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三月份,雨水潤澤著并不幹旱的土地,我去年用的傘已經舊得不成樣子了。

終究還是雨水大了些。

該發生的事總要發生,我和陳如霜的婚禮也如期而至。

伴郎依舊是挽秋。

雖然,我只是名義上的新郎,但對於結婚這一回事,還是有些興奮的。

興奮,是緣自於好奇。

由於陳如霜身材的緣故,只能進行中式的婚禮,陳易葳也一直幫著我忙裏忙外,母親更是高興得好象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仿佛只有當事人是不高興的一般。

明天就是婚禮了,我心裏卻總是亂得很。

挽秋早早的就睡了,我俯下身子看他,他似乎睡得很熟,嘴唇微微張著,白的臉和淡的唇,睫毛蓋下來,遮住了那雙漂亮的眼,時不時的皺一皺鼻子,可愛極了。

我忍不住嘆氣,然後從後面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靠著他。

他動了動,給了我一肘子,沒有太用力,所以我并不疼,我笑,知道他沒睡,湊過去吻了吻他道,“怎麽裝睡。”

他“哼”了一聲,怪聲怪氣地道,“你在那裏看個沒完,睡了也被你看醒了。”

我笑,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掙了一掙,沒有太用力,我抱住他滾作了一處。

次日我們起得都很早,屋子裏到處都是刺目的紅,門窗上也貼了大大的喜。子曦和陳易葳恭迎賓客,我樂得潇灑,只在屋裏陪挽秋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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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秋這幾天話說得更少了些,仿佛有什麽心事。我猜可能是結婚的事,可又不确定,畢竟之前挽秋并沒有因為此事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快。

婚宴之時自然看到衛童,衛童看著我的眼神已經是毫不遮掩的狠厲,但在轉向挽秋的時候,卻變成了另一種的神情。

我在心中冷笑。

衛童,不過是在沒搞清楚什麽叫做真正的愛情之前把人給傷了,等他明白了,卻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他。

沒有人會固執地站在一處,不管是為什麽。

再深的情,再濃的愛。

若真的是愛了,三年五年不是等不得,可若是不愛,別說等,恐怕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早早地便逃開了去了。

而衛童,卻也的确是可悲的。

我仿佛就扭曲了一般,用扭曲的觀念去審視著每一個經過我身邊的人。

我沒想到淩宵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天一大清早,菊香就跑過來敲我的門,我迷迷糊糊地披了件衣服跟她出去,就看到癱坐在門口的淩宵。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吩咐她不要驚動母親,我急忙地把她抱起來,所幸她之前住的屋子還留著,雖然空得有些沒人氣,但卻也一直打掃著。

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素色的旗袍上沾滿了泥,渾身冰冷,仿佛在水了浸了許久一般。臉色慘白甚至有些發青,不停地哆嗦著,口中呢喃著誰都聽不清的呓語。

我讓菊香趕快把上次給我看病的德國人再請過來,菊香急忙地去了。我給她蓋上被子, 又發現自己實在是不雅,急忙去收拾了。

恐是太急,撞了桌,驚動了挽秋。

☆、故國三千裏 93

挽秋見我的樣子,奇怪道,“出什麽事了?”

我三言兩語地交代看到淩宵的事情,挽秋怔了怔,起身穿衣,道,“我過去看看。”

我和挽秋匆匆地趕到淩宵的房間,醫生還沒有來,她仿佛很不舒服,臉上染了一層病态的潮紅。

衛童!

我咬牙切齒地默念著這個名字。

我本以為他最多也不過是抛棄淩宵罷了,誰知,他竟把她弄成這副模樣!

