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爬梯

冉林樂盯着灰掉的頭像，好半天沒回過神，指着屏幕跟杜柒告狀：“你看他……這，他怎麽這個德行啊？”

杜柒挑眉，拿腔拿調地模仿：“他也就是脾氣急點，也就是不好商量，其他沒什麽。這是誰說的話？”

打臉，真是疼啊……

冉林樂挫敗，長長嘆了一口氣，哭訴感慨：“我這次是徹底把他得罪了。”

杜柒錯愕，難以置信地反問：“得罪？你是這麽想的嗎？”

看這個表情，冉林樂說錯了？難道不是嗎？

可不就是得罪了嗎？不然郁揚在外邊晃蕩也不回家見冉林樂，一整天不回冉林樂的消息，說完正經事就撤，還拒絕見面。

這不是氣狠了嗎？話都不想跟冉林樂說。

杜柒咂嘴：“我真替郁揚感到冤。”

冉林樂有點茫然：“不是得罪了，那是什麽？他抽風啊？”

“你就當他抽風吧。”杜柒拍拍冉林樂的肩膀，“他這是……呃，怎麽跟你說。你記住，他是恨自己呢，這就夠了。”

？？？什麽玩意兒，說了還不如沒說，越聽越迷糊。

杜柒又勸道：“你最近別去見他，讓他消停地自己呆幾天。難得他有逃避的時候，不容易啊，我一直以為他是金剛鐵打的心，天不怕地不怕呢。”

“逃避什麽？”

“你。”

不懂……青春期的男生都這麽難懂的嗎？小心思這麽多，複雜死了，比女生也不差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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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林樂不聽：“我明天就去找他。”

不信他還能躲下去，一點面子都不給。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也不是沒有鬧過脾氣，哪有超過三天的？

杜柒勸不住，心想這估計是郁揚的劫難，也只能讓他們兩個人自己去渡。杜柒把話題拉回來，問道：“我明天也繼續盯着你弟弟。但問題是，老這麽盯着也不是辦法啊！他要是不拿出來，我跟郁揚都沒辦法。”

怕的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驚動陳競翔，這樣陳競翔不會認，為了自保就會毀掉玉墜。

現在想把玉墜拿回來，一是要找到藏東西的位置，同時還要有确定的證據，讓陳競翔沒辦法抵賴。

冉林樂思索了一下，指尖在桌子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敲，末了五指并攏，在腿上拍了一下。

“有了，過幾天開一場爬梯吧。”

杜柒傻眼：“啥玩意兒？”

第二天冉林樂要去補習班，被冉慶平給攔住了，說什麽都不同意。冉林樂沒辦法，還是用企鵝號給郁揚留言，讓他不用等自己了。

在六爺的娛樂城裏，郁揚關掉電腦，随手拿了根煙，冷着一張臉出去了。門童跟他打招呼，問道：“小揚哥，今天怎麽不出去呀？”

郁揚斜睨過去一眼，目光如刀鋒，刺得人心頭一哆嗦。

門童往後退了一步：“我多嘴……我閉嘴。”

郁揚把摩托當飛機開，一路招人罵，陰沉着臉停在游戲廳門前。海猴隔着玻璃門看見他，出來問了一句：“小揚哥，你不是說今天不來嗎？”

郁揚：“……”

海猴：“娛樂城的事兒辦完了啊？”

郁揚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警告：“閉嘴！”

海猴縮回玻璃門後，嘟囔道：“知道了……事兒沒辦成！”

第三天，冉林樂說要出去買新手機，冉慶平還是不放人，理由是“要靜養，不适合坐車”。

臨河縣沒有成規模的手機賣場，縣裏人買手機都會到彙安市，在十方商業廣場旁邊有一個手機專營店。

最後冉慶平讓冉安跑一趟市裏，順便再給冉林樂辦一張電話卡。冉安臨出門的時候的，冉慶平交代，連帶着CD機和耳機也一起買了。

不管情不情願，爸爸說出來了，冉安就只能照辦。

中午吃飯的時候，冉林樂情緒不好，沒吃下多少。他是想着這一天也沒見到郁揚，這次鬧別扭要超過三天，破記錄了。

冉慶平還以為冉林樂是因為不能出門才不高興，沉默地吃完飯，給冉安打電話，讓冉安再帶一個游戲機回來。

冉安到晚上才回來，買了諾基亞的最新款。CD機和耳機是聽店員推薦選的，反正朝貴裏買總沒錯，冉慶平就認價錢。游戲機買了兩臺，有陳競翔的一份，是之前陳競翔很想要的那一個。

冉林樂拿到手機之後給郁揚打電話。

電話接通，聽筒裏傳出來低啞的聲音，尾音上挑，十分不耐煩：“誰啊？”

拜新號碼所賜，冉林樂見識到郁揚對待陌生人的态度……平時自己見到的那個郁揚，可以說是天使了，太和善了。

冉林樂：“是我。”

對方沉默。

冉林樂：“我買了新手機，這個是新號碼。”

郁揚：“嗯，知道了。”

咦？多了三個字？預想中郁揚的回複只有“嗯”，表達出含義就夠，絕對不多說。

冉林樂沒話找話：“我沒事了，過兩天就去補習班上課。”

“哦。”

面對郁揚這種悶葫蘆，冉林樂繃不住了，呼吸的時間就破了功，幹脆直接問道：“你還在生氣啊？我都說了，等我拿回來玉墜，我自己都要弄他們的。”

“我知道。”

“那你還氣什麽？”

郁揚不說話。

隔着電話又不能晃這個悶葫蘆，冉林樂從對方那倒不出來半點料，簡直憋悶。冉林樂抓狂，忍不住說道：“真是……不跟你說了，我也生氣，氣得我頭疼。”

“我……”

剛要挂電話，郁揚突然開口，發出這麽一個無意義的音節。冉林樂按挂斷鍵的手一頓，把手機貼回耳朵邊。

“你什麽？”

“我不是生氣。”

冉林樂不說話，耐着性子等下去。

踟蹰好久之後，郁揚才低聲說道：“我不敢看。”

不敢看冉林樂被傷成什麽樣子，不敢去正視那些傷口，會失控，恨不得親手宰了那幫王八蛋。

會切身感受到自己的無能，護不住這個人，也不能替他出頭，一切都是無力的。

會恨上自己。

這份心情太絕望，壓在心頭，連喝水都成了苦的。

郁揚深呼吸，換了口氣，恢複到一貫的冷冽：“你別來找我。等你傷好了再來。”

冉林樂：“可是我還想讓你幫忙的啊！”

郁揚的話被噎住。

冉林樂：“二十二號是杜柒的生日，我要在家裏給他辦個聚會。你幫我找幾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