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保留證據

折騰了一天，剛出爐熱乎乎小情侶終于吃了個飽飯，周目深更甚，餐前還喝了一大杯奶茶，覺得自己的小肚皮都快撐破了。

中午過來那會兒，打車只花了十分鐘左右，煙花秀晚上八點準時開始，現在時間還早，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慢慢走過去，就當飯後散步了。

臨近七點，太陽西降，天邊日落美如畫，他們漫步在人行道上，相距不遠的兩道影子被拉着老長。

兩個月前，周目深哪曾幻想過有一天能重回陽光大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身旁這人的贈予。

周目深再一次感嘆自己好幸運，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街上行人不少，梁潛偏過頭看他，“現在不怕了？”

“開心呀，”周目深知道梁潛在問什麽，聞言笑得更歡，“有你在就不怕。”

“可別高興得太早。”梁潛挑了挑眉，驚喜還在後頭呢。

“嗯？”這話怎麽聽着奇奇怪怪的，周目深不知道梁潛到底什麽意思，但最後那道絢麗的煙花在頭頂綻放時，周目深便明白其中深意。

這家歡樂谷是去年新開的，開業的日子就是八月一號，周年慶特意弄了一個絢爛璀璨的煙花秀，供免費欣賞。

周目深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焰火，仿若火箭發射時的金色火團降空于世，沖向夜空，每隔一米便綻放一朵小花，又上升一段高度後，那團火似乎消失了，兩秒後在高空全然綻放，像極了一閃而過的流星，慢慢往地面灑落，形成了一棵短暫絢爛的流星樹，幾秒後消失在夜空中。

還沒完，一個比一個漂亮璀璨的煙花相繼在夜空中綻放，周目深仰着頭，嘴角一直咧着，時不時驚嘆出聲，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

時間差不多了，梁潛把相機調到錄像模式，對着比煙花還絢爛的周目深。

四周觀賞的人不少，人聲嘈雜，再加上煙花綻放的聲音此起彼伏，梁潛提高聲音喚他，“周目深。”

“嗯！”周目深回頭，眼中似乎還盛滿焰火。

梁潛專注地看着相機屏幕裏鮮活的少年，像是被狐貍精吸走全身精氣一般，整個人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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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周目深看着對準自己的攝像頭，略不自在的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發，“你在拍我嗎？是不是很醜呀？”

梁潛被他的聲音拉回來，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煙花好看嗎？”

“太好看了！我還沒見過這麽美的煙花呢！”

“你比煙花好看。”

周目深愣住了，對他來說，梁潛的情話遠比身後的煙花秀更難得。沒等他做出反應，梁潛讓他回頭，他便聽話的把視線落到空中。

這時的夜空是全然幹淨的黑色，今晚的煙花秀似乎已經結束了，但大約五秒後，遠方又是幾道聲響，七道金黃色的火團沖向高空，最後同時綻放，慢慢彙聚成七個大字，定格在原本漆黑無光的夜空裏，為今晚的煙花秀畫上了句號。

——周目深我喜歡你

周目深整個人都愣住了，被這突來的驚喜砸了滿頭，暈暈乎乎瞪着那幾個字。

來歡樂谷玩兒的，大多是年輕人，也有不少情侶。自那幾個字在空中亮相，周圍便此起彼伏響起羨慕的驚嘆。

“天呢！好浪漫啊！”

“我去，有錢人就是會玩兒！”

“周目深看着像男生的名字呀，哇，哪個女生追男人這麽豪氣，帥啊！”

“你怎麽知道是女生，說不定是男生呢？！啊啊啊，這麽一想就更浪漫了！”

周目深這會兒什麽都聽不到，他就像被人定住穴，動也不動的一直看着屬于他的那句告白，直到幾秒鐘後痕跡徹底消失。

周目深忙回頭看向梁潛，焰火的光芒徹底消失，所幸場園的路燈很給力，立在道路兩側，宛如白晝，煙花秀結束，彙集的人群漸漸消散。

周目深不止眼睛，心髒、血液、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止不住的發酸發燙，他伸出手指着方才七個字出現的位置，急道：“梁潛，你拍下來了嗎？剛才那個，你送給我的，拍下來了嗎？”

“放心，拍了，”梁潛把他的着急和喜歡盡收眼底，只覺得那麽一通折騰都值了。最後這場送給周目深的煙花，梁潛蓄謀已久，上午周目深的告白在他意料之外，所以就算周目深今天沒開口，梁潛也等不及了，他不無嘚瑟的問，“怎麽樣，你男朋友浪漫吧，喜不喜歡？”