挽秋的眼神也冷下來,眼裏閃過一絲怨恨。

我心裏一緊,輕輕地摟住了他,他動了動,沒有掙紮。

不一會兒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我剛松開挽秋,門就被人打開。

所幸并沒有什麽大事,只是有些著涼發燒罷了。

兩個大男人畢竟不方便,菊香給她洗了身子,又換了一床被,一番下來,也累得香汗淋漓。

菊香欲言又止,我揮手示意她出去。

我該做什麽,我心裏清楚。

挽秋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仿佛安慰我似的。我捉住他的手,細細的摩擦著,他不出聲,只是站著,靜默了半晌,我打破一室沈靜,“怎麽不說話?”

挽秋皺著眉頭看我,許久道,“笑不出來你可以不要笑。”

我怔了一怔,茫然道,“很難看嗎?”

他點了點頭,伸手來扯我的臉,我把他拽到懷裏,讓他坐在我腿上。

他拍了拍我的頭,道,“乖,別生氣了。”

我覆住他的手背,搖頭道,“我沒生氣……”不曉得該怎麽解釋,我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理解似地笑笑,拍了拍我的臉。溫聲道,“我知道,你乖乖的別說話了。”

我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摟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他把下巴放在我的頭頂上,我們靜靜地在窗前依偎著,陽光灑進來,我眯了眯眼睛,把頭埋得更深。

直到菊香再來敲門,我才放開挽秋。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打開門,菊香一臉著急的模樣,對我道,“小姐醒了。”

醒了便好。

我揉了揉額角,示意菊香先出去。回頭看時,挽秋靠桌子站著,看著我似笑非笑。

我嘆口氣。

挽秋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頭,我咬住他的手指,他瞪我一眼,我松了口,他揉著手指罵道,“淩陌白,你屬狗的不成?!”

我笑笑,一口喝乾已經冷掉的茶,猶豫片刻,道,“你和我一起過去看看淩宵吧。”

挽秋靠在桌子上,斜眼看我,我讨好地沖他笑,半晌他才擺了擺手道,“走吧走吧,什麽表情,我又沒抛棄你。”

聽了他的話,我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挑起。

淩宵醒來,眼睛是紅腫的,人看起來也沒有幾分精神,安靜地坐在床上,單薄的身子幾乎要和床融在一快兒。

我走近了幾步,她擡頭看了看我,又迅速地低下頭。

我揉了揉眉心,冷笑道,“你不是厲害得很,有了衛少爺的垂青,就連自己是什麽人都給忘了?”

她的肩膀抖了一下,挽秋涼涼地看著。我這話說得算是輕的,若換作挽秋的話,恐怕淩宵現在連抖的力氣都沒有。

☆、故國三千裏 94

聞聲而來的陳如霜插口道,“淩宵也不容易。”

女人家果然是心軟,我嘆口氣,皺眉道,“你倒是給我說說這前因後果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宵抽噎許久,才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完。

原來她是在那天的舞會上認識衛童。

衛童的皮相很不錯,又懂得哄女孩子開心,舞會初識,淩宵只是個小姑娘,三兩下便被人摸清楚底細,衛童的表現一直都很紳士,加之他說是我的朋友,所以淩宵對他也沒起什麽防心。

之後大抵就是衛童的手段,每天的接送,時而送花,然而又甜言蜜語。淩宵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被他騙個團團轉。

淩宵對衛童便是一往情深,於是便有了黃家宴會之前的事,衛童哄她說一定會娶她,她便狠了心與家裏斷了關系,無論如何都跟著那人。

我忍不住嗤笑,連家都不要了,只為一個男人?

