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惡意·委屈
袁玉芝看了看穆錦,再看了看他身旁的陌霜,兀自道:“冬靈那丫頭做錯了事,我只是罰她面壁面壁,沒甚惡意,尹哥哥該不會怪我罷。”
穆錦提高了聲音,“本宮讓你把門打開!”
袁玉芝心裏一跳,對身後的丫鬟說:“把鑰匙拿過來。”
丫鬟拿來鑰匙,開了鎖,陌霜第一個推門進去,在堆滿柴火的房裏掃了一圈,只見冬靈臉色蒼白,閉着眼睛靠坐在牆角,身上蓋了些幹草。
陌霜過去,矮□子拍了拍她,“冬靈?”
冬靈微微睜開眼睛,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聲音微弱,“公子……”
陌霜用手背在她額頭上探了探,燙手得很,是發燒了。
穆錦轉身盯着袁玉芝,咬牙切齒道:“你瘋了,是不是!”
袁玉芝還不以為然,孤傲道:“她不過是個丫鬟,我作為主子,難道罰一罰做錯事的丫鬟也不行?”
“你最好給本宮弄清楚,她不是你的丫鬟,你也不是她的主子!”
陌霜打橫抱起冬靈出了柴房,穆錦轉身跟上陌霜的腳步,吩咐丫鬟道:“去請大夫。”
陌霜将冬靈放在榻上,扯過被子蓋上。丫鬟端來了熱水,陌霜親自扭了帕子給她擦臉。
穆錦站在一旁,看着陌霜一言不發地給她擦臉擦手,心裏有些酸酸的,但又想到陌霜最初嫁到太子府時,大抵也只有這個丫鬟對他好,所以才會這般主仆情深。
穆錦把一個丫鬟叫了出來,板着臉問:“給本宮說說,到底怎麽一回事。”
丫鬟低着頭如實說了,“袁良娣回尚書府住了兩天回來後,就一直使喚冬靈幹重活,讓她一天到晚不準休息,冬靈不聽,她便打了她一頓,再關進了柴房。這些天,還是陳伯偷偷地給她送了些吃的喝的。”
穆錦深吸一口氣,當初只想着把陌霜帶走,免得袁玉芝刁難他,沒想到卻忘了把冬靈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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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過來給冬靈把了脈,留下了藥方。穆錦讓下人炖了些滋補的藥湯送過來,冬靈晚上才醒了過來,臉色依舊蒼白。
冬靈鼻尖一酸,眼裏盈滿淚水,“公子,你回來實在太好了。”
陌霜溫聲道:“來,把藥喝了。”
“恩恩。”
陌霜親自喂了她一碗藥,再給她掖了掖被角。
冬靈看了看一直站在後面的穆錦,再看着陌霜,“公子,你剛回來,也去歇着罷,我沒事了。”
陌霜應了一聲。穆錦吩咐丫鬟照顧冬靈,和陌霜一起出了去。
方才有這麽一出,他們兩到現在還沒用膳。
用了膳,回到房裏,穆錦歉然道:“我曉得你也受了她很多氣,這其中也有我的錯,是我虧欠了你。”
陌霜認真地看着穆錦,“殿下哪裏錯了?”
穆錦語塞,随即道:“我也說不出,大抵錯得太多,已然不知從何說起。”
“臣倒是以為,是殿下多慮了。”
穆錦看着他,不語。
陌霜轉身往裏房走,“時候不早,臣先去為殿下暖床。”
聽到暖床一詞,穆錦輕笑一聲,跟在他身後,接過他解下的外袍,搭在衣架子上,陌霜先上了榻,穆錦後上。
掀了被上去,把陌霜攬進懷裏,他輕聲道:“愛妃暖過的被窩果真暖和。”
陌霜:“……”
次日,穆錦将書房裏頭放着的公文以及奏折搬了出來,在書案上整整三疊,堆了半人高。拿出那封信函,與陌霜兩人便開始翻閱公文奏折對照字跡。
在那一堆公文裏頭翻了半個時辰,穆錦翻出一封奏折,“你看,這字跡像不像?”
陌霜接過看了看,再對照了信函上的字跡,道:“雖看着相像,但用筆力度有些出入。”
穆錦仔細看了看,确實有所不同,“不如先放一邊,我們再找找。”
“嗯。”
到了正午,陳伯兩次來催用膳,兩人無動于衷,埋頭翻着公文對照字跡。
一直到申時兩個人才把公文的字跡全部對完,找出了六個字跡相似的,分別是禮部尚書、中書舍人、禦吏中丞、工部侍郎、大理司直以及谏議大夫。
将六個人的字跡與那封信函放在一起,穆錦指着工部侍郎楊忠的公文,“這六人之中,楊忠的字跡要貼近些。”擡頭看了看陌霜,“你說呢?”
陌霜看着楊忠的字,道:“臣也認為此人的字跡最為接近。”
穆錦道:“如果是他那就說得通了,父皇年初時将修建行宮之事交由他來辦,選址經費之類亦由他一手安排,當初從京中撥官銀必經他清查,要做手腳輕而易舉。”
“只是,單憑這一張字跡相似的信函來定他的罪,怕是不能服衆。”
世間字跡相似的上千上萬,朝廷官員裏頭就有六個相似的,光憑字跡定罪确實不能讓人信服。穆錦輕嘆一聲,“說的也是。”
“不過,如今有了線索,追查起來起碼還有個方向。”
外面有人敲門,穆錦問了聲,“誰?”
