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江臨穩穩立在池塘邊, 距離下邊的池塘僅一步距離,只要稍稍再往前一點,他就肯定會掉入池塘。
推他的丫鬟趴在了地上, 許是沒聽到落水聲,悄悄擡頭窺視,與江臨含笑的眼神對個正着。
丫鬟露出驚愕的表情,顯然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江臨走回丫鬟跟前,俯身看她,“是不是很意外我為什麽沒掉進水裏?”
丫鬟看向江臨手中的酒壺,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江臨又問,“是不是很奇怪, 我明明喝了酒,卻沒醉, 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
丫鬟很想點頭, 明明她親眼看到江臨把那一壺酒都喝下肚的, 怎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但她不敢,她往後縮了縮身子, 看起來一副很怕的模樣,“對不起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不小心摔了才會撞到公子, 我知錯,求公子饒命。”
江臨伸手捏住她下巴,臉上笑意加深,“是個聰明的, 反應也快,可惜,我都聽到了。”
“你想讓我死,或者說你主子想讓我死對嗎?”江臨收緊力道,捏的丫鬟臉開始變形。
丫鬟慌亂搖頭,“我沒有,我不敢,求求公子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她故提高了聲音,像是在引起什麽人注意。
江臨擡眼,就看到一群原本要往小院子去的人聞聲紛紛回頭,其中以江錦月的反應最快,轉過身就朝江臨喊:“大哥哥,你又在做什麽,你現在連丫鬟都要下手了嗎?”
池塘是圓形,江臨在的位置正好在江錦月一群人後面,他們要去小院子是從前方直接過去,與江臨在的方向正好相反,如果不回頭,是看不到後面發生的事的。
但早有預謀的事,又怎麽可能不回頭呢。
江臨朝江錦月招手,“你來,過來我告訴你我在做什麽。”
語氣平平,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反讓江錦月覺得不安。
太子拉了一把江錦月,把人護在身後,皺着眉看江臨,“江臨,你又在耍什麽花招,你今日鬧的事還不夠嗎丢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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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嗤笑,“太子殿下倒不丢人,就是瞎的厲害,白長了一對珠子。”
太子帶着怒氣大步朝江臨走來,“你放肆!”
江臨不理他,從酒壺中倒了杯酒,當着衆人的面讓丫鬟喝,丫鬟閉緊嘴巴,一個勁兒搖頭。
“一杯酒而已,就這麽讓你害怕?你放心,只要你喝了這杯酒,再自個兒跳下池塘,我就不追究你了。”
丫鬟還是搖頭,滿臉抗拒,眼神中甚至能看出恐懼。
“這麽不願意啊,為什麽呢?難道是知道些什麽?”江臨追問。
江錦月又站了出來,“江臨,你何必這麽難為一個小丫鬟,你心怎麽這麽狠!”
這話刺激到江臨了,他将手中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猛的蹿到江錦月跟前,擡手就掐住了江錦月脖子,“那也比不過你!”
“江臨,你做什麽,還不快放了你妹妹,”太子上手要拉江臨。
江臨偏頭,雙眼染上紅暈,眼中盡是狠戾,“滾!”
絲毫不給太子面子。
江錦月掙紮着,用手拍打江臨,艱難的質問,“江…江臨,你到底…要做什麽?”
江臨提着酒壺直接往江錦月嘴裏灌酒,“你說我要做什麽,你不是想要我命嗎,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誰要誰的命。”
江錦月掙紮的更起勁兒,閉着嘴說什麽都不肯喝酒。
“喝呀,這就怕了,不是你自己下的藥嗎,什麽效果你最清楚,但肯定要不了命,這都不敢喝嗎?”
江錦月還是搖頭,“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江臨你快放開我。”
太子也吩咐人,“來人,快把江臨拉開!”
江臨一個冷眼過去,“試試,我只要是稍一用力就能你捏斷江錦月的脖子,我們看誰的動作更快。”
太子叫來的人躊躇不前,太子冷聲道:“江臨,你好大的膽子,你今兒要是敢傷了錦月,小心孤摘了你的腦袋!”
