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糟糕透了

恍惚中，似乎還能聽見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

哇，頭好痛……

我眯着眼睛使勁揉着太陽穴。

林大美尖利的聲音像是斧子一樣劈頭蓋臉劈下來，“楊橙橙，你還不趕緊起來……”

“你這家夥害死我了……”

大美扯開我身上的毯子，我一個激靈，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寬敞的房間，雪白的被褥。

“這裏是？”我揉着眼睛發問。

“這裏是酒店，你昨晚喝的和死豬一樣。”大美氣的直揉額頭，“楊橙橙啊楊橙橙，你知道不知道你害慘我了？”

“我？”我茫然看着大美，“我怎麽害你了？”

大美一臉生無可戀，來回跺腳，“昨晚上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我再次茫然，“不知道啊，我不是和你去喝酒了嗎？”

我努力的回憶着，我只記得我喝了一杯酒之後，似乎撞到了一個男人。

“對，我好像撞到了一個男人。”我揉着眼睛看着大美，抱怨道，“你這家夥到底給我喝了什麽啊？我頭痛死了。”

“你頭痛死？我都要死了知道不知道。”大美欲哭無淚，一屁股坐在床上，“你可知道你昨晚上撞的那個男人是誰？”

“誰啊？”我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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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苦笑，“就是葉辰啊，你撞了葉辰。”

我愣了一下，馬上心虛，結結巴巴說道，“不就是……不就是撞了一下嗎？一個大男人他還能計較啊？”

大美馬上跳了起來，瞪着眼睛“你丫那是撞了一下那麽簡單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葉辰身上吐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還扯掉了他的領帶，還摟着他的腰不放，還把他當成周旋大罵他混蛋……”

大美掰着手指算着，“一套阿瑪尼的高定制西裝最少也要十萬塊左右，還有一條Gi的領帶也得一萬塊左右，還有，那家夥有潔癖……”

我聽着這些天文數字，嘴巴張成了O型，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十萬塊？

這……這是什麽衣服？分明就是人民幣堆起來的。

我就算省吃儉用一年也攢不下啊，更何況我還要養活生病的弟弟……

楊橙橙啊楊橙橙，你丫幹的這是什麽蠢事。

而且你丫還摟着人家不放，把人家當周旋那混蛋，吃錯藥了吧？

丢人丢人，丢死人了……

我狠狠拍着自己的額頭，緊張的問大美，“那……那葉辰說了沒說讓我賠償的話？”

大美嘆一口氣搖頭，“這倒是沒說，只是你沒看到他臉黑成什麽模樣了……”

大美揉着頭發，“這下好了，我連班都不敢去上。”

我抱歉的看着大美，“對不起。”

大美攤手，又嘆一口氣，“算了，這事兒也怪我，明知道你不會喝酒還讓你喝那麽烈的酒，大不了……大不了我辭職不幹了。”

我一聽馬上急了，“那可不行，你的工作那麽好，怎麽能說不幹就不幹？”

“可葉辰是出了名的閻王，得罪了他的人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大美無奈的撇一撇嘴，“他昨晚肯定記住我了，我要去上班，真怕他找個理由給我穿小鞋，到時候我死的更慘。”

一個大男人心胸這麽狹窄。

我心中腹诽着，同時又覺得內疚不安。

這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怎麽能讓大美承擔後果？

雖然大美家境不錯，但是現在就業率那麽低，女人想要得到一份好工作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眼神一沉，看着大美，“你別辭職，我……我去找葉辰道歉。”

大美愕然，片刻後才驚叫，“你丫瘋了吧？他可是葉辰……”

“我是誠心去道歉的，再說我确實也弄髒了人家的衣服。”我抿嘴，心裏其實也打鼓。

萬一葉辰讓我賠償呢？

十萬塊啊，我怎麽賠得起？

但是我要是不去道歉，大美就要辭職，我不能害大美丢掉工作。

心裏糾結掙紮着，我狠狠揪了揪亂糟糟的頭發。

大美勸我，“你還是別去了，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但是葉辰這個人，真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她皺眉分析，“昨晚上他不追究你是因為你喝醉了，而且又當這那麽多人的面，他要保持風度，所以放了你一馬，可你要是單獨去道歉，豈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

“那怎麽辦？”我苦惱的錘頭，“你要是真因為我丢了工作，你讓我以後怎麽面對你？”

“我沒事……”大美安慰我，“反正憑我的本事，再找一份工作還是很容易的事情。”又一臉可惜道，“不過話說回來，葉氏的平臺很好，離開葉氏，再想找這樣一份工作确實不容易……”

