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1)

“公子!”

房頂上的初八看到這一幕, 急急從房頂飛身落地,沖下來要去抓那丫鬟。

江錦月卻突然一把藥粉撒了出來,企圖攔住初八, 初八也沒提防江錦月還有後招,快速閃身躲開,雖沒中招, 但也失了去抓丫鬟的時機。

顯然包括丫鬟在內, 誰都沒想到江錦月會突然來這一出。

丫鬟一栽頭直挺挺往下沖,眼見着就要撞到江臨二人了。

江臨将輪椅往旁邊的林子裏一扔,背着衛雲昭閃身要躲,而前頭的蒙面黑衣人卻不給江臨機會,飛身朝他攻來。

丫鬟的死活根本不在考慮之內,他們只想要江臨二人的命。

衛雲昭對江臨道:“放下我, 他們傷不了我。”他雖然腿不能動但手上功夫卻沒丢。

江臨倒是想, 但壓根找不到機會, 臺階下方的刀豎着就等他們自己撞上去,朝江臨攻來的黑衣人更是直擊要害, 江臨背着人有些吃力, 很快手臂就被劃了一道口子, 痛得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電光火石間,衛雲昭手撐着江臨肩膀飛身避開悶頭撞下來的丫鬟,同時将人往旁邊一提溜扔進了林子, 是死是活就看命了。

見他們避開了丫鬟, 其他幾個黑衣人一擁而上, 直取兩人性命。

“住手!你們誰敢再動一下,我就要了這女賤人的命!”

頂上傳來一個粗狂男聲,幾個黑衣人條件反射地去看, 卻發現是個妖豔美人挾持了江錦月。

幾個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似乎覺得這附近還藏了人,對着林子喊:“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麽好漢。”

“這兒呢,是你們初爺在叫你們,你們是這小娘們雇來的吧,還想不想要她的狗命了,”初八出聲為自己正名。

美人身糙漢聲,是有些吓人的,幾個黑衣人目光呆滞,估計被遮擋的臉上一定布滿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有個反應更激烈,沒站穩往後退了兩步,不小心就掉進了林子。

也足以證明了初八的殺傷力。

就連江錦月也沒逃過,“你…你怎麽會?你是個男人?”

初八哼了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娘們啊,”初八匕首往江錦月脖子逼近了些,“退下,除非你們想讓這小娘們死!”

不行,不能放過這兩人,她今天一定要讓這兩人死在這兒。

江錦月眼中迸發出無盡的恨意,吩咐黑衣人,“殺了他們,不用管我,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不敢動我。”

黑衣人得了命令,再次圍攻上江臨和衛雲昭兩人,而初八這邊也被江錦月激怒了,他最讨厭別人說他不男不女了。

“你算個什麽玩意兒,不敢動你,”初八一甩手就給了江錦月一巴掌,打得江錦月腦袋嗡嗡響。

“我不會讓你死,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小娘們。”

初八直接動手扒起了江錦月的衣服,邊脫還邊嫌棄她長得小,“就你這搓衣板身子還想當太子妃,想勾引六皇子,你哪兒來的自信,就這廟裏的和尚都看不上你。”

外頭這麽大動靜,廟裏的和尚一個都沒出現,不是有人動了手腳便是得了吩咐不參與這事,不過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初八将光溜溜的江錦月捆了起來,然後問她,“小娘們,你說我就這麽将你扔下去如何?”

江錦月從初八剝她衣服時就開始大喊大叫哭了,再一聽初八的話頓時掙紮得更厲害,“我是安陽伯府的大小姐,你要是敢動我,我爹饒不了你的。”

“你這不男不女的怪物快放開我,否則等我的人殺了江臨那個賤人和你那個廢物将軍後一定會來除掉你的!”

