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唉，綏綏可能要做一件“錯事”了

方冬綏是想來練舞。

室友屠可前段時間整理了@冬陽照雪的微博私信, 上面突然有很多粉絲在求博主出新的舞蹈視頻。屠可問他是不是要準備一下，方冬綏想了想，覺得距離上次發視頻确實已經過去很長時間，是該重新編舞發布, 不然微博都要長草了。

細細想來, 這兩天他參加綜藝又急着殺青, 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時間去排舞, 倒是今天意外來到榮寰娛樂, 讓他可以得空進舞蹈室練習練習。

榮寰娛樂的舞蹈室很大，方冬綏将門輕輕掩上，褪下外套挂在扶欄上, 僅剩一條貼身的T恤。

他把手機放上選好的音樂，跟随古韻悠揚的歌聲緩緩律動起來。

舞蹈室內四周是鏡面，每一處都可以映出方冬綏矯韌挺拔的身姿，腰部曲線勾勒得完美, 招人垂涎。

他跳舞的時候表情管理很好，即便在微博上發視頻戴着面具，無人看見，也會在面具背後随着音樂露出稱好合宜的表情。

就像這時, 手機裏放着的是一首很有古韻的歌曲，他屈膝折腰雲手，纖細的腳在地上靈活跳躍，白皙腳踝随着身形的律動時隐時現，暈着一絲絲欲語還休的誘惑。而他的面部表情, 時而勾唇，時而眼神神情, 長眉輕挑，整齊潔白的牙齒微微露出來，幾乎可以看見裏面紅潤潤至誘人的舌尖。

偌大舞蹈室，他一人跳得動情，沉浸其中。

一門之外，玻璃窗前，有位文質彬彬，眉眼風流的中年男子正在窺視。

男人看得癡迷，久久沒有回神。纖長狹窄的雙眼，眼尾微微上揚，卻很深情，眼眶裏總是呈現出似淚非淚的狀态，看着誰都像在暗送秋波，是很風流的眼型。

當方冬綏酣暢淋漓地停下舞步，男人笑着推開門。

彼時，方冬綏正靠着扶欄，輕垂眼睫，滑動手機，乍聽到推門聲，他擡眼看去。盛着汗珠的劉海輕輕一動，上面的水滴搖搖墜墜落下，滾在他的鼻梁上，又悄無聲息地從鎖骨滑落不見。男人看到這誘人一幕，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上前問道：“怎麽沒有見過你，是榮寰的練習生？”

方冬綏不認識他，但猜到可能會是公司的某為高層，禮貌地搖搖頭：“不是。”

“那是演員？”男人眉梢一挑，靠近幾步。

方冬綏蹙了蹙眉，将外套搭在胳膊上，拿着手機想要離開，聞言點了點頭，又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些忙，借過。”

男人态度溫和，不疾不徐地攔住他，笑意盈盈，準确挑選了方冬綏最感興趣的話題：“剛剛你跳的是呂梅的歌曲《雲裏山》，跳得很特別，是自己編的舞蹈嗎？”

果然，男人的話成功引起了方冬綏的興趣，他不由眼睛一亮，慢慢和男人開始搭話：“的确是呂梅老師的《雲裏山》，這首歌發行很早，先生也聽過？”

《雲裏山》發行時間距離今天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當年也沒有火爆出圈，許多當下的網友根本就無從尋覓它的蹤跡。方冬綏前段時間特別喜歡這類輕緩古風的歌曲，便去網上找資料，最終選擇了這首歌，自編舞蹈。

沒想到這位偶然遇見的先生也聽過。

只聽他将對這首歌的感觸娓娓道來，男人說話時妙語連珠，語氣不急不緩，想來是位學富五車能說會道的先生。方冬綏只聽他幾段話，心裏就忍不住連連贊同，對先生生了幾分好感。

兩人在舞蹈室談論了有關《雲裏山》的看法，先生更是贊美方冬綏見解獨到，直白說出了幾分引為知己之交的心思，倒讓方冬綏臉上頗為窘迫。

他自己雖然挺外向，但寥寥幾句就稱上了知己，實在進度太快。

不過，男人的言論并不叫他厭惡，方冬綏的戒備心稍稍降低。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時，男人突然抽離，蹙了蹙眉，對他滿含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家中尚有急事，抱歉要先行離開了。”

男人原以為方冬綏臉上會出現惋惜或不舍的神情，但并沒有，因此男人心裏稍稍郁悶，不過還是親切地說：“我們聊得很投機，不如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改日請你喝茶。”

