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同行·逛街

陌霜沒再說什麽，穆錦開始夾素菜吃，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這素菜一點油水都沒有，都像是白開水燙的，一兩口是新鮮，多吃幾口就覺着味同嚼蠟。

瞥一眼陌霜，他倒是習慣了素菜，白開水裏頭撈出來的白菜他照樣吃得面不改色。穆錦咽下嘴裏的素菜，接着筷子伸向那道白豆腐，硬着頭皮吃了一塊下去。

自那件事過後，袁玉芝一連好些日不敢來太子府。

沒想到隔了七八日後，穆錦還是提起了那件事。

“設計陷害的事，本宮不願再看到第三次。”

袁玉芝心虛地看着他，“穆錦哥哥，你，說什麽？”

“上一次的事本宮都知道了，這話裏頭的意思，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什麽上一次的事，可，可是那姓尹的說了什麽？想要借此挑撥你和我的關系？”說得毫無底氣。

穆錦輕飄飄瞥她一眼，“夠了，別在本宮面前演戲。”

袁玉芝緊抿着唇垂下了頭，“我，我只是想幫穆錦哥哥。”

“你若是真有心幫忙，就不要給本宮添亂。”

“我……”袁玉芝一臉委屈，紅着眼眶，“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如今你還說我添亂。還是說，你已經不希望那個姓尹的走了？”

穆錦臉色一滞，随後冷着臉道：“本宮只是厭惡栽贓嫁禍。”

“可是，除了這個，我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

“這是本宮的事，無需你來操心。”穆錦丢下一句，便轉身離開。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袁玉芝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口中呢喃道：“他竟然對我說這樣的話……”

身旁的丫鬟道：“小姐，太子殿下只是一時口快，沒有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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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陌霜在院中舞劍。穆錦遠遠看到，停住腳步看了會，心念一轉，對身後的侍衛道：“去把本宮的劍取來。”

“是。”

陌霜練劍之際，忽然有人一個空翻向着他襲來，他反應極快，橫劍來擋。看清了是穆錦，往後退了幾步，握着劍拱手，“殿下。”

穆錦握着劍指向他，“跟本宮比一場。”

陌霜還沒答應，穆錦首先出擊，健步如飛向着他而來。陌霜腳尖點地向空中飛起，穆錦亦飛向空中，兩人的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從空中翩然落地，穆錦連續出招，陌霜連連後退，只守不攻，顯然是故意落得下風。

穆錦十分不快，收了劍往後退了幾步，盯着他道：“盡全力！”

于是，挑起一個劍花，再迎上去。陌霜站在原地不動，這一次絲毫沒有讓着他。三招過後，穆錦手上的劍被打飛了出去，斜斜插在花叢裏頭。而陌霜手上的劍，直指穆錦心髒，劍尖與他的胸口只差不到三寸。

穆錦站穩腳步，怔愣地看着他，只覺眼前的人美的不可方物，黛色的眉，清明如琉璃的眼睛，直挺的鼻梁，微微輕抿的唇，比女子更美，卻又絲毫不顯女氣。

陌霜收了劍，拱手，“承讓。”

穆錦驀然回過神，移開視線，莫名心虛。轉身去身後不遠的花叢裏拔出劍，背着身道：“下一次，本宮定會贏你。”

說罷，提步離去。

原先在一邊看着的冬靈小心翼翼地出來，遞上汗巾，小聲說：“我剛才還以為殿下輸了後會大發雷霆呢？”還好沒有，心裏慶幸。

用膳時，陌霜剛到膳廳，穆錦也跟着出現。平日兩人的用膳時間都是錯開的，但近些日頻頻兩人同時出現。

下人先是擺上幾個素菜，再擺上幾個葷菜。陌霜正要往那盤青菜伸筷子，穆錦突然做了一個舉動，端起一盤燒雞全部倒進了青菜的盤子裏，再用筷子拌勻。

在場的下人全部都愣住，陌霜面不改色。穆錦再把一旁紅燒肉倒進清蒸土豆裏頭，水煮牛肉倒進絲瓜湯裏頭。

如此一來，桌上的葷菜和素菜混在了一起。

太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吃素不吃葷，幾道菜合在一起之後，素菜也沾了不少油水。

穆錦若無其事地吃飯，冬靈在陌霜身旁小聲道：“公子，我再去給你端個素菜。”

“不必。”陌霜道。

穆錦幽幽道：“太子府不是和尚廟，一天到晚吃齋，外人曉得了，還以為本宮虧待了他。”