江臨回看太子,“你趁早摳了你腦門下的那兩珠子,少出來丢人。”
“你!”太子氣急,伸手一指,“拉開他,他若敢反抗,就地處決。”
剛說完,江錦月就慘叫一聲,幾乎可以看到江臨掐着江錦月脖子的手青筋暴起,太子的人再次駐足。
江臨看着連出氣都困難的江錦月,放柔了語氣,“給我酒裏下藥,讓丫鬟來推我下水,要我的命,真不愧是江大小姐。”
“我知道你會說不是你做的,我也沒證據能證明是你做的,放心,我不跟你講證據,我只會以牙還牙。”
江臨說着,臉上已經帶了明顯的殺意,手上用的勁兒更大,已經掐的江錦月要翻白眼了,“江錦月,你要對付我沒問題,但你敢對衛雲葭下手,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今日衛雲葭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要你償命。”
在場的人都被江臨身上爆發出來的狠戾驚到了,絲毫不懷疑他話裏的真假。
而他們也全然沒想到,江錦月跟江臨的博弈中竟還摻雜了個衛雲葭。
人群中不知誰開口說了句,“衛家那位小姐才十二三歲吧?”
江臨松了掐住江錦月脖子的手,改為捏她肩膀,冷冷道:“是啊,十二三歲,可有的畜生連個孩子都要算計。”
手上一個用勁兒,江錦月胳膊直接被他卸了,江錦月在咳嗽中還抽出時間慘叫了一聲。
江臨将人一推,江錦月跌坐在地上,“這是你算計我的代價,你最好祈禱雲葭沒任何事,否則我會讓你從此都做個廢人。”
接着,江臨視線在其他人身上掃過,“江錦月剛才要帶你們去看花對吧,那就走吧,過去看。”
衆人有些摸不清江臨到底想做什麽,但剛才江臨表現出來的狠勁兒告訴他們,這是個不好招惹的。
江臨就跟趕鴨子一般把一群人往那個小院子趕,完全無視了在後面咳嗽慘叫的江錦月以及要留下來照顧她的太子。
進了小院子,最先入眼的不是院裏擺的那些話,而是後面那一間間關着門的屋子,只要不是實在太傻的,大約都能猜到會發生什麽事,畢竟從前也不是沒有過。
有人落後幾步問江臨,“衛家小姐年齡還小,你這樣大張旗鼓的鬧,就不怕她真出了事有損她名聲嗎,她畢竟是個姑娘家,會受不住的。”
江臨道:“我不說,江錦月會那麽好心的幫忙保守秘密嗎?”
如果他們藏着掖着,只怕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到時也會流言滿天,更不可能給衛雲葭活路。
在江臨要去挨間推門的時候,清河郡王夫婦也來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江臨猜應該跟他讓白薔轉告的話有關。
清河郡王歉意的走到江臨面前,“賢侄,這事……”清河郡王嘆口氣,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江臨讓白薔去開門,自己應付清河郡王,他道:“郡王,帶我妹妹走的是府上的人,人也是在府上不見的,我也不說太多,就請郡王自己想想到底誰能指揮你府上的下人。”
清河郡王妃往前兩步,面色不善的質問江臨,“衛夫人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郡王府故意害人了?”
衛夫人這稱呼,明顯就是為了折辱江臨,開口就不善,江臨視線郡王妃身上定了片刻,然後道:“是與不是,郡王妃不是最清楚嗎,若不是早有準備,怎麽會有今日的花宴以及送到衛家的請帖呢。郡王妃你說對嗎?”
“找到了,找到了,少夫人快來。”清河郡王妃還沒回答,白薔的聲音倒先傳了過來。
江臨立馬跑過去,看到兩個姑娘好好的在床上坐着,頓時松了一口氣。
陪衛雲葭一起的那位姑娘正是之前一直幫江臨說話的那位。
衛雲葭對着江臨叫了聲哥哥,然後就紅了眼眶,江臨示意白薔過去抱抱她家小姐,自己跟那位姑娘道謝。
“我叫尹菲菲,你們可算來了,那個打暈衛雲葭的人在屋裏,你們進去看吧。”
江臨拱手致謝,“多謝尹小姐,不知尹小姐是怎麽與我妹妹碰到一塊兒的,能說說嗎?”
