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的保镖(3)

見她嫣然一笑,朱鶴林心神一蕩,這回低頭真想親了,沒想到陸惟真跟泥鳅似的,一下子從他手臂和身體的空檔,鑽了出去。

正撅起嘴的朱鶴林:“……”

少女略顯戲谑的聲音傳來:“經理,你說的,讓我回家休息,我走了,你和周盈說啊,拜拜。還有,我現在不打算談戀愛,和誰都不談。”

朱鶴林幾時見過她如此調皮鮮活的樣子,一呆之後,望着窈窕身影遠去。雖然又沒得手,他心裏竟半點不生氣,反而更加快活了。他心中暗想:回頭再給她些甜頭,譬如這個月績效獎金評定高一些,下個月又減掉。磨她,熬她,折騰她,關懷她,她自然就懂得他這樣成功男人的好處了。

陸惟真深深感謝自己在最後關頭的理智,還是5000塊比較重要。當然此時她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拿到的是6300。

陸惟真立馬收拾桌面,沒完成的工作,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周盈桌上。正好這時,給她帶飯的同事回來了,怕夜長夢多,陸惟真拎着飯,走出公司,想了想,又在樓下餐廳再買一份盒飯,去了地下停車場。

只逛了兩排車,陳弦松的車還沒找到,他人先現身了。還是那身灰T恤迷彩褲,一個腰包,簡簡單單,利落挺拔。他站在兩米外,嗓音低低的,透着太陽暴曬後的幹涸:“什麽事?”

陸惟真:“想和你再聊聊。”

陳弦松看她一眼,轉身就走:“跟上。”陸惟真連忙跟着。沒多一會兒,就到了他的車前,兩人上車。

陳弦松此時的感覺有些複雜。他從來不和受害人或者事件相關者,有第二次接觸。更不會讓對方和自己的生活,有任何交集。這麽多年了,事了拂袖去,孑然一身,無人知曉。但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麽?

這個女人拎着兩個散發着濃郁飯菜香味的飯盒,坐上了他的副駕,還抽出了筷子,并且順手從中控臺抽了張紙巾。

陳弦松莫名有一絲焦躁,很克制地壓下,問:“要聊什麽?”

陸惟真卻沒答,而是遞了盒飯給他。

陳弦松不接:“我吃過了。”

陸惟真不信,剛剛還跟忍者似的,挂玻璃上呢,又要跟她寸步不離,哪來的時間吃飯。她問:“吃的什麽?”

陳弦松頓了一下,吃的壓縮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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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惟真:“不會是壓縮餅幹吧?”他這麽個人,感覺和軍用水壺壓縮餅幹什麽的就很配。

他沒說話,陸惟真突然明白自己真猜中了。

印象中的捉妖師,不應該都是白衣飄飄、超凡脫俗嗎?這人卻像塊堅硬的石頭,像沉默的苦行僧。

她把飯放在他手裏:“吃吧,剛才謝謝你。不吃也浪費了,吃完再說。”說完也不管他,打開自己的飯盒,慢慢吃了起來。

陳弦松握了幾秒鐘飯盒:“謝了。”打開飯盒,拿起筷子。

兩人都沒說話,陸惟真聽着動靜,只感覺他吃飯很快,好像在往嘴裏扒。陸惟真才吃了一小半,他已整理好空飯盒,拿袋子裝好,去後備箱取了兩瓶水,遞給她一瓶。

“謝謝。”

等她把飯吃完,收拾好,剛要下車去扔垃圾,他已接過去。

望着他走向不遠處垃圾桶的背影,陸惟真莫名想:還挺勤快能幹的。

他坐回來,兩人都是一靜。

他說:“開出去再說。”

“嗯。”畢竟是公司樓下停車場,人多眼雜。

陳弦松把車停在一個公園邊上,這裏沒什麽車,大白天也沒什麽人,路的兩旁樹蔭深深。他把車窗都打開,車子熄火。徐徐的風吹進來,陸惟真有片刻的恍然。而他靜靜等着,顯得心志極穩。

陸惟真說:“我想明白了,只能相信你、依靠你。所以我願意配合你,抓住他。”

陳弦松:“好,多謝。”

陸惟真轉頭看他:“你确定能保護我嗎?以我為餌,會保護我不被他抓走?”

他的一只手按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寬大有力。而他側臉眉眼沉穩,顯得很有意志力。更別說灰色布料下,精瘦結實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肌肉線條,都在彰顯這個男人身體裏蘊藏的可怕力量。

他答:“我拿性命擔保,不會讓你有事。”

陸惟真:“……哦。”

“還有什麽問題?”他問。

陸惟真的目光落在他的腰包上:“你那天,抽出了一把劍。那是什麽劍,我能再看看嗎?”

“不能。”

陸惟真還是盯着:“你腰包裏還有什麽?”

他幹脆不吭聲了。

陸惟真也默然。這個合作态度……完全是她單方面配合他好嗎?除此之外什麽都不讓她知道,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工具人。

“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沒有安全感?”她說。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很快,笑意消失在下颌線條裏。然而他眉眼烏黑深邃,偶爾這麽一笑,非常生動。

“沒必要。”他說。

是她沒必要知道,還是沒必要缺乏安全感?然而他就是塊鋼板,多一句話都沒有。

“好吧,我換個問題,這是你第幾次捉妖了?你業務熟不熟練,這我總得知道吧?”

他眉眼平靜:“很多次,熟練。”又皺了皺眉,似乎已經在嫌她話多了。

陸惟真卻默不作聲。很多次,那就是有很多只妖了?看來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你的聯系方式?”她又說,“你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我也不能總是被動等你聯系。萬一遇到什麽,可以及時通知你。”

陳弦松又沉默了幾秒鐘,才報了串數字。陸惟真記下來後,心念一動,在微信一搜,還真搜到了。

“松林木業”。

怎麽像是個用來做生意的號碼?

她把手機屏幕送到他面前:“這是你?”

陳弦松面無表情,點了一下頭。似乎已經有點在忍耐了。

陸惟真:“通過一下啊。”

他一愣,居然又笑了一下,有點自嘲的味道,一閃而逝,然後拿出手機,給通過了。

陸惟真不知道他的笑是什麽意思。

她把自己電話號碼發給他,而後順手點進他的朋友圈,微愣。

“新到黃花梨整套家具。(附圖)”

“黃花梨螳螂捕蟬手工雕刻擺件。(附圖)”

“小葉紫檀梳妝臺。(附圖)”

“黑胡桃木大板4米X2米。(附圖)”

……

陸惟真瞪大眼:“這是……”

陳弦松剛才那一點波動的情緒已消失不見,神色恢複沉靜:“我的店。”

“……你還有副業?”

陳弦松答:“這才是我的工作。捉妖才是副業,一年最多一兩回。”

陸惟真不知道說什麽好,原來這年頭,捉妖師也這麽接地氣,居然還是個小老板。她好奇地問:“那你為什麽會幹捉妖這一行?”

“祖訓。”陳弦松說,“一個字都不要再問,安靜待着!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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