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朋友太謙虛了
晚上主要是葉影帝的戲份, 其他的演員只是當當背景板。但由于背景板要準備得太多了,導演和制片費了幾個小時的功夫才安排好,方冬綏自然也和其他師門弟子一起老老實實跟着導演的指揮走戲。
周睚自從回到師門後,就闖下了無數禍事, 不僅連累師門的幾位長老身負重傷, 還招惹了其他江湖門派對江鴻門的輕蔑。對此, 門主怒不可遏,要求将周睚發落, 并趕出江鴻門。今晚拍的正是周睚面對師門的懲治仍舊唯我獨尊的态度。
葉往穿着一身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黑袍, 傲然站在最中間。他身形颀長,昂然挺立,垂落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狀緊緊繃起, 手背的青筋都發狠地在一跳一跳。方冬綏因是師門的首徒,就站在一衆弟子的前端,正好和葉往面面相對。
他很明顯看着葉往将周睚不可一世傲然無雙的氣勢演繹得淋漓盡致,聽着那些發狠又撕心裂肺的臺詞心裏震撼得無以言表。葉往的眼神在暗色的光下明明滅滅, 面對想要他性命的門主,嘴角緩緩勾起邪肆的弧度。濃墨一樣的衣袍加身,眼神既黯然也怨毒,像走出地獄的魂鬼, 眸中凝聚的黑霧吞噬了夜裏的清光。
方冬綏下意識屏住呼吸,深深沉浸在了葉往的表演中。
周睚天生後生的性格在那裏擺放着,他的生命裏習慣了狂妄自大,習慣了飛揚跋扈,總是自命不凡, 看不起師門的所有人。他遇到傷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就下意識地要報之百倍,不管其中有沒有隐情, 先殺為快!
這就致使他太過自我,最終造就的冤孽數不勝數,即便現在面對師門的質問,也不可一世到了極點。就在這時,門主持劍欲問罪于他,一柄寒光就要毫不留情地刺入他渾濁的雙眼。葉往瞳孔陡然一縮,沉默許久的黑霧就在寒光臨近的當時突然爆現,他兩手握劍,直沖上去,發洩着心頭不屈亦不明的怒火,兩相對陣,恍若晴天霹靂。
“苦造殺孽,你已無可救藥。”
“殺孽多又何如,他們欺我怨我,我本可以選擇不管不顧,但總有人死性不改,妄圖掌握我的生死,這才是罪該萬死。你,就是其一!”
臺詞擲地有聲。
守在衆弟子最前面的方冬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恍惚間看到了原著中那個衣衫淩亂,黑發飛舞,不拘無束的周睚。驕橫傲慢,惟我獨尊的氣派在這一刻被極盡描摹。
然而周睚雖然氣焰嚣張,但仍然在圍攻中被門主打傷,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此時,導演在對講機裏吩咐攝影組将鏡頭分向憑竹。
這是一個長鏡頭,從憑竹看到周睚受傷時大睜的眼睛,到握緊的長劍陡然掉落在地,最後他飛奔上去以自己最擅長的輕功解救了身負重傷的周睚。對于長鏡頭的拍攝,導演組十分緊張,要保持場景的完整性和連貫性,并不容易。
方冬綏深知這場鏡頭的重要性,早在心裏磨練了千遍萬遍。這個鏡頭的主體雖然是他,但是卻沒有哪怕半句的臺詞,行事超乎師門的意料,果斷而堅決。從他失落劍柄的那一刻,方冬綏身上緊繃着的威壓就開始發力。
這是他第一次吊威亞,主要演繹救下周睚後不顧阻攔果斷帶着他飛離石牆的場景。方冬綏深深吸了一口氣,按照武術指導教授的方法靈活地飛躍到周睚的身邊。
他雙手扶起渾身是血的周睚,将他攬在懷裏,雙腳淩空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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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衣袂在空中翻卷出漂亮又充滿仙氣的弧度,威壓吊着兩個人飛躍石牆,這一個長鏡頭才結束了。
“非常好,這條過了!”許導臉上十分激動,用喇叭大聲喊着。
衆人紛紛松了口氣,忍不住鼓起掌來。
一牆之隔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去幫兩人解開威亞,方冬綏狠狠吐出一口氣,愣在原地等葉往喊了好幾聲才從剛才的戲中回過神來。他氣喘籲籲,察覺到兩人依舊是攬着腰十分親密的姿勢,急急松開手,退開兩步。
葉往看他動作,嘴角含起笑意,誠心誠意地誇了他一句:“剛才演得很不錯。”
方冬綏突然被誇獎,呆呆着,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我都沒有臺詞的,哪裏算不錯了。倒是前輩,您剛才演得實在太完美,眼神和臺詞特別到位,難怪一次就能過……我真的要好好向您學習。”他眼睛裏自然流露出欽佩和向往,亮晶晶的,一點兒也不腼腆,比得上旁邊最耀眼的燈光,叫葉往看了忍不住心頭暗爽。
工作人員剛将兩人的威亞解開,葉往就往方冬綏跟前走了幾步,靠近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後才微微垂了下頭,側在他耳邊說:“飛得不錯。”
方冬綏臉上轟然一紅,不好意地眨眨眼睛,幹笑兩聲。
真不知是誇獎還是調侃。
蒲小英走到葉往的身邊,問他現在要不要去化妝間卸妝。拍到這裏,今天的戲份就全部完成了,眼看時間已經快到淩晨,那邊的演員們都紛紛卸了妝回去酒店休息,也就只他倆還在這兒站着說話。
葉往看着還站在他面前不走的方冬綏,瞧他眼睛飄來飄去,咬着下唇明顯臉上有幾分遲疑,像是自己不開口就不好意思先走一樣,傻乎傻乎的。葉往很快被自己的腦補萌到,手握成拳抵在薄唇邊,忍俊不禁。
旁邊兩人兩臉懵逼。
葉往收了臉上的笑,看方冬綏懵懵的模樣,心裏一動。
他從蒲小英手裏接過手機,表情似笑非笑,想做什麽卻又不正經問,只诓着方冬綏,輕輕說:“你閉上眼睛。”
方冬綏茫然不解:“前輩要做什麽?”