但面上自然不能表現出什麽,我面無表情地聽她繼續說。

再然後,衛童發現她沒有利用價值,對她便淡了,而她卻氣不過,幾次上門理論,都被趕出來,一開始衛童還好言勸慰她,再後來便直接棄她不顧。

然後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於是便又找上門去,被黃心惠打了出去,之後,便是我今天看到的這個樣子。

我咬牙切齒,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事,說白了,并不是完全是衛童的錯。

如果淩宵沒有那麽……那麽……也不會被人利用成這副樣子。有一句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

如果不是淩宵情願,她會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我忍住想抽她一頓的沖動,轉身就出了門,淩宵在裏面哭得更大聲,我心煩得要死,一拳砸在牆上。

挽秋把我的手拉過去,看了看砸得青腫的那一片,嗤笑道,“你這就叫做自亂陣腳。”

我恍然。

衛童本可以把事情處理得更好,可是他卻挑了一個最不完美的方式,我又記起那日衛童狠毒的一眼,忽然就明白了。

挽秋見我大悟,搖了搖手指,笑道,“關心則亂。”

我看著他,心裏嘆息一下,微笑道,“有你真好。”

他一臉作嘔地看著我,甩開我的手,抖了抖身子道,“你惡心的。”

我笑出聲來,心中的憋悶也去了不少。想想這樣出來的确有些不大對勁,於是又牽了他的手進去,一進門,我就發現,陳如霜的目光就停在我和挽秋交握的手上。

挽秋沒有注意,而我是刻意的忽略。

淩宵又哭花了臉,菊香給她擦著眼淚,邊擦邊流,我一看就煩得很,簡單道,“再哭我就把你送衛童家去。”

淩宵果然住了嘴,可還是抽抽搭搭,用一雙紅彤彤的眼望著我,模樣可憐極了。

菊香道,“少爺……”

我看她,她卻還吞吐,我眸光一冷,她急忙道,“大夫剛才說……說……說小姐的孩子沒了。”

我一怔。

這她剛才可沒跟我說。

不過……

“沒了不是更好?”挽秋涼涼地接口,扯了一邊的椅子坐了。

☆、故國三千裏 95

我接了挽秋的話道,聲音透涼著,語氣淡然,“你要是真留了那混蛋的種,我淩家是不認那個孩子的。”

淩宵咬了咬唇,眼神更加蕭索。

我又道,“從哪裏跌的就從哪裏爬起來,你好好養幾天,身體好些了我去給你複學。”

她抿了唇,默默地點頭。

我怒火更勝,厲聲道,“說話!”

她一哆嗦,抖了抖,趑趄道,“是,我知道了。”

我看了她一眼,又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發出火來,甩了甩袖子出了她的房門。

*****

接到陳易葳的電話,我有些傻眼。

來不及解釋些什麽,我扯了挽秋便往車裏鑽,連張涯都沒叫,徑自往陳家去。

挽秋奇怪道,“你去哪兒?”

我解釋道,“陳易葳破産了,他剛給我打過電話,說他分文不剩,他說陳如霜現在是淩家人,讓我以後照顧好她,又說他準備自殺。”

挽秋聳了聳肩膀,毫不在乎地問道,“他說的是真的是假的?”

我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管是真假還是過去看一看得好,是假的便罷了,若是真的,興許還能救他一命。”

挽秋斜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淩陌白我發現你倒是越來越慈悲為懷了?怎麽,準備要立地成佛?”

我苦笑著搖頭,“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挽秋哼了一聲。

我又道,“陳如霜畢竟是你的人,陳易葳又是她親哥哥,她哥哥死了,她心裏自然不會好受,她不好受,難道你會好過?”

我說到後面,已經有些吃醋的味道。

果然,挽秋笑著開了車窗,一面道,“好酸的味道,哪裏放了這麽多的醋?”