初八笑了笑,“還有心情罵人,看來你這女人一點都不知羞恥,不過你可以好好看看,到底是誰除掉誰。”

初八将人拖到了臺階處,讓她看下頭江臨和衛雲昭夫夫兩是如何對付她找的那些人的。

衛雲昭不讓江臨出手,只負責支撐他,當他的腳就行。

因為江臨被傷,衛雲昭生氣了,周身殺氣四溢,從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活下來的将軍絕不是幾個殺手可比拟的,衛雲昭徒手接刃,一把将人拉近就這麽擰斷了人脖子。

他奪過了被他擰斷脖子那人的刀,直接飛刀戳入其中一人胸口。

出了兩次手,便要了兩條人命,震懾得其他人不敢再上前。

但衛雲并沒有想放過他們,目光森冷,被他盯上的人便是下一個亡命之人,沒多久便只剩下了兩個黑衣人,舉着刀指着他們,腳卻在一步步往後退。

頂上的初八按着江錦月腦袋,“看到了嗎,你的人要死光了,小娘們,很快就輪到你了。”

兩個黑衣人壓根沒逃的機會,眨眼間被衛雲昭取走了性命。

衛雲昭吩咐初八,“将人帶下來。”

“來了,”初八一應聲,就拖着江錦月下去,跟被她推下去的那個丫鬟不同,她是橫着滾下去的。

江錦月不想死,一路擡着頭慘叫着到了江臨他們跟前,白花花的□□已被磕了好些痕跡。

江臨有些嫌棄地避開眼,“初八,你好歹給她留點遮擋物,我不想看她,太髒了。”

初八聞言笑了聲,“嘿,沒想到夫人還害羞啊,那夫人等等,老初上去撈撈這小娘們的衣服。”

這一路臺階滾下來,江錦月渾身都痛,但即便這樣也還有力氣罵江臨。

江臨把衛雲昭背起來,“我們還是先去找輪椅吧,順便看看那丫鬟死了沒,我現在不想看到這個女人,怕髒了我的眼。”

衛雲昭說:“好,盡快回府,你受傷了。”

傷口還有點深,一直在流血。

這也是江臨從穿越後第一次受傷,衛雲昭不提還好,一提他就覺得痛了,恨不得在江錦月身上砍個十刀八刀的。

“上次我說過,江錦月如果再敢做這些不自量力的蠢事,我就讓她永遠也不能把壞心思傳達出去,這回,我要兌現承諾了。”

他要讓江錦月變成啞巴,還要廢了她的雙手,她不是喜歡罵別人廢物嗎,那就讓她自己也成為一個廢物好了。

“嗯,不過不用着急,等她入了宮再說,”入了宮,讓恨她的人親手折磨她,讓江錦月活在絕望中,慢慢地變成一個廢物。

到了山腳,江臨二人才發現六皇子竟沒走,不僅沒走,馬車旁邊還躺了兩個人,一個是被衛雲昭扔下去的丫鬟,另一個則是自己摔下去的黑衣人。

江臨見人都在,便問六皇子,“可有看到我們的輪椅?”

六皇子:“……你難道不應該說點別的。”

江臨:“要是看到了,能麻煩六皇子讓人幫我們搬出來下嗎,沒輪椅不太方便。”

六皇子又沉默了,沉默過後還是吩咐侍衛去林子裏幫忙找輪椅了。

江臨就先将衛雲昭放在了馬車坐着,繼續跟六皇子搭話,“殿下知曉江錦月有其他計劃?”

六皇子搖頭,“起先也不知,是後面察覺到林子中藏了人,不是沖着本殿來的,便只能是你二人了。”

六皇子輕笑,“江少爺說的不錯,之前是開場,後頭才是真正的好戲。”

江臨:“……”他是沒想過這好戲還需要自己出演。

等初八将穿了一點遮羞布的江錦月拖下來時,六皇子的侍衛也幫忙把衛雲昭的輪椅給找出來了。

花高價做的輪椅還挺耐摔,沒什麽大問題。

江臨把衛雲昭抱到輪椅上坐着,那邊六皇子正在打量江錦月身上的傷痕,最後給出了評價,“兄友妹恭,血緣至親。”

江臨點頭認同,跟母慈子孝一樣的。

并問他,“殿下,那廟裏的和尚可否是殿下打過招呼?”

六皇子搖頭,“約莫是大師能掐會算,知道趨避福禍吧。”

簡而言之就是跟他沒關系,廟裏的人也不想摻和他們的兄妹鬥争。

“原來如此,那不知六皇子能否幫忙做個證?”

