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又香又糯

可惜梁潛沒能進去，周目深鎖門了。

前者在門外氣到炸裂，後者在門內長舒口氣。

“我洗好了，馬上出來。”周目深一邊安撫，一邊回憶昨晚醉酒後發生的事。

記憶亂遭遭糊成一團，他用浴巾擦幹身上的水跡，試着理清思緒。

昨晚他因為好奇，背着梁潛喝了點酒，不到半瓶的量，就讓他腦子開始暈暈乎乎。

然後......

然後向鄭生約談，違心說了梁潛一大堆壞話，試圖勸說對方放棄，了解鄭生的遭遇，犯了恻隐之心，揚言複讀後回學校和梁潛一起罩着他。

再然後十分鐘時間到，梁潛進來，鄭生離開，他仗着酒意裝哭耍賴，非要對方抱他上樓。

等等，那時候，梁潛的那群朋友好像都在客廳。

天哪！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他跟梁潛......

其他人知道他和梁潛的關系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周目深能毫無顧忌地在這麽多人面前和梁潛親熱。

周目深羞赧地用浴巾捂住臉，沒臉見人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不耐煩地敲門聲，周目深不敢再耽擱，暫時斬斷回憶，準備穿衣服出去，擡頭卻發現只有他換下來的衣物。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存在，周目深總覺得衣服也沾着酒氣，剛才被熏醒的陰影再次襲來，恨不得離它百米遠，反正他是不想再穿了。

周目深把浴巾系在腰間，走到門邊向梁潛求助，“梁潛，這裏有幹淨的衣服嗎？”

梁潛語氣生硬地回道：“有沒有取決于你對昨晚的事記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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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才被打斷，周目深并沒有全部回憶起來

後來到底發生什麽了啊，讓梁潛這麽在意，周目深心裏有點忐忑，試着開口說了他目前記起的內容。

梁潛在門外冷哼一聲，“衣服沒了。”

聽這意思是已經準備好了，周目深無聲笑笑，對着門邊模糊的人影解釋道：“我剛才只顧着洗澡了，沒時間想，你先把衣服給我，我出去繼續想好不好？我保證能記起來。”

“真的？”梁潛不太相信。

“真的！”

梁潛又不說話了，像是在思考他這兩句話的真實性。

周目深在浴室待不下去了，總覺得這封閉的小房間裏，還殘留着惡心的味道，開始裝可憐。

“梁潛快一點，我冷。”

“冷個屁，大夏天的。”

“沒騙你，這裏水溫不高，洗在身上是涼的。”

“那你怎麽不早說！等着。”

門外高大的身影快步離去，不過幾秒又重新回到周目深視線裏，他收起臉上得逞的笑容，開了個小縫接過梁潛遞過來的衣服。

快速床上衣褲，終于得以離開讓人窒息的小空間。

梁潛擡眼就看到滿浴室霧蒙蒙的水蒸氣，他站在門口一米遠的位置，還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度。

意識到自己被騙，梁潛扯着嘴角假笑道：“周目深，我發現你最近是越來越猖狂了。”

周目深心道，還不是你給寵的，這可不能怪我。

“沒有沒有，我是想早一點出來，好好回憶昨晚的事。”周目深笑得讨好又乖巧，一臉純良。

倆人對視數秒，梁潛徑直走進衛生間。

他不能再盯着周目深看了，再看兩秒他恐怕就要無條件放過對方。

那句話他還想再聽周目深說一次，而且他也有些話想問明白，在雙方都無比清醒的狀态下。

梁潛昨晚收拾自己加上收拾醉鬼，近淩晨才躺下，把蓋住周目深腦袋的薄被拉下，看着周目深乖巧安靜的睡顏，突然傷感了一番。

他難得騰空腦子思考，他和周目深的感情是不是來得太突然太猛烈，實際上他們正式在一起不過才半個月不到，期間還加上了冷戰的那一周。

這樣算下來......才好好在一起沒幾天。

周目深因醉酒脫口而出的愛，讓他受寵若驚，冷靜下來後，狂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不踏實。