我哭笑不得,緊張的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陳家,下了車來不及鎖便急忙拍門,門并沒有鎖上,一推就開了,客廳裏沒有人,不但客廳,整個一樓都不見個人影。

木制的樓梯在踩踏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沖到二樓的小廳,我便知道我來晚了。

一封遺書留在桌子上,陳易葳已經斷了氣。

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并不喜歡陳易葳,但事實上,他人還算是不錯的,過往的一切現在回憶起來,我都在懷疑那是不是真正發生過的。

曾經那樣熟悉的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我忽然就有些冷。

挽秋握住我的手,我仿佛有了些力氣,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我對挽秋道,“我們走罷,先去個別的地方,別說我們來過這裏,我們只是路過。”

我這樣說是不想沾惹上是非,挽秋顯然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就如同來一樣迅速的離開了這座讓我無比壓抑的宅子。

在外灘附近逗留了一會兒,我們便起程回家,淩宵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是她複學的第一天。

陳如霜的肚子有些大了起來,顯出了些孕婦的感覺。母親對她更是格外關照,連出房門的次數都多了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正看到傭人在掃院子,張涯在石凳上坐著,見我們開車回來急忙過去迎。我和挽秋下了車,便把後續的事交給了他,直接進了屋。

☆、故國三千裏 96

陳如霜在客廳做女紅,一雙小鞋子做完了一只,大紅色的底,透著喜氣,她見挽秋回來了,很是開心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幸而娘親不在,否則就這一聲就要出了大事的。

我不知道該不該和陳如霜說陳易葳的事情,看著她如此幸福的笑臉,我實在不忍心多說什麽傷她的心。

可她卻仿佛看出了什麽似的,慢慢地停了下來。

人說女人都是敏感的,果然如此。

我還在猶豫,挽秋直接坐在她的身邊,對她道,“如霜,你別激動,先聽我說話,這事很重要……你一定要挺住。”

挽秋很少一口氣說這麽多的話,陳如霜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挽秋只是道,“你哥哥去世了,是自殺的。”

陳如霜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下去,然後向後倒去。

我和挽秋相視苦笑。

等到陳如霜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我和挽秋一起過去看她,她掙紮著坐起來,扯了一個蒼白而虛弱的笑容。

我嘆氣道,“你沒事吧?”

陳如霜搖了搖頭,向挽秋看去。

挽秋淡淡地道,“要我說什麽?節哀順便還是什麽的。”

陳如霜苦笑了一下,慢慢開口,她的聲音有輕微的沙啞,“不,我早就該想到的,這幾天哥哥就不對勁,前幾天來看我的時候,還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我只以為他在瞎說,沒想到……”她說著,一滴淚就順著面頰滑了下來,滴在她蒼白的手背上。

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怔怔地看著她,她強作笑容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半晌我才緩過神來,對她點了點頭,拉了挽秋的袖子出去。

回了房間,挽秋一屁股坐在床上,點了一支煙。

他好象有些煩躁一樣,煙嫋嫋地燃著,他的眉頭也皺著,我握住他的手試圖安慰他,卻并沒有達到我想求得的效果。

半晌,他才道,“你放手罷,我沒事的。”

這個樣子說沒事,我怎麽會相信?真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

挽秋又道,“我只是……”他說了半句便停住,仿佛不知該怎樣開口一般。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他笑得有些勉強,可終究沒再說什麽。

屋子裏格外的沈默,我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忍不住就想起陳易葳。

這個人,居然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生命。

拳頭握緊,又慢慢地松開,不禁苦笑,只是這樣,我便接受不了了嗎?

打聽了各方朋友,衛童顯然依然風生水起,形式一片大好,甚至他已經脫離了黃家的掌控,對黃心惠也再沒有了那些客氣。

婚還是離了的。

在又一次黃心惠哭著吵著要離婚的時候,衛童很幹脆的說了句好。

於是成了定局。

對於這樣的結局外人自然不好評說什麽,以前倒是無所謂,但現在的局面,顯然是對黃心惠不利的。

說一句不好聽點的話,那就是,黃家,已經在日本人面前失了寵。

再加上,上月末黃老爺子剛去世,下面的又沒幾個能扛事的,黃家的敗落,遲早罷了。

作家的話:

於是這篇文最多不超過兩萬字就結局了呀孩子們……

撒花

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同學們,非常感謝。

☆、故國三千裏 97

我暗暗地冷笑。

黃家的事,自然是有我的分的。

我們本來沒有什麽糾葛往來的,可是我想借著把黃家弄到順便讓衛童受些損失,可惜,我失算了。

我對清水說,我不希望黃家再存在下去。代價是,我告訴他君禺在哪裏。

這件事,倒是我耍了個滑頭。

月前君禺和我說他已經離開了北平轉往江蘇一代,我卻告訴清水說,二月的時候君禺和我說他去了北平。

就是這麽簡單。

雖然我的目的沒有達成,但也可以安慰自己說是給淩宵報仇了不是?