大美的話讓我心裏更加愧疚，同時又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沉沉的壓着。

大美不會怪我，可我卻無法不怪我。

我嘴裏嗯着，和大美說我不去道歉了，心裏卻暗暗做好了決定。

回到出租屋，看着滿地狼藉，我無力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屋裏還留着周旋的味道，但是他的心卻不在了。

三年的感情，就這樣說散就散。

疲倦的往沙發背上靠了靠，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揉着眉心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是鄉下姑媽的電話。

該不會是弟弟出了什麽事情吧？我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按下接聽鍵。

“是橙橙嗎？”姑媽的聲音透着些許疲倦。

我馬上應聲，“是，我是橙橙。”接着又趕緊問，“是不是小傑出事了？”

小傑是我的親弟弟，今年剛八歲。

四年前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父母，四歲的弟弟當時就在車上……

撞車的一霎那媽媽護住了小傑，保住了他一條命，當時小傑目睹了爸媽的死，因此患上了兒童自閉症。

這幾年我省吃儉用甚至于撿來各種廢物去賣，都是因為要攢錢繳納小傑每個月高額的醫藥費。

我在A市的這幾年，都是鄉下姑母在照顧小傑。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分鐘。

終于，姑媽嘆一口，開口說道，“橙橙啊，小傑昨晚上又偷偷摸摸跑去你爸媽墳上了，我和你姑父幾乎找了半夜……”

姑媽的聲音嘶啞而疲憊，聽得出來精神很不好。

我皺眉，抱歉道，“姑媽，對不起，我們姐弟拖累你和姑父了。”

“橙橙，你別這麽說，你們姐弟兩個也是苦命的孩子，小傑這樣，我也很擔心。”

姑媽的聲音有些低沉，聽得出來她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捏緊手機，開口詢問，“姑媽，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姑媽那邊又是一陣沉默，很久，她才為難開口，“橙橙啊，你表嫂懷孕了……”

我連忙恭喜，“這是好事啊，我先恭喜表哥。”

“但是你表嫂也說了，等她生下孩子，我要給她帶孩子，而小傑……”姑媽聲音斷開，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眉頭皺了皺，姑媽不說我也明白，一定是表嫂容不下小傑。

小傑畢竟有自閉症……

我不想讓姑媽為難，所以先她一步開口，“姑媽，我也工作三年了，現在又自己租了房子住，我想……我想過些日子把小傑接過來和我一起住。”

姑媽語氣愧疚，“橙橙啊，不是姑媽不照顧小傑……”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年辛苦您和姑父了……”

挂了電話，我重重呼出一口長氣。

小傑就我一個親人，從此以後我得好好照顧他才行。

至于周旋和蘇珊那賤人，我希望一輩子再也不見……

站起身子，我靜靜立在窗下。

外頭陽光明媚，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奔前程。

在A市，從來沒有人會因為失戀這個理由而停止前進的步伐，也不會有人因為你的痛苦而駐足安慰。

所以，我得努力……

只有努力才能讓那些負面情緒都見鬼去，才能讓我和小傑在A市更好的安身立命。

我雙手抱胸，眼睛深縮。

眼下還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等着我去辦。

葉辰--

正午的太陽很毒辣，炙烤的皮膚隐隐發疼。

我背着包站在葉氏璀璨珠寶公司大門前仰頭往上看，不對，是用極度崇拜乃至膜拜的眼神往上看。

眼前的摩天大樓五六十層，外觀十分宏偉，光看辦公樓，就足以看出葉氏的財力。

我以前也聽大美說起過，能在葉氏上班的員工，那都是各名校的精英。當然，人脈是當今社會最重要的資源，要進葉氏，如果你沒後臺，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雖然也是985院校的高材生，但在A市沒有任何後臺，像葉氏這樣的大企業，我也只是想一想……

電話鈴響了，是大美。

我在來這裏之前給大美發了個短信。

電話那頭聲音很焦急，“楊橙橙，我說你瘋了啊？我都說了你別去道歉，你怎麽還去？”

“你別管了，我闖下的禍總要有人解決。”我沒有給大美多說的機會，直接挂了電話。

深吸一口氣，我進了大廈的旋轉門。

“請問一下，葉總在幾樓？”我鼓足勇氣很禮貌的去問前臺接待。

前臺接待是個長相十分妖豔的女孩子，看上去38D的大胸似乎要把襯衣的扣子崩開。

她輕飄飄看了我一眼，懶懶問我，“你找我們葉總，有預約嗎？”

我幹咳着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