六皇子視線在江臨和江錦月身上來回徘徊,初八這回貼心的把江錦月嘴給堵住了,江錦月只能靠搖頭來表達自己各方面的不認同。

“本殿一年僅能出宮兩回,今年頭一回就碰上了這等事,能讓本殿作證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也彌足珍貴,江少爺又或者是衛大人,你們又憑什麽讓本殿給你們作證呢?”

這就是談條件了,江臨想想,走到六皇子耳邊低語幾句,六皇子眼中閃過寒芒,冷冷盯着江臨,他道:“本殿要你的命比江錦月要容易多了。”

“我知道,但不怕,擁有了共同秘密後我們才能成為一條船上的人不是嗎?”

江臨還說,“殿下,哪怕是如今這種局面,殿下想要複仇同樣不易,多兩個幫手不好嗎?”

江臨等着六皇子的答複,餘光瞥到面目猙獰的江錦月,又想起了一件事,“殿下,她應該也知道一些殿下的秘密,但她心悅太子。”

六皇子視線挪到江錦月身上,微微勾起唇角,“成交,你要本殿幫你做什麽證?”

“很簡單的,就說江錦月雇人綁架并糟蹋自己,然後企圖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一為陷害我,二為不進宮。我們與六皇子路過正好撞見,于是出手相救。”

江臨過去踢踢沒死的那個黑衣人,“這是我們留的活口,用以證明我們沒說假話。”

“嗯,還有這個丫鬟,”丫鬟的臉被樹枝劃傷,已經暈過去了。

江臨想,從江錦月将這個丫鬟推出去送死那一刻,這丫鬟心中對江錦月就只剩下恨了。

“本殿應了,不過江臨,擁有共同秘密成不了一條船上的人,本殿要你們的忠心。”

江臨看向衛雲昭,他忠不忠沒用,江臨知道六皇子看上的是衛雲昭。

衛雲昭卻只說,“雲昭欠殿下一個人情,來日必會奉還。”

六皇子審視了衛雲昭半響,“本殿想起了你欠二皇兄的那個人情,本殿倒有些期待起來。”

如今的朝堂可以說是二皇子一家獨大,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但這裏面六皇子自己是有很大功勞的,就是這位做好事不留名,沒幾個人知曉罷了。

交易達成,初八和六皇子的侍衛們去把那些黑衣人的屍體扛回來,準備運回城內去報官。

江臨喚醒了丫鬟,丫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江臨的要求,安陽伯府她肯定回不去了,江錦月是一定會除掉她的,還不如跟大少爺合作,另尋一條生路。

對那個沒死的黑衣人江臨就沒那麽客氣了,對方也不是死士,并不想死,一番威逼利誘後江臨還給他喂了點東西成功讓黑衣人屈服了。

至于江錦月,江臨沒管她,她肯定不會認,但有什麽關系,他們這兒還有個皇子當證人呢。

江臨只對她說,“你會進宮的,相信我,你會在宮裏過得很好,很好。”

“唔唔唔……”江錦月奮力掙紮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透着明顯的驚懼。

馬車很快進城,一路直奔盛京府衙,府尹換了人,二皇子一派的,新官上任,也正好想做點事。

聽江臨講完事情經過,六皇子幫腔作證,丫鬟哭哭啼啼哭訴了一番江錦月為能出門栽贓江臨,連放火燒自己閨房出逃的事都得出來,着實讓新府尹有些震驚。

至于黑衣人,則是直接被關押了,府尹之後會單獨詢問。

安陽伯府着火,雖沒燒多狠,但頂上冒出來的煙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是為何着火,但相信等明日,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江錦月做了什麽。

在府裏氣江錦月氣了大半天的安陽侯也被召喚到了府衙,聽府尹說完整件事的經過,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還是江臨過去扶了他一把,然後小聲送了他兩個字,“活該。”

安陽伯氣得抖手,張口就想罵江臨。

好在知道場合不對,生生忍住了。

府尹請安陽伯來,就是為了确認伯府着火的事是不是江錦月做的,這事到底有損江錦月名聲,也對伯府不利,安陽伯也只說了個失手打翻蠟燭,并非有意放火。

一口否認也不現實,安陽伯就怕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過後再提,那就是打他的臉了,他并不想丢這個人。

