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喘息交纏在一起,撩撥你

與此同時, 手機鈴聲響起。

方冬綏沒來得及接,微微眯起眼睛朝花亭看了看,似乎在确定那人的面孔。

他房間樓層不算高,可以看清晰地看見樓下庭院的場景。過了半晌, 他眼睛慢慢睜大, 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 目光裏蓄滿了驚訝和喜色,抓起手機, 也不管還在吵吵嚷嚷的鈴聲, 急不可耐地從房間跑下去。

等來到庭院,晚風拂過,他一個激靈, 才驚覺自己太過激動,竟還穿着輕薄的浴袍。

他匆忙攏了攏衣領,卻也無暇上去換衣,因為早在手機鈴聲一次次在庭院響起時, 站在花亭裏身形清瘦的男人已将目光投過來,熟悉的面容,帶着久別重逢的微笑。

目光相對,男人看到他, 慢慢張開雙臂。

方冬綏心裏一喜,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抓着手機撲上去:“青哥~”尾音都帶着激動,眉飛色舞的模樣,萌得男人心肝顫。

沈青池擁着他, 親熱地捏了捏他的臉蛋,低下眼睫溫柔地笑了:“綏綏, 好久不見啊。”

确實是好久不見,重逢故人,方冬綏心裏簡直要樂開了花。他拉着沈青池左看右看,越看越忍不住滿臉明媚的笑容,拉着他的手:“青哥,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沈青池是他幼時的玩伴,和祝叔叔家是世交,從前也住在依斐園,但他在十八歲那年就遠赴Y國蘇笛格音樂戲劇學院進修鋼琴,至今已過去七年。在這七年裏,沈青池經常會和他視頻聯系,不過最近一年,因為沈青池要準備和Y國知名專業人士同臺演出,兩人聯系的時間便少了許多。

原以為再見沈青池起碼得等到他七月的演出結束,卻沒想到,會在這裏,在蜀市,見到……

方冬綏吃了大鯨。

七年沒見到真人,再見,方冬綏覺得他青哥越長越好了,明明他獨自遠赴Y國的時候,還是幹幹瘦瘦沒什麽營養的高中生,結果在外面鍛煉得,現在拉出去顯擺顯擺,指不定會被依斐園的婆婆嬸嬸們趕着介紹女朋友。

方冬綏瞬間腦補了那個畫面,捂着嘴咯咯地笑起來。

眼睛彎成了天邊散着清輝的皎月,笑得只剩下一絲縫兒,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沈青池像從前那樣摸着小孩兒毛茸茸的腦袋,臉色慢慢變得沉靜,他說:“綏綏,我這次回來……”

夜深人靜。

但蜀市深山的拍攝點依舊人來人往,劇組各項目組都循序漸進地安排着拍攝流程。由于女主湯葭已經順利進組開始拍攝,所以最近的戲趕了不少,但好在導演安排得還不錯,不至于趕戲到心神交猝。

葉往剛抵達拍攝點,就被導演要求和女主拍宣傳照,以及補拍一些鏡頭。

湯葭一向是國民女神,比葉往大兩歲,和他的關系不錯。此時拍宣傳照,兩人的距離較為親密,湯葭一擡頭,就幾乎可以看清楚葉往臉上的絨毛。若是在平常,她肯定要忍不住和葉往說兩句調侃的騷話,不過現在,卻是無暇顧及。

因為她感覺到葉往居然有些緊張。

按葉往的專業素質,這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問題,湯葭驚訝地挑了挑眉,在攝影師叫OK的同時,她便忍不住盯着葉往有些失神的臉瞧,拖起聲音調笑:“大影帝,怎麽了,心慌色亂,有心事啊?”

葉往盯着前方的打光板,聽到聲音這才回神,偏頭看向正滿臉偷笑的湯葭,失笑:“湯姐,我……”他剛想把藏在心裏的事拿出來詢問湯葭,臨到嗓子眼又噎了回去,神情逐漸平靜下來,搖頭道:“我沒事。”

湯葭不太相信,眼神跟着葉往走,看見他先是在旁邊歇息的躺椅上躺了會,一分鐘不到,又起身,走到助理蒲小英旁邊,有意無意地想和蒲小英說說話,蒲小英正忙,但又不敢不陪,放下手裏的事情就開始和親愛的葉哥談天說地……半分鐘後,葉往抛棄了他,又開始在片場走來走去,眼神裏一直不清明,亂糟糟的。

如此大概晃悠了十來分鐘,才慢慢停下來,掏出手機,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湯葭這麽一看,沉默片刻,突然噗哧笑出來,前仰後合,樂呵呵的樣子叫身旁的助理一臉茫然。

“葭姐,您在笑什麽?”

