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大捉妖師(1)

兩人沿着山脊又爬了一陣子,陸惟真一直感覺有聲響在背後,有的漸遠了,有的卻始終緊咬着。等他們爬上一塊平坦的山坡,前方出現一個山洞,陳弦松停下腳步。

此處就快接近山峰最高點,周圍樹木繁密,山洞藏在岩壁中,洞口附近還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塊,山洞口長着厚厚一層灰草。沒有比這裏更适合休息的地方了。

陳弦松走向山洞:“就在這裏過夜。”

陸惟真:“後面那些怎麽辦?”

陳弦松說:“來了就殺。再往前走,只會更多。難道你還走得動?”

陸惟真默然。

陳弦松從腰包中掏出一把彎刀,開始清理洞口附近的雜草,陸惟真剛想上前幫忙,就聽到身後陡然有東西逼近,伴随着低沉的嘶吼聲。陸惟真回頭,一驚。

一只約莫有2米長、骨瘦如柴的怪獸,趴在距離她四、五米遠的地方,兩只前爪伏在地上反複摩擦着,就像下一秒要撲過來。

遇見個怪獸,并不稀奇,陸惟真見過的、處死過的,多了去了。可眼前這只,不僅瘦脫了像,宛如骷髅,更滲人的是,它一身的顏色。

它是灰色的。

而且這種灰,不是實實在在飽滿清晰的灰,而像是原來的顏色褪去後,殘存的那種灰,有些部位近乎透明,和周遭灰蒙蒙的環境一樣,泛着股滲人的死氣。

陸惟真感覺喉嚨有點發幹,盯着怪獸,問陳弦松:“它怎麽回事?”

陳弦松轉過身,說:“被收進葫蘆裏的妖怪千千萬,它們在這裏呆久了,顏色就會慢慢褪去,直至被抽幹,便如這樣,行屍走肉。”

陸惟真一愣,轉頭看了看陳弦松和自己。

“我們也會嗎?”她問。

“時間久了,就會。”陳弦松答,“或者……血被它們喝了,我們也會褪色。而它們,就會獲得你我的顏色,也就是你我的能量。不過最終,都會被葫蘆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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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惟真:“……”還帶這麽玩的啊,當初設計葫蘆的人,是個變态吧。

随着兩人說話,眼前又竄出一只、兩只、三只、四只……灰色獸,足足聚集了有七八只,和兩人對峙着,個個灰面獠牙,形似惡鬼,還滴着口水,仿佛下一秒就會同時一躍而起,将兩人撕個粉碎。

陳弦松只是拿着那把普通鋼刀,連光劍都沒抽。陸惟真便知道這些絕不會是兩人對手。

她試着凝聚風團,倏然間,雙掌間凝聚起臉盆大的旋渦。當然,比起她之前的山呼海嘯,兩個臉盆簡直就是卑微到了塵埃裏。唉,聊勝于無吧。

陳弦松也看了眼她掌間的臉盆風團,又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陸惟真卻被他這無聲的一眼看得更加讪讪。

那幾只獸卻被震懾住了,同時慢慢往後退了一步。果然都是些小蝦米。

陳弦松忽然說:“我肉體凡胎,對它們而言,不過是一塊普通的肉。這些低等灰色鬼,沒什麽神智,也不會忌諱你的家世地位。所以,現在你這個能力還被葫蘆壓制着的大青龍,一身能量血,對它們而言,就像一塊不設防的香噴噴的肥肉,它們會飛蛾撲火一樣撲向你。”

陸惟真:“……”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話,那八頭形态各異卻同樣骨肉嶙峋的灰獸,齊齊發出嘶啞吼叫,根本不管陳弦松,朝陸惟真飛撲而來。陸惟真臉色一冷,雖然她現在也就相當于一只小歸犬,但大青龍的氣勢是在的,左手起風,右手喚土,頃刻就造了個小型沙塵暴,劈頭蓋臉朝灰獸們打去。只是一邊打一邊有點無語,簡直跟小孩子玩泥巴似的。

灰獸們一起:“咳咳咳……”迷眼了,嗆到了。

為免夜長夢多,陸惟真伴随着小沙塵暴沖過去,招招下死手,沒一會兒,灰獸們倒下大半,還有一兩只見勢不妙想要逃走。陸惟真追着一只就幹,正要踹斷它,聽到身後一聲怒吼——有一只之前被打倒在地的,大概還沒死透,又垂死反撲了。陸惟真剛要轉身,兩面同時迎敵,就見一片雪白刀光在眼前閃過。

陳弦松收刀。那只獸被劈成兩半,倒在地上。

陸惟真解決掉最後一只,望向他說:“謝謝。”

他轉身走向洞內。

陸惟真看了看一地屍身,都是不入流的,也難怪陳弦松連光劍都沒拔。只不過,也把她累得夠嗆。

其實這些……陳弦松的光劍輕輕揮一下,就能解決。但是他沒有。他便只是執刀,站在一旁,看着她左右招架。偶爾才補一下刀,就像剛才。

她也沒什麽好不平的。人家不欠她,是她欠他的,而且現在,越欠越多了。

到了洞內,陳弦松從腰包裏摸出一個手電,四處照了照。陸惟真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要是掏出一張床,她都不會驚訝。

這是個很不錯的山洞,大概二十平米寬闊,岩壁幹燥,地面也算平整,簡直就是天然的投宿地點。陳弦松又從腰包裏取出一種粉末,撒在洞口和洞穴周圍。

陸惟真猜想應該是驅蟲蛇的。她問:“我能幹點什麽?”

“不用。”

又是幹巴巴的兩個字,似乎帶着她上路,已是他的極限,最好她只有吃喝和趕路的功能,永遠不要交流。

陸惟真便閉了嘴,兀自開始檢查和清理地面,把一些鋒利的、硌人的石子,都丢出去。偶爾擡頭,望向洞外遠處,樹林間影影綽綽,不知道是否還有灰獸靠近。但也許是外面的八具屍體起了威懾作用,一直也沒有進犯者再靠近。

陳弦松把洞內都規整完畢,就走出去,将附近的一些大石頭搬過來,堵在洞口。陸惟真見狀,也去搬。兩人沉默地幹完活兒,陳弦松的刀還放在手邊,在靠近洞口的一個位置躺下,背對着她,不動了。

陸惟真便在靠裏一點的位置躺下,只是兩人距離扯得再遠,這洞穴也只有那麽大,相距不過幾米。陸惟真仰卧着,雙手放在胸口,閉了一會兒眼,又睜開,慢慢轉頭,望向洞口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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