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私語·酸澀

阿旺楠傑站在石徑路口，看着前方隊伍奔來的方向。月尊白瑪和梅索也跟着阿旺楠傑來到石徑路口。馬蹄聲聲，滴塔滴塔，很有節奏。

倉央牙領着隊伍，轉過彎彎的小道，看到阿旺楠傑正站在草原路口等待着他。心裏一個咯噔，他早就算到自己要來？再看去，阿旺楠傑身後正站着月尊白瑪，一身被她改造過的淡紫色服飾，将高挑的身材修飾得完美。

“籲～”倉央牙勒住馬繩。

其他跟随而來的人，也都紛紛勒住馬繩。令人稱奇的是，這路人馬不下五十人，卻個個都有高超的騎馬術，都能不揚塵埃的勒馬停靠。

倉央牙單腿跳下馬來，走到阿旺楠傑身旁。和他一同下馬的，還有一個十八歲模樣的清秀女孩兒。阿旺楠傑正要上前一步，與倉央牙寒暄兩句。倉央牙卻單腿跪地，對阿旺楠傑行大禮。

阿旺楠傑微皺眉頭，不知道倉央牙到底要做什麽。月尊白瑪更是糊塗了，他父母剛過世，這會兒不是應該安排厚葬父母嗎？如果他是來找自己報仇的，還需要向阿旺楠傑行如此大禮？

阿旺楠傑連忙把倉央牙扶起來，說道：“快起來說話，不必行此大禮。”

倉央牙擡起頭來，目光堅定的看着阿旺楠傑，說：“我願一生追随教主，只求教主能收留我。”倉央牙微微看向身後的女孩兒，女孩兒立即向前走了一步，在阿旺楠傑面前跪下。跪地之時，淚已滿面。頭上裹着一塊長方形黑巾，黑巾趁着黑發，更顯出幾分悲怆來。

月尊白瑪上前，扶起女孩兒，無意的打量起來。清秀的面龐，白皙的膚色，內斂的性格。想必是哪家養在深閨的女兒吧。

阿旺楠傑的目光好奇的落在女孩兒身上，問倉央牙：“這是？”他知道，倉央牙不會随随便便弄個女孩兒過來見他。

倉央牙看着妹妹，說道：“這是我妹妹倉央月，少于出來見客。今日，我倉央牙是鐵定了心思要追随教主。把妹妹一人放在部落，甚不放心，只得帶上。願教主能成全我。”

女孩兒的淚一滴滴落下，倉央牙看了眼阿旺楠傑，又看了眼哭泣的妹妹。女孩兒感覺到哥哥在看她，想到哥哥交代給她的話，于是不管是否泣不成聲，依然說道：“教主……求你讓我們加入吧。我…父母剛去世，在這世上無依無靠，只願追随教主，為教主效犬馬之勞。”

阿旺楠傑面色并不好看，顯得有些為難。倉央牙也深知這一點，更加真誠的懇求。

阿旺楠傑看了看倉央牙的隊伍，又看了看倉央牙，說道：“和令妹到帳篷裏說話吧。”說完，阿旺楠傑便向帳篷走去。月尊白瑪見倉央牙根本不看自己，心裏更是奇怪。從他的神色裏，她可以知道，他沒有原諒她，更不可能理解她。但他為什麽不像之前那樣對她肆意咆哮呢？

在路過帳篷時，倉央牙的餘光瞥見帳篷外被捆綁在一方大石塊上的藏有，眼裏閃過一道可怕的精光。瞬間，神色又恢複如常。

阿旺楠傑請倉央牙進入帳篷，倉央牙剛要踏入帳篷。被捆綁着的藏有就咆哮起來，啊啊的亂叫兩聲後，對着倉央牙高聲說道：“倉央牙！快救我！我能讓你當上最強大的酋長！快！小子，救我！”倉央牙咬咬牙，踏入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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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尊白瑪站在帳篷外，嘆息。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負罪感，雖然倉央牙父母的離世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她真的是神靈使者該多好？

梅索從侍者那兒接過茶水，端入帳篷。

小木桌，小石凳，一切皆簡陋。兩人坐定，阿旺楠傑的目光落在倉央牙的身上。倉央牙卻看着梅索倒茶。

梅索走後，阿旺楠傑嘆息一聲，倉央牙立即疑惑的看着阿旺楠傑。

阿旺楠傑把茶杯往倉央牙處稍微推了下，問道：“你父母的離世，我也感到很悲痛。他們現在都已升入極樂境地了吧？”阿旺楠傑知道，這一帶的人們死後，是舉行天葬儀式。

一聽到阿旺楠傑提到他的父母，倉央牙的牙齒就恨恨的咬在了一起。他微微嘆息一聲，說：“還未安排完畢。”