等都問完了,府尹才讓江錦月開口,江錦月就哭着搖頭否認,說自己什麽都沒做,一切都是江臨冤枉她的,讓安陽伯信她。

“既是冤枉,那你為何會帶着丫鬟出城,還采取失手打翻蠟燭趁下人救火時趁亂跑去伯府這樣的出門方式,你可如實招來,本官從不聽信片面之詞,倘若你真是冤枉,本官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而最大的問題就是江錦月什麽都不能說,不能說她是去勾引六皇子的,更不能說她安排了殺手去殺江臨二人的。

若只是普通的上香,又怎麽會采取這種方式出門呢,僅從出門這點來看她就是別有目。

她一開始敢這麽做,想的就是絕不會讓江臨二人活下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只要成功,沒了這兩塊絆腳石,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現在失敗了,江錦月什麽都說不出來,只哭着搖頭說不是,她什麽都沒做,她是冤枉的。

江臨顯然也是料到她不敢說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逼她承認她自導自演了一出綁架戲來栽贓陷害江臨,她還有明顯的動機。

江錦月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被府尹下令關入大牢了,安陽伯想攔都攔不住。

不過也沒那麽快定案,府尹還要派人查,六皇子也言明說若還需他出堂作證,他也會禀明皇上出宮的。

退堂後,江臨幾人一同出了府衙,六皇子回宮,安陽伯卻叫住了江臨問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江臨:“發生了什麽,剛才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安陽伯明顯不信,“我了解你妹妹,她絕不可能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哪怕是要陷害你也不會。”

江臨稱贊,“那你可真了解她,但你顯然忘了,她毀容這事兒就是自己幹的。”

安陽伯皺着眉,“你跟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是想幫江錦月翻案?”江臨勾唇,“不可能的,除非你能說服六皇子站到江錦月那邊去。”

江臨推着衛雲昭跟他錯身而過,給他留了句話,“我早說過,江錦月有本事讓整個安陽伯府陪葬。”

江臨抱着衛雲昭上了馬車,馬車在安陽伯眼前揚長而去。

安陽伯看着馬離開,竟生出些無措來,就好像一個眨眼的功夫,竟又生出來事端。

他明明已經讓人把江錦月關起來了,又還是讓她跑了出去。

這一刻他是認同江臨的,這個女兒太會生事了,一步步的,都快要把這個家逼上絕路了。

安陽伯也是真生了心思,決心不再保這個女兒了,他保不住。

……

江臨徹底将自己跟安陽伯府劃開來,也懶得去管安陽伯怎麽想的。

他們沒回府,而是去了家醫館,給江臨包紮傷口。

大夫說傷口有毒,不過江臨身子骨強壯,影響倒不大,吃了藥就能好。

毒沒發作完全是靈泉水的功勞,江臨只喝了一點壓制毒性,他這傷還不能好那麽快,畢竟也是證據。

回去的路上衛雲昭還在叮囑江臨,“往後再碰上這樣的事,不必顧忌我,我能自保,便是傷了也不怕疼,夫人只需保護好自己便好。”

江臨橫了他一眼,“你可真不會說話,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你還想再來一回,腦子沒壞吧?”

衛雲昭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說錯話了,絕沒下次,要誰敢再傷害我們,我們就詛咒他。”

“這還差不多,”江臨往衛雲昭那邊靠了靠,頭枕着他肩膀,在心頭罵江錦月傻逼。

這會兒沒危險了,江臨就洩了氣,整個人都蔫蔫兒的。

衛雲昭小聲同他說話,“夫人真好。”

江臨眨眼表示認同,這還用說嗎,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嗎?

衛雲昭讓江臨換了個姿勢,頭枕到自己腿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夫人,我可以趁機占你便宜嗎?”

