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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鸾一愣,并未想過這個問題,奴隸一直以來就是私有財産,他們或是戰敗者,或者是償還不了債務被抵押,又或者是被懲罰的官員,一旦成為奴隸,就意為着失去了國民的身份被打入奴籍,并無公平不公平一說,只是一種懲罰罷了。
“或許是本宮多想了。”常岚說道:“只是覺得一念之間,由人變成了畜,可明明還是個人啊。”
其實就大辛的公卿來講,對奴隸們都算得上不錯,只是挂着奴籍,做着的還是和侍從一樣的事,那也只是因為公卿們家庭優沃,沒有打仗或種地的憂患,多個奴隸只是多一個不拿工錢的侍從罷了,但是放眼天下,許多鄉紳,乃至一般的國民家中都有些奴隸,那便才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千百年來皆是如此,如果公主覺得哪個奴隸做事利索,又得你歡心,你把她奴籍消了便是。”姜青鸾道。
“殿下,公主,螃蟹好了。”
有兔那邊已有了成果,螃蟹烤得紅乎乎的,一股焦香溢出。
“這安排得臨時,身上沒帶香料。”有兔有些不好意思,将螃蟹遞給了兩位主子。
姜青鸾則幫常岚拿下螃蟹,從腰間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刀,那像是一把切羊肉的小玩意,她利索的撬開螃蟹殼,将裏面的肉剃了出來。
常岚接過蟹肉,确實她不知如何卻殼,這些事情都是由下人做的,姜青鸾卻是處處想她。
“謝謝……”常岚卻是菀爾一笑,喚道:“青鸾。”
那聲音溫柔婉轉,又有幾分羞澀,姜青鸾不由的咽了咽喉,現在又容不得她放肆,于是只輕輕拉住常岚的手,常岚的手又太過細膩,指如削蔥根,軟軟的又暖暖的,姜青鸾不由的握得更緊了。
“殿下,還在外面。”常岚提醒道。
說是在外面,卻是山野之間,都沒個來往的人,身邊僅有的就是有兔與那十個護衛。
姜青鸾明白,常岚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規矩甚多,二人未行周公之禮便已同寝,已經讓姜青鸾有些吃驚,這哪像他們蠻人,姑娘們成年後便單獨一個帳棚,遇見喜歡的男子晚上便在帳篷前點上一盞燈,那男子若是也有心,日落之後就自己進帳。
“嗯。”
随後姜青鸾又讓有兔選了幾只肥大的螃蟹,其餘的便讓他分給随行的護衛了。姜青鸾低頭,又看着自己髒兮兮的褲腳,不由的又覺得苦了常岚,畢竟這潭邊烤個螃蟹并不是什麽體面的休息,常岚來到百裏郡之後不僅公務纏身,就連休息也變得如此狼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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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兒。”
“嗯。”
“等你手上的事情處理個□□,你要不要回天平城住些日子。”
常岚不由的鎖上眉頭,她不明白為什麽,到了百裏郡後姜青鸾就總将她向外趕。
“事情哪有做完了的時間,這還沒有入冬,冬至還要統領祭祀的事。”常岚道:“殿下別勸我。”
“可……”
常岚的臉色有些惱了,這又正聲道:“青鸾,我并不是長在溫室裏的嬌花,我若是嬌花,也無你我二人今日在,又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走?”
“可我見不得你受苦。”
“你能受為什麽本宮受不得。”
“……”姜青鸾有些啞言,她應當是最懂常岚的人,如今卻也覺得自己糊塗了。
有兔看着兩位主子争得有些面紅,本是不敢說話的,但聽見不遠處有奔馬的聲音,便弱弱的上前說道:“殿下,那邊好像來人了。”
二人這才收回臉色,端坐回身子,果然那馬朝着這邊來的,馬上是一個穿着竹甲的百夫,看樣子不像是巴勒身邊的人,也顧不得那麽多禮數,那百夫直接乘馬沖到了姜青鸾跟前。
“報!殿下,西北方有異動!”話畢,百夫遞上一個筆杆粗的竹筒。
接過竹筒,姜青鸾一邊在道:“你是哪個營下的?”
“回殿下,巴紮将軍旗下,先鋒營。”
姜青鸾心頭陡然一緊,巴紮是前鋒将軍,駐守在要道,如果他說有異動就算是邊界有動了。趕緊打開竹筒将信箋取出,掃過信箋上面說道一日前,巡視邊界的軍隊看到了許多來歷不明的馬蹄印,大概數了一下,應當有百匹馬之多,随後又有當地樵夫看到山中有被熄滅的營火,一個山坡之上足足有十幾個。
“現在巴紮做了什麽安排?”姜青鸾尋問道。
“巴紮将軍已命人搜山,發現異像必定追擊!”