冬靈在心裏默默道，本來就一直虧待着。

陌霜雖在道觀長大，但并非道士，只是他嚴于律己，一直養成吃素的習慣。葷腥之物他也吃過，宮宴以及壽宴時，當着衆人的面，多少也會沾一些。

陌霜的筷子伸向那盤混了紅燒肉的土豆絲，穆錦看着他的筷子，最後夾走的也只是一筷子土豆。

穆錦沒再說什麽，繼續吃自己的。

太子穆錦下了朝後，便去了皇宮寝宮請安。

皇後特意讓禦膳房做了些糕點，坐在禦花園跟他談話。

“近日你跟玉芝那丫頭可是鬧了矛盾？”皇後突然之間說起此事。

穆錦捧着茶盞，“沒有。”

“真沒有？”皇後反問，穆錦沒了話說，上一次訓斥過她後，也有好些日沒來太子府了。

皇後笑了笑，也算明白過來，“她呀，雖任性了些，但心地善良，受不了委屈，你呀，就讓着她點。”

穆錦随口應下，“兒臣知道。”

“女人家的心思本宮也懂些，改日給她送點朱釵首飾，保證她什麽氣都沒了。”

穆錦點了點頭。不想也知道，袁玉芝已經來皇後這哭訴過了，皇後娘娘對她的這個侄女很是寵愛，什麽都慣着她。正因為如此，袁玉芝才敢那般無法無天。

皇後抿了一口茶，又提起，“對了，你府上的太子妃，如何了？”

穆錦不知皇後問的是哪方面的，便答了一句，“他很好。”

皇後笑了笑，“本宮是問你與他如何了？”

穆錦看了一眼皇後，沉默片刻，“沒如何。”

皇後嘆了一息，“迎娶一個男人，也是苦了你。若不是媛清那丫頭任性，跟一個窮酸書生跑了，也不用你來替她受罪。”

穆錦抿唇不語，當初知道皇上給他賜婚，還是自己的仇敵尹昇的兒子，确實氣過。但過了這幾個月，也漸漸淡了。似乎，也沒那麽厭惡。

從皇後那離開，回到府上，正好遇上要出門的陌霜。

陌霜行了禮，穆錦冷着臉問：“去哪兒？”

他一向不會親自過問，陌霜愣了片刻，答：“出門到處走走。”

“正好，本宮也想出門走走。”

陌霜臉上無風無浪，冬靈有些驚訝地看着穆錦。

“在這等着，本宮去換身衣裳。”提步往寝房去。

冬靈大跌下巴，等人走遠，她湊近來問：“公子，他這是要同行的意思？”

“随他。”

穆錦換了一身衣裳，走到陌霜面前，話也不說一句，出門上了管家早早給陌霜準備的馬車。随後，陌霜也上了馬車。

到了京城最為繁華的街道，兩人下了馬車。

陌霜首先道：“臣要去附近的書肆看看，就在此與殿下分道而行。”

穆錦一臉不悅，“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想擺脫本宮以便私會情郎？”

聽到情郎兩字，陌霜臉色微微變了變，“殿下誤會了。”

冬靈道：“是啊，太子殿下，公子他是真的要去書肆，絕對沒有什麽……情郎。”最後兩個字，冬靈說得小聲。

穆錦看了一眼陌霜，傲然道：“哪裏的書肆，本宮也要去看看。”

于是，最後變成穆錦走在前面，陌霜和冬靈兩人跟在他身後。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行人便裝出行，陌霜與穆錦兩人樣貌氣質出衆，引來了些傾慕的目光。

穆錦倒是有一副逛街的模樣，這裏看看，那裏瞧瞧。這條街他雖每日上下朝經過，卻沒有一次停下來好好看看。

未及冠前，他住在宮裏頭，不知外面的世界。搬出宮後這兩年，每日往返于皇宮與太子府之間，也沒有好好四處逛逛。

“公子，給心上人買件首飾罷，我這兒的首飾，城裏的好多千金大小姐都來買呢。”首飾攤的大娘道。

穆錦順着聲音看過去，攤位上擺滿了女子的飾品，又想起皇後娘娘今早說過的話，便走了過去。

站在攤位前，買首飾的大娘滿臉笑容，拿起一只玉镯子，“公子，您看，這镯子晶瑩剔透，戴起來既舒服又顯身份，姑娘們都喜歡戴。”

“那就要這個。”

“一共是十兩銀子，公子可要再看看別的，我這還有一只玉簪子，跟這镯子十分相稱。”

“不必了。”

身後有府上的小厮上前來付賬，冬靈在心裏憤憤不平：剛才還說我家公子私會情郎，這下就明目張膽地給心上人買首飾。

穆錦轉身，陌霜就在自己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着，看到他，心裏莫名一陣愧疚，那種感覺，就像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