尹菲菲點頭,“當然沒問題,你們今日都要謝本小姐,否則事情肯定就鬧大了。”
尹菲菲說,她原本也是去更衣的,結果才進去就聽到一聲響,她下意識看去,就看到一個男人扛着一女子要跑。尹菲菲從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認出是衛雲葭,就連忙跟了上去,然後就看到那男子把衛雲葭扛到了一個房間裏,尹菲菲一下就猜到他想做什麽了,她在院子裏找了塊石頭,開門就往那男人頭上砸,把人給砸暈了。
之後就把衛雲葭給叫醒,兩人怕那男人醒來她們兩打不過,就直接用被子把人裹緊卡在了椅子下,她們兩在屋裏等着。
尹菲菲道:“原本我們想馬上跑出去叫人的,但一想好好的郡王府怎麽會出現男人跑到茅廁擄人的,肯定是有人故意算計。鬧這種事不就是想毀了衛雲葭名聲嘛,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群人來看熱鬧,我們到時候看誰是領頭或提議來這兒的人,肯定誰就是算計衛雲葭的人。”
尹菲菲說完就問,“對了,是誰提議讓你們來的?”
在場的人下意識想到同一個名字,江錦月。
江臨想的卻是,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還很勇敢。
男人很快被搬了出來,小姑娘下手重,腦袋被石頭砸破了,這會兒也沒醒。
江臨同清河郡王說:“府上發生這樣的事想必郡王也是不願看到的,這人一看就不是府內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又是怎麽進來的,以及幕後指使是誰,都需要查,我看不如就交給衙門處置吧,衛家要一個結果。”
清河郡王還沒應,郡王妃就迫不及待的出聲阻攔,“衛小姐毫發無損,一點事都沒有,還送什麽衙門,我看這事不如就這麽算了,不然傳出去衛小姐名聲也不好聽。”
“到底是雲葭名聲不好聽還是郡王府的名聲不好聽呢?”江臨直視郡王妃。
清河郡王瞪了眼自家夫人,今日這麽多人看着,郡王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本就臉上不好看,倘若還包庇這企圖不軌的歹徒,只怕往後清河郡王府難以在盛京立足。
“送!”清河郡王道,“送去衙門審清楚到底是誰指使的,查出來後不論是誰,絕不能輕饒。”
郡王妃的臉當場白了幾分。
郡王府的下人正要擡着男人走,突然後面傳來一個聲音,“慢着!”
衆人回頭,就看到周成望和杜玉翎也抓了個人來,兩人一左一右的押着那人胳膊,邊往前走周成望邊說,“別着急啊,這兒還有個呢。”
等押着人走近了,周成望往男人膝蓋一踢,讓男人跪下,他道:“在郡王府後門附近抓到的,我們見他鬼鬼祟祟,就想抓來問問,沒想到這一問還真問出點東西了。”
周成望又踢了男人一腳,“你自個兒說,要是敢有半句謊話,小心爺割了你的舌頭!”
男人眼角和嘴角都有清淤,顯然來之前就已經挨過揍了。
男人哆嗦道:“小人…小人是來負責接應的,有人讓小人來帶一個姑娘走,小人就是拿銀子辦事,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求各位大人饒小人一命吧,”男人砰砰砰磕頭。
江臨斂眉,“把人送哪兒去?”
“送…送城外的天華山去……”
天華山三個字一出,就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那山上可都是土匪,女子若是上了山……”
話沒完,後果只要一想就知道,上去了,焉能清白的回來,而且即便清白的回來了,名聲也毀了。
可以說這是一環一環的要毀衛雲葭名聲,更要她是死!
衛雲葭挨着白薔,呆呆的聽着這些話,臉上茫然又不可置信,到底是誰那麽狠心,要這麽害她。
周成望又踹了男人一腳,“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又是怎麽混進郡王府的。”
男人卻搖着頭一個勁兒的說不知道,周成望還要踹他,被杜玉翎給攔住了,“算了,估計是真不知道,畢竟做壞事的人肯定會很謹慎,就一起送到衙門吧。”
“反正這事跟郡王府脫不了關系,我們等着衙門的消息就是,”杜玉翎在說這話時,視線在清河郡王跟郡王妃身上掃過,像是在說,如果衙門沒給消息,就肯定是郡王府做了什麽。
清河郡王臉色鐵青,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的,他手一揮讓下人将人帶走,凜聲道:“把人看緊了,若出了什麽事,拿你們是問。”
他表明了态度,郡王妃卻還想勸一勸,不過清河郡王臉色實在不好看,郡王妃被迫将阻攔的話咽了回去。
……
這邊事了,太子也帶着人過來了,就是表情不善,看江臨的目光帶刺,像要殺人一般。
“江臨,你好大的膽子,就因為一場莫須有的鬧劇,就敢當衆傷人,還敢對孤不敬,你可知罪!”