聽到這兒，倉央月的淚更是止不住的垂落。倉央牙心痛，卻也沒有辦法。他和妹妹從小就受盡父親、母親還有幾個小媽的寵愛，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落魄。

“我只是怕你們走遠了，追不上教主，才帶着妹妹和幾十個士兵騎馬趕來。希望教主能收留我們，日後好為父親母親報仇。”倉央牙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

阿旺楠傑飲下桌上的茶，苦澀在口，為難在心。

“賢弟，不是我阿旺不讓你加入，實在是你身負重任。你可知道，你們螭部落現在群龍無首，最是需要你來主持大局的時候。如果你阿爸拉在世，定然也不想看到辛苦建立的部落，毀于一旦。”

“我……”倉央牙一直想着報仇，竟忘了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但在20歲的倉央牙看來，任是江山萬裏也敵不過為父母報仇。

“我只知道教主日後能于格魯派抗衡，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加入教主的噶舉教。終有一天，我要手刃神尤！拿他的屍首祭奠我的父母。”

倉央牙的眼裏是滿滿的仇恨。

倉央月也哭泣着祈求：“求教主讓我們加入吧，我和哥哥只想為父母報仇，殺了神尤。這一年多以來，神尤教主派藏有多次騷擾我阿爸拉，讓我阿爸拉為他做盡壞事。我和哥哥不想再看到神尤教主為禍世人。”倉央月雖然面目溫柔，身子柔弱，但說這話時，卻堅決肯定。

阿旺楠傑左思右想，覺得倉央牙加入進來，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剛要點頭，卻見月尊白瑪掀開帳篷簾子走了進來。

倉央牙的餘光早已看到是月尊白瑪進來，卻故意不看她一眼。月尊白瑪也不看他，月尊白瑪雖然心裏難受，卻也不想在倉央牙面前落了軟弱。

月尊白瑪走到阿旺楠傑楠傑身邊，對阿旺楠傑說道：“螭部落能加入到我們竺巴噶舉中來，也算是我們竺巴噶舉的榮幸。只是，百善孝為先。我認為，倉央小主還是等安葬父母之後，再來找我們更為合适。”

倉央牙的牙齒緊緊咬住，目光盯着茶杯，卻放射出仇恨和敵視的目光。

阿旺楠傑對月尊白瑪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接着又對倉央牙說：“不如等你父母皆升入極樂世界後，再來找我們吧。”

倉央牙壓制住心中的種種情緒，說道：“再過些時日，我又去哪兒找你們？我倉央牙既然決定加入竺巴噶舉，就絕無二心。一生都願意追随教主左右，把教主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

“可是你父母呢？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的話，就把你妹妹留下吧。”月尊白瑪語氣微冷，讓倉央牙感到不可抗拒的力量。

把妹妹留在這兒？倉央牙的目光落在了妹妹的身上。倉央月此時正低着頭，娴靜而淑女。

“好，”倉央牙沉吟良久後果斷的說了句，又道：“我有個請求，還望教主能夠成全。”

“你說。”阿旺楠傑裝作漫不經心的再次飲下一口茶，實則語含霸氣。

寒風卷起帳篷的簾子，倉央牙正好對着帳篷入口。簾子翻飛，剛好可以透過縫隙看到被綁在石頭上的藏有。阿旺楠傑也猜出了倉央牙的心思。

一旁的月尊白瑪也看出了倉央牙的心思，她問倉央牙：“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我說，今晚子時，藏有必定會被神靈處罰。”

倉央牙看向月尊白瑪，目光冷冽。月尊白瑪頓時一愣，這還是她在螭部落見到的少主嗎？那日他雖然語含邪惡，卻帶着少年的陽光和頑皮。而此時的他，卻一臉的滄桑和悲涼。一夜蒼老，原來并不是傳說。

倉央牙回月尊白瑪：“我等不到子時，我立刻就要殺了他！”

月尊白瑪湊近倉央牙，低語。

月尊白瑪說完，看着倉央牙，等他的回答。

倉央牙驚訝的看着月尊白瑪，兩秒後才回答：“好。”

－－－－－－題外話－－－－－－

事業和職業的區別：今天幹了明天還想幹的是事業；今天幹了明天還得幹的是職業！

秀秀：偶在想，每天勤勤懇懇碼字，算神馬？