬臘月的在沒有暖氣的客房裏頭凍得發燒發到四十度,謝家地方偏僻晚上沒有外賣,她只能披着羽絨服去廚房熱饅頭……
陳阿姨誇她不像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孩子,特別能吃苦。
可何玉英聽得眼淚都要往下掉,旁的家庭條件差不多人家的孩子都輕輕松松地在公司幫忙學習。而她和尹晉鵬從小捧在手裏的寶貝女兒,居然在外面吃了這麽多苦還瞞着不讓他們知道。
再想到這幾個月尹梨為了圓兼職的事情撒的那一個個的謊,何玉英氣得頭都暈。
“我和你爸爸就缺你那點兒做家教的錢?我們家缺錢?”何玉英眼眶都紅了,怪不得這幾個月尹梨瘦了這麽多。
她是從小教育尹梨要努力上進,不能胡亂揮霍。但真看見女兒在外面受苦,何玉英還是舍不得。何況她和尹晉鵬辛苦了這麽多年,明明是有資本讓尹梨不用受苦的。
尹梨咽了咽口水,沒反應過來。
所以重點不是她跟謝靳時一塊兒住,而是何玉英覺得她太辛苦了心疼她?
“媽,我不辛苦啊……”尹梨坐到她旁邊,環住她的胳膊,“雖然我平時挺累的,但是我很開心,每次做完一個項目我都很有成就感,這個是在你和我爸的庇護下沒有的東西。還有家教,也不辛苦的……我那就是帶薪談戀愛嘛,謝靳時早上還送我上班呢。”
何玉英擦了擦眼淚,“你住在謝家,謝靳時居然讓你凍到發高燒?”
看來何玉英是真記恨上了,連小謝都不叫了。
“不是……他那段時間在德國,正好謝家客房不夠我就讓出來了,誰知道新房間的暖氣有問題。”尹梨蹭了蹭她的肩膀,“生病的時候也都是他照顧我的,媽你不能怪他,他很好的。”
尹晉鵬在一旁聽得眼眶發酸,低頭一連喝了好幾杯紅茶。
“陳阿姨怎麽說你是住了好久才給小橙子補課的?”
尹梨抿了抿嘴,“因為之前一直在給謝靳時補課啊,他為了追我,騙我自己是大二的學生。”
何玉英來了興趣,聽尹梨講完了來龍去脈,露出了些笑容。
眼看着危機将要過去,何玉英突然話鋒一轉,“上次在晚檸家門口遇到你和小謝,你們已經住一起了?”
該躲的還是躲不過……
尹梨心一橫,點了點頭。
尹晉鵬知道接下來的話題可能不太适合自己旁聽,主動出了門,說去讓陳阿姨幫尹梨熱早飯。
尹晉鵬走後,何玉英偏頭打量她,問道:“措施做了嗎?”
尹梨瞪着眼睛,臉一瞬間就紅透了,惱羞成怒,“媽!”
“有什麽不能問的?你爸又不在。”
尹梨低着頭,聲音很小,“我們還沒有……”
這倒是何玉英沒想到的,她應了一聲,也就沒再說什麽。
她自己倒是對年輕人婚前同居沒那麽抵觸,合不合适總要試試才知道。
省得結婚以後才發現襪子一個人用手洗,一個人用機洗。牙膏一個從中間擠,一個從尾巴擠。
細枝末節是會消磨愛意的,還不如提前了解止損。
母女倆談完了心,一道下樓吃早飯。
何玉英方才沒吃東西就忙着上樓教訓女兒了,這會兒才覺得餓得有些頭暈。
尹梨一下樓就看見了地上放的香腸,她快步跑到陳阿姨身邊,“陳阿姨,你給我帶香腸啦?”
“不止呢,還有臘排骨,專門給橙子做的黑椒味的腸也給你帶了。”
“陳阿姨真好。”尹梨咧着嘴,從她手中的盤子裏捏了一只奶黃包咬了一口。
陳阿姨将盤子送去餐桌,又回去給她端牛奶,“小謝總讓帶的,說廚房裏有什麽你喜歡的就盡管拿。”
尹梨坐在桌子上,遙遙地沖着廚房拍馬屁,“那也得陳阿姨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呀,他只會動動嘴而已。”
她幾句話将陳阿姨說得心花怒放,準備年夜飯的勁頭都足了不少。
某個只會動嘴皮子的人一大早就到了華譽,坐在辦公室裏頭等謝景輝。
謝景輝忐忑地走進總裁辦公室,比給上司彙報工作更可怕的是,給上司彙報沒做完的工作。
他這幾天求爺爺告奶奶地查了不少線索,但總是在快有成果的時候就斷了,目前進度停滞,也推進不下去。
“查到多少說多少。”謝靳時知道這事兒沒那麽簡單,他也沒想着謝景輝能在幾天之內弄個水落石出。
“查到三年內所有子公司的人事調動,其中不符合招牌要求的入職員工五人。無特殊貢獻,能力一般,從子公司調入總公司的員工三人,即将入職的一人。”謝景輝将員工簡歷遞過去,“四男五女,沒有看見明顯的相同點。”
謝靳時随意翻了翻簡歷,問道:“家境?”
“一般。”
謝靳時擡眼看他,他不是很清楚謝景輝口中的一般,是有多一般,但他也沒在這個上面過多糾結。
“還有呢?”
“沒有了……”謝景輝心虛得很。
謝靳時笑了一聲,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查這些東西需要一個小時嗎?你剩下的三天都幹嘛呢?在家幫你爸挂臘腸?”
謝景輝低着頭,“還查到了SL離職的HR在離職後突然生活水平提高。”
謝靳時:“那兒查到的?”
謝景輝:“朋友圈。”
“……”
“謝總,還有……”謝景輝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謝靳時打斷,“要還是什麽朋友圈的花邊新聞你就不用說了,搜證靠看別人朋友圈,你還不如條警犬。”
謝景輝也不尴尬,因為他實在是什麽都沒查到,只能将那點兒虛無的泡沫說出來充個數。
“陳東強陳總還有傅亦恒都問我要人。”謝景輝昨日接了他們兩個的電話,還沒想好這麽應對,幹脆今日說出來讓謝靳時幫他煩惱煩惱。
“陳總之前已經說好了讓祁紅年後去他部門報到,但他昨天打電話來說是讓尹梨也一塊兒去……”謝景輝注意着謝靳時的表情,接着說道,“傅亦恒也想把尹梨調到他手下工作。”
謝靳時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他沒想到尹梨在年會上遮着臉唱了個歌兒,居然這麽招眼。
謝靳時相信傅亦恒是看中了她在中悅項目展露出來的能力,但能力之外有沒有看上她其餘的東西,他也說不準。但陳東強那個老色胚,則是完完全全的沒半點清白心思。
“祁紅什麽時候跟陳東強認識的?”謝靳時突然問他。
“不知道。”
謝景輝在沙發上坐了好幾分鐘,謝靳時都沒再說話。他有些沉不住氣,接着問道:“那堂嫂的事兒……”
“傅亦恒年後應該會去問尹梨自己的意思,你不用管了。”他還算個正人君子,謝靳時不太擔心。
“那陳東強?”
“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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