江臨又眨眨眼,想了想把他自己手遞給衛雲昭,意思是答應了。

但衛雲昭要的并不止這個,他抓住江臨的手,卻低頭吻了吻他眉心,松香覆蓋了江臨的鼻子,江臨想,味道真好聞。

“夫人可喜歡?”衛雲昭低聲問。

你夫人沒嘗着味兒,江臨在心頭答。

他指指唇,“這兒試試。”

衛雲昭顯然是震驚的,他覺得跨越有點大,但又是高興的,夫人饞的不只是他身子了。

衛雲昭如了江臨的願,輕輕含住了他的唇,衛公子也沒什麽經驗,不得章法又想親久一些,江臨最後嘗着的味兒是嘴有些麻。

江臨:“……”這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衛雲昭:夫人的嘴真軟,還想再親親。

在他意圖行動的時候,外頭響起了初八的大嗓門,“公子,少夫人,到家門口了。”

初八實在非常有敗壞所有氛圍的潛質,衛雲昭眉頭一跳,想打人。

江臨被他的反應給逗笑了,從衛雲昭腿上起來,先下了馬車,然後再抱衛雲昭下去,他對衛雲昭說了句,“我嘗着味兒了。”

然後就推着人進門。

管家一直在門口候着,顯然是在等他們回來,不等詢問,管家就先說了,“大公子,少夫人,荀七他們回來了。”

“受了傷,有些重。”

江臨加快了腳步推衛雲昭回昭雲苑。

衛雲昭問管家話,“可請了大夫,人醒着嗎?”

管家:“請了,大夫已經包紮上過藥了,常安醒着,荀七還在昏睡,大夫說他中了毒,好在不是什麽厲害的毒藥,能解。”

衛雲昭點頭,“知道了,熬藥的事得你親自盯着,不許出錯。”

“是,”管家領命走了。

之前只派這兩人去賭坊看看,沒想到一去就去了這麽久,還帶着傷回來,足以推斷賭坊之事絕不簡單。

又或者說二皇子的密謀遠超乎他們想象。

進屋時常安正在喝藥,白芨白薇在旁邊看着。

常安高興的叫了江臨一聲,“少爺。”

但很快又露出可憐兮兮要哭了的表情,“常安險些以為要見不到少爺了。”

江臨過去摸摸他頭,“不會的,你看你已經回來了,沒事了。”

常安點頭,把藥喝完碗遞給白芨,抱着被子還是哭了,又傷心又怕,顯然經歷不少。

常安很小就跟在江臨身邊,江臨是個纨绔,但不會做些什麽讓自己有性命之危的事,常安這個小厮自然也沒經歷過大風浪。而這回原本只以為是去賭坊跑一圈認認人,哪想到竟然一去這麽久才會,還險些丢了命。

等常安哭夠了,白芨又端了湯來給他喝,然後他才開始跟江臨兩人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常安:“那些跟暖心做過皮肉生意的男人我在賭坊見着了七七八八,只有最開始有幾個人沒找到,我們打聽到這些人都是被暖心推薦到這賭坊來的,暖心說有法子能讓他們狠賺一筆。剛開始進去都是賺了的,開始兩天穩贏不輸,接着是贏多輸少,然後便開始一直輸。有些人收手不賭了,卻經常碰見有人喊他們去賭,即便是在家裏不出門都有人找上來。”

再後頭,賭瘾染上,根本不需用人喊,每日不賭幾把就渾身難受,哪怕輸的傾家蕩産賣兒賣女也要去賭。

“我們本來确認了人都在賭坊就想回來複命的,但那天從賭坊出來的時候剛好撞見一個剛把家當輸完的男人失魂落魄的回家,荀七說跟上去看看,結果有人比我們動作還快,一進巷子就将那人打暈用麻袋套走了。我和荀七就一直跟着,然後發現他們用這樣的法子抓了好多人!”

常安語氣很吃驚,但實在是他看到的場面也很吃驚,這些人被關在了一間屋子裏,全用麻繩捆着,堵了嘴不許說話,就連他沒在賭坊見到剩下那幾個跟暖心做過皮肉生意的人也在。

荀七原本是讓常安回來報信的,但那院裏有高手在,常安不會功夫,壓根沒走出去就被抓了,然後被一起捆着在了屋子裏。

常安被抓,荀七也沒離開,就一直在附近守着,守了三天,那屋裏的人都快被餓死了,人才被送到城外。

距離盛京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采石場,他們這些人就是被送來當苦工采石的,白日做苦力,晚上卻被當士兵一樣訓練,整個采石場足有上千人,皆是如此。

在采石場是吃了不少苦頭,但常安也打聽到很多消息,整個采石場所有的人都是因為嫖或賭,弄得沒了銀子,家破人亡後才被人綁進來的,有盛京的,也有其他地方的,最早進來的到現在差不多已有一年時間了。