“噗哈哈哈看他像不像被感情纏身卻不知所措的中學生。”她伸出纖長的手指示意助理去看葉往。

助理看後雖然也覺得納悶,但還是提醒湯葭:“葭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葉老師得鬧緋聞了。”

湯葭笑着稱是,嘴上不說,眼睛總是好奇地忍不住瞟過去。

葉往悠悠閑閑晃悠了快半小時後,終于吸引了一直忙碌的導演的目光。

許導正忙得不行,身邊又沒有可以幫忙的人,愁得兩眼發黑,可巧這時候,看見葉往悠閑得不得了,可不得趕緊把他喊來幫忙。

葉往臉上沒什麽表情,一直到走近許導面前,才打算開口問是不是要下戲了,哪想許導迅速搬來了一疊劇本,拉着他開始叽裏咕嚕地講拍攝事宜。

葉往:“……”

一個小時慢吞吞飄走,葉往放下劇本,和許導同時伸了個懶腰。

兩人目光相對,許導首先移開,笑嘻嘻說:“多虧葉老師來幫忙,不然我一個人得整到淩晨去……哎,葉老師今天沒戲了,快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還要趕工。”

葉往矜持地起身,撣撣衣擺:“那我先走了,許導您也早些休息。”

導演遞給他一個和藹的笑。

葉往轉身離去,面上不動聲色,蒲小英趕緊跟上。

直到兩人都坐上保姆車,葉往的眸光才恍惚一顫,臉上漸漸露出了別樣的情緒。

今天有些焦慮的葉往顯然讓蒲小英尤為不适,他坐在車上,眼神總是往身旁的葉往臉上瞟,小心翼翼問:“葉哥,今天趕場是不是累了?”

“沒有。”葉往憂慮地揉了揉眉頭。

蒲小英不大相信,他葉哥從下飛機到現在都奇奇怪怪,實在和往常冷靜自持的模樣相差甚遠……而且,今天的葉哥,還超級依賴手機,隔幾秒就要點開看看新消息。

害,哪有什麽新消息啊。

手機從拍攝開始到現在,響都沒響一聲,蒲小英撇撇嘴,扯着嘴巴幹笑一聲。

保姆車慢慢朝山下開,很快就要抵達酒店,蒲小英發現坐在他身邊的葉哥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躁動,甚至還偷偷摸摸把手機自拍打開,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

蒲小英心裏郁悶,無聲地額了下,默默移開目光。

保姆車停在酒店停車場,好在酒店從來都對出入人員把控嚴格,不會出現私生,葉往和蒲小英下車後也不必戴口罩墨鏡,可以一身輕松地回房間休息。

不過,葉往離酒店越近,步履越是緩慢,直到停在樓下時:“小英,你先回去,我在院子裏走走。”

“嗷。”蒲小英點點頭:“葉哥別逛走了,早點睡。”

葉往倉促地點點頭。

酒店庭院很大,分前後兩區域,花亭是在庭院左側,要經過一條長長的廊道。葉往不知道現在方冬綏會不會在花亭等他,但他步子依舊焦急,很快就來到廊道口。他站在原地,突然停下,理了理衣領,還緊張地吞咽了幾下。

他懷着期待走進去,想着方冬綏不喜歡他臉色凝重的樣子,也不喜歡他故意調侃的态度,便微微彎起嘴角,做出了他自覺最有魅力的表情。

然而一切都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花亭裏不止有方冬綏,還有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的方冬綏還偎在男人的懷裏。

葉往頓在原地,神情一瞬間變換莫測,瞳孔驟縮,臉色微微一僵,緊張雀躍的心情裏驀地攜帶了濃濃的醋味兒,飛飄了二裏地。

那個人是誰?

葉往并不猶豫,雖然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奇怪,但直接三步做兩步走過去,來到花亭中。

然而,他沒有氣急敗壞地方冬綏直接從男人懷裏拽出來,也沒有激動暴躁到将“野男人”暴打一頓,只是嘴角牽着淡淡的笑,不動聲色地打斷兩人情意綿綿的擁抱。

他微微眯起眼睛,語氣溫和,喚道:“冬綏。”

方冬綏一激靈,從沈青池懷裏出來,待看到是葉往時,臉上頓時增添了喜悅,幾乎是毫不遏制地歡喜望着他:“前輩,你來啦?”