江臨朝太子行禮,“殿下,方才确實是我太着急,說話沖動了些,江臨在這兒給殿下賠禮道歉了。”
至于罪,江臨是不認的。
太子眼神陰鹜,“江臨,你一句賠禮道歉就想将你辱罵孤的事揭過,癡心妄想,辱罵太子,便為藐視皇室,郡王,你說該當何罪?”
清河郡王小心的看了太子一眼,“大不敬,當誅。”
“既如此,來人,把江臨拉出去給孤砍了,”太子吩咐。
太子身後的人立馬上前,把江臨抓住了。
衛雲葭和周成望幾人都要上前阻攔,江臨朝他們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說什麽,順從的被押着帶走了。
他一句不辯解,太子反而覺得不對勁兒,又把人喊住,“站住,江臨你可還有什麽遺言?”
江臨搖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要百姓死,百姓自然不敢不從,小民并無遺言。”
說完,江臨主動朝外走。
然後太子臉就更陰沉了,無故要臣死的君乃昏君,而随意殺一個百姓的太子,必然也成不了明君。
太子從江臨的話中揣摩意思,然後就更想弄死江臨了,偏這麽多人看着,他若真這麽做了,只怕不僅要被傳一句心胸狹隘,更會被大皇子二皇子等人捏作把柄,用來對付他。
“江臨,孤念在你是初犯的份兒上,這回就不砍你腦袋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孤便罰你為街上乞丐施粥三月,你可認?”
江臨轉身,“小民認,殿下如此風度實有明君之風,小民多謝殿下。”
太子自然聽出江臨的弦外之音,他一個太子有明君之風,這是在說他觊觎皇位呢。若讓他父皇知道了……太子心頭火直往上冒,又想呵斥江臨,偏江臨低着頭行禮,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最後太子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走了。
他走後,其他人才長出一口氣,看江臨的目光多了幾分佩服,從前只知他擅勾引男人聲名在外,但沒想到膽子也不小,竟敢跟太子對着幹。
太子走後,江臨也帶着衛雲葭跟清河郡王告辭了。
他沒證據證明是江錦月做的,這府裏的人不是被收買就是被主子下了命令,即便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衙門那邊更不用寄希望。但今日的事一傳言出去,肯定對清河郡王府的名聲有影響,往後這家是不能再辦什麽花宴詩宴了。
而江錦月,若她短期內還敢有臉出門晃,江臨決定到時就去給她弄個天下第一厚臉皮的錦旗挂她身上。
江臨要走,周成望等人也紛紛提出告辭,其他人也差不多,鬧成這樣,這花沒什麽值得賞的了,還不如快點回家,把今日發生的事說給家裏人聽,這才是真正的好戲連連。
出了門,江臨就同周成望兩人說,“今日多謝你們了,雲葭受了驚吓,我先送她回去,明日我們老地方見。”
“好說,那就明日見,快回去吧,”周成望摸摸袖口裏的侯府秘聞錄,巴不得現在快點回去看書,并不是很想跟江臨閑聊。
杜玉翎站在周成望旁邊,點着頭表态,沒什麽事的的時候,兄弟并不如話本重要。
江臨翻了個白眼,然後領着衛雲葭去給尹菲菲道謝,今日如果沒她,說不定就真讓江錦月的計劃得逞了。
尹菲菲大方的表示,“一點小事,不用挂在心上,我先回去了,雲葭妹妹若得了空閑可以去家裏找我玩,我随時都有時間。”
衛雲葭點頭,“謝謝菲姐姐,我會去找你的。”
幾人各自上自家馬車,分開往回走。
……
江臨揉揉小姑娘腦袋,“害怕吧?”