葉往盯着他細白的皮膚,嘴角噙笑,賣了個關子:“我要是做壞事呢?”
方冬綏擰了擰眉,臉上的表情皺皺巴巴。
好歹是前輩,又是老爸的熟人,壞事肯定是不會做的,就怕做些奇怪的事。他尴尬地扯了扯嘴,無奈地點點頭:“那我……那我就聽之任之呗,還能做啥。”
葉往失笑,愉悅地勾起唇角:“閉上眼。”
方冬綏乖乖閉上。
葉往看他一眼,眼睛裏帶上喜色,拿起手機滑了滑,調出相機。
旁邊一直偷窺的蒲小英遞給了他葉哥一個詭異的眼神,倒吸了一口氣:“拍照?”
方冬綏耳朵尖,聽到後猛地睜開眼。
剛好手機自帶的夜光燈一閃,他驚慌的樣子深深印在了葉往的手機裏。方冬綏顧不得那些,連忙湊上去,別別扭扭:“前輩,您拍我做什麽?诶,讓我,我看看呀……”
葉往立刻把相機關閉,揉揉方冬綏的頭:“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現在已經淩晨了喂。
方冬綏心生打鼓,又不好意思搶手機,低聲問他:“您不會做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葉往失笑:“你倒說說,能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方冬綏啞口無言。
旁邊的蒲小英卻是一激靈,滿腦子飄黃,臉越來越紅了,望着葉往的眼神也別有深意。天,我為什麽要懂得這麽多?!蒼天啊,我需要一雙沒有看過葉哥臉的眼睛。
回到酒店,方冬綏洗漱完後躺在床上愣是睡不着。葉往說他的照片晚上有用,卻沒有說要用做什麽,大晚上的,都要睡覺了,誰還需要照片啊。
他左思右想,趴在床上輾轉反側,摸起手機時不時翻着葉往的微信,等他發消息過來。但葉往的消息沒有到,反而是唐鯉加他微信來了。
今晚唐鯉也是作為背景板出戲的,下戲之後很快就回了酒店,不知道是從哪裏問來的他微信號。方冬綏想起早上這人說話莫名其妙,有些不願意添加好友,但到底是一個劇組的,自己的戲份雖少,可起碼還要相處半個多月,明面上總過不去,也就點了同意。
那邊很快發了消息過來。
唐鯉:今天早上我情緒不太好,說話沒經過大腦,冬綏你應該不會生我氣吧,我向你真心實意的道歉,改天請你吃飯好嗎?
方冬綏可不相信什麽情緒不好?他咂咂嘴,哼了聲,翻過身子對着手機戳戳戳。
方冬綏:不用了。
唐鯉:需要的,我得找個好時間親自向你道歉。冬綏,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還很多,也遲早會成為好朋友的。
方冬綏悶悶想:duck不必。
他回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那邊居然還能說:謝謝關心~你這麽說我就當你是原諒我咯,那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見。[晚安]
被唐鯉一下打斷思緒,方冬綏這會兒更睡不着了,眼瞧着是等不到葉往來跟他解釋,幹脆爬上微博沖會兒浪。
原本是想切小號去窺屏的,但手一抖點成了直接登錄。他正不慌不忙地準備切換小號,突然收到了數不勝數的艾特。他才發現自己自己沒有設置忽略陌生人的艾特。三五下将一些有的沒的的設置修改之後,他才慢悠悠去看。
結果全是從葉影帝的微博下面艾特他的!方冬綏不明所以,順着摸到原博,結果眼珠子差點沒驚得掉下來。
@葉往:小朋友太謙虛了。[圖片]
方冬綏一臉懵逼,吓得跐溜從床上坐起來。葉影帝竟,竟把他剛才的照片發到了微博上面。
甚至有粉絲在評論區問問題,居然還被葉往翻牌了。
【齊德龍冬冬強】:葉影帝,我家綏綏是第一次拍戲,演技不好,希望葉影帝您多多照顧~
方冬綏手一頓,神情大驚:吓!居然是我大冬家的粉,怎麽比葉往的粉絲跑得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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