那些守他們的監軍過一段時間就會帶一批人走,走了的人再也沒回來過,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但有人悄悄透露過,說是被哪個上官看上,進軍營去了,進了軍營就不用做采石這種苦力活了,許多人都想被帶走。

也有人吃不了苦想逃走,但很快就會被抓回來,下場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砍掉腦袋,用以震懾剩下的人,謹防他們再逃跑。

打聽到想要的消息,荀七就想帶常安離開,但他會功夫還好,常安不會功夫很容易被發現,采石場附近有好幾個高手盯着,輕易找不到機會。

因為時間拖太長,荀七怕将軍擔心,就想搏一搏,最後還是被發現了,荀七就一路帶着常安往與盛京相反的方向逃,怕被發現身份給衛家帶來麻煩。

許是采石場的秘密太過重要,截殺他們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荀七受了好幾次傷,最後一回險些丢了性命,是突然有人出現幫了他們一把,最後還将他們送到了盛京附近,他們才能找到機會回來。

常安挽起袖子給江臨看,上頭有很多鞭痕,他哇的一聲哭出來,“少爺,他們打我,那些人好兇,還将人活活打死過。”

不僅身上有傷,人也瘦了很多,顯然這段時間吃也沒吃好。

江臨摸摸他腦袋,“沒事了,好好養傷,想吃什麽就跟白芨白薇說,給你做。”

常安點頭,“謝謝少爺。”

兩人從常安屋裏出來,又去看了荀七,初八在這邊守着呢,看起來很生氣,“個王八犢子,竟敢這麽對我老初的兄弟,老初一定要錘死這狗東西。”

粗聲粗氣的話,特別有江湖義氣。

衛雲昭看了他一眼,“小聲點,別把荀七吵醒了,讓他好好休息。”

初八用帕子嬌俏的捂住了嘴,誘人又好看,如果不開口的話。

江臨大約理解了衛雲昭為什麽到現在都還習慣初八說話跟長相截然不同的反差,因為真的很可惜,也太破壞氣氛了。

衛雲昭上前檢查了下荀七的傷口,見雖然重但沒傷着筋骨才放下心,江臨就倒了杯水讓衛雲昭喂給荀七喝,水裏有東西衛雲昭早猜到了,他無聲對江臨說了聲謝,什麽都沒問,把水喂給了荀七。

衛雲昭讓初八好好守着荀七,等人醒了就喚他們。

初八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答應了,岔開腿站在門口,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就很一言難盡。

兩人回了房,面對面坐下,面色都有些凝重。

江臨先說,“我知道二皇子不簡單,是個狠人,但他比我想的還要可怕些。”

不僅要錢還要人,逮着一只羊薅得特別徹底。

而這些人還有很大的共同點,妻離子散又或者家破人亡,就算他們失蹤了也沒人會去尋。

也有人會去報官去找人,可只要找不到,而且不是大數量,也不會有人察覺不對。

這樣的法子不止用在盛京,其他地方只怕丢的人更多,再給小地方的官員施加些壓力,估計人被掏空了,地方官也不會去找。

二皇子只怕靠這法子弄了不少人,再給他些時間,足夠組成一支能威懾到朝廷的軍隊。

對,二皇子這樣的做法,江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在養私兵。

接着他又很快想到另一點,“衛雲昭,二皇子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盯上了衛家盯上了你,他想拉你入夥,讓你他幫訓私兵?”

衛雲昭是上過戰場的将軍,并常年在軍營,自有一套練兵的法子,練出來的兵只怕也非尋常人能比。

最主要的是衛雲昭擅指揮,如果二皇子真的想造反,用手下的人以一敵多,也很需要一個有謀略的将軍。

衛雲昭搖頭,“還不清楚,或許之前二皇子有造反的想法,但現在他可能會想将太子取而代之,他也有機會。”

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人知道他訓私兵意圖謀反的話,二皇子的下場會太子慘很多。

其實現在最危險的是,不能讓人發現荀七和常安是衛家人,否則二皇子定會對他們下死手。

不是像皇後那邊用點蠱蟲什麽的,二皇子手段會直接很多。

衛雲昭道:“等荀七好些了,就讓他帶常安先離開盛京,到別處去待一段時日,待盛京風波過去再回來。”

這個風波過去,大概得龍椅上換個人坐或二皇死了後,才能過去。

江臨點點頭,沒什麽意見,“不過常安說是有人幫忙,他們才能活着回來,除了我們還有誰也在調查二皇子?”