葉往被他眼巴巴的神色看得心裏一軟,冷靜地“嗯”了聲,很自覺地詢問:“怎麽不和我介紹這位先生?”這般态度,顯然是将自己和方冬綏擺在了一處。

沈青池聞言,眉毛輕輕一挑,眼神帶趣地在兩人的身上游移,似乎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沈青池長得清秀,氣質溫和,和方冬綏站在一起,恍如一副動靜皆有的山水墨畫。葉往心裏不知怎麽想到這裏來,頓了一秒,嘴角噙着疏離的笑容,也不客氣地和他四目相對,眸色微微發冷。

只是方冬綏沒有看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只顧着拉着互相介紹。

待葉往知曉這長得不錯的“野男人”居然是方冬綏的“青梅竹馬”時,冷靜自持的面容幾乎要控制不住,他眼神不動聲色地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掃了掃,對方冬綏說:“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

方冬綏下意識轉頭,去看沈青池:“青哥,我明天早上還要趕戲,你在這邊有安排酒店嗎,我去幫你定。”

沈青池攔住他,溫和笑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次我來,就是專門來告訴你那件事情的。你明天殺青是嗎,明晚我來接你。”

“嗯嗯。”方冬綏重重點頭。

眼看時間不多,沈青池也不想耽誤方冬綏,又啰嗦囑咐了幾句後,才離開酒店。

待他一走,花亭忽然安靜下來。

空氣中彌漫着清甜的花香,絲絲绻繞進兩人的發隙間。

方冬綏想起白天在航班上和葉往說的事,嘴巴忍不住朝上抿起,無聲地笑了起來。他心裏砰砰直跳,心慌地捏了捏發汗的手心,一直以來埋在心裏的話,似乎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葉哥,我想……”他睜着濕漉漉的,無辜的眼睛,裏面分明勾人心癢。

葉往看着這雙眼睛,心裏的悶氣就恨不得立馬消失,然而他還是打斷了方冬綏的話,轉身,準備回酒店房間,并平靜地說:“時間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方冬綏一懵,有些不敢相信。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說出口的話突然憋了進去,心裏慢慢滲進了一絲絲委屈。

但葉往阖了阖眼,放任着他的委屈,兀自往酒店走。

方冬綏茫然地望着前方挺直的背,遲疑了半瞬,咬了咬後槽牙,快步跟上去。

從走廊,到電梯,一路上葉往都沒有開口,臉色十分平靜,也不太想理他的樣子,雖然葉往的态度不至于疏離,可就差了點感覺,讓方冬綏心裏很有些不适……前輩仿佛忘記了白天的約定。

方冬綏眸光漸漸暗淡,懊惱地低着腦袋,不知道哪裏做錯了,又樂觀地想了想,興許是前輩趕戲太過勞累……自己是不是,不該在這時候強求前輩聽他的心裏話?

葉往和他住的并不是同一個樓層,兩人進了電梯,方冬綏看着逐漸上升的電梯樓層數,不免晃神。他心裏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擔憂,總是偷偷朝旁邊瞥眼,但都沒有得到回應。他默了會,将心裏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全數丢去,決定正着臉,光明正大地盯着葉往看。

前輩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深,臉色也比較幹燥,像是疲累過度造成的後遺症。

方冬綏看着看着,忍不住眨巴眼睛。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快到十一點,前輩匆匆忙忙趕行程到現在,還沒有休息就去趕戲,不累才怪。

他滿臉都是擔憂,這兩天積壓已久的情緒致使他顧不得那些害羞怯怯,再說他本來就是明媚活潑的性格,若不是被葉往整日撩的心亂如麻,才不會動不動害羞呢。心念及此,他舔了舔紅潤的唇瓣,眼神灼灼地望向葉往,擔憂地問:“前輩,你是不是累了?”

葉往沒說話,搖了搖頭。

但方冬綏才不信,他分明看到在自己問候之後,前輩微微緊握的手,上面骨節泛白,甚至還在輕顫。

這可不就是累着了。

他逼近兩步,咬咬嘴皮,蹙着眉道:“還說不累,等等前輩就快點回房間休息。”說完,他飛快地看了眼電梯上跳動的數字。

殊不知在這幾秒的時間裏,葉往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平靜的表情逐漸裂開,一股幽幽的暗滲入他清明的眼底,又被迅速卷進旋渦和深淵。

電梯緩緩停下。

這是方冬綏的房間樓層,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出去,腳尖在地上難耐地磨了磨,像是很舍不得似的,抿着嘴輕輕說:“那前輩,我先回去了啊。”聲音黏黏糊糊,瞧着哪想離開的樣兒。

電梯裏不能停留太久,方冬綏沒有得到回應,默默地抿着嘴,跨了出去。

卻在這時,身後的人也不動聲色跟了出來。

方冬綏回頭一怔,驚訝:“前輩?”

