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Chapter 61

離放假越來越近了，哈利的胃部不舒服地扭動着，像有人在裏面放了條活蹦亂跳的鳗魚一樣。或許和這學期相對和平的氛圍有點關系，不是說哈利沒有遇到什麽要人命的事故，只是伏地魔一直沒有動向讓他覺得很古怪。照往常來說，每年他總會和那個蛇臉的混蛋對上一次。

清晨的貓頭鷹又來了一次，它們把最新的《預言家日報》扔在餐桌上，哈利的那份依然跑到了湯姆手裏。赫敏用奇怪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但哈利沒有解釋的意思，他知道眼尖的女巫已經發現自己袍子裏的衣服是屬于身邊人的，他只是慶幸湯姆還記得把校袍上的斯萊特林綠銀配色改成格蘭芬多的金紅，不然注意到的人就更多了。

“簡直不敢置信，”羅恩把最新的報紙甩在桌面上，“好不容易安寧了一段時間，福吉又盯上你了。”

“不是什麽新鮮事，選舉還沒過去。”哈利悶悶地說，他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湯姆，“芭布玲教授的古代魔文項目完成得怎麽樣？”

湯姆挑起半邊眉毛，把報紙合好放在盤子底下，給哈利全部的注意力，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哈利不自在地挪開目光。自從上次小矛盾以後他就沒再過問課題的事情，但是那時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不是嗎？哈利把玩着手裏的叉子，雖然最後把任務都推給了湯姆，可那都是對方的錯！

“很感謝你的關心，那已經搞定了。”湯姆平靜地說。

“你需要參與進來！”赫敏拔高聲音，她又進入了一貫的說教模式，邊上的格蘭芬多都對哈利投來同情的視線，連羅恩都停止了進食，他湛藍的眼睛在好友和戀人間飄來飄去，哈利懷疑他正在考慮應該站在哪邊，這明顯是個艱難的決定，因為最後他選擇裝作沒看到，繼續啃起餡餅來。

“但是我做了很多！”哈利嘟嘴，他扭頭看着湯姆，這算是半個事實。

湯姆沒有看向哈利，他從衣袋裏摸出兩枚簡潔的銀戒指，只有外壁雕琢着一條活靈活現的蛇，他把其中一枚交給哈利。男孩接過戒指細細觀察，他注意到蛇的眼睛是漂亮的綠寶石，還不時游動着發出嘶嘶的聲音，如果不是已經見過不少這樣古怪的玩意，哈利可能會把戒指丢到湯姆臉上去。他歪頭打量着湯姆的那枚，一樣的款式，只是鑲嵌的是紅寶石。

“這是什麽？”哈利疑惑地問道，他完全沒注意到格蘭芬多女生們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不過湯姆顯然比那群女巫更了解哈利的問題，他用魔杖指着邊上細小到看不出來的刻痕，那裏瞬間被放大了好幾倍，密密麻麻的如尼文出現在空氣裏。這看上去絕不是簡單的工作，考慮到整個禮堂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還帶着崇敬。哈利餘光看到芭布玲教授也從教工桌上起身朝他們走來。

“你最後選擇的是戒指？”哈利不可置信地開口，謝謝，他現在意識到女巫們詭異的目光是什麽意思，這可真是最糟糕的載體了，難道湯姆打算讓哈利和他佩戴着成對的戒指出現在公共場合？梅林在上，他沒有在已經沸騰的緋聞上再添加一把火的打算。

“這個比較方便。”湯姆若無其事地聳肩，他把戒指套進哈利手指，擡頭對上魔文學教授，“我們得找個地方實驗結果，城堡裏禁止幻影移行和港口鑰，我覺得也會對它有所影響。”

女巫點頭，三人頂着整個禮堂的懷疑視線挪出城堡。湯姆的作品很完美，戒指是只能用蛇佬腔來控制的，在他念出哈利名字的瞬間，湯姆就憑空消失了，下一秒，男孩再次出現在哈利面前。芭布玲教授對此相當滿意，哈利知道魔文課自己已經輕松達到了要求。

和湯姆的大腦封閉術課程很快就來了。哈利本來有點擔心對方會知道自己是伏地魔的事實，但攝魂取念只能看到記憶而不是想法，這讓男孩放松了很多。或許，或許他還能不小心窺見湯姆的弱點。哈利調整好心态，對上湯姆面無表情的臉。

“你知道多少關于大腦封閉術的事情？”湯姆冷冷地發問。

哈利知道對方已經進入教學狀态了，他的心髒激烈跳動起來，他沒什麽天賦，會不會湯姆也像斯內普一樣，在知道哈利沒用以後就放棄教導？哈利組織了一會語言才小聲回答：“大腦封閉術是防止頭腦受到外來侵入的法術，為了抵禦攻擊你首先要清理思緒，然後在腦袋裏升起屏障？”

湯姆點頭：“你已經做到哪步了？”

“我沒法建立抵禦的屏障。”哈利沮喪地說，“這太難了。”

“這樣想呢，如果你最需要隐藏的秘密被放在透明的玻璃球裏，任何想要知道的人只需要通過接觸就能清楚你心底最陰暗的角落。為了藏好它，你會把它放在哪裏？”