衛雲葭點頭,還有點不好意思,“怕的,那個人就藏在茅廁裏面,我一進去就被打暈了。菲姐姐說她沖進來的時候那個人都要脫我衣服了,要是沒有她,我早就……”
衛雲葭不敢再說下去,更不敢想象事情真發生了的後果。
“是我連累了你,”江臨愧疚道,頭一回因為他自己事牽連到了別人,他心頭很不好受。
衛雲葭趕緊搖頭,“這件事不怪哥哥,都是那個女人太壞了,”衛雲葭已經知道這些都是江錦月安排的了,提到她,衛雲葭很是憤憤不平。
“她肯定是早有預謀,要不然怎麽會給我們送請帖,還有那個藏在茅房裏的男人,都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哥哥,這個女人簡直比蛇蠍還狠毒。”
江錦月今日的計劃不說多完美,但如果江臨沒空間沒有靈泉水的話,十有八九會着道。
酒中下藥,等他喝的昏昏沉沉後,讓丫鬟假裝摔倒推他入水,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落入水中可能壓根想不起要撲騰,而當時江錦月還領着人往另一個方向走,等他們聽到聲音反應過來再去叫人來救他,這個過程要花不少時間,一個中了藥又不會水的人根本等不了那麽久。
江錦月是要他淹死在那個池塘之中。
至于衛雲葭,是江錦月的一石二鳥之計,江臨相信,在江錦月的計劃中是一定要讓衛雲昭死的,沒了衛雲昭的衛家不足為慮,但有衛雲昭在的衛家人死了比活着對她更有益。
她有多恨衛雲葭說不上,除掉她也只是因為她姓衛,同時還能利用衛雲葭出事來對付江臨而已。
江臨不一定會按她預想那樣死在水中,但被江臨帶出來赴宴的衛雲葭如果被人玷污毀了清白名聲,甚至丢了性命後,衛家人是絕不會放過江臨的。
她可以借衛家之手鏟除江臨,甚至還能利用江臨之死打着為兄複仇的口號反過來對付衛家。
太子是她背後的助力,有了把柄後,再滅衛家就容易多了。
江臨想,也許不止一石二鳥,該是一石三鳥才對。
江臨順着衛雲葭的話道:“你說的對,江錦月是個壞女人,所以她該付出代價的。”
……
消息傳的快,江臨他們回衛家時,衛雲昭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了,見着兩人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很明顯吐出了一口氣。
他推着輪椅上前盯着兩人打量,“沒事吧?”
江臨搖頭,“有驚無險,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他說着,對衛雲葭招招手,人過來後學着江臨常做的動作,在小姑娘腦袋上揉了兩把,“別怕,大哥會保護你的。”
衛雲葭重重點頭,“大哥,我不怕了。大哥,我能跟你學功夫嗎,學真正的功夫。”
以前爹和大哥都教過她一些,但娘不喜歡,每次見到她在院裏練功就會訓她,還經常罰她,慢慢的,她也就不怎麽練了。
可今日的事告訴她,如果她功夫好點,再警惕點,就不會的輕易被人打暈任人擺布了。
衛雲昭:“乖,你想學,大哥就讓荀七教你。”
“好,謝謝大哥,我一定會認真學的,”衛雲葭一口應下,然後跟兩人揮揮手,回自己院子去了。
江臨推着衛雲昭回昭雲苑,問他,“是荀七告訴你的?”
衛雲昭微微颔首,“嗯,我讓他出去的辦點事,在街上聽到的。”
其實最先傳出來的是江臨在郡王府門口說江錦月和趙秋如偷他娘嫁妝的事,然後慢慢的傳出的消息越來越多,衛雲昭隐約察覺到不對,就讓荀七留意着,卻沒想到江錦月敢下這樣的狠手。
江臨簡單的同衛雲昭概括了下今日江錦月的所作所為,然後道:“衛大公子,你有想過如果當初江錦月沒讓我替嫁,而是自己嫁過來了,你會怎麽樣?”