葉往看他一眼,沒說話,徑自越過去,走在他前面。

方冬綏的房間是在這層樓的最裏面,走廊裏靜悄悄,方冬綏默默跟在後面,突然有種慌神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不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麽,總之盯着前面葉往寬厚的背影,就感覺心底的欲望在肆意的飄蕩。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而他沒看到,快速走在前面的葉往正煩躁地扯開衣領,眸底的晦澀愈發深黯。

砰砰。

方冬綏在後面關上門,屋裏漆黑一片,他拿着房卡回頭,正要将房卡插在門磁槽中,手腕卻驀地被人抓住,捏得很緊,讓他無暇再去開燈。

“前輩……”方冬綏驚愕失色,一下子慌了神。

他嘴裏輕咛兩聲,卻被葉往拉着,将他狠狠地壓在門磁槽旁的牆上。

滾燙的氣息在他耳邊急喘,偌大空曠的房屋,他竟第一次覺得逼仄。

原先捏着他手腕的大手漸漸轉移陣地,朝着他細腰挪去。眼前只剩漆黑,方冬綏的感官都靈敏許多,如此親密的距離,他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撩撥,再加重,和葉往濃烈的喘息交纏在一起,綿綿生出許多暧昧的味道。

兩人離得太近,方冬綏緊張起來,眼神左瞟右瞟,想屏住呼吸。可他剛開始屏氣,就覺得難受,心髒激動地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呼吸也變得困難。

葉往察覺了他的意圖,原本還有些生氣,這下卻哭笑不得。

他慢慢低頭,額頭碰在方冬綏的額頭上,貼着,又輕緩地蹭了蹭,嘴裏發出低啞的聲音,像在引誘他:“綏綏,別憋氣。”說完,連磨帶蹭地親了親他的嘴角,手肘一彎,将他的腰抵得越來越緊。

“好,我……”方冬綏難耐地點點頭,雙手手心朝後,貼在牆上,整個身體趨于僵硬。手心因為貼牆而變得冰涼涼的,和紅透頂的臉頰恍若兩個極端,這樣冷與熱的刺激讓他心裏莫名湧起了一股沖動,睜圓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只有一個輪廓,房間實在太黑,他不喜歡。

不喜歡這種不清不明的樣子,他想看看葉往,他現在知道前輩沒有生他的氣,也沒有很累,他想将心底的事情全部告訴他。所有的感情都應該被照耀在陽光底下,而不是在昏暗的地方默默生根發芽。

于是,他擡起捏着房卡的手,在牆壁上摩挲着,試圖找到門磁槽。

葉往察覺了他的想法,突然悶笑一聲,順着他的手肘碰上去,親密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慢慢從裏面抽出房卡。

手心很癢,方冬綏低吟着哼哼一聲,乖順松手。

然而他兩只手并不安分,有意無意地撫在葉往的窄腰上,像在撩撥。他明亮的眼睛噙着夜晚的星光,居然也順着手上的動作緩緩朝下,雖然現在什麽也看不到,可他竟然下意識期待着燈亮起的那一刻。

可葉往沒有如他所願,房間燈光亮起的一瞬,他驀地傾身,用力抱住方冬綏,堵住了他微微張着的,紅嫩的嘴唇。

方冬綏睜大眼睛,呆了。

唇上的觸感很濃很烈,葉往幾乎要将他吞噬似的,壓得那樣緊,灼熱的呼吸擾亂了他的心神。

方冬綏渾身僵住,稍顯平靜的心跳又開始上下翻飛地躁動,他眼眶變得緋紅,眼角被刺激地濕漉漉,染上了胭脂。

他情不自禁動了動唇,開始黏糊糊地回應葉往。

一吻結束,方冬綏呼吸不暢,被吻得快斷氣了,葉往嘴唇卻還是不離開,一下一下點着親吻他,嗓音帶笑:“往下……看什麽?冬綏。”他實在喜歡方冬綏柔嫩紅潤的唇瓣,又嘬又啃,咬了咬他的唇珠,啞着聲音,忍笑:“綏綏,冬崽,你好色啊……”

方冬綏整張臉爆紅。

作者有話要說:

綏綏溫馨提示:莫慌,我和青哥是兄弟情(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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