月底的時候梁天奇賣了廠子,和黃心茹離婚,然後只身去了廣州,臨走之前他想見挽秋一面,只可惜挽秋死活不肯見他,他便只好自己走了。

據說黃心茹倒是哭了個肝腸寸斷。

三月已經見了底,即将到四月。

國共合作,汕頭淪陷,南昌淪陷,……

我有些呆不下去了。

終究還是惜命怕死的。

我永遠都不會是君禺,永遠不會為國為民,永遠不會舍生取義。

我只想留著我的命,安靜的陪著挽秋。

家國如何,天下如何,與我匹夫何幹?

我知道,如果君禺聽了我這話,定是要氣得七竅生了煙,大罵我賣國。

不過。

我點了支煙,讓它燃著,滅了便再點起來,反反複複,燒了十幾根煙,落了一地一身的灰。

臺燈的罩子有些髒了,落了兩只瀕死的昆蟲。

我用一副卑鄙的嘴臉嘲笑著無辜的蟲子,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做。

陳如霜的肚子倒是越發的大了起來,行動也更加不便,母親特意雇了一個有經驗的産婆每天護著她,飲食起居,定要注意上許多。

陳如霜之後倒是再沒提過陳易葳的事,我和挽秋自然也輕易地瞞住了足不出戶的母親。

子曦之後是一直住在陳葶家裏的,很少再回這個家,我一大早起來吻醒了挽秋便去做事,一杯茶沒喝完,菊香就匆匆地跑上來,說是子曦回來了。

我知他回來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的,否則,便只因著挽秋,他也不會往家裏踏。

我整了整衣衫出了門去見他,他在客廳裏坐著,西裝領帶,很有一番模樣,陳葶坐在他身邊,二人很是般配。

随便的說了些家常,便談到了正題上,子曦道,“哥,你也知道的,葶葶是在美國呆習慣了的,以後大概也要定居在那裏,她家裏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和她一起過去,我想問問家裏的意見。”

我點了點頭,走了倒也好,國內太亂,既然他女朋友是個有本事的人,那何樂而不為?

見我點頭答應,他整個人都喜氣了很多,我無奈道,“縱然是我答應了,你也應當去與你嬸母說一聲才好。”

子曦急忙地答應著,便上樓去見了母親,不過片刻工夫,又攜著陳葶下了樓,同我說了幾句話。

我留他吃過午飯再走,他卻不肯,只推說有事,我存心逗弄他,只是問,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看他實在是赧然,便也不再為難他,放他去了。心裏卻清楚,這恐怕是最後一次見面了罷。

作家的話:

有點涼了……立秋之後,果然就是秋了嘛

☆、故國三千裏 98

往後。

往後,就真的只剩下我和挽秋了。

哦,還有陳如霜。

可我,卻寧可她不在

我在客廳發著呆,卻不察母親已經被阿慈扶著下樓來了,母親在沙發坐了,對我道,“陌白,你便真的是不肯走了嗎?”