衛雲昭當真認真思索了片刻,答:“或許現在我墳頭已經開始長草了吧。”
江臨笑了聲,“我覺得是肯定,當然,我們還是想的太美,江錦月大約是寧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衛雲昭認同的點頭,他也寧死也不想娶。
進了昭雲苑,江臨先洗漱一番,然後吃了飯,才問起衛雲昭跟清河郡王府的恩怨。
按江臨的推測,在茅廁內打暈衛雲葭,企圖對她不軌的人是江錦月安排的,否則江錦月也不會提議去那個小院子,明顯就是引着人去捉奸。
後頭周成望跟杜玉翎抓的那人是要把衛雲葭帶到城外去,江錦月這邊都捉奸成功了,衛雲葭肯定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那個人想要把衛雲葭帶走顯然不容易,江臨覺得江錦月應該不會做這種無用的安排。
因為在江錦月看來,當場捉奸,衛雲葭這輩子就毀了,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所以江臨懷疑後頭那人是清河郡王府的人安排的,至于對方是趕在江錦月行動之前把人帶走還是行動之後再想辦法把人偷走,江臨暫時不清楚。
衛雲昭回想了好一會兒,也有了眉目,“清河郡王府曾請媒人上門提過親。”
“是兩年前的事了,那年打完勝仗我随父親一起回京,沒幾日就有媒人上門,說清河郡王府有意将府上大小姐許配給我,詢問衛家的意思。”
江臨托腮坐在他對面,一副我已經準備好聽故事了,你快點講的模樣。
衛雲昭無奈搖頭,“沒等媒人第二次上門來問衛家的答複,我又随父親出征前往邊關去了。我走之前同母親說讓她幫忙回絕了,我常年在外征戰,蔣家小姐與我并不合适。”
再後面他回京時,也曾遇上過蔣柔一兩回,不過每回都只得了一個厭惡的白眼,衛雲昭沒怎麽放在心上,倒沒想到以前的事還能在現在生風波。
江臨豎起三根手指,“就我現在所知道的,你就差點有三個未婚妻了,衛公子真是豔福不淺吶,”江臨嘴角含笑。
衛雲昭苦笑,他真是太冤枉了,他連話都沒怎麽跟這些人說過。
江臨見他這般反應,也就不逗弄他了,說道:“我覺得這事兒你得去問問你娘,如果只是簡單的回絕不答應,蔣柔應該不會因愛生恨到如此地步,這回的花宴是江錦月在布局,蔣家人縱容甚至參與其中,目的性很強。”
江臨又接着問:“你可知蔣柔現在多大了?”
衛雲昭:“應該有十七八吧了,當時媒人說與我年歲差的不多。”
兩年過去,蔣柔還沒成親,十七八歲在這個時代還未出嫁都能被稱一聲老姑娘了,今日他也沒看到蔣柔,江臨覺得這裏頭的事兒不小。
衛家怕是把她給得罪狠了。
衛雲昭:“我會問清楚,兩年前家裏到底是如何回絕清河郡王府的。”
江臨嘆口氣,真是砍不斷的後腿,還得擦前頭的屁股。
他折騰這麽久,唯一的值得高興點的就是嫁妝快給他送來了。
江臨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因為他信趙秋如和趙家肯丢這個臉,但安陽侯不會答應,所以安陽侯肯定會逼着趙秋如還嫁妝。
但為了能更快點拿到嫁妝,江臨決定再加點籌碼。
他去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再回來時手裏就多了兩株其他人沒見過的草藥,江臨很粗暴的把這兩株草藥給砸碎,提取了裏面的汁。江臨用個小瓶子裝着,交給了荀七,讓他晚上幫忙跑一趟安陽侯府,将瓶子裏的東西倒在江錦月枕頭和衣服上。
荀七非常樂意幫這個忙,他也讨厭死了江錦月那個心腸狠毒的女人,若不是不能直接殺了她,荀七是很想動手的。
“少夫人放心,我保證一滴不漏的倒在那個惡毒女人的身上和臉上!”
江臨笑,“那我就等着明日安陽侯府的反應了。”
……
“啊!!!”
“我的臉!!!”
一大早,安陽侯府就傳出一聲凄厲又難聽的慘叫。
“我的臉,我的臉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江錦月不可置信的看着鏡中的自己,她一邊叫着一邊搖頭,“不可能,這不是我,”這個滿臉膿包的人絕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昨日她被江臨掐脖子傷了喉嚨,一夜過去頂多就是能說話了,但嗓子沙啞又難聽,說話時喉嚨還隐隐作痛。
但江錦月顧不上這些,聲音再難聽也比不上臉毀容重要。
伺候的丫鬟連聲喚她,“小姐,小姐,你別擔心,已經去請大夫去了,很快就能好的。”
丫鬟抓住她企圖去撓臉的手,“小姐,千萬別撓,會留疤的。”
“癢,好癢,”江錦月又煩又躁,心頭還火大的很,臉上因為滿臉膿包看不出表情,但是一雙眼赤紅仿佛藏着火,随時都可能噴發出來。
江錦月捏緊拳頭,惡狠狠道:“是江臨,肯定是江臨那個賤人要害我。”
她推了離她最近的丫鬟一把,“快去衛家,去把江臨那個賤人給我叫回來,是他對我的臉做了手腳,他一定知道怎麽解,快去!”