方冬綏想了想，接過了他遞來的名片。

待他走後，方冬綏才低頭看去。

名片很精致，做工很有質感。上面沒有标注先生的公司職位或者職業，只寫上了聯系電話和名字。

周赟。

方冬綏抿了抿唇，自顧自颔首，将名片收好，打算離開舞蹈室。

一陣戲谑的哄笑聲自遠處傳來，方冬綏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發現迎面走來了剛才練舞的練習生們。一時兩方人都堵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空氣頓時安靜下來，場面顯得有些尴尬。

方冬綏不想打擾他們，禮貌地笑笑，尴尬退開兩步，想等他們進來之後自己再出去。

哪料到他剛往旁邊移了兩步，那一群人就像是站不穩似的，四仰八叉朝他倒來。猛地一下子，十來人連帶着方冬綏都踉跄着跌倒在地上，聲音叽裏呱啦亂糟糟的在舞蹈室響起來。

像群炸鍋的螞蟻。

別看那群練習生叫嚷得最兇，實際上方冬綏最慘，因為地理位置被壓在了最下面，身上起碼壓了三四人，一擡手臂還被不知哪裏鑽出來的長腿壓得緊緊的，快疼死。

他嗷嗚一聲，苦兮兮發出了底層的呼喊。

然而這聲音在一群炸鍋的螞蟻間顯然是算不得什麽的，他尚且還躺在地上，就聽到有個略微粗沉的聲音“兇神惡煞”地響起來：“我艹李嘉慕，你有病吧，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推我們！”

聲音有點急促，又時而停緩起來大喘氣，應該是正從地上站起來。

方冬綏身上壓着的幾人終于被攙扶下慢慢起來，他頓時感覺輕松，大舒了口氣，耳朵尖尖聽着上面的聲音。

沒過幾秒，他就聽到了粗沉聲音口中的李嘉慕，開口說道：“好狗不擋道，你們擋在這兒不走，我就随便推推，自己不站好來怪我不成？”聲音細細柔柔，像綿綿的微風在臉上拂過似的，很好聽。

“艹剛剛要不是門口被擋着我們會堵？再說，就算這樣你至于嗎！”

某個擋門的小夥綏綏被人慢吞吞扶起來後，揉了揉肩膀，朝着扶他的練習生露出笑容：“謝謝。”

練習生被他的模樣驚豔到，讪讪道了聲不客氣。

方冬綏站起來後，才發現那邊的情況不容樂觀，除了扶他的練習生外，其餘數十人都自發圍成了圈。他心裏不免驚訝，伸着脖子從縫隙瞅了幾眼，發現圈裏正有位面容清秀的練習生雙手抱胸，悠閑地站在那兒，絲毫不畏懼周圍的怒聲怒氣。

這是……聚衆鬥毆？

方冬綏登時瞪大眼睛。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在他腦子裏存活了幾秒，他回想剛才的對話，依稀猜到是兩方有矛盾，也正是中間那位聲音極好聽的男生剛剛推了他們，想到這裏，方冬綏不由皺起眉頭。

就在他思緒翩遷時，練習生們已經鬧不可開交。

“李嘉慕，不要以為你剛才被老師誇了就能順利進入公司預選的男團，天天耀武揚威給誰看啊，我們是同一批進入榮寰的練習生，能力等級都一樣。會跳舞算什麽，男團裏面不差你一個舞擔！”

“那又如何，娛樂圈紅就是王道，我是練習生裏粉絲最多的，也是最受老師們誇贊的，你們難不成還在幻想成團的當天老師會選你們？呵呵，做夢請選擇晚上。”

現在已經由單純的吵架，開始上升能力層面。

不過，方冬綏隐約意識到了榮寰娛樂的一些事情，譬如，他們近年來開啓韓娛模式的偶像培養套路，正在摸索中，公司的金牌制作人也慢慢在尋找值得成團的好苗子，這些練習生應該就是其中的一批。

“你們這群人，沒一個比我厲害。”李嘉慕高揚着眉，如是說。

站在方冬綏旁邊的練習生捏緊拳頭，氣恨地臉都紅了，粗着聲音吐槽道：“不就是會唱歌跳舞嗎，陰陽怪氣給誰看啊！”

方冬綏聽到後，長眉一挑，不禁恍然。

确實，如李嘉慕所說，要在娛樂圈裏站穩跟腳，能力是首要大事。只是，好的品德和待人處事的準則也是藝人必須具備的。說句簡單話，粉絲追星雖然追的就是“慕強”，但一顆好星星應該帶給粉絲的是正确的三觀。

譬如李嘉慕，就顯然不具備成為明星的基本準則。

李嘉慕眼看着旁邊的人無話可說後，驕傲地笑了笑，撥開擋路的人，踱步來到舞蹈室中央。就在他進去的一瞬間，剛剛和他針鋒相對的粗啞男聲再也忍不住，又吼道：“李嘉慕，你給我站住！我們今天就來比一場，輸了的，自動退出男團競選！”