卻見姜青鸾臉色沉了下去,嘴裏嘀咕了一句:“錯了。”
常岚不懂軍事,但也看出來或許是巴紮安排不妥,便問道:“什麽錯了?”
“不能追。”姜青鸾也無暇給常岚解釋,二人一文一武,負責的地方均不一樣。
“岚兒……我…”姜青鸾知道這一日休息來得不易。
“去吧,郡府由我守着。”
浮陰縣 先鋒軍營
姜青鸾趕至巴紮的軍營時已是下午,百裏郡山多,這一路不算長但也足夠險阻。到了軍營門口,守門的什長忙将姜青鸾迎了進去,進去後姜青鸾心頭又是一沉,這裏本應該是駐軍最多的地方,現在除了幾個鐵匠在修着甲,一些老弱在做着內務真不見一個青壯。
“你們将軍呢!”巴勒抓住那個什長質問道。
“将軍追敵去了。”那什長解釋道。
“這裏可有副将在?”姜青鸾問道,傳個管事的來見我。
那什長拍拍胸口應了一聲,便去四處找那管事的。姜青鸾與巴勒進了主營,營帳中果然也是不見一人,營帳中的沙盤上還插了一把匕首,帳中一股子酒味,姜青鸾當年出征便是因為喝酒闖過大禍,現在也是最忌諱戰前飲酒,那臉色沉得冰似一般。
“少年人,立功心切。”巴勒在一旁說道,又将上席收拾出來,請姜青鸾坐下。
“軍營沒有少年人。”姜青鸾冷着臉,入坐之後目光卻是盯着那沙盤,軍營不僅沒有少年人,也沒有閑人。
坐了少時,營帳的簾子被拉了開來,只件一個百夫長走了進來,巴紮的手下皆是他的部民,這位百夫自然也是,他身材魁梧,但長得卻着實笨了些,走到姜青鸾跟前,百夫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左胸,道:“長生天保佑,君上千歲。”
“巴紮去哪裏了?軍營的人去哪裏了?”顧不了那麽多,姜青鸾直接問道。
那百夫長回答道:“就在君上來之前,估摸着一柱香的時間吧,我們巡山的勇士發現了一隊人百,約有兩百人正在附近紮營,少将軍就帶了千人殺了出去。”
“……”姜青鸾只覺得頭疼,那巴紮也算是少年勇士,做起事來卻如此不動腦子。
“現在營裏還有多少人?”巴勒問道,他與姜青鸾一樣,聽到巴紮的安排就知道有問題,現在戰力來之不易,又正值秋收,跟着入了冬天便是最困難的時候了,能不動兵便不動兵,一切戰略當守守備為先。
那百夫想了想,道:“百人不到。”
“你速派人把巴紮叫回來。”巴勒安排道:“如果遇到危險,不許戀戰!”
邊界山林
浮山一脈連綿數萬裏,浮山支脈如蜈蚣百足,主脈千丈高,長年積雪,再往下就是成片的森林,森林常年無人,除了少見的野獸外,傳說還有食人的妖怪。支脈并不比主脈好上多少,沒有積雪但也足夠寒冷,樹枝參天,均是生長了百年,林中的飛蛾個個有巴掌大,更別說那些傷人的蟲子和林中的走獸了。
巴紮收到信息時,只說那一隊莫名的人馬在百裏郡及上京的邊界活動,從營火的數量和線報分析下來,對方至多不過兩百人,但巴紮還是将兵分為兩路,沿着山澗的兩側包抄那只人馬。
“奶奶的,這是什麽路。”巴紮身邊的護衛一邊罵道,一邊砍掉吊在前方的藤蔓。
“是啊,腳就沒有幹過。”另一個護衛附和道。
巴紮眉頭緊鎖,他們塔塔部在符國之西,那邊的隔壁接軌,相對幹燥,若說森林也是有的,可沒有眼前這麽誇張。
“提高注意力。”巴紮提醒道:“別忘記我們是在做什麽。”
“是。”幾個護衛應道,臉上卻挂着其它表情,巴紮畢竟是少年人,打架是可以,帶兵上還是差一些。
“少将軍,捉兩百人何需咱們千人出馬。”另一個随軍副将還稍懂事些,他低聲問道。”
“熟悉這該死的路呗。”巴紮回答道:“到時候若打回故國,就得跨越那巍峨的浮山,這些林子不會少走的。”
那副将看着腳下的泥濘,想想也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多說。
巴紮也惡心極了這裏的路,這裏的寒與大漠的寒又有不同,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它源自每一個道風和每一次呼吸。
“怎麽斥候還沒有回來?”副将用刀挑開挂在身邊的一條蛇,目光看向遠方。
雖說是包抄敵人,但是這深山老林,也需要更加精确敵人的位置,畢竟行軍不容易,想給對方致命一擊也得有更多的信息。
“在那裏!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殿下:天吶……忙得來沒時間處對象了
常岚:忙些好,不忙容易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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