昨天江臨只是讓她的手脫臼,回來請大夫接回來,再修養修養就好了。
江錦月昨日聽大夫說完就知道江臨不會那麽容易放過她,江臨說了要讓她當一輩子殘廢,他一定會再對她下手的。
江錦月看着鏡中的自己,篤定的不能再篤定,這一定是江臨的手筆,他在報複她,報複她昨日對他和衛雲葭下手的事。
江錦月吼完,見丫鬟沒動,甩手就一巴掌打在丫鬟臉上,“賤婢,我使喚不動你了嗎?”
丫鬟明顯愣了下,然後慌忙跪下求饒,“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請人。”
丫鬟說完要起身,江錦月卻押着她不讓她動,“你這張臉倒挺好的看,”江錦月扯着嘴角露出一個讓人恐懼的笑容,“如果不能把那個賤人請來,就小心你這張臉。”
江錦月手指在丫鬟臉蛋上劃過,再用指甲戳了戳,“破了,就不好看了。”
丫鬟下意識往後縮,心生恐懼,小姐完全像變了個人一般,脾氣比以前大,心腸還狠。
丫鬟連連保證,“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将人請來的,請不來我就在衛家門口守着,小姐,我這就去了。”
丫鬟手忙假亂的爬起來,倉皇往外跑,還在門口撞了趙秋如一下,趙秋如不悅道:“走路不長眼的東西,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丫鬟立馬又跪下,“是小姐讓奴婢到衛家去請大少爺回來,小姐的臉長了東西,她說大少爺能解。”
趙秋如正是聽到江錦月那一升慘叫才着急過來的,聞言她也顧不上丫鬟了,走進門詢問江錦月,“我的乖女兒,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江錦月聽到聲音轉頭朝門口看去,那長滿膿包的臉把趙秋如給唬了一跳,“這…這是怎麽回事?”
她想上前,但又有些怕,倒是江錦月委屈的朝她沖過來,一把抱住趙秋如,直接哭了起來,“娘,我毀容了,娘,我不想毀容,我不想變成這個鬼樣子,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趙秋如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拍了拍江錦月的背,“別擔心,娘會幫你想辦法的,娘讓人去請大夫,一定會讓你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的。”
趙秋如抱着江錦月安撫了好一會兒,又聽了她一番一定是江臨動的手腳的說法,臉上不大好看。
昨日清河郡王府門口發生的事,已傳的整個盛京都知道了,她和女兒的臉丢盡了不說,連趙家都受到了影響。
昨日天都黑了還派了婆子來傳話,讓她一定要把這事處理好,若外頭再傳趙家是賊吃女兒軟飯這樣的話,他們就要翻臉了。
還有侯爺,女兒昨天受了那樣的委屈,他看都沒來看一眼,只狠狠對她發了一番火,警告她馬上把嫁妝送到衛家去,否則就滾出安陽侯府。
人人都在逼她,現在女兒的臉還變成了這個樣子,趙秋如除了滿腔無處發洩的怒火外,同樣覺得委屈,可沒人聽她的委屈。
她剛安撫好江錦月,便聽她道:“娘,把那些東西還給江臨吧,昨日太子殿下已經對我不滿了,若江臨再鬧起來,我怕殿下會……”
“不行,”趙秋如想也不想的拒絕了,“誰也別想讓我還嫁妝。”
“娘,”江錦月不高興,“現在已經鬧成這樣了,你再不還嫁妝,你以後怎麽出門見人,你讓女兒以後怎麽出門見人啊,更別說我現在臉這個樣子,萬一真只有江臨能解呢,娘你想我頂着這樣一張臉過一輩子嗎?”
“那女兒還嫁不嫁人了,太子殿下更不會看上女兒,娘你當真這麽狠心對女兒嗎?”
這張臉實在沒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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