我笑笑,道,“這裏終究有我舍不得的東西,走了,怕是會後悔一輩子。”

母親并不笨,她雖然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但也清楚絕對不會是淩家,於是嘆氣道,“你這個孩子,我倒不知道是該對你放心好,還是不放心好。”

我笑了笑,今日母子相處的格外融洽,也格外的親昵,我只道,“自然是放心得好。”

母親嘆了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半晌才幽幽道,“要不,我也不走了,既然千岩在那邊好著,我這邊就放下心來,安心地陪陌白。”

我搖了搖頭,勸阻道,“你留在這裏我怎麽放心得下,上海這麽亂。你歲數又大了,還是跟大哥走,日後承歡膝下,也是件美事。”

母親看著我,半晌欲言又止。我知道如果我問她肯定會說,但我并不想讓她說出來,也并不想離開。

又說了幾句話,母親知是無法阻止我,嘆了氣讓阿慈扶她回去。

阿慈走前也看了我一眼,見我微笑著望他,只得搖頭去了。

她們走了有一會兒,我便上樓去尋挽秋。

挽秋坐在我的椅子上看雜書,手邊的茶冷了,我替他換了一杯熱的,他就著我的手啜了幾口,問道,“怎麽了?”

我将剛剛的事與他說了一遍,他卻笑道,“現在倒是母子情深起來了。”他的話多少有些嘲諷的味道,我知他受的傷,也不多說,只寬慰似地笑笑道,“畢竟年歲大了,我也不想與他計較。”

挽秋“哼”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麽,把頭靠在我肩上,咕哝道,“這一天天過的,好象都是一個樣子的。”

我微微的笑,摸了摸他的臉,“以後就不一樣了。”

他擡起眼睛來看我,那雙眼睛清澄如水,我看得心裏一動,微笑道,“過段時間,等陳如霜把孩子生下來,母親她們去了日本,我就把淩家給賣了,然後,随便我們去什麽地方,随便我們幹什麽。”

挽秋笑彎了眼角,喃喃道,“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哪兒,只得擔憂地摟著他,忍不住問道,“你不舒服?”

他看了我一眼,怔了一眼,然而又搖頭,動了動嘴唇,半晌才道,“不,沒有,我,好得很。”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但不好,而且很差,可我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麽,只得握了他的手,在一旁陪著他。

他笑了笑,純粹幹淨。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這麽笑過了,忍不住低頭去吻他。

他笑出聲,彎了一雙眼,笑罵道,“你個混蛋登徒子。”

我眯了眯眼睛,轉而微笑,一把他抱起來,看著他道,“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登徒子!”

衛童的造訪在我的意料之內,但我沒有想到他會來得這麽早這麽快罷了。

天已經大亮了,挽秋意外地早起,披了件我的外套坐在我的椅子上看書,我拿一塊抹布擦著臺燈罩子,又用竹簽挑出去昆蟲的屍體。

作家的話:

我的假期餘額不足,不知道哪裏有賣充值卡的

☆、故國三千裏 99

我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我只是在等,等孩子生下來,等母親被大哥帶走。

菊香急匆匆地跑進來,說是衛童過來了。

衛童?

我冷笑,正好,下午淩宵便要回來,不如讓他見見淩宵,跟淩宵好好的敘敘舊。

挽秋放下手裏的書,拿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笑笑,道,“不如留他吃個午飯吧。”

挽秋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眯了眼睛,笑得一臉鄙夷,“淩陌白,你怎麽可以這麽混蛋?”

我笑眯眯地道,“那你的意思呢?”

挽秋摸了摸下巴道,“你可以再混蛋一點的。”

我哈哈一笑,讓菊香先下去,我現在可是為妹妹傷心的兄長,怎麽可以輕易地去見那個混蛋?!

我在書房裏和晚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順便把要用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直到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我才記得還有個人被我晾在客廳。

我施施然地下樓,施施然地走到衛童的對面坐了。衛童的跟前放著一杯紅茶,細白的描了金邊的大紅牡丹瓷杯是母親選的,我笑了笑,招手讓菊香給我倒杯茶,便讓她下去了。

我舒服地靠在沙發上,看著一臉沈靜的衛童。說實話,我很欣賞這個男人,除了性子太急以外,似乎算得上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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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