梁潛是真沒料到自己有一天能這麽多愁善感。

但他确實有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周目深到底喜歡他什麽。

他對自己的評價沒變，自覺除了長得帥還有錢沒別的優點。反觀周目深呢，長得好學習好性格好，全身上下乃至臉上的小絨毛在他看來都是優點。

所以這麽好的人到底喜歡他什麽？

早在第一次察覺周目深心思的那天晚上他就懷疑過，當時說的那幾句話刻在腦海裏。

這種近似于卑微不自信的心理，對梁潛而言絕對是第一次。

就是這份藏在心底的不自信，在面對周目深恢複記憶逃離他的親近時爆發，因為害怕答案而選擇躲開，披上冷漠傲嬌的面具，又不可避免期待對方去哄他。

持續一周的煎熬冷戰結束，他陷入失而複得的喜悅，再次忽略了這個困擾他已久的問題。

昨晚被周目深一句我愛你刺激，梁潛的疑惑和不安被意外激起，甚至更加猖獗。

這段時間是被周目深濃烈的喜歡沖昏了頭腦，只顧着瞎樂瞎嘚瑟，忘了問清楚他的想法。現下想起，梁潛便不打算壓在心裏。

梁潛洗漱完走到沙發上坐下，周目深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緊挨着人大腿坐下。

“審問呢，離我遠點。”梁潛瞥他一眼。

周目深順從地挪動了一公分。

梁潛垂眼看着倆人緊貼在一起的牛仔褲布料，懶得再廢話，反正說了也沒用。

“想吧，給你兩分鐘。”梁潛手肘擱在沙發扶手上，手掌撐住臉，沒什麽表情盯着周目深。

這麽嚴肅啊。

周目深突然覺得壓力有點大，要是真想不起來了可怎麽辦，要真這樣，總覺得梁潛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再胡思亂想，周目深開始集中精力回憶。

想到哪裏了？

哦，他非要梁潛抱他上樓來着，結果一出門就被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圍觀，他不僅沒覺得害臊，還口出狂言說要罵人，然後就噼裏啪啦把在場所有人都損了個遍。

什麽......

把所有人都損了個遍？！

周目深有一瞬呆滞，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話響徹耳道。

“那個割雙眼皮的......還不是沒我一半兒好看。”

“......你不知道你牙齒又黃又醜嗎？”

“那個賊眉鼠眼的......”

天哪天哪天哪！！！

周目深尴尬得想原地去世。

“梁潛梁潛梁潛！快幫我給你朋友們道歉，我昨晚說的都是胡話，全是無心的，心裏絕對絕對沒這麽想他們。”周目深不知道那群人昨晚被他一通莫名其妙的貶低，有沒有生氣。

出于禮貌，周目深應該道歉，但他這麽着急的原因是因為他們都是梁潛的朋友。

他昨晚那樣無禮，本還算好的印象可能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萬一覺得他配不上他們潛哥，勸告梁潛跟他分手怎麽辦！

他絕對不允許，所以必須盡力挽回。

可惜梁潛不搭理他的請求，表情看起來有點隐隐發怒的意味。

“怎，怎麽了？”梁潛也生氣了嗎？因為他罵了他的朋友，這件事确實是他的錯，周目深自覺道歉，“對不起。”

這是重點嗎？！

那群糙老爺們哪有這麽細膩的心思，就周目深這點罵人的小伎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再說了，周目深是誰，他們老大放在心尖上的寶貝，誰敢沖他生氣，活得不耐煩了？

“還有呢？”梁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

周目深被他瞪得一哆嗦，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敢再耽擱了。

罵完了梁潛的朋友們，他又說了鄭生幾句，表達了想跟對方做朋友的念頭，還對他喜歡他......

梁潛好像生氣了，把他扔在沙發上，質疑他的喜歡，他不服氣，開始辯解。

他說他或許會喜歡很多人，但永遠只愛梁潛。

！！！

別激動別激動，周目深費了好大勁壓住自己想跳起來的身體，極力勸說自己先繼續想，不然梁潛又要炸。

然後他們吻在了一起，他和梁潛都很誠實的起了反應，他不知廉恥地主動蹭梁潛，求對方幫幫他，期間壓不住的反複發出甜膩羞人的呻吟，後來在梁潛的故意逗弄下喊他哥哥，讓他動一動。

他釋放在梁潛厚實的手心裏，嘗到了人世間最甜美的極樂。

最可怕的來了，他自己爽完了就完了，竟然睡着了！還極其殘忍的對梁潛說明天再幫他......