“喜歡，”周目深的聲音有點顫，中午那會兒梁潛剖析了很多他的內心想法，但并沒有說這句話，他還覺得稍微有限失落，沒想到今天還是得到了，以這麽浪漫高調的方式，“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

聞言，梁潛有點害臊，要他以剛才那樣的方式傳達他不覺得有什麽，可讓他親口再說一遍，就感到有點羞恥了，從屏幕上看，周目深眼裏全是迫切和期盼，梁潛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好在此時有相機的遮擋，梁潛不用直視周目深的眼睛，看着屏幕上的臉容易開口，再一次遂了他的願，“周目深，我喜歡你。”

透過相機屏幕，梁潛很清楚的看到，有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周目深眼中低落，對方動了動，張開胳膊，似乎是想過來，梁潛沒讓。

“先別過來。”梁潛制止道，錄了這麽半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沒開始呢。

“可是，我想抱抱你。”周目深保持着剛才的動作沒動，語氣哀求。

“你也要說。”梁潛不為所動。

“啊？說什麽呀？”周目深有點懵，看他一直舉着相機，後知後覺問道，“你在錄視頻嗎？”

“說你也喜歡我，”梁潛催促道，“快點，我要留證據。”

“哦，這個呀，”這句話對梁潛來說或許有點難度，但對現在的周目深來說，簡直信手拈來，甚至還能自行發散，“周目深喜歡梁潛，是最喜歡只喜歡的那種喜歡。說完了，現在可以過來抱你了嗎？”

“不可以，”梁潛心裏別提多美，但心裏還是覺得不踏實，他索性攤牌直言道，“要是你以後好了，不需要我了，賴賬怎麽辦？”

“我才不會呢！”周目深急了，在梁潛眼裏他是這種會賴賬的人嗎！

“姑且相信你，”梁潛冷哼道，“你要是敢賴賬，老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好啊，要是我以後真敢賴賬，随你怎麽罰，”周目深自信極了，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麽賴賬的念頭，胳膊都舉累了，周目深又問，“證據收集完了嗎？現在可以過來抱你了吧？”

梁潛保存好視頻，關掉相機，大發慈悲道：“來吧。”

周目深也不管周圍還有沒有人，直接沖了過來，整個人挂在梁潛身上，心裏異常滿足，可算抱到啦！

晚上回到家，倆人相繼洗漱完躺在床上，梁潛事先跟周目深說明天自己要出一趟門。

周目深蜷縮身子側躺着，面對梁潛問道：“去哪裏呀？”

“去找任麗，拿你的身份證。”出門旅游，身份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等周目深成年了，再把他的戶口遷出來，一勞永逸，徹底與那對垃圾父母斷絕關系，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問問周目深的意思。

聽到這個名字，即使記憶中不存在，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讓周目深心慌，他垂下眉眼，沉默了。

梁潛看他這樣子有點心疼，伸手捏了捏他肥厚的耳垂，手感很不錯，又捏了兩下。

之前在醫院見的短暫那一面，梁潛撂下的那句狠話可不是說說而已，恐怕任麗夫妻倆現在已經深有體會了，至少在敘城以及相鄰的這幾個城市，他們不可能再當老師，不管任何學校或者教育機構，任何和教書育人相關的職業，都沒膽子敢聘用他們。

梁潛私下調查過任麗夫妻倆，他們算是老來得子生的周目深，年齡近四十，這輩子幾乎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放在自己的職業上，再加上任麗那面子最重的偏執性格，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最致命的懲罰。

梁潛把這事兒跟周目深老實坦白了。

周目深手指無意識戳着梁潛的胸膛，半晌才道：“他們......不至于餓死吧？”

“怎麽可能，”梁潛任由他的動作沒阻止，“只是不能當老師了，他們有手有腳，總能找到其他工作，餓不死。”

“哦，那就好。”

梁潛使勁兒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恨鐵不成鋼道：“他們這麽對你，你還關心他們？傻白甜一個。”

“輕點捏，好疼的，”周目深軟聲求饒，搭上梁潛的手說，“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梁潛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我想去，梁潛你帶我去吧，我要保護你。”

“老子又不是去打架的，”梁潛毫不留情嘲笑出聲，“再說了你這小身板，誰保護誰啊。”

“你帶我去吧，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不知為何，周目深就是不放心讓梁潛獨自前往，他一想到那個理應是他母親的人，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最後梁潛實在被他纏得煩了，勉強答應，但是倆人約定好，周目深不準跟着他上樓，只能在下面等着，這才讓人消停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