“殿下,是老奴。”是陳伯的聲音。
“進來。”
陳伯輕輕推門而入,弓着身道:“殿下,老奴讓人炖了些湯,您和太子妃操勞一日,多少先吃一些。”
穆錦與陌霜對視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兩人連午膳都未曾吃。陳伯定是怕他們餓着才讓人炖了湯。
陌霜道:“湯放下罷,有勞了。”
陳伯轉身讓兩個丫鬟将兩盅湯端了進來,擺在高幾上,便又退了下去。
穆錦走到高幾旁,端起一盅湯揭開蓋子看了看,炖的是人參雞湯。再打開一盅,是三素湯。轉身對還在埋頭對照字跡的陌霜道:“從一早忙到現在還未吃過東西,過來先把這湯喝了。”
陌霜擡頭,放下手上的公文,提步走過去。
穆錦搬了兩張椅子來,兩個人圍着高幾,一人一盅湯。
穆錦喝了兩勺人參雞湯,把湯匙伸向陌霜的瓷盅,陌霜不做聲,讓他舀了一勺去,自己再若無其事地喝。
穆錦抿唇輕笑一聲。陌霜看着他問:“殿下笑甚?”
穆錦低頭喝湯,“沒甚。”
次日下了早朝,穆錦特意趕上了工部侍郎楊忠的步伐,“楊大人。”
楊忠回頭,一看是穆錦,有些詫異,連忙拱手,“太子殿下。”
穆錦袖着手道:“正好有些話想問問楊大人,不知一道而行如何?”
楊忠微微頓了頓,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能與太子殿下同道而行,乃臣之大幸。”
穆錦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并肩走在皇宮大理石鋪就的大道上。楊忠有些心虛地微微低着頭,穆錦斜着眼睛将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穆錦首先開口,“本宮是想問問楊大人,行宮修得如何了?”
楊忠嘆了一息,“修建行宮的官銀被劫,以致經費欠缺,實在動不了工,只得這麽擱着。”頓了頓,又問:“不知,殿下追查劉傅山一事可有進展?”
穆錦也嘆了一息,“本宮已讓各州各地的官府通緝,朝廷也派出了刑部追查,兩月有餘,還是未能尋得劉傅山下落。”
“殿下為了此事盡心盡力,若真不能将貪官捉拿歸案,也怪不得殿下。”
“追查劉傅山一事可以慢慢來,那修建行宮之事,楊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這……”楊忠想了想,“這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父皇年事已高,早有打算退位後去靈州住個一年半載,若屆時行宮還未建成,要是怪罪下來……”穆錦話說到一半,便沒說下去,斜着眼睛看着身旁的楊忠。
楊忠一臉為難地看着穆錦,“臣,臣也想早日建成,但無經費,實在動不了工。”
穆錦勾了勾唇角,“這就要看楊大人如何辦了。”
楊忠咋舌,随即幹幹一笑,“臣不過一介芝麻小官,哪裏辦得了。”
穆錦道:“若是取得龍顏大悅,說不準楊大人這芝麻小官就一夜擢升,位極人臣也說不準。”
楊忠臉色難看,“殿下說笑了。”
來到宮外,穆錦的帏轎就在前面候着,車夫見太子往這邊來,便挑起了簾子。
回到府上,穆錦徑直問了陳伯太子妃在何處,陳伯剛說了書房,穆錦便已經走出了一步,向着陌霜的書房去了。
書房裏,陌霜埋頭在畫一幅山水畫。
穆錦推門而入,陌霜擡頭看他,放下手上的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近日沒甚大事要議,便早早下了朝。”穆錦看陌霜身邊沒有冬靈的影子,便随口問了句,“冬靈那丫頭可好些了?”
“多謝殿下挂心,今早臣去看時,已經好多了。”
“嗯,那就好。”随後,穆錦又莫名其妙地說了句,“看得出,你待她很好。”
陌霜淡淡道:“臣待誰都一樣。”
穆錦臉色黯了黯,差點脫口而出問他自己在他心裏算什麽。卻又怕他說了自己不願聽的答案,把話咽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__^*)
多謝藍田日暖童鞋的一顆地雷(づ ̄3 ̄)づ╭?~
來說說穆錦在本文對陌霜的變化,大致就是:憎恨→好感→情窦初開→喜歡→愛→癡情。也就是說,程度會越來越深滴。本文或許在未來某一天會有一天所有v章節免費哦,所以,大家可以注意注意,屆時我會在微博上說滴。
而關于陌霜,他這樣的人基本不會說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要想摸清他的情緒,還要看他的一些小小的描寫哦。(*^__^*)比如穆錦成親那日,有一句描寫是:他喝下的茶是涼的,心也是涼的。這個就是,對于這句話的理解可以各種各樣,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就好,有木有覺得在做非常簡單的閱讀理解?
多謝各位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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