周目深這才知道，前面那幾個丢人的場景不算什麽。

所有畫面回憶完畢，周目深頭都不敢擡。

自責，心虛，還有點擔心梁潛的......還好嗎？

周目深保持着低頭的動作，偷偷摸摸往梁潛胯部瞥，還什麽都沒看清呢，就被主人一把抓起手邊的抱枕，放在腿上，牢牢擋住周目深的視線。

周目深受驚般的收回視線，這次是真的不敢亂瞟了。

梁潛瞅着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知道人全部都想起來了，表現還不錯，有救。

“那句話再說一遍。”梁潛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靜。

“哪...哪句話啊？”周目深問道，但稍微一動動腦子就知道梁潛問的是什麽。

如果僅僅只是說喜歡，周目深毫無壓力，但是......

“怎麽，果然是喝醉說的胡話，是假的。”

“不，不是！”周目深下意識反駁。

梁潛沒再說話，像是在等着他繼續。

周目深有些緊張，不知如何是好。他現在無比清醒，自然很清楚喜歡和愛到底是不一樣的，也不能張口就來。

輕易道出口的愛，不夠走心，不夠珍重，不夠匹配梁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而且他們似乎都還沒到夠資格談愛的年紀。

即使心裏的喜歡滿得快溢了出來，也不能承擔愛這個字所帶來的的分量。

“你等我長大一點，以後我肯定......”周目深不知道梁潛能不能懂他的欲言又止，又接着補充，“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知道的。”

梁潛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沒再勉強。

可是也沒笑，很嚴肅的問：“你喜歡我什麽？”

“啊？”周目深被他問得有點懵，“喜歡一個人必須要有理由嗎？”

這又把梁潛給問住了，他怎麽知道，他又沒喜歡過別人。

“啧，問你你就說，費什麽話呢。”回答不出來的問題，跟做考試卷子一樣，梁潛向來選擇無視。

周目深挪挪嘴，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覺得梁潛哪裏都好，哪裏都喜歡，于是他也是這麽說的。

梁潛呲笑一聲，開始瘋狂自黑，“脾氣差，愛打架，智商低，直男癌，死傲嬌，不學無術，逃課違紀。總之壞事做盡，不是什麽三好學生，什麽優點都沒有，你喜歡我什麽。”

诶，前面幾個詞怎麽這麽耳熟，不就是他為了斷絕鄭生的念頭，故意在他面前這麽編排梁潛的嗎。

其實梁潛說的這些并沒有誇大其詞，算事實，但周目深聽了就是不高興。

這是別人眼中的梁潛，真正的梁潛才沒有這麽不堪。

“閉嘴閉嘴！不準你這麽說，”周目深圓溜溜的眼睛盛滿了怒氣，不歇氣地開始反駁，“你脾氣一點都不差，我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你這麽怕疼，肯定不愛打架，絕對是他們惹到你或者你朋友時，你才會回擊。”

“還有你智商哪裏低，我男朋友可聰明了，我才不喜歡笨蛋呢。”

“直男癌，直男癌好哇，直男癌變變彎男，就正好能喜歡我了。”

“傲嬌這麽可愛不能瞧不起傲嬌！”

“至于不學無術，逃課違紀這有什麽，我們不喜歡學習還不能逃逃課培養其他興趣了？現在都提倡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梁潛總結出來的缺點被他一連串反擊，噼裏啪啦打得他措手不及，這人真是越來越能說了，黑的都能給他誇成白的。

“你矜持點，我們才在一起幾天。”梁潛臉熱不上臉，義正言辭道。

“哪裏才幾天！”周目深同樣義正言辭回他，“滿打滿算兩個月，六十二天一千四百八十八個小時！”

“......什麽玩意兒？”梁潛嚴重懷疑他們是不是談的同一場戀愛。

“從你在醫院救我出來的那天算起，哪裏不對嗎。”周目深理直氣壯。

“我怎麽不知道我這麽早就跟你談戀愛了。”

“怎麽不是談戀愛，哪有人随便跟gay同床共枕的？哪有人親手喂gay吃飯，還抱上抱下不撒手的？哪有人看到gay哭就心疼得不行，費盡心思哄的？哪有人聽到gay誇別的男人一句就吃醋的？這不是赤裸裸的戀愛是什麽！”

梁潛直接被周目深的gay言gay語說懵逼了，乍一聽簡直是天方夜譚，可仔細一想，好像說的确實有道理，每一句他都無從反駁。

最後梁潛成功被周目深洗腦，默認他們的戀愛已經持續了兩個月。

這讓梁潛心裏踏實不少，周目深明目張膽的喜歡，讓他心裏那股沒來由的不自信悄然散去。

只餘下那碗滿滿的又香又糯的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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