李嘉慕嘴唇翹起，輕蔑地掃了他們一圈了，目光在觸及到滿臉懵逼的方冬綏時微微驚詫。

但他沒有多想，勾起嘴角，故作矜持地點點頭：“那好啊，這裏随便誰先上都行，不過。”李嘉慕捂着嘴唇嘻嘻笑，聲音拔高：“不過你們要是一個一個來跟我比，那到時候就剩我一人參選，老師知道了，不太好吧。”

“你——！”衆人氣得咬牙切齒。

趁此機會，方冬綏拉着身旁的練習生，蹙了蹙眉：“這樣不太好吧，成為榮寰的練習生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因為一場比賽自動退出，豈不是更讓人家得意？”

這名練習生長相很正，不是當下流行的美少年，說話老實巴交樣。他聽了方冬綏的話後，濃濃的眉毛皺成了波浪形，蔫蔫地說：“那也沒辦法，李嘉慕這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基本上每回來到舞蹈室後，他就要陰陽怪氣損我們一頓，然後老大就忍不住要和他吵。”

練習生口中說的老大正是要求比賽的那位，身形修長，長得很俊。

“這樣啊。”方冬綏表情有些難看。

李嘉慕擡起下巴，得意洋洋的模樣顯然是将這類事引以為傲，用貶低別人來擡高自己，大抵是他的樂趣。

方冬綏本不習慣多管閑事，只是今天卻有些技癢。

那邊的“老大”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過，倉倉皇皇提出和李嘉慕比賽，卻被對方勾着下套，還搭上了其他人。他心裏突然很憋屈，又悔恨。

只怨自己不成材。

他站在原地默了默，氣得臉通紅，幹脆一咬牙：“李嘉慕，我——”

話音還未落下，珠圓玉潤的嗓音頃刻在他背後響起。

“抱歉，可以先等等嗎？”

老大聲音頓住，猛然回頭，看着僅穿一件貼身T恤的方冬綏，目光觸及到他精致的五官時，微微一訝，不由疑惑道：“你，你是？”

李嘉慕心裏正得意着，突然冒出個新鮮沒見過的人，難免驚詫。

他輕輕挑起眉形本就上揚的眉毛，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掃了方冬綏幾眼，輕蔑地呵了聲：“沒見過你啊，是新來的練習生？”

方冬綏但笑不語，彎着嘴角，笑容很明媚。

這副游刃有餘的模樣讓李嘉慕心裏氣惱，也懶得再多問，直接開口：“你想說什麽？”

“不如由我先來吧？”方冬綏眉開眼笑地朝旁邊的老大看了眼，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指尖，語氣輕松：“老大，可以嗎？”

老大突然被cue到，有點懵，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那邊李嘉慕卻不想再等待，做了個開肩的動作，行雲流水。他輕蔑地笑起來，躍躍欲試：“好啊，誰都一樣，你過來吧。”

……

北京時間十五點四十整。

微博上的人流量并不多，這時候正是學生上課，工作黨埋頭苦幹的黃金時間，能夠登錄微博四處吃瓜的大部分都是清閑的網瘾少年。

每時每秒更新的熱搜榜單他們将要看膩，便開始翻看各類推送的廣場。

就在這時，他們的首頁上意外出現了一個直播間。

前幾分鐘新開的，熱度才幾百，觀衆數也不多。

對此，有人一眼劃過，有人卻稍作停留，只是停留一瞬後，就再也不願意離開。

直播內容很精彩，正是網友愛看的，他們便興致勃勃地将發布直播間的微博原博分享給了好友。于是，越來越多的網友順着線路來到了博主的微博下，發現是位糊糊的小愛豆後，心裏的疑惑更甚，點進去開始蹲守直播間。

@雲嘯少年組合預備成員-馮寧：這裏正在直播喲~[鏈接]

評論區有點不懂。

【迷糊帥哥】：暈，這難道不是我親愛的哥哥嗎？奇了怪了，您今天怎麽突然要直播，一點預警都沒有，啊啊啊啊我趕緊沖進去看！！！

【迷糊帥哥】：走錯路了？

【枕頭愛好家】：樓上的姐妹沒有走錯路，就是哥哥開的直播間，我在烏泱泱的一群帥哥裏面找到了寧寧，我的媽呀簡直可怕，寧寧居然擠在犄角疙瘩縫裏我盯了好久才找到噠。

【美夢探索者】：迷惑，這個直播間是幹嘛的啊……

【霧凇絕美】：卧槽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誰，那不是我的，我的男神嘛？綏綏，麻麻好想你，你怎麽跑到了別人的直播間裏面了，天啊這究竟是什麽人間迷惑？姐妹們快點過來，這裏有新鮮的綏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