江臨問完,腦子裏已下意識閃過六皇子的名字,不過并不肯定,這位的仇主要集中在皇後和太子身上,他恨長德帝都比恨二皇子多,沒道理會調查他。

除非,“你說六皇子意屬皇位嗎?”

衛雲昭給出的答案是,“有些事只有成了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後才能做,而他是皇子,意屬皇位也正常。”

江臨想的卻是,六皇子要為自己生母正名,要還她清白,所以想當皇上。

這一家子反正沒一個是善茬兒就是了。

兩人商量好,江臨就吩咐了院裏所有人,要他們守口如瓶,常安和荀七的消息一點都不許洩露出去。

最大的問題就是二皇子那邊的人認出了荀七和常安,到那時他們怎麽狡辯都沒用了。

在這之前只能盡力掩飾,走一步看一步了。

……

荀七底子好,藥效加上江臨的靈泉水,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荀七知道的事跟常安差不多,不過他還探查到二皇子跟其中兩個武将走的很近,采石場被帶走的人就被送到了這兩個武将手下,成了朝廷養的兵。

江臨聽完真想感嘆他聰明,朝廷幫他養兵,養将領,最後用這些人反殺他親爹,可是太會謀算了。

他親爹知道後估計能氣死吧。

衛雲昭跟荀七說了等他傷好後就離開盛京的事,荀七自然沒意見,若不是怕牽連衛家,當初他也不會引着那些人遠離盛京。

對方知道荀七傷的不輕,還中了毒,他們就算要在各處城門口排查也是沖着有傷之人去的,江臨的金手指讓他占了大便宜,能加快荀七傷好的速度。

他不僅給荀七常安兩人喝了靈泉水,又做了不少好吃的給兩人,導致荀七很後悔答應離開盛京的事,看衛雲昭的目光就很怨念。

衛雲昭:“……”

有一個不能讓他正常吃飯的初八就夠了,還有個随時随地像個被抛棄的怨婦一樣看着他的荀七,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而江臨是備受尊敬的少夫人,待遇跟衛雲昭是截然不同的,也就刺激的衛雲昭更難受了。

相比衛家這歡快氛圍,安陽伯府卻是烏雲罩頂。

昨天早上江錦月燒了閨房跑出府,就把安陽伯跟趙秋如氣的不行,晚上又出了江錦月自導自演綁架然後嫁禍給江臨的事,還鬧上了衙門,江臨那邊還有個六皇子作證,趙秋如一聽就知道事情大發了,當場急暈了過去。

這消息壓根攔不住,今兒一早就散了出去,安陽伯去上朝時可得了好些人問候,其中還有些知道皇上有意讓江錦月入宮這件事的,過來笑安陽伯府膽子真大,又要抗旨。

安陽伯有苦說不出,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着喪氣。

早朝結束,他就被長德帝留下說話了,自從被太醫确診無法再行房事之後,長德帝便越發陰郁,極容易發怒,安陽伯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長德帝問他是不是想被誅九族了。

安陽伯吓的腿都軟了,連忙說不敢,還保證女兒是完璧之身,沒出事。

長德帝便給了安陽伯一句話,三日之內必将江錦月送入宮,否則後果自負。

長德帝是從六皇子口中知曉這事的,六皇子一回宮就向長德帝禀報了,長德帝原本是生氣的,想直接下令處江錦月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

但六皇子在說完整件事的經過後,又感慨似的說了句話,他說,沒想到江錦月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竟喜歡玩這種花樣,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床上無法滿足女人,長德帝心頭怒火叢生,這股子火還不好發洩,六皇子這話恰好就戳中了長德帝心中某個點,像江錦月這種下賤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該好好教訓她,她喜玩花樣,那他就陪她玩個夠。

就這麽一句話便堅定了長德帝一定要讓江錦月入宮的心,甚至迫不及待起來。

安陽伯自然不敢抗旨,所以回府就跟趙秋如還有江鎮說了,他和江鎮去府衙領人,趙秋如在府裏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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