“沒人能伸手的地方。”

“然後你會想要把它藏好，即使最偏僻的角落只要來人努力尋找，他還是可以得到的。你會怎麽加固防禦？或者把它幹脆丢進成百上千同樣的玻璃球裏？哪裏是最讓你覺得安心的地方？”

哈利點點頭，湯姆的教學方法比斯內普有趣多了。

“試着在你腦海裏想象一個可以裝滿玻璃球的空間，把那些無用的記憶也一并封存進去，最想要隐藏的埋在最深處。”

哈利閉上眼睛，不知為何，他的腦袋裏再次出現了有求必應室的景象，密密麻麻的水晶球，哈利把最重要的藏在最高處的貨架上，是的，那樣誰都碰不到。

“你準備好了？”

湯姆的聲音似乎隔了水面傳過來，哈利搖晃着腦袋保持清醒，再睜開眼的時候一股巨大的沖擊力襲向自己，他知道湯姆正在使用攝魂取念，脆弱的屏障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像是膠片般劃過哈利的腦海，他和秋的接吻，他被帕金森偷襲，他和湯姆的決鬥——他和伏地魔在墓地裏的對峙，那個蛇臉的混蛋用力摁住額頭的傷疤，血液模糊了他的眼睛——

看到伏地魔讓哈利迅速清醒過來，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湯姆從腦袋裏推出去。哈利大口喘息着，湯姆的臉色很不好看，或許和看到接吻有點關系，哈利默默地想，湯姆是個占有欲超強的家夥。

“張——”

“我和她沒有關系，”哈利匆忙開口，湯姆果然很在意，“事實上我們決定朋友的關系就足夠了，沒必要更深一步。”

哈利的解釋似乎讓湯姆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示意男孩再來一次。

這次湯姆似乎花了一點功夫，但依然輕松進入哈利的腦袋。迷宮的遭遇，水底的人魚，巨大的匈牙利樹蜂，從高塔上拯救小天狼星，在黑湖附近擊退大量攝魂怪——

哈利再次把湯姆推出腦海。他的額頭已經有了細密的汗水，而湯姆只是臉頰微微發紅。

“或許你該試點別的，在房間裏放上咒語或者守護的怪物什麽的。”湯姆提議。

“你在腦袋裏加了什麽？”哈利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希望這個問題不會讓湯姆覺得冒犯，事實上，像湯姆那種狂傲的性格，哈利認為對方可能還會很樂意告訴自己，前提是他認定哈利依然沒有辦法破除自己的屏障。

湯姆無所謂地聳肩：“爬說語的魔咒，它是我最後的保護屏障。”

“爬說語？”哈利情不自禁開口重複。

湯姆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只屬于斯萊特林的古老語言，我是他唯一的傳人，沒人能打破我的屏障。”

但是我能。哈利在心裏默默補充，當然他不會告訴對方。他突然有個絕妙的辦法，男孩在有求必應室上頭加了好幾只攝魂怪，似乎因為它們的出現，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下降了很多。哈利露出微笑，是的，他很确定湯姆和伏地魔都不會守護神咒，他們沒辦法通過屏障。

“這是最後一次了。”湯姆平靜地說。

話音剛落，比上次強硬得多的力量刺入哈利腦袋，把還未完全成型的攝魂怪沖散。這次的狀況糟糕多了，哈利能感受到湯姆的憤怒，激烈得幾乎讓他窒息。哈利知道再也沒有比請求湯姆教導大腦封閉術更壞的念頭了，在魔咒射向自己之前，他最後聽到的是男孩憤怒的聲音：

“那個蛇臉男究竟是誰？我又是誰？”

寂靜的斯萊特林休息室裏，火光照耀不到的角落，兩個男孩互相對抗着，或許說一個男孩在掙紮，另一個袖手旁觀更加準确。這裏的空氣似乎降到冰點以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哈利費力掙紮着，他現在被牢固地綁在扶手椅上，湯姆正用冰冷的視線看着他。

“我看到你毀壞了我的日記本。哈利·波特，你究竟是誰？我們又是什麽關系？”湯姆朝前邁了一步，他的手指用力掐住哈利的下巴。

“我不知道日記本是怎麽做到和人交流的，但我的确毀了它，那也是我第一眼就認出你的原因。”哈利冷靜地開口，“我們的關系我很早就說過了，你是黑魔王的副手，而我是光明方的鬥士。”

“你是個高明的騙子，如果不是注意到你眼裏複雜的情緒，連我都會被你糊弄過去。”湯姆向前跨了一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完全消除，因為哈利的身高，對方只能擡起腦袋看着自己，這自然使得湯姆更清楚地凝視哈利的眼睛。

明顯的憤怒和厭惡。

卻沒有恐懼。

這或許是那麽多年來湯姆第一次在展示強大壓制的時候看到無所畏懼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哈利的祖母綠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吸引他更貼近對方。湯姆擡起手覆上哈利的眼睑，後者不明顯地瑟縮了一下，看上去哈利已經意識到在他面前這種退縮的反應只會鼓勵他繼續邁進。花不了多久，哈利就會克服這種神經性反應，真正成長為可以和